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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三嫁咸鱼-第30部分

小说: 三嫁咸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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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念桃彻底失宠,再无翻身的可能。若萧琤死了,她要在宫里守一辈子的寡;若萧琤能活着登上皇位,她也只是一个冷宫的弃妃。

    她不能怨旁人。从始至终,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而胡吉,年轻有为,青出于蓝,得到了太子和陈贵妃的赏识,成为太医院炙手可热的新人,前途无可限量。

    东宫之事,林清羽知全貌,可和陆晚丞说起的时候,只说了前半部分:萧琤头风发作,太医束手无策,再拖下去便是药石罔效,华佗难医。

    陆晚丞闻言,道:“那我是不是不用喝药了。毒发真的有点痛。”

    林清羽胸口揪紧,道:“你不想喝,就不喝了。”

    陆晚丞看了他一会儿,笑了起来:“这一波干得漂亮,值得嘉赏——花露。”

    花露捧来一个红木雕刻的木箱,共有五层,大大小小七/八个抽屉;上面有提手,两侧打了孔,穿过结实的布绳——这是一个大夫外出就诊时背在身上的医箱。

    林清羽注意到医箱不起眼的角落里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正是上回陆晚丞画在纸上的那个。

    “这是我让木匠按照我设计的图纸做的,”陆晚丞道,“以后你进了太医院,出诊就背这个医箱吧。”

    林清羽莞尔:“多谢。”

    看着身边人的笑颜,陆晚丞一个没忍住,道:“都说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要给我回礼?”

    林清羽问:“你想要什么回礼。”

    陆晚丞认真想了想,摆出苦恼的样子:“啊,还是想看林大夫穿嫁衣怎么办。”

    林清羽:“……”

    对他而言,以男子之身嫁给另一个男人为男妻是他这辈子的不甘,即便他嫁的人是自己的知己也改变不了这一点。让他再穿一次嫁衣,无异于让他回忆当时的屈辱。

    但,如果陆晚丞真的那么想看,他也不是不可以……

    还未等他回应,陆晚丞探出手,想触碰他垂在胸前的长发。不知是眼花还是如何,陆晚丞试了几次都未抓住。

    “看把你纠结的,”陆晚丞得逞般地笑道,“我开玩笑你听不出来?”

    “听不出来。”林清羽轻声道,“你总是这样。”

    叫人看不出真假。

    陆晚丞嘴上说着不喝药,后来还是乖乖地准时喝药。

    这夜,林清羽看着陆晚丞睡下。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花露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少、少君!”

    林清羽抬手示意她放轻声音:“出什么事了。”

    花露喘着气道:“三少爷……没了。”

    林清羽问:“没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死了!”

    林清羽“哦”了一声,替陆晚丞盖好被子,轻声道:“我又做坏事了,晚丞。”

 第37章 第 37 章

    陆乔松服用丹药过度; 暴毙而亡。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晌午,陆乔松还精神抖擞,自觉力拔山兮气盖世;晚上; 他就七窍流血; 大小失禁; 惨死于青黛阁。

    梁氏受不了此等打击; 听到消息后便厥了过去;南安侯只去青黛阁看了一眼,之后跌跌撞撞地去了陆家祠堂; 一夜之间白了头,次日连早朝都上不了。最后陆乔松的丧事竟是由潘氏一手操办的。

    潘氏对丧仪一事早有准备,但她都是给陆晚丞准备的。谁都想不到,陆乔松竟然会走在陆晚丞前头; 还是一个如此惨烈的死法。给陆晚丞准备的东西自然用不得; 潘氏不得不让人临时去采买,许多东西只能凑合着用。

    南安侯府悬挂着丧幡,纸钱飘散,陆乔松的灵柩停在堂中。梁氏一身素服跪坐于棺前; 但见她两眼空洞; 神色麻木; 眼泪像是已经流干了。

    陆乔松虽然死得不光彩; 到底是侯爵嫡子,生前又广交人脉,左右逢源; 来给他吊唁的人并不少。其中有一个面生的男子,自称是东宫的太监; 是代替侧妃娘娘来给三少爷磕头的。

    梁氏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喑哑着嗓子问:“侧妃娘娘……她、她可安好?”

    那男子面露难色; 在梁氏的再三追问下,告知了她陆念桃被太子幽禁于冷宫之事。

    梁氏发了很久的呆,冷不丁瞧见林清羽,突然尖叫起来,身子抖若筛糠,指着林清羽的脸歇斯底里道:“妖孽……南安侯府娶了个妖孽进门啊!”

    林清羽淡道:“夫人说笑了。当初,说我是侯府福星的,不正是您么。”

    梁氏瞪大眼睛,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嘴里不住说着怪异的胡话。

    梁氏彻底疯了。大夫说她患了臆症,这辈子恐怕都好不了了。南安侯接连受到打击,已是心力交瘁,一病不起。他再没精力过问家事,只让下人好生看着夫人,别让她跑出去丢人现眼。其他的事,全交给潘氏打理。

    给陆乔松办丧事的这段日子,陆晚丞的身子稍有好转,但也仅仅是清醒的时候多了些,能支撑着说上一会儿话。

    得知陆乔松暴毙,梁氏痴疯,南安侯一病不起后,陆晚丞一点都不意外,反而欣赏一般地看着林清羽,说:“清羽,你好像又变好看了。”

    就像是蛰伏许久,终得盛放的剧毒之花,美得让人害怕,看一眼便觉惊心动魄。

    林清羽低头看着自己洁净无瑕的双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指责:“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陆晚丞轻声笑道:“这是我的荣幸。”

    外头响起唢呐声,是凶肆的人在送陆乔松早登极乐。

    两人沉默了一阵,陆晚丞忽然问:“清羽,你说陆乔松会去哪里。”

    “人死了,自然什么都没了,还能去哪里。”

    “那你可知,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林清羽一怔,道:“你不告诉我,我如何知道。”

    “一天,我放学回家,在路上救了一个孕妇,却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陆晚丞感叹道,“我可真是个好人。”

    林清羽睁大眼睛:“你是说,你……死过一次?”

    陆晚丞点点头:“一辆满载货物的车从我身上压了过去。别说,还挺疼的。”陆晚丞笑道,“都说一报还一报,我救了两个人,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能活两次?徐君愿给我本人算过一卦,他说,我……可能命不该绝。”

    林清羽霍然站起身,脱口而出:“什么叫可能!”

    陆晚丞再装不了轻松,语气艰涩道:“就是……可能。我这一死,可能就真的死了,什么都没了。即便我有幸能醒来,也未必会在大瑜,会在这个世界,你明白吗。”

    林清羽愣愣地看着陆晚丞。良久,他问:“你有几成把握。”

    陆晚丞沉默许久,轻声道:“我不知道。”

    林清羽极力忍下情绪:“你这算什么。”

    陆晚丞似乎预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沉声道:“对不起。我犹豫了很久,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

    “不确定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我?!”林清羽忍无可忍。他已经做好了永远失去陆晚丞的准备,陆晚丞却告诉他,他“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陆晚丞要他怎么做?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去想他到底有没有死,去等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答案的答案?!

    如果……如果最后还只是可能,他宁愿没有这个可能。

    “你等我一年。”陆晚丞说着,又觉得一年会不会太久了,他和林清羽认识不过一年,他凭什么要求人家等他一年。

    “不用一年,咳咳——半年……不,一百天就好。”陆晚丞迫切地说,生怕自己的要求太过分被拒绝,“如果我百日之内没来找你,你就彻底当我死了。我们可以约定一个暗号,如果我没死,穿到别人身上,我们就靠这个暗号相认,好不好?”

    林清羽嘴里发涩,心绪纷乱,咬牙切齿道:“陆晚丞,你这个畜生。”

    陆晚丞强颜欢笑:“别的美人骂夫君最多骂句‘混蛋’,林大夫倒好,一上来就是‘畜生’,不愧是我老婆。”

    “滚。”

    陆晚丞耍赖道:“滚不了啊清羽,我腿都废了。”

    陆晚丞不仅腿废了,五脏六腑更是没一处是完好的。他每天都会毒发,都会疼得迷迷糊糊,只会叫他的名字。

    林清羽闭上眼睛:“说吧。”

    陆晚丞一愣:“说什么?”

    “暗号。”

    陆晚丞缓缓笑开:“你让我想想。”这个暗号,必须朗朗上口,容易记住,又没有别人会知道。一番深思熟虑过后,陆晚丞道:“那就——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林清羽冷声道:“这又是什么东西。你能不能说点我能听得懂的?”

    “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会告诉你的。”

    林清羽就问他:“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老婆’二字是什么意思,‘性/癖’又是什么意思。”

    陆晚丞自动忽略后面两个问题,说:“这就要从三角函数的基本定理说起……”

    陆晚丞兴致勃勃地说到一半,眉头忽然皱紧,咬住了唇。这是他毒发的征兆。林清羽道:“我去拿针来。”

    给陆晚丞施针,能减少一点他的痛苦,但也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

    陆晚丞拉住他,摇着头道:“不用了,你留下来陪我就好。”

    林清羽在床边坐下,让陆晚丞躺在自己怀里。

    陆晚丞徒劳地睁大眼睛,瞪着前方,手指紧紧抓着林清羽的胳膊,笑着问他:“清羽,暗号……你记清楚了吗?”

    林清羽用手挡住他的眼睛:“记清楚了。”

    “真的只用等一百天就好……”陆晚丞在林清羽掌心中闭上了眼睛,“别等太久了,我会心疼的。”

    立冬之后,是小雪。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常迟上不少,天总是阴沉沉的,似乎老天也不确定要不要下雪。

    陆晚丞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难得醒一次,也是因毒发疼醒的。从前,他还能坐在轮椅上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如今却坐都坐不起来。除了床上,他哪都去不了。

    月底,林母过四十岁大寿,林清羽回了一趟林府。林母见他独自一人回来,便知陆晚丞情况不容乐观。她怕长子难受,也未多问,倒是林清鹤问道为何晚丞哥哥没有一起来。林清羽摸摸他的脑袋,说晚丞哥哥下次就来了。

    林母喜静,不爱热闹,加之丈夫不在家,她只让人做了一桌儿子们喜欢的菜,和孩子们一起安安静静地过寿。她望着窗外的阴天,道:“等这场雪下下来,你父亲也该回家了罢。”

    林清羽不敢离开侯府太久,陪林母用过午膳就回了侯府。回到蓝风阁,林清羽看到花露哼着小曲在院子里给那棵枯败的桂花树浇水,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自从陆晚丞吐了血,蓝风阁上下就一片愁云惨淡,他也许久未见花露如此惬意了。

    花露欢喜道:“少爷刚刚睡醒啦。他今日精神特别好,都能自己坐起来了,一口气喝了小半碗粥不说,还让我给他换了一件红色喜庆的衣裳。少君,您说少爷是不是要好起来了啊。”

    林清羽蓦地一愣,心陡然下沉。

 第38章 第 38 章

    林清羽来到卧房门口; 门虚掩着。

    今日回林府,他没有带欢瞳,此刻欢瞳正蹲在陆晚丞轮椅旁; 给他腿上盖上毯子。欢瞳跟随他多年; 也算见多识广。他见陆晚丞精神好得出奇; 并未像花露那般欢天喜地; 只是强颜欢笑地和陆晚丞说着话。

    “小侯爷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提前备着。”

    陆晚丞想了想; 道:“想吃梅花糕。”

    欢瞳哑声道:“好咧。”

    “什么时辰了。”陆晚丞脸转向衣柜的方向,问。

    林清羽跟着朝衣柜看去,并未看到什么特别之处。

    欢瞳道:“申时末了。”

    “你家少爷怎么还不回来。”

    “应该快了,少爷说会回来用晚膳的。”

    陆晚丞一直看着那个方向; 有些担忧的:“要快点啊。”

    林清羽退了出去。

    院子里; 花露依旧在哼着小曲,曲调轻快,婉转动听。她转过身,见林清羽站在门口; 奇道:“少君; 您怎么不进去呀?”

    林清羽回过神; 道:“花露; 借你妆奁一用。”

    林清羽这辈子只上过一次妆,就在嫁与陆晚丞的那日。因男子不适浓妆,他又极其反感; 出嫁时喜娘只给他描了眉,涂了唇; 眉心贴了花钿。

    陆晚丞不在乎他有没有描眉涂唇; 他似乎只想看他穿喜服; 贴花钿的样子。

    林清羽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突然发现这段日子,他似乎也清减了不少。他拿起笔,对镜一笔一划地还原当日贴在他眉间的花钿。那是一个简单的对称花钿,寥寥不过三笔,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他好像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个靠容貌取悦夫君的妻子。

    原来,士也可以为知己者容。

    接着,他褪去身上的素衣,将繁杂的喜服一件件地穿上,玉带束腰,最后披上一层霞帔。束发的玉冠被摘下,青丝如瀑垂落,他拿起喜冠,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已经够了。他到底是送人,不是成亲。

    “少爷?”欢瞳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少爷您回来了吗?”

    林清羽还未应声,欢瞳便闯了进来,看到他后倏地愣住。

    林清羽站起身,喜服的后摆拖着地;他没有束冠,只让长发自然披肩垂下,一低头,发丝便挡住了半边容颜。

    欢瞳从未见过这样的少爷,明艳不可方物,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情。他呆了半晌,直到林清羽走到他跟前,方才缓过来:“少爷,你怎么……”

    林清羽问:“小侯爷在何处?”

    “小侯爷以为少爷还没回来,就说要去院子里等。”欢瞳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声音里带上鼻音,“少爷,小侯爷他、他……”

    “我知道。”林清羽异常平静,“你让人备好晚膳。今夜,不需要你们在旁伺候了。”

    喜服,又或者叫嫁衣,穿在身上沉重不便,稍有不慎就可能踩到衣摆。为了能快点到陆晚丞面前,他不得不像女子一般提着衣摆,穿过寂静的回廊,快步来到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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