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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三嫁咸鱼-第10部分

小说: 三嫁咸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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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羽舀起一匙,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还未来得及凑到陆晚丞嘴边,就听见外头传来叫凤芹的声音:“少君,夫人请您去她那一趟。”

    林清羽一顿,将药碗还给花露:“你接着喂。”

    林清羽来到前堂。梁氏依旧坐在她主母的位置上,刘嬷嬷守在一侧,还有一个面生的中年男子站在堂中,满面的愁容。

    梁氏假惺惺问道:“晚丞的病可有好些?”

    林清羽道:“夫人有事直说即可。”

    梁氏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位是侯府的账房先生,王管事。”

    王管事躬身行礼:“见过少君。”

    “事情是这样的。王管事发现从蓝风阁送回的账本,少了一页。”梁氏顿了顿,“还是事关最重要京城酒楼收支的一页。”

    王管事哽咽道:“这么重要的账本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疏漏,小人恨不能以死谢罪啊!”

    ……好吵。

    这些人还真是不会消停,与其和他们周旋,不如直接用毒让他们安分。林清羽道:“我劝你三思。”

    王管事茫然道:“三思什么?”

    “以死谢罪。”林清羽哂道,“当然,你若执意要死,我也不拦。”

    王管事懵了,他只是说说,哪能真的为了一页账本去死。王管事求助地看向梁氏和刘嬷嬷。刘嬷嬷宽声安慰道:“王管事快别这么说,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把账本送来时,账本分明是完好无缺的,夫人可以为你作证。是欢瞳将账本送回来,里头才少了一页的。”

    林清羽静静地看着他们演戏。

    梁氏被他看得心里发虚,笑道:“清羽,你才管家,有所疏漏是在所难免的,下次注意便是。只是那缺了的账本还是得找回来的,否则账就要乱了。不如你先回蓝风阁找找?”

    林清羽颔首:“可以。”

    林清羽回到蓝风阁,在屋外听见一阵欢声笑语,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冷笑。

    一醒来就能和丫鬟们说笑,某人命还挺硬。

    他一进屋,便对上了陆晚丞的视线,好像陆晚丞一直在看着门口似的。

    陆晚丞咳了两声,喑哑着嗓子,道:“回来了?”

    “嗯。你感觉如何?”

    “感觉就是,我病了,我活过来了。我又病了,我又活过来了……”

    林清羽没了表情:“你这么有精力,便自己把药喝了,别总是让别人喂你。”

    陆晚丞调笑道:“又没让你喂,怎么又凶起来了?”

    “我……”林清羽眼帘微闭,静了静心。这几天蠢人太多,他或多或少都受了影响,脾气难以克制。“没想凶你,习惯而已,抱歉。”

    陆晚丞静了静,玩笑道:“是不是因为我没死成功,林大夫失望了?”

    林清羽点头:“有点。”

    陆晚丞笑了起来,病容中独有一双眼睛是盈盈亮着的:“对不起啊,我也不想的。”

 第12章 第 12 章

    林清羽不知道陆晚丞为何要向他道歉。

    ——就因为他没死?没努力赶在太医署的考试前死?

    离考试还有三月余,陆晚丞若在期间病逝,他是有去考试的机会。他应该希望陆晚丞早点死,就像他初嫁他时那样希望。冲喜一事,陆晚丞并不知情,他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他只要耐心一点,等着陆晚丞油尽灯枯便是。

    可他这段日子又是在做什么?从父亲那拿到药方,千辛万苦地改良,配药,制药,这是兴趣使然不假,难道他真的就没动过救人的念头么。

    呵,这甚至称不上救人,最多是让陆晚丞再苟延残喘半年罢了。既然陆晚丞如此不在意生死,有没有这半年又有什么区别。

    “倘若你真的那么想死,干脆……”林清羽喉头微动,没有说下去。

    陆晚丞似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半真不假道:“不行啊林大夫,自尽是会下地狱的。不但永世不能轮回,还要天天被鬼差奴役着做苦差,一刻都不能停歇。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不怕死,但我怕累啊。”

    林清羽冷哼:“无稽之谈。”

    陆晚丞人是醒了过来,但身体极度虚弱,不过说了几句话,脸上就透出惨白来。除了流食,他吃什么吐什么,每日靠清淡的白米粥度日,连口荤腥都碰不了。

    欢瞳不久前照他的吩咐从永兴街的书铺里买了不少话本回来。醒着的时候,他就半靠软枕看话本,夜里睡前还要半强迫林清羽听他“说书”,直到自己把自己说睡着。

    这日,陆晚丞正看着话本,见蓝风阁里的下人在屋子里翻箱倒柜,问道:“他们在干嘛?”

    林清羽道:“找东西。”

    “我当然知道他们在找东西,我又不瞎——他们在找什么?”

    林清羽道:“‘遗失’的账本。”

    养病切忌多思,林清羽本不想告知陆晚丞账本一事。但转念一想,陆晚丞连生死都不放在心上,想来也不会为这点破事忧思熟虑。

    他不禁有些好奇,有什么事是能让陆晚丞稍微上心的么。

    林清羽简单地叙述了前日一事。陆晚丞的反应竟比他预想中的大不少,眼底甚至透着一丝冷意凉薄:“不作死就不会死,有些人怎么就不明白。”陆晚丞沉思片刻,扬唇浅笑,“林大夫,这可是你争遗产的好时机。”

    林清羽一听便知陆晚丞和他的想法一样。“知道。”他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让他们去找不存在的账本。”

    陆晚丞佯叹一声:“不是我说,我们也太合得来了吧,不如……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怎么样?”

    “……不结。”

    陆晚丞震惊大咳:“咳咳——为何?!”

    “已经和你结过一次,不想结第二次。”林清羽冷漠道,“而且,我觉得我也没和你很合得来。”

    陆晚丞备受打击,小声道:“想听你叫声‘晚丞哥哥’怎么这么难。”

    下人们在蓝风阁翻了个遍,也没见到账本的影子。林清羽向梁氏说及此事,王管事顿时一副天都塌了的模样:“这可如何是好!账本是机密之物,账房仅此一份。那一页无账可对,万一日后出了乱子……”

    梁氏亦是愁眉不展,再三向林清羽确认:“你确定蓝风阁每一处都找过了么?可是下人找得不仔细?”

    “都找过了,账本的确不在蓝风阁。”

    刘嬷嬷总算能扬眉又吐气:“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少君辜负了夫人的信任不说,按照侯府的规矩,这是要去祠堂闭门静思的啊!”

    林清羽问:“夫人为何能确定,账本一定是在蓝风阁丢的?”

    刘嬷嬷抢话道:“送去蓝风阁的时候是好好的,拿回来就少了!不是在蓝风阁丢的,还能是在哪?”

    梁氏以为林清羽还要辩驳,不料他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梁氏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你这是……”

    “既然如此,”林清羽不急不缓道,“此事是我疏忽,望夫人恕罪。”

    几人目光交错,讶异过后均有些蠢蠢欲动。梁氏抿了抿唇,隐隐觉得不太对,道:“清羽已经很努力地去找了,找不到也没办法。”

    俨然一个宽容大度的主母。

    刘嬷嬷问:“夫人,此事可要告知老爷?”

    林清羽微微抬眸。

    丢了一页重要的账本,在后宅或许称得上大事,但放在南安侯眼中就远远不够看了。

    南安侯有从龙之功,原配和中宫皇后还是嫡亲的姐妹,堪称百官之首。他甚少过问后宅之事,林清羽嫁进来后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有资格闹到他面前的,必须是梁氏不能掌控的大事。

    少君一次疏忽算不得什么,梁氏告诉南安侯,南安侯只会觉得她小题大做。但如果接二连三的出错,梁氏再在南安侯面前提及,令人不悦的源头便是这个犯错之人了。

    梁氏想了一想,道:“老爷前朝事多,府中的事就不劳他操心。 ”

    王管事摇头叹道:“少君到底是头一次接触府内庶务,着实是让人不放心啊。还是夫人管家时我等能……”

    为了不让林清羽难堪,梁氏“贴心”打断王管事道:“清羽是侯府长媳,他不为我分忧,我还能指望谁。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罢。日后若真出了什么乱子,我替清羽担着。”

    林清羽敛目道:“多谢夫人。”

    梁氏长叹一声,让婢女又呈上一份账本:“这是侯府整个冬天的账。清羽啊,你拿回去好好理理,这次万万不能再弄丢了。”

    这一回,林清羽叮嘱张世全要好生看顾账本。张世全不敢怠慢,人在账本在,人不在就把账本锁在柜中。到了该向梁氏交差的那日,张世全还特意数了数,确认一页不少,才把账本交还给林清羽,

    林清羽带着账本来到前堂见梁氏。梁氏命人上了茶,让林清羽稍等,便当着他的面翻阅起账本来。

    “奇了怪了,我怎么没看到去岁的炭火钱?王管事,可是你记漏了?”

    王管事忙道:“小人记了的,应该是在第二十六页。”

    林清羽也道:“确实有这一笔账,我看到过。”

    “二十四,二十五……二十七?”梁氏瞪大眼睛,“这怎么……又少了一页?”

    林清羽皱起眉:“不可能。”

    梁氏反复确认:“真的没有。”

    “请夫人再仔细找找。”

    梁氏的脸拉了下来,一把将账本甩到刘嬷嬷身上。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本账本,她是想甩到林清羽身上的。

    梁氏再不复平日的宽厚慈和,冷道:“既然你不信我的话——刘嬷嬷,你帮少君数数。”

    刘嬷嬷飞快地翻着账本:“确实没有二十七页……王管事,一本账本一共有多少页?”

    王管事道:“一共一百二十页。”

    刘嬷嬷从头到尾数了一遍:“这本账本只有一百一十九页。这怎么又丢了一页啊!”

    林清羽常年冷淡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他们想看到的不安:“这怎么可能。夫人,账本不是在蓝风阁丢的。”

    “你又来了。”梁氏语重心长道,“清羽,我能护你一次,但不能次次护着你啊。”

    林清羽默然无语,眼帘半阖。

    梁氏嘴角无声地勾了勾,刘嬷嬷脸上的笑意更是憋也憋不住。王管事倒是和上次一般焦急:“夫人,管家之事,为了侯府安宁,还请夫人三思啊!夫人!”

    梁氏揉着额角:“或许,是我不该对你寄予厚望。晚丞病得那般重,你还是守在他身旁照料他罢。”

    林清羽终于在他们面前低了头:“小侯爷自有下人悉心照料,清羽还是想操持府务,望夫人……再予我一次机会。”

    梁氏眼中闪过异色。她果然没想错,林清羽是冲着侯府的家产来的。好一个清清冷冷的大美人,内里竟这般世俗阴险。若真的让他掌了家,如何了得。

    梁氏琢磨良久,状似妥协道:“账本的事,你就别掺和了。这样,太子的生母——陈贵妃,马上要过四十的生辰。寿礼的事,你去办罢。”

    朝中官员互相赠礼之事极有讲究,是礼尚往来,亦是人情世故。这些年什么人送了多少礼给侯府,均有记录在册,备给他们的回礼要根据南安侯和他们的官职和交情仔细揣度,稍有不慎就可能惹来猜忌。普通官员尚且如此,遑论是当朝太子的母妃。

    梁氏铺垫了这么多,终于要玩大的了。

    林清羽犹豫道:“我和东宫未曾有过交集,更不知陈贵妃喜好。”

    “我这有一本册子,记录了这些年太子殿下和陈贵妃给侯爷的赏赐,你且照着备礼罢。”梁氏道,“切记,圣上不喜后妃奢侈,更不喜储君结交权臣,你备给陈贵妃的礼和他们的赏赐价值相当即可。”

    蓝风阁内,陆晚丞正自己喂自己喝着药,动作慢慢吞吞的,半碗药喝了半日,看得欢瞳恨不得帮他喝了。

    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少君回来了”,陆晚丞看向门口,等林清羽进来,一鼓作气把剩下半碗药干了。

    欢瞳迷惑道:“小侯爷怎么一见到我家少爷就喝药喝得这么痛快?”

    陆晚丞低笑道:“药太苦了,要看点甜的下药——林大夫,怎么样了?”

    林清羽没理他:“欢瞳,去请张管事来。”

    张世全听说账本又少了一页,情绪颇为激动:“怎么可能,我分明再三确认过了!”

    林清羽道:“很简单,蓝风阁有梁氏的人,在最后一刻拿走了账本。”

    “可能是凤芹,”陆晚丞随口道,“她对梁氏还蛮忠心的。”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聚集到陆晚丞身上。

    陆晚丞好笑道:“你们看我作甚。”

    林清羽问:“你如何知道?”

    “我观察出来的。”

    欢瞳大声嚷嚷:“这么重要的事,小侯爷居然不告诉我们?!”

    陆晚丞也很意外:“梁氏在南安侯府掌权多年,蓝风阁的下人都是她亲自挑选的。除了花露是外祖送来的婢女,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会听梁氏的话。你们竟然都不知道吗?”

    几人一时全没有表情。林清羽泠然道:“多谢小侯爷提醒,我们现在知道了。”

    欢瞳气势汹汹:“我找她理论去!”

    “不用,”林清羽叫住欢瞳,“随她去。”

    欢瞳难以置信道:“少爷?为什么啊。”

    陆晚丞笑吟吟道:“我猜猜啊,是不是有人想做‘坏事’了?”

    林清羽并不否认:“是她先动的手。”

    陆晚丞看着林清羽,眼里是藏不住的盈盈笑意:“没事,林大夫做‘坏事’的样子也是美的。”

    “小侯爷,觉可以乱睡,话不能乱说啊。”欢瞳认真道,“我们家少爷心地善良,还是个热心肠,他从来不做坏事的!”

    林清羽:“……”

    陆晚丞微笑:“他是没做过,但肯定没少想,以后说不定也会做。我说对了吗,林大夫?”

    林清羽心中微不可察地紧了紧。

    欢瞳自幼和他一起长大,尚不知他心中某些隐秘的念头,以为他是个良善之人。而陆晚丞,和他相识不过数月,却好似能看透他。

    他一朝嫁入侯门,本以为会在泥沼中忍辱负重,挣扎地腐烂,却不曾想到,他还能遇到一个……知己?

    林清羽居高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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