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之无双国士-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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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韩琦,赵顼一脸的苦闷:“韩相公也是来让朕停止市易法的么?”
韩琦点点头,又摇摇头。
赵顼大奇:“韩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韩琦神情肃穆道:“臣请陛下诛杀王安石!”
赵顼吓了一大跳:“韩师傅,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韩琦声色俱厉道:“陛下,吕诲曾控告王安石十宗罪,当时王安石还没有执政,还没有犯下种种恶行。
但时至今日,那十宗罪依然是八九不离十了。
保马法、保甲法害民之法,有多少农户为了不去上番校阅,竟然被逼得自残腿脚,有多少民户被逼得妻离子散,更是让岁入骤降,也就是这两年没有天灾,若是有天灾,大宋倾覆就在顷刻之间!
现在王安石竟然还推出市易法这等伤害国家根基之律法,陛下难道不知,如今商税已经是国家岁入之根基,市易法强行从商贾手中盘剥,经济萎缩的萎缩就近在眼前了!
臣追随过仁宗,又辅助英宗,几十年来,为了这个国家兢兢业业,起起落落的,早就位极人臣,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臣之建议,全是处于公心,陛下若是认为臣说的是假话,可以杀了老臣,可以让老臣致仕,但老臣也不得不说,让王安石当政,实是祸国殃民之举啊!”
韩琦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赵顼脸色惨白,双手藏在龙袍下发抖。
韩琦这是在死谏了!
赵顼可以怀疑别人的忠心,但韩琦的忠心却是无法怀疑的。
韩琦从仁宗时代开始,就劝立他的父亲,让曹太皇太后撤帘,后来自己的继位也是韩琦一力拥护,才算是断绝了叔伯们的觊觎,可以这么说,韩琦这个老臣对他们一家算得上大恩大德。
而且韩琦说的也对,他几起几落,几次当宰相,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岁数,还有什么好执着的,除了一点公心,还有什么私欲么?
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
赵顼当真是在怀疑自己了。
赵顼当然不可能真的诛杀王安石,更不可能让韩琦致仕。
所以他好言好语地劝走韩琦。
韩琦也知道,所谓诛杀王安石,不过是一种说法罢了,赵顼当真要杀,他也是要拦着的。
刑不上士大夫,这可是一条铁律。
现在赵顼是没有办法立即做出抉择的,这还需要时间。
所以韩琦走了。
赵顼回到了寝宫,只感觉头痛欲裂,正想好好歇歇,却听说曹太皇太后与高太后联袂而来,赶紧起来请安。
赵顼强忍着头痛给曹太皇太后以及母亲高太后请安,却看到了胞弟岐王赵颢就跟在后面,神情还有些得意。
赵顼忍住头痛和怒火和母亲以及祖母聊天。
说了没几句,曹太皇太后就将话题转到了变法上。
“我听说民间被市易法给害苦了,为什么不取消它呢?”
曹太皇太后说道。
赵顼反对:“这些都是利民的政策,不是要害民的。”
曹太皇太后摇摇头,把矛头一转:“王安石的才能的确是不错,可是抱怨他的人太多了,不如先把他调到外地去,过个一年半载再回来。”
第九十九章 你行你上啊
赵顼低着头,却梗着脖子。
他当然知道太皇太后的意思,显然是为了自己好,希望自己和王安石适当的切割,以此平息舆论,缓解矛盾。
但现在他不想低头。
“群臣之中,只有王安石能横身为国家当事啊!”
赵顼并不领情。
曹太皇太后和高太后有些无奈。
这时候站在太皇太后以及高太后身后的赵颢开口了:“太皇太后的话,是至理,说得对极了,陛下不可不深思啊!”
赵颢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赵顼心中的怒火便不可抑制的爆发出来,他大声喝道:“是我在败坏天下吗,你行你上啊!”
赵颢顿时就被吓哭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曹太皇太后和高太后的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
你行你上这样的话,普通人说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皇帝对享有皇位继承权的宗室贵族说,简直就是恶毒的诅咒了。
太宗皇帝曾经对太祖皇帝的长子德昭说过类似的话,德昭回去就自杀了。
曹太皇太后带着高太后以及岐王赵颢仓皇而逃。
只留下赵顼在寝宫内默默地垂泪。
他感觉委屈极了。
天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他的吗?
商贾们反对赵顼并不吃惊,因为侵害的是他们的利益嘛;
言官们反对,赵顼也并不觉得吃惊,因为风闻奏事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嘛;
苏颂和张方平反对让赵顼压力倍增,他们一向属于变法的中立派,甚至是靠近变法派的,在欧阳辩在丁忧之前,他们其实算是支持变法的;
而韩琦如此激烈的反对则是让赵顼有些吃惊,这位分量最高的老臣的反对,似乎揭示了里面似乎真的有很大的问题;
重重压力不断地积累,直到皇族内部的施压,让赵顼彻底的爆发了。
黄怀义有些犹豫,不太想进入寝宫之中,因为生怕看到了赵顼最软弱的一面,然后被灭口,但身为赵顼的身边人,这时候他必须出现。
黄怀义进入寝宫内,赵顼坐在床边默默地垂泪。
黄怀义道:“陛下”
赵顼抬起头来,看起来有些恍惚:“大伴?”
黄怀义忍不住眼眶微微湿润:“官家,您莫想太多,早些安歇,明日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赵顼点点头没有说话,但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黄怀义感觉有些不对劲,赵顼突然说话了,把黄怀义吓了一跳。
“大伴,你说,这次朕是不是错了?”
赵顼幽幽道。
黄怀义摇摇头:“陛下是为了天下,又不是为了自己,变法之事,历来有得益者,便有利益受损者,得益者会夸赞陛下,利益受损者则是反对改变,这又有什么奇怪的。”
赵顼叹息一声:“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一次反对的人太多了,恐怕朕真的错了。”
黄怀义不敢附和赵顼,只是含糊其辞。
赵顼站了起来,光着脚在地板上走动,黄怀义惊道:“陛下,地板冷,小心着凉!”
赵顼呵呵一笑:“传闻仁宗皇帝总喜欢赤着脚行走,果真是挺舒服的。”
黄怀义有些心惊,陛下这言行好像有点问题啊,是气急攻心乱了神志么?
老赵家可是有这传统的,仁宗、英宗都有类似神志不清的情况。
赵顼来回走了几趟,似乎渐渐冷静了下来,回过头问道:“季默的丁忧之期还有多久?”
黄怀义悄悄算了一下:“忠公在三月前举行过小祥之祭,小祥之祭在第十三月举行也就是说,欧阳大人已经丁忧十五个月。
接下来会在在第二十五月举行大祥之祭;然后间隔一个月,在第二十七月举行禫祭,也就是除服之祭,守制结束。
所以,明年这个时候,欧阳大人就该除服了。”
赵顼默默地咀嚼:“还有一年时间,也罢也罢!”
黄怀义心中暗喜,他看到的是赵顼的态度已经软化了。
黄怀义在这场变法之中并不涉及利益,但他并不愿意看到赵顼对抗百官,赵顼是他从小看大的,最近承受的压力太大了,以至于现在已经出现了些许的不正常的迹象了。
他生怕再受太大的刺激,赵顼就要步仁宗英宗的后尘了。
赵顼突然道:“大伴,你说,季默在这个事情里面牵扯有多深?”
黄怀义大惊失色:“陛下?”
赵顼惨然笑道:“朕又不是傻子,季默做得这么明显,朕要是还不知道,那岂不是真成傻子了。”
黄怀义沉默了一下:“那陛下不愤怒么?”
赵顼摇摇头:“因为,从一开始季默就是反对的啊,保马法、保甲法,季默从一开始就是反对的,他和王师傅都抗争过无数次,以至于这两部政策迟迟无法落地,恰好赶上丁忧,这才推行了下去,果然如同季默所料,出大问题了!”
黄怀义咋舌。
“这市易法,在还没有实行之前,季默就给朕写信了,他把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都给朕给说清楚了,实际上也都一一发生了”
赵顼又沉默了起来。
黄怀义再次咋舌。
话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了,欧阳辩破坏赵顼要实行的政策,赵顼竟然没有因此而愤怒,看起来还像是认输了一般,这特么是怎么回事?
赵顼抬起头来,似乎不吐不快:“季默在丁忧之前和朕说过,说他离去后,王师傅变法势必更加激进,让朕当心一些,尽量控制一下,朕不信。
于是我们二人就打了个赌,也做了约定,如果他所预测之事成真,那朕便要果断停止下来。
所以,之前保甲法出了问题,朕立即将其停止下来,保马法虽然没有明禁止,也是名存实亡了。
现在这市易法的事情,季默只是提前将事情给做了,尽量把损失降到最小,这场赌约,是季默赢了。”
黄怀义舒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
下一瞬间,黄怀义不免毛骨悚然。
赵顼惨然一笑:“明白了?”
黄怀义点头。
他算是明白了赵顼的挫败感了。
智近乎妖!
第一百章 新的开始并非全部都是好的
早在大家对于变法还模模糊糊的时候,欧阳辩已经看到了变法的成功失败,并且预料到其中会出现什么问题,什么人会站出来反对一切如同纤毫毕现一般,全无遗漏!
这等智慧着实令人绝望啊!
这就怪不得赵顼这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感觉到如此颓丧的原因了。
熙宁六年在熙熙攘攘中过去,在炮竹声中迎来了熙宁七年。
早在春节之前,赵顼宣布,王安石罢相,出知江宁府。
消息一出,朝野欢腾。
汴京城商户打开店门,重新做起了生意,码头上重新有大量的货物涌入进来。
接近一个月的罢市,商贾们损失惨重,朝廷也不好受,整个汴京城差点停摆。
不过,这相比市易法深入执行后的后果,这个结果是可以接受的。
至少欧阳辩认为是值得的。
王安石出知江宁府,继任的是韩绛,韩绛是王安石推举的。
蔡确出知兖州,蔡京为徐州通判。
吕惠卿等人重新回到岗位上,这一次,吕惠卿不仅是作为制置三司条例司公事官,还被任命为参知政事,他的任命是和韩绛的任命是同时宣布的。
其实这已经是释放了赵顼的态度了王安石可以走,但是朕变法的态度不会更改!
韩绛和吕惠卿都是站在变法派这边的,他们的上任原本就代表了赵顼的态度,还有王安石虽然被罢相,但王安石的级别被提高了九级,待遇可算是优厚至极!
而罢相制书里面用的直接就是王安石自己恳辞,算是给足了面子。
可即便是这样,仍然有人看不清楚形势。
天章阁待制、河东转运使李师中做出了判断,他认为,王安石的罢相意味着国家路线的转变,王安石的变法路线已经走到头了,接下来恐怕就是要重新回到以前的政策了。
那么,之前反对变法而被贬谪的人,也该重新回来主持中枢的工作了,比如吕诲、李常、范镇、张戬、王子韶、苏轼等等。
李师中的心态其实也好理解,他提出来将这些人重新调回来,将来这些人就会感激他,相当于是他的政绩了,以后他的路就好走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自以为是天下第一号聪明人,最后小丑竟是他自己。
赵顼看到了李师中的奏折勃然大怒,直接将李师中一撸到底,然后押往和州监视居住。
欧阳辩听说了这个事情时候苦笑不得。
这个李师中说他糊涂吧,他还知道要市恩,可要说他聪明吧,却完全看不清形势,直接蒙着头就上了。
在这场对抗之中,即便是吕诲、张戬、王子韶这些被清洗出去的人,也都是到各地做官就职,看似悲惨,但日子过得还是逍遥自在的。
而这个李师中在整个过程中置身事外,到了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却突然出来说话,然后变成了最惨的一个。
别的人贬谪还是当官,他却直接成了阶下囚了。
惨啊!
欧阳辩都为之咋舌。
然而李师中的下场并不冤枉,因为过了几天之后,赵顼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朕八年于兹,度度时之宜,造为法令,布之四方,皆稽古先王,参考群策而断自朕志。
虽然,朕终不以变或违法之数,辄为之废法,要当博谋广听,案违法者而深治之。间有未安,考察修完,期底至当。
士大夫其务奉承之,以称朕意。无或狃于故常,以戾吾法。敢有弗率必罚而不赦。”
诏书的内容可以归纳为四点:
第一,过去八年来所有的法令“皆断自朕志”,是朕的法令,而非王安石的法令。
第二,新法的问题不在于新法本身,而在于执行中的歪曲不力,在于“吏或违法”。
第三,新法可以完善,不可以推翻。
第四,敢有违背新法者,重罚不赦。
当然,所谓不可以推翻的新法指的是免役法、均输法、清丈田亩这些已经被切实执行并且被接受的新法,而保马法、保甲法、市易法则是被明确废除了。
熙宁七年的春天,被认为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然而,新的开始并非全部都是好的开始,也有一些是糟糕的开始。
熙宁七年这个春天的起始在后来被认为是个糟糕的开始。
春雨飘洒,欧阳修的陵园古柏掩映,绵绵细雨,如烟如雾,蔚为神奇,这就是所谓的“欧坟烟雨”了。
欧阳辩站在草庐内,看着外面颇为神奇的烟雨,视线斜对面便是父亲欧阳修的坟墓。
桌子上放着一封信。
信是韩绛写的。
“王介甫出知江宁,蔡确出知兖州,蔡京为徐州通判韩相公并不满足。
李师中后,韩相公上书,请召回吕诲、李常、范镇、张戬、王子韶、苏轼等人。
当然韩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