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之无双国士-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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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衙门,穷得老鼠都要绕路走。
平时有机会下馆子,大多是台内的宴会,比如说尾牙宴之类的,算是台内的福利吧,除了这些,机会就少之又少了。
毕竟是做监察工作的,你若是自己都天天受吃请,那别人就可以以此来弹劾你了。
是的,御史台可以弹劾百官,百官一样可以监督御史台。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不过欧阳辩请客则无此等忧虑,因为欧阳辩是他们的主官,主官请客虽说不能说是惯例,但不违反规则,如果是下属请上官,就有阿谀贿赂嫌疑。
面对欧阳辩的邀请,李定和程颐痛快地答应了,黄廉和阎询却有些犹豫。
李定笑道:“你们犹豫什么,这可是最好的吃大户的好时机。”
程颐笑道:“在我们一届的同年中,谁不知道咱们的及时雨欧阳辩,哦现在还得加上一句财神爷,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八十三章 实事求是
请客吃饭有讲究。
对于汴京京官来说,最心仪的地方就是澄园了。
澄园已经是被大多数人认证过最值得去的宴饮场所。
偌大的澄园,里面曲水流觞,重圆叠嶂,小桥流水人家,最为符合文人审美。
和别处的喧闹全然不同,这里就像是超然世外的桃源一般,让士大夫们得以片刻的歇息。
当然,澄园的档次足够高,高到一般的官员来消费一次都得咬牙切齿,但受吃请的人有面子,这也就达到了目的了。
对于李定和程颐,他们还是第一次来澄园,黄廉和阎询也差不多如此,他们好奇地东张西望,打算好好地看看,回去也好与其他的人炫耀一番。
欧阳辩带来的人,澄园自然非常重视,上上下下都动了起来,热情得让程颐几个人都感觉到受宠若惊。
一餐饭下来,大家都对欧阳辩亲近了许多。
这就达到了欧阳辩的目的。
李定和程颐算是有关系的人,而黄廉和阎询却不是,而且他们还是前辈,无论是科举还是在御史台都是如此。
欧阳辩是上司没错,但他年纪小,科举又晚了几年,黄廉和阎询若是不服气的话,还是不太好搞的。
所以欧阳辩还是走亲切路线消除他们的敌意,消除敌意之后,他们自然会意识到自己的厉害之处。
这就是欧阳辩在御史台上班的第一天。
原本欧阳辩想着就这么苟下去,至少先把御史台的规章制度等等都了解清楚再说,没想到第二天工作就来了。
老包又开始开炮了。
他炮轰的是刚刚接任蔡襄工作的张方平。
张方平是个老三司使了,庆历年间就曾权三司使,短短的时间内就让京师存粮朝过三年,马粟倍之。
而张方平卸任三司使后,马粟仅足一岁,而粮亦减半。
之后张方平被再次主计国家财政之后,大力发展漕运,慢慢地汴京又有了五年之蓄。
可以这么说,张方平在一种北宋名臣之中,算是一个杰出的经济奇才了。
赵祯将张方平调回来主管财政,其实就是想借助张方平的才能,给如今如火如荼的经济再添一把柴火,没想到被老胡给弹劾了。
欧阳辩一大早来到御史台,李定就凑了过来:“大人,来活了。”
欧阳辩的脑袋还有些晕,昨晚倒没有喝多少酒,就是回家之后被苏轼拉着讨论心学,以至于用脑过度,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所以早上起来脑袋晕乎乎的。
欧阳辩打了个哈欠:“资深兄,何事?”
“大人,御史中丞胡大人弹劾三司使张方平,官家着御史台察院主持调查。”
李定说道,并掏出公函。
欧阳辩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过来。
刘保衡案?
这事在历史上应该是发生在嘉佑四年才对,他以为这事应该是不会发生了,毕竟现在都快到嘉佑六年,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至于为什么拖到现在,主要还是因为欧阳辩的存在让包拯、欧阳修、蔡襄等人的履历都有了些许改变,挤占了张方平回中央的空间,所以时间稍微延迟了一些。
可是历史强大的惯性,还是让这一幕再次到来。
刘保衡案原本是一件寻常的民事诉讼案,原来的案情是这样的。
有一日,一名刘姓的老妪到开封府状告他的侄子刘保衡,她的侄子刘保衡承包了一家官营酒店,因为经营不善,亏了百余万钱,不得已,只得变卖祖业,一处京城宅院,以此来偿还债务。
老妪所状告的就是刘保衡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变卖住宅,认为这桩交易是不合法的。
开封法官在调查的时候却发现了,在这个事情里面,三司就是承包酒店给刘保衡的官方,而买下宅院的却是三司使张方平。
这就有点尴尬了,三司遣吏催索债务,而你张方平作为三司使,却在这时候买下宅院,你在里面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好吧。
瓜田李下嘛,被怀疑也正常。
这就是胡宿弹劾的张方平的原因。
咦,他记得好像是包拯弹劾的才是啊?
哦,是了,现在包拯当了枢密副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在胡宿是御史中丞,由胡宿来弹劾很正常。
“陛下让我们去调查这个事情?”
欧阳辩问道。
李定笑道:“正是如此,不过现在这事情不太好处理。”
欧阳辩诧异道:“这怎么不好处理了?”
李定苦笑低声道:“现在殿院的御史都纷纷要求处分张方平呢,可谓是群情激愤。”
欧阳辩更加诧异了:“他们愤怒个什么鬼,还有,他们是掌握了张方平的不法证据了?”
李定理所当然道:“言官风闻奏事即可,需要什么证据啊。”
欧阳辩哑然失笑:“这可是涉及到三司使的大案!”
李定诧异道:“张老贼身主大计,而乘势贱买所监临富民邸舍,无廉耻,不可处大位,这一句足以。”
自由心证啊。
欧阳辩感觉无语。
堂堂国家财政掌舵人,连证据都不需要,就一个自由心证就要被处分……嗯,这很宋朝。
欧阳修:是的,就是这样!
狄青:是的,我也一样!
……
欧阳辩摇摇头笑道:“走吧,准备一下,叫上他们几个,一起去调查一下。”
李定一把拉住欧阳辩:“季默!”
欧阳辩诧异地看着李定。
李定急道:“不能查!”
“为什么?”
欧阳辩定定地看着李定。
李定低声道:“胡中丞弹劾张方平,咱们作为御史台言官,自然要站在胡大人这边。”
欧阳辩诧异道:“可如果张大人是无辜的呢?”
李定跺脚道:“张方平能够干出这事,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胡大人是咱们御史台的中丞,你若是真打了他的脸,以后在御史台怎么混啊!”
“所以……”欧阳辩看着李定,“……我就得不分青红皂白,不顾事实真相如何,跟着同僚摇旗呐喊?”
李定沉默了一下:“是的。”
欧阳辩沉默了一下,笑了起来:“资深兄,你也算是我师兄,我欧阳辩也不是好歹不分的人,你为我着想,我很感激。
但这事我不能这么干,陛下委任我查出真相,我便不能辜负。
何况这还关系到张大人的声誉,我若是草率下结论,那也太不负责任了。
无论如何,以真相为准绳,这样我才能够问心无愧。”
李定眼里带着不可置信:“真要查?”
欧阳辩坚定地点头:“必须查!”
李定默默地点头:“那我去叫上他们几个。”
欧阳辩微笑点头。
一会程颐、黄廉、阎询几个都过来了,脸色不一。
程颐的脸上带着激赏,黄廉眼光有些躲闪,阎询则是带着狐疑,李定在一边摇头叹息。
欧阳辩笑道:“我还想好好地混几天日子呢,没想到我在劳碌命,才一来就摊上事了,资深兄和诸位说了吧?”
程颐笑道:“已经说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欧阳辩笑着点头。
黄廉鼓起勇气道:“大人,不需要考虑一下么?”
欧阳辩温声道:“正派刚直、介直敢言是言官的必备品质,我们不仅要敢说话,还得说真话说实话说有根据的话,资深兄,麻烦叫一下察院杂事过来一下。”
李定虽然不知道欧阳辩要做什么,但依言而去,一会带回来一个吏员。
欧阳辩走到桌子前面,磨墨、铺纸、提笔,在纸上写下。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凡察院所属,务必实事求是。
落款是嘉佑五年十月监察御史欧阳辩。
欧阳辩放下笔,对杂事吏员说道:“你去找人打一块碑,就树在察院门口,以前的规矩我不想改,以后的规矩我也不想管,但我在察院一天,就不能让察院只凭一张嘴。”
阎询皱眉道:“大人,言官只需要风闻奏事即可。”
欧阳辩笑道:“风闻奏事有谏院、有台院、有殿院,不差我们察院一个。
咱们察院,需得辨清真相,既要敢说话,但也得说实话,说正确的话,而不是瞎几把说话,懂?”
黄廉皱起了眉头,这欧阳季默说话也太粗俗了,说鸡不带吧文明你我他的文明公约都不遵守,怎么做一个监察御史。
却听程颐笑道:“季默此言深得我心!”
阎询若有所思:“大人所说有道理,但咱们察院怕是要被其他的言官所排挤。”
欧阳辩道:“言官本来就无所谓上下级,你们也可独立上奏,不需经过我,也不需要经过御史中丞,你们愿意调查便调查,不愿意调查也可与他们一般,我树碑也不过是提醒诸位而已。
咱们读书人都知道一句话,所谓文章千古事,咱们建言、弹劾看似当下事,但怎么知道不是影响深远的千古事呢?
比如我们要弹劾的张方平,我是搞经济出身的,张大人恐怕是大宋官员里最擅长搞经济的人之一。
如果他有罪便也罢了,有才无德,不用也罢。
但若是他被冤枉的呢,就被这么一件莫须有的事情给拉下马,这对于朝野内外都是一个大损失。
大家如何觉得这事不是影响深远的事情呢?
别的不说,就算是只关于一个人的名誉,咱们也不能这般的草率。
将心比心,如果今日是你被人弹劾,你原本清白,却被千夫所指,连一个人都没能站出来为你呼不平,那该是何等的绝望?”
众人面面相觑。
欧阳辩道:“我知道,本朝规定言官只需要风闻奏事,不需让人知道消息是怎么来的,也不用管事情是否属实,甚至有时候类似于造谣都无所谓,这是朝堂对言官的宽容,但我们不能对自己这么宽容。”
掷地有声。
第八十四章 证据链很清晰
无论黄廉等人是否听进去了,但这次由欧阳辩主导,自然是要查的。
“大人,我们该怎么查?”
李定问道。
欧阳辩沉吟了一下道:“案件本身我们不需多管,我们只需要知道张大人在其中是否有依靠三司使身份强买的嫌疑即可。”
李定点点头。
程颢道:“具体我们要查什么?”
欧阳辩轻松道:“一是张大人买房的时间,二是买房的价格。”
程颢会意道:“大人英明。”
阎询笑道:“倒是简单,买房时间契约上就可以查到,买房的价格,契约上也一目了然,只是这能够说明什么问题呢?”
欧阳辩笑道:“张大人担任三司使之前,就已经在京城就职,所以如果是在他担任三司使之前购买房子,那么就不存在依靠三司使的身份强买房子。
如果是在担任三司使之后买房,我们就要看购买的价格是否符合市场价,如果是按照市场价购买,也不存在强买的问题。”
黄廉道:“如果契约上写着市场价,实际上交付钱财是少于契约上所写价格呢?”
欧阳辩摇摇头:“这不合理,刘保衡欠三司的钱是一定要还的,该多少还多少,他不可能契约上写市场价,却愿意接受少收钱,因为这对他来说明显是吃亏的事情。
除非是张大人愿意让三司做假账,用房钱抵所欠三司账款,但这很难,风险也很大。
不过还是有被胁迫的可能,所以我们还是要再加一项,查银行流水。
这么大金额的交易,现在一般都是通过银行转账,很少用现钱的。”
程颢钦佩道:“如此一来,事情可以水落石出矣。”
他们一行来到店宅务,亮明御史身份,找到刘保衡和张方平签订的原始过户契约,时间是嘉佑五年元月,过户价格是一千五百贯。
欧阳辩特意让店宅务找出付款凭证,果然使用的是银行转账,恰好是农业银行的账户,上面显示价格与契约价格相符。
欧阳辩为了更滴水不漏,动用他的关系,让农业银行给出刘保衡的银行流水。
流水显示,张方平转入账款一千五百贯,刘保衡当天转账给三司,金额恰好是还清三司账款。
然后刘保衡的账户上还剩下四百九十多贯,之后刘保衡又取出零头九十多贯,虽然不知道拿来做什么,但账户上依然还有四百贯。
欧阳辩笑道:“看,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张大人嘉佑五年九月份才被任命为三司使,而他买房是在元月份,这时候他还没有当上三司使呢;
另过户价格大体与市场价相符合,以房子的位置、大小估价,也大体符合;
而银行转账则证明他们是正常交易,转账金额与过户价格完全符合。
整条证据链非常完整,现在我可以得出结论,张大人是清白的。”
这不是欧阳辩查案多厉害,就仅仅是简单的推理而已,只是没有人愿意去认真的查一查。
事情是查出来了,但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麻烦事。
李定因为自己与欧阳辩的关系,因此忧心忡忡。
欧阳辩却是神色淡定,吩咐程颢起草调查结果。
程颢赶紧起草了一份,欧阳辩看完笑道:“不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