少帝成长计划-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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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如此不顾吃相的举动,刘弘也是万般无奈。
代王刘恒起兵于北的消息也过去好几天,作为汉室最精英的一批官僚,绝大多数朝臣都已经回过味来,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内由。
——丞相与天子的斗争,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既然认识到了局势,那作为官僚,朝臣百官不可避免的就会去考量得失,权衡利弊,分析局势走向,以保证自己的选择更加明智。
而目前的局势从表面上来看,可谓是丞相陈平胜券在握。
而反观处于‘劣势’的刘弘,则是非常不被看好——如果有人开盘的话,刘弘都能猜到大致的赌注内容了。
刘弘被陈平逼到退位,或许能有个一赔三。
代王刘恒直接击败御驾亲征的刘弘大军,也可能有一赔五。
但刘弘力挽狂澜,镇压齐悼惠王诸子、代王叛乱,扫清丞相、绛侯势力,恐怕能一赔好几百!
刘弘胸有成竹,各个环节都已安排妥当,不出意外的话,陈平的棺材根本不会见到今年冬天的太阳;但对于朝臣百官而言,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通过对局势的分析,有很大一部分早已倾向刘弘阵营的中层官僚,不着痕迹的回到了中立的态度,做出一副稳坐墙头,风吹即倒的架势。
偏偏刘弘地计划之中,朝堂的适当支持必不可少;失去朝堂支持,计划虽也能完成,却需要刘弘耗费更大的精力,并使得原本毫无悬念的结果产生变数。
对于这种情况,刘弘纵咬牙切齿,也是毫无办法。
——刘弘总不能为了争取官僚阶级的支持,将计划全部摊开来,一一解释给每一个官员,好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胜算有多大吧?
无奈之下,刘弘只得寄希望于关键时刻,这帮毫无道德操守,永远都会保持机器般冷静的头脑,纯粹以个人利益出发的官僚能稍稍偏向自己,好让计划顺利进行。
除此之外,刘弘能做的,也只有在今日多做些交代。
“朕即出长安,右相与御史大夫当通力合作,谨防左相以丞相府倒行逆施,扰乱关中百姓民生。”
想到这里,刘弘就觉得来气!
换了后世任何一个朝代,皇帝看着手底下这一堆政客,都很难控制住内心的恼怒,从而做出致敬朱重八的举动。
但汉室,尤其是尚处于汉初的现在,与后世最大的不同,便是读书人极度欠缺。
如今的汉室,作为中央集权与诸侯分封并行的半中央集权政体,不可避免的拥有庞大的官僚体系。
光以关中而言,撇开百石以下的‘无秩’,即编外临时人员不谈,光是在官场有名有姓,俸禄百石以上的官僚,就不下万人!
若是算整个汉室天下,只怕这个数字会轻松超过五万,并向着十万这条线稳步靠近。
那作为一个新生代政权,整个汉室有多少人能咬文断字,具备最基础的文学素养?
——绝对不超过十万!
甚至从历史上,随便一个学阀教出百十来个弟子,其名号就响彻天下,被称之为‘贤’来推断,汉室此时的‘文化人’,很有可能无法突破万人大关。
也就是说:如今汉室的官僚,是比认字的人要多的···
或许到了六百石及以上的县令一级,不大可能会出现‘一县之父母官是文盲’这样,长吏不识字的现象;但百石、二百石左右的刀笔小吏,旁门佐吏、少吏不识字,在如今的汉室简直习以为常。
在历史上,哪怕是到了武帝后期,汉室在独尊儒术后,民间文学得到高度发展数十年之后,一个能写会读,具备文学素养的官吏,也同样是各方势力争取的香饽饽。
如此说来,刘弘心中万般恼怒,却仍旧没有考虑官场大清洗,直接换一批官僚的原因,就显而易见了——别说认字儿了,汉室已经缺人缺到孝顺的人都拉来做官,出钱就能领走宫廷秘书的地步了!
在历史上,汉室皇帝甚至曾将官员举荐一项,列入了地方郡守关乎升官的年终考核之上!
在这种背景下,别说是血洗朝堂了,就连血洗一郡、一县,刘弘也是要再三思虑,慎之又慎,能赦免就尽量不杀,能戴罪立功就尽量不罢官免爵。
甚至于即便到了非下手不可的地步,刘弘都很有可能出于人才保留的考虑,而‘只诛首恶’。
这,便是汉室天子与后世君王相比,所要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想要富国强兵,想要中央集权,却苦于没有足够的文人基数,撑起庞大的官僚体系。
而这个问题也几乎没有第二种解决办法——除了大力发展民间教育,以国家的角度插手大力发展文教事业,才有可能得到解决。
如今的汉室,还远没有到有闲情雅致,去发展文教的繁荣——对于肚子都吃不饱的内陆百姓,以及脑袋都不知道哪天搬了家的边地百姓而言,读书识字,还是太过于奢侈了些。
所以,在完成农业生产力发展,军事实力大幅增长,直至大部分百姓能吃饱肚子,国家不用整天担心外族入侵,内部诸侯王叛乱的历史使命之前,面对官僚阶级,刘弘只能通过妥协、拉拢,来勉强维持局面。
没办法,读书人就那么多,完全是卖方市场;刘弘就算想撤换,也完全没有备用人选。
将心中的憋闷勉强压制下来,宴会也已逐渐进入正题;众人交谈的内容,也同‘吃了吗’‘家里还好么’这样虚伪的客套,逐渐开展到了严肃的政治范畴。
令勉也是在大致完成本职工作之后姗姗来迟,告罪罚酒过后走入席位,正襟危坐,似是对刘弘的意图早有意料。
稍出一口气,刘弘不轻不重的将手中酒樽放回御案,将殿内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今日宫宴,乃朕即征于外,故于诸公卿曹共聚,以述君臣之谊,暂做别离之意。”
以略带些萧瑟的语气做过开场白,刘弘便直入正题,将自己离开长安之后,朝堂事务的诸般安排吩咐下去。
而早在刘弘放下手中酒樽的那一刻,已经逐渐从省御卫抽身,只负责吸引外朝火力的王忠,已是将殿内无关人等驱退。
“朕此番御驾亲征,所图者,诸公当有知晓。”
作为当朝三公九卿,又同时身为皇党一系最核心的人员,与会众人对刘弘地计划自是有大致了解。
即便是吴公、陈濞等‘外围’成员,也对自己在此计划中的职责有大致了解。
“朕此离长安,时日未定;许旬月而还,又许数旬半载,方得以转圜;此间,贼子众必当有所动。”
说着,刘弘地目光就从大致的方向,具体到了每一个人身上。
“朕离长安,郎中令、卫将军当谨记:万不可教贼子聚众入宫;一应国政,皆由右相禀与太后知,后由诸公共议而定。”
“尤以卫将军之责为甚!”
说到这里,刘弘地目光就锁定在了因首倡尊立之功,而被加卫将军衔,肩负长乐宫防务的田叔:“贼子若图谋少府钱粮财物,卿可自斟;必要之时,贼子之举未过甚,未图谋兵械者,卿可由贼子之意。”
“然长乐之安危,系宗庙社稷之安危;勿问何由,卿万不可教贼子入得长乐!”
“朕归之日,若听闻贼子得入长乐,卿莫怪朕不顾君臣情份!”
说到长乐宫时,刘弘地面容陡然一肃,望向田叔的目光满是庄重。
作为太后张嫣的居所,说长乐宫身系江山安危,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盖因为汉太后,是具备理论上的废、立之权的!
一但张嫣落到陈平等人手中,并在逼迫之下‘废’掉刘弘地皇位,那孤军在外,又失去皇帝身份的刘弘,就要真的成为‘伪帝吕弘’了。
体味到刘弘目光中的慎重,田叔自也是正身一拜:“臣必不敢负陛下所托!”
对于田叔,刘弘还是放心的。
撇开田叔的官职,以及与刘弘地关系不说,光是‘故宣平侯门客’的身份,就使得田叔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保障宣平侯张敖之女张嫣的安危。
将最关心的一点交代下去,刘弘又向郎中令令勉,以及廷尉吴公简单做下交代。
在离开之后,任何地方都可以不管,但未央、长乐两宫,安门内的高庙,以及长安城南的社稷,绝对不可以收到破坏,甚至是闯入。
任何试图进入上述场所的,吴公都可以第一时间缉拿,待刘弘归来再做处置;必要时,甚至可以在请示过太后张嫣过后直接处置!
奉常、宗正则做好在京勋贵、宗室的思想稳定工作,以避免关键时刻,跳出来几个脑子短路的贵族,跟远在箫关附近的刘弘唱反调。
至于卫尉,其职责就没那么重了——秦牧不在,老虫达身体状况无法支撑不说,卫尉掌控下的强弩都尉,已经只剩下原南军那数百遗卒,以及不到两千的故飞狐武卒了。
刘弘给卫尉下达的任务很简单:当事情发展到最不可预料的地步时,确保未央宫不失。
将诸般安排布置下去,刘弘却丝毫没有轻松下来的感觉,反倒是想要再多做些交代;但左思右想,又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看出刘弘的紧张情绪之后,御史大夫张苍战出身,领着众人庄严一拜:“陛下之令,臣等万死不辞;若事有不测,臣等便于未央宫墙弯弓以待。”
“陛下一日不归,臣等便一日不敢弓刃归库!”
看着殿内众人坚定地目光,以及信誓旦旦的承诺,刘弘终是长出一口气,同样庄重的躬身一拜。
在重诺甚于一切的汉室,这样的承诺,比任何合约都具备更高的可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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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3章 燕代之忧
代王刘恒起兵十数日后,长安发出的军令,通过秦直道一路传递,终于送达了燕国都城:蓟jì县。
接到军令之后,成为燕王不过数月的刘信赶忙召集了武大臣,就长安送来的军令进行商讨。
说是商讨,其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长安下达的正式诏令,除非刘信相反,否则只有奉从这一种选项。
而刘信之所以要召集大臣商讨,主要是就具体方案进行推演。
成为燕王数月,刘信心中的激昂也早已平静下来;对于新的身份,刘信也有了更加冷静的看待和认知。
与汉室每一个边境诸侯一样,刘信成为燕王之后,首先认识到的,就是燕国严峻的边防状况。
根据太祖高皇帝时所留下的传统,边地诸侯非但要自掏腰包,承担抵御外敌的重任,还要按律供养长安中央。
简单而言,就是刘信成为燕王之后,非但要为每年数以千万计的边防军费发愁,还要为年末上缴长安的贡献绞尽脑汁。
燕地作为汉室大北方,其农业产出虽较之于上代稍好一些,但也远在南方膏肓之地之下;正常情况下,平均亩产大抵维持在两石到两石半之间。
虽然燕国封土辽阔,但山地、丘陵占据燕境一半以上;如果只凭借每年的粮税,燕国完全不可能做到一边吃撑边防部队,一边供养长安中央。
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燕、代等国送往长安的贡献,其实就是表达诸侯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一个形式;只要诸侯没有得罪皇帝,那部分贡献最终都会被退回来。
但即便会被退回来,那也有个先决条件。
诸侯贡献,早已被太祖刘邦明规定标准:侯国当年农税的三成。
燕国的疆域,又是一条东西拉长,南北压扁的狭长领土;边界有将近三分之一的部分,与汉匈边界重合!
而汉匈边境西起陇右,东至燕国右北平郡,有将近一半的部分,都是在燕国边界。
换而言之,不严谨的说,燕国承担的边防任务,将近汉室北墙防务的一半。
这使得燕国为了保证边境防务,需要维持一支极其庞大的常备部队;而这支部队的一应支出,则都由燕国承担。
在封王就国,来到王都蓟县之后,刘信兴致勃勃的翻看了燕国往年的农税,以及一应支出。
最终,燕国严峻的状况,在激情澎湃的刘信头上撒下好大一盆冷水。
自高皇帝是起,燕国就从未凑出过制度所规定的贡献!
燕国每年的税收,有近乎九成都被庞大到令人绝望的边防军费吞去;而制度所规定的的三成贡献,还都是历任燕王拿出多年积攒下来的积蓄,送到长安走个过场,然后原封不动得搬回蓟县,待等明年再送往长安
这还是边墙没有大战,边防军费没有超标的前提下!
要是匈奴人大举犯边,那燕国非但要将当年全部的税收砸进去,还要拿出那部分从未见过天日的王宫积蓄,奖赏士卒,抚慰孤寡,乃至于增强军备。
如此糟糕的战略局势,让刘信心中再也没有对成为诸侯王的喜悦,而是整日忧心忡忡,哀愁于明岁的贡献该如何凑。
至于享乐,更是早就被刘信排除在了有生之年要尝试的计划单之中。
而此次,长安送来派兵入住代北的命令,更是让刘信满是苦涩。
军费从哪来!
根据诏书内容,燕国起码要出一万五千边卒,大规模机动至代匈边墙,接手代王刘恒调走边防部队留下的防守漏洞。
且先不提远距离机动所要产生的耗费,光是这一万五千边卒的军粮,就足以让刘信白几根头发。
代王、齐王皆反,这场内战没个一年半载,是怎么都不可能得出结果的。
这就意味着,刘信派出的一万五千士卒,起码要在遥远的代北待48个月;期间军粮则需要刘信从燕国运到代北。
即便按最乐观的情况估算,四个月,一万五千士卒也起码要消耗30万石粮食;而为了将这三十万石军粮送往代北,沿途还需要消耗十万石以上。
即便撇开这一万五千士卒所需要随行的数万民夫,光是军粮,就需要四十万石!
这对刚成为燕王不过三个多月,连国土都还没巡视完的刘信而言,无疑是一座大山。
须知整个燕国境内,百姓也不过十数万户;燕国一年的农税收入,最多也就三百万石左右。
就凭这三百万石粮米,燕国需要供养十万以上的边防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