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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修真界第一幼崽-第22部分

小说: 修真界第一幼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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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害怕到动不了,但至、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

    男人轻轻瞥她一眼。

    男人从角落离开了小巷。

    浑身紧绷的血液终于重新淌动,秦萝恍惚回神:“陆望!”

    陆望的模样很糟糕。

    脑袋被狠狠撞在墙上,额头已是血肉模糊。之前在幻境里,师兄师姐们为他外敷了疗伤药物,双颊边的红肿好不容易散下去,如今又鼓成了绯红的小小山丘。

    在他身边……散落着无数碎裂的纸页,全是被撕碎的课本。

    他爹方才说过,不会让他继续念书。

    瞥见秦萝的身影,被踢倒在地的男孩脊背微颤,咬牙试图撑起身子。

    孩童年纪虽小,却已生出了这个年龄应有的自尊。

    他的自尊摇摇欲坠,但也正因如此,想要保全住最后几分。

    可是失败了。

    地上冰冷的雪花刺入掌心,让他蓦地倒吸一口冷气,狼狈往下一滑。

    这副鼻青脸肿的模样一定很是难看,陆望下意识垂下脑袋,听见澄澈清亮的小细音:“你——”

    秦萝本来想问“你还好吗”,但这显而易见是句废话,因为陆望看起来真的不是很好。

    粉红色的小团往前走了几步。

    秦萝放轻动作,在他身旁小心翼翼蹲下,目光向左,看见男孩手中死死抱着的、尚未被撕碎的课本。

    他一定……很想继续念书。

    可陆望身旁的小字无比清晰,每一个都标注有清清楚楚的拼音。

    [九州历三零二二年,被生父高价卖出,遭破体取骨,丢弃于乱葬岗中。]

    在渐渐变暗的夜色里,秦萝鼻尖猛地一酸。

    她的情绪来得飞快,心中像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偏生这种事情没办法告诉其他人,只能憋在自己心里头。

    “你别动。”

    秦萝嗓音低落,匆匆低下头去,在储物袋里翻找伤药。瓶瓶罐罐叮叮当当,因为心中烦躁不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迟迟抬头。

    映入眼前的,却并非陆望满是伤痕的脸。

    秦萝微微一愣。

    四面是笼罩下来的朦胧夜色,淡淡的,并不明显,夹杂着一些月光和夕阳的影子。

    在她眼前,正端端正正立着一只用纸折成的千纸鹤,洁白纤瘦,灵活而漂亮,当女孩抬头的瞬间,笨拙动了动翅膀。

    秦萝怔然仰头。

    “你……是不是不、不开心?”

    陆望避开她的视线,耳根因为紧张,蔓延出浅浅的红:“送、送给你。”

    他的手上满是伤痕和冻疮,难看到了极点。男孩不动声色挪了挪指尖,将它藏在纸鹤的尾巴后边,声音越来越小:“它想……想让你高兴一点。”

    陆望一定不知道,她是在悄悄担心他。

    他只是见她不开心,就下意识想要安慰。

    秦萝忽然觉得特别难过。

    她轻轻吸了口气,把药膏抹在拇指上,低声开口时,带出浓浓的小鼻音:“陆望,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用拇指抚过男孩伤痕遍布的手背。这个动作十分生涩,陆望有些害羞,手背轻轻颤了颤。

    “我、我不知道。”他像之前那样回答,“……我不厉害的。”

    陆望是真的不知道。

    方才他爹说得不错,与秦萝他们相比,他永远只是地底的一摊烂泥。

    这次的龙城之行,于他们而言只是场普普通通的历练,待得明日,整个苍梧仙宗的弟子都会离开。

    他们隔着那么那么遥远的距离,等这次分开,定然再无相见的可能。

    他们是天之骄子,那他又是什么呢。

    一个身体孱弱的病秧子,一个连讲话都不顺畅的结巴,一个被亲生父亲厌恶的可怜虫,连好好活下去都是种奢望。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九州何其之大,在修真界里,无论是饱读圣贤书的千金小姐,亦或调皮捣蛋的山野稚童,没有哪个孩子未曾设想过仗剑天涯的未来,心甘情愿去过一辈子默默无闻的生活。

    比如总是把“傲天邪神”挂在嘴边的江星燃,又比如能够与朋友们一起,在星空下笑着说出“行侠仗义”的楚明筝。

    通常来说,孩子们的心愿最是直白天真,从不用担心会被嘲笑,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无所不能,未来拥有一切可能。

    但陆望不同。

    当江星燃在众星捧月里长大、被爹娘唠叨着赶紧修炼时,他不得不承受日复一日的羞辱与虐待,被父亲毫不留情撕碎书本;

    当楚明筝与好友们谈天说地、一同憧憬遥远的未来时,他因满身伤痕不敢见人,身边没有真正亲近的朋友,始终是自己孤零零一个。

    比起绝大多数人的“担心无法实现愿望”,他连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敢有。

    因为出身,因为孱弱的身体,因为身边无穷无尽的打压与折辱。

    相较于同龄人,男孩过早接触到了世界的恶,或是说,从记事起,陆望便一直生活在“恶”之中。

    ——可他还是很温柔。

    一片雪花悠悠落下,小小的女孩坐在房檐下,透过一缕轻盈月辉,低头看向手里的千纸鹤。

    就算被父亲一顿劈头盖脸地痛骂,满身全是青红交加的伤,见到她难过的时候,陆望首先想到的,是生涩而笨拙地安慰她。

    他有这么这么好,却不得不等待命中注定的结局。

    手中洁白的纸鹤动了动翅膀。

    拥有翅膀的鸟,理应张开双翼飞翔在空中,如果被生生打断骨头,死在不被别人知晓的角落,未免太叫人难过。

    秦萝抬起漆黑的眼睛,映入视线的是四个大字:天生剑骨。

    “伏伏,”半晌,她在识海里轻轻一戳,“什么叫天生剑骨?”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词?”

    伏魔录懒洋洋翻了个身:“就是说剑体天成,我即剑,剑就是我。剑修若是有了这种体格,便可一日千里,凌绝九州——不过吧,百年难得一遇,是个无数人挤破了头想得到的稀罕玩意儿,能遇见都得烧高香。”

    秦萝笑笑:“喔。”

    那真是一份很了不起的幸运。

    小孩子的逻辑很简单。

    秦萝想,陆望是个很好很好的朋友,不应该得到那样的结局,叫人看了难过。

    ——她想帮他。

    她一定、一定要帮他。

    她想看见陆望有朝一日拿起长剑,像一只真正的鸟,也像伏伏所说的那样,“一日千里,凌绝九州”。

    虽然秦萝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两个成语的意思,但陆望一定能让她明白。

    “不是哦。”

    听见突然响起的声线,男孩怔怔抬眸。

    月光映着莹润的雪色,四周全是氤氲的白雾,天地间唯一一抹异色,是女孩蓬松的绯红色斗篷。

    秦萝的脸颊也被冻成浅红,衬得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定定望着他时,嘴角像弯起来的小月牙。

    “陆望和很多很多人都不一样——等长大以后,你一定能成为保护所有人的大英雄。”

    之前那些难过压抑的情绪全都不见踪迹,她仿佛下了某种决心,目光稚嫩却坚定,融化在冬夜的大雪里:“在那之前,我先来保护你吧。”

 第19章 十九

    陆望呆呆看着她。

    不知怎地; 男孩听见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这是从未有人对他说过的言语,赤诚而直白,如同一团横冲直撞、丝毫不讲道理的热气; 轰地一下涌入心头; 把整个胸膛浑然裹住。

    他有些难以承受如此纯粹的善意。

    娘亲在他出生后不久撒手人寰,从记事起; 爹爹便将他称作一无是处的灾星。

    先是娘亲的离去,紧随其后,父亲经营的商行逐渐负债累累,不得已落入如今这般穷困潦倒的境地,连吃饱都成了问题。

    于是父亲开始借酒浇愁; 闲来无事,就会用棍棒、木条、凳子或别的什么东西打他。

    住在隔壁的许姨说; 那是个无能又暴戾的男人; 曾经便对妻子拳打脚踢; 造就她一副孱弱多病的身体;商行之所以日益亏损; 更是因他毫无经商头脑,与陆望沾不上半点关系。

    陆望能明白她的意思。

    可日复一日、长达多年的辱骂早在他心里扎了根,成为难以消磨的印记。男孩时常去想; 自己的确胆小懦弱; 浑身上下找不出任何优点,遭到父亲的厌恶; 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秦萝说……要保护他。

    陆望被她看得有些紧张,抿了抿满是血口的嘴唇; 又匆匆把头低下去。

    他不像她与江星燃; 拥有远超常人的天赋与无忧无虑的出身; 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 他非但瘦弱又胆小,甚至连灵力也没有。

    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为大英雄呢。

    更何况苍梧仙宗很快就要走了,仙门高高在上,他们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此次一别,恐怕再无重逢的时候。

    秦萝所说的这些话,一定只是看他可怜,情急之下讲出来的安慰。陆望心知肚明,仍然有点不好意思:“谢……谢谢你。”

    完完全全是哄小孩的语气。

    秦萝瞧出他的心思,睁大双眼加重语气:“是真的!”

    然而莫说陆望,就连伏魔录也在识海里唉声叹气:“虽说是安慰人,但把话说得这么大这么满,也不怪他不信嘛——我教你啊,像陆望这种情况,只需要说些‘前途顺畅’、‘未来一定会变得更好’之类的话就好。”

    不是它刻薄,这男孩看上去温吞又瘦弱,绝对是个受欺负的主,成不了多大气候。

    这样的人生悲剧它见得多了,身体本就不好,无法踏入修道之途,念书的机会又被毫不留情剥夺,一辈子从此了无希望。以陆望的现状来看,以后要么被他那个混账爹爹活活打死,要么在庸碌无为里蹉跎一生。

    对这样的人讲什么“拯救所有人的大英雄”,哪会有谁愿意相信。

    秦萝想说的话一股脑憋在肚子里,奈何天机不可泄露,只能徒劳与陆望大眼瞪小眼,半晌,赌气般鼓了鼓腮帮。

    他们都不信,她偏偏要做到。

    秦萝已经在心里悄悄打好了算盘。苍梧仙宗的长老不久便会到来,到那时,就算死缠烂打,她也要让长老为陆望测试资质。

    从伏伏的话听来,天生剑骨定是难得一遇的奇才,等陆望天赋被察觉的那一刻,他一定会很开心。

    这样想一想,秦萝也觉得高兴。

    她只是个被娇宠长大的小孩,在包扎疗伤一事上笨手笨脚,等棉帕擦过陆望脸上醒目的血迹,止住涓涓淌动的吓人鲜血后,秦萝决定和他一起前往医馆。

    要是任凭她胡闹,男孩很可能变成一个糊满药膏的风干木乃伊。

    “医、医馆?”

    陆望闻言一愣:“不、不用,只要过上一夜,这些伤就、就能结——”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匆匆眨眨眼睛,把话锋一转:“家里有、有药,我自己擦一擦就好。”

    拳打脚踢对他来说全是家常便饭,从小时候的默默呜咽,再到后来的习以为常,陆望已经总结出了经验。

    若是流了血,便用家里的粗布帕子将血迹擦去,敷上一些野外的药草;若是红了肿了,等它自行消退便是,反正不会死掉。

    但面对秦萝的时候,这种事情似乎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不然她肯定又要担心。

    “我身上有更好的药,可以让医馆里的姐姐帮你擦。”

    秦萝嗓音清脆:“超有用的!很快就不会疼了。”

    像冬天里破开云层的太阳,带着势如破竹的暖意。

    心里仿佛有某处角落在温柔塌陷,陆望用指尖轻轻按了按袖口,低声应她:“谢……谢谢。”

    “不用谢。”

    被裹成圆圆一团的女孩咧嘴一笑,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低下脑袋。

    地面上散落着碎片般的书页,零零散散掉了满地,几乎融进同样洁白的大雪里。

    他看见秦萝伸出手去。

    冬天冷得过分,寒气能生生刺入骨头,因为涂药,秦萝脱下了毛茸茸的手套,此时右手一抬,便显出圆润的指尖。

    与他丑陋的双手截然不同,剑圣之女的皮肤毫无瑕疵、粉白柔滑,因为太冷,原本莹白如玉的手掌已然成了通红颜色。

    她把手伸向片片纸张,抖落上面冰冷的雪屑,被冷得打了个哆嗦,却一个字也没说。

    陆望想告诉她,其实已经没用了。

    父亲不会再让他继续念书,从今以后,他是真真正正地没有了任何希望。

    可男孩终究没有开口。

    那是他被父亲撕碎践踏、宣布彻底破灭的未来,此时此刻,却被秦萝无比珍视地对待,一点点拾起,重新拼合成原本的模样。

    不知道缘由地,陆望莫名觉得眼眶发酸。

    两个小朋友蹲在雪地之间,一同低着脑袋,捡起地面上散落的书册残页。

    鹅毛大雪飘飘扬扬落下来,堆上两个毛茸茸黑漆漆的脑袋,秦萝轻轻一晃,就散落出蒙蒙的一片白。

    她手里抱着越来越多的书页,有时无意间看一看,就见到上面漂亮工整的字迹。

    陆望写的字一笔一划,即便秦萝看不懂其中有些段落的意思,可他落笔干净自在、飘逸隽朗,只需瞧上一眼,便是视觉上的美好享受。

    呜哇。

    秦萝想,他认识好多字,写字也比她好看许多。

    四周安静极了,陆望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身边的秦萝却是满嘴跑马。

    “你没比我大多少吧?怎么认识这么多字!这个长得像绿豆糕的念什么?还有还有这只小鸡!”

    “你手上有伤,不要碰雪啦!我一个人来就好。捡东西这种事情又不难。”

    “你知道吗?我们苍梧仙宗有座特别特别高的山,就算到了冬天,也能像春天那样,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满山全是花花草草——我还在那里看见过大熊猫!”

    一个人居然能连续不断说这么多话。

    陆望认真地听,因为嘴笨,只能偶尔正色回答几句,大多数时候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应一声“嗯”。

    “然后是——好啦!”

    纸张哗啦啦一响,陆望拾起眼前最后一张碎页,甫一抬头,见到小朋友亮晶晶的双眼。

    “不用谢。”

    秦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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