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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三嫁咸鱼-第8部分

小说: 三嫁咸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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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梁氏含笑道,“我老了,也想享享福,日后这偌大的侯府,还是得靠清羽把持。”

    这对主仆戏码虽然拙劣,但却占着理。主母把管家之权交给少君,任谁看来,都是主母大度,信任少君。少君若推脱,就是不识好歹,枉为人/妻。

    问题是,梁氏是真心让他管家的吗?

    怎么可能。梁氏不像陆晚丞的生母,她出生普通,父亲不过一个正四品下的侍郎,在南安侯面前尚须战战兢兢。前有原配留下的嫡长子,自己亲生的儿子又是个废物,梁氏在侯府唯一能傍身的,就是这掌家之权。

    他对侯府的掌家之权没有半点兴趣,但他对看梁氏悔不当初,自责羞愧还是有点兴趣。

    “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林清羽将手里的账本扔回托盘上,“这些账本,我也收下了。”

    梁氏欣慰点头:“清羽,你可别让为娘失望啊。”

    林清羽一走,梁氏脸上的温和立马退了个干净,喃喃道:“他竟答应得如此爽快……”

    刘嬷嬷斜眼看着门口的方向:“别看少君清高得和仙人似的,心里头还惦记着侯府的家产呢。”

    梁氏摇了摇头:“他心里只想着太医署,按理不是这种人啊。 ”

    “怎么就不是了。夫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您必须提防着点,千万别让少君真的把管家之权夺了去。”

    “这你便放心吧。”梁氏悠然道,“我派人打听过,他以前在林府从不过问账本之事。他再如何才智过人,也不可能两头兼顾,就看他要放弃哪个了。至于管家之权……最后只能是我的。”

    刘嬷嬷殷勤道:“夫人英明。”

    梁氏扶着刘嬷嬷的手缓缓起身:“给懂账的下人都通个气,别让他们帮到不该帮的人。”

    刘嬷嬷忙道:“奴婢这就去。”

    蓝风阁内,陆晚丞同往常一样睡到晌午方醒。花露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看,问他可是有哪里不舒服。陆晚丞揉着额角道:“头疼。”

    花露紧张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头疼。”

    陆晚丞猜测:“大概是睡眠不足的缘故。”

    花露:“……”

    虽说对陆晚丞而言,头疼脑热是常有的事,但花露也不敢怠慢,去书房把林清羽请了过来。

    林清羽替他诊了脉,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你是睡太多了。”

    陆晚丞大为骇意:“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林清羽道,“你以为你是婴童?一日十二时辰睡八个时辰,你不头疼谁头疼。”

    陆晚丞叹气:“那怎么办。”

    林清羽坐在床边,替陆晚丞按着两侧的太阳穴,力度不轻不重:“少睡一点。以后你想醒着,怕是也……”

    话音戛然而止。

    陆晚丞枕在林清羽的腿上,闻着他身上淡淡书本的味道,突然有一丝不淡定。他僵硬片刻,告诉自己林清羽也是个男孩子,才放松了下来,闭着眼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可他才享受了没多久,林清羽就毫不留情地停手起身,让花露替上。

    陆晚丞幽幽道:“这就完了?”

    “我很忙。”

    “嗯?你在忙什么。”

    林清羽轻飘飘丢下一句话:“你有个好继母。”

    陆晚丞稍微一打听,便知道了早上的事,不由轻笑一声,道:“这有点着急了吧,几个月都等不了……可以。”

    花露不明所以,还道:“以后若是少君管家,那我们的日子岂不是更好过了?”

    陆晚丞笑道:“想什么呢。”

    午后,林清羽抱着药碾出了书房。蓝风阁有一雅致的亭台,最适合赏阅春色。可惜林清羽来晚了一步,亭台已被人捷足先登。

    陆晚丞半躺在摇椅上,轻摇慢晃地晒着太阳。只见他一袭红衣,神色慵懒,随意束起的长发又给他增添了几分风流潇洒。

    听见林清羽脚步声,陆晚丞睁眼看来:“林大夫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书房待上一日。”

    林清羽道:“捣药。”

    陆晚丞问:“嗯?你不看账吗?”

    林清羽道:“晚点再说。”

    “那你是既要看医书配药,又要看账了?你全都要?”

    林清羽反问:“不然?”

    “你能忙过来?”

    “试试。”

    “哦……林大夫,你现在捣的是什么药?”

    “能让男子肾虚的良药。”

    陆晚丞:?

    亭台水榭,花木扶疏。两人一人晒太阳,一人捣药,共享这无边的春色。

    林清羽将今日的配药事宜完成后,天色已经不早了。他在书房点上灯,开始翻阅账本。他从未接触过府中庶务不假,但他幼时常伴于母亲身侧。母亲常常看账,他耳濡目染,也知道个大概。

    记账乃用流水的方式,想要看懂不难。可梁氏给他的账本,字迹小而模糊,他只看了半个时辰,眼睛即有酸涩之兆。除此之外,记录日期混乱,语焉不详,一本上缺失的内容出现在另一本上……难怪梁氏要他在三日之内整理完毕。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未必做不到。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听见门扉轻响之声,在书桌旁伺候的欢瞳跑去开门:“小侯爷?你怎么还没睡。”

    陆晚丞在花露的搀扶下踏入书房:“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况且你家少爷不让我多睡。”

    林清羽低头看着账本,道:“我让你白日少睡,没让你熬夜。”

    从早到晚,林清羽一刻未停,此时已是难掩疲惫。看着林清羽的倦容,陆晚丞胸口有些发紧,道:“都子时了,要不先别看了。今日之事,就交给明日的你,如何?”

    林清羽头也不抬:“明日的我想交给今日的小侯爷。”

    “……嗯?”

    “既然小侯爷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就来帮我……”

    陆晚丞一哽,扶着额角往回走:“我头又开始痛了。让我再躺躺,再躺躺……”

    陆晚丞开溜速度之快,简直让欢瞳怀疑他病是不是已经好了。欢瞳给林清羽上了一盏新茶,小声抱怨:“小侯爷真是的,一点忙都帮不上。”

    林清羽习以为常:“他就是一把懒骨头,指望他还不如去烧香拜佛。”

    话落,陆晚丞竟是折返了回来,不由分说地走到林清羽面前,表情凝重地看着桌上摊开的账本。

    林清羽莫名其妙:“怎么?”

    陆晚丞探身上前,将桌灯吹灭。

    林清羽:“……”

    黑暗中,他感觉自己的手腕一阵微凉,竟是被握住了:“去睡觉,账本的事……交给我。”

    林清羽抽开手:“交给你?你不是懒得做么。”

    陆晚丞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况且,若你出手被梁氏得知,岂不是要治我一个不敬夫君之罪。我想把这些做好,是因为……”

    “我知道,你想借此机会打她的脸,但你也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你不喜欢内宅庶务,为何要强迫自己。”陆晚丞道,“欢瞳,把火折子藏起来,别让你家少爷点灯。”

    林清羽冷淡道:“小侯爷,你管好自己即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过问。欢瞳,把灯点上。”

    欢瞳不敢不听少爷的话,重新将灯点上,这才看到陆晚丞的神情不复以往的慵懒随性,张扬挑眉道:“你的事?”

    这样的陆晚丞让林清羽有些陌生。

    陆晚丞又道:“我继母闹出来的事,为何会是你的事?不该是我的事么。”

    “不必劳烦,”林清羽嗓音微冷,“小侯爷静心养病罢。”

    陆晚丞沉默须臾,忽而一笑,竟是又恢复了常态:“可没有林大夫在屋内,我晚上睡不着。”

    “那你熬着吧。”林清羽全然不心疼,“偶尔熬一夜,死不了人。”

    陆晚丞:“……”

    这一夜两人都未睡好。林清羽后半夜才睡下,一大早起来又继续埋首账本之中。

    “少爷,”欢瞳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有个大叔想求见你,他说他是小侯爷派来的。”

    陆晚丞又想做什么。

    林清羽蹙起眉:“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相貌周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行礼道:“给少君请安。小人乃温国公府上的账房管事,姓张,叫张世全。”

    林清羽微微一怔,明白了大半:“小侯爷让你来是……”

    “小侯爷给国公爷连夜写了封信,信中说到少君有笔烂账要管,稍显力不从心。国公爷精挑细选后,派小人前来相助。”张世全恭敬道,“少君放心,我自小便在账房办差,无论多烂的账,我一遍就能算清。”

    林清羽回过神,将一本账本递给张世全:“张管事且看看。”

    张世全稍稍翻了几页,便道:“这账本显然是被人刻意打乱了。少君若是信得过,给一日的时间,让小人一人忙就行。看您脸色不大好,还是去歇息吧。”

    术业有专攻,若是能达到目的,他是不想在上面浪费时间。

    林清羽走出书房,拦住一个婢女,问:“小侯爷在何处。”

    那婢女道:“小侯爷用完饭就去园子里了。”

    林清羽来到园子里。陆晚丞正在和几个丫鬟小厮比赛投壶。欢瞳把自己的月例钱输了一半,心疼得嗷嗷干嚎。陆晚丞在一旁笑得嘴角飞扬,活脱脱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弟子。

    林清羽看了他许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能看懂陆晚丞了。

 第10章 第 10 章

    温国公亲自为外孙挑选的人自然不会差。张世全经验老到,心细如发,果真只用了一日便将账本悉数整理完毕。

    “我已将账本归类放好。”张世全胸有成竹,“小侯爷和少君若不放心,可再查阅一番。但不是张某自夸,张某算账三十余年,还从未出过半点差池。”

    林清羽点了点头:“有劳。”

    “厉害了张管事。”陆晚丞抬眼示意,一旁的花露上前给张世全送上提前备好的赏赐——一袋沉甸甸的银子。“这件事应该还有后续,麻烦你暂且留在南安侯府。”

    张世全躬身道:“但凭小侯爷吩咐。”

    张世全一走,陆晚丞挺直的腰背立马萎了,趴在桌上,欲言又止地看着林清羽。

    林清羽翻阅着整理好的账本,淡道:“有话直说。”

    “我说交给我处理,你还不信我。”

    语气竟有几分控诉的味道。

    可惜这套对林清羽无用:“确实不是你处理的,是你找人处理的。”

    “这有何差别?”

    “凡事不能总依靠他人。”

    “为何不能?我给了银子的,这是双赢。”

    “那你以后懒得吃饭,懒得睡觉,懒得娶妻生子的时候,是不是也想要别人忙你?”

    “你说生子?”陆晚丞装模作样地陷入沉思,“嗯……若不用我自己动也是极好的。”

    林清羽一时没明白陆晚丞在说什么。等他明白过来,骤然起身,脸上阵阵发烫:“我并非此意!”

    陆晚丞笑得眼眸上挑:“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想说有些事必须要亲力亲为,也只有登徒子才会联想到旁的地方去。

    林清羽垂眸看着靠桌而坐的登徒子,半晌才道:“你已无可救药。”

    转眼,便到了梁氏查账的日子。

    梁氏起了个大早,和往常一样对镜梳妆,刘嬷嬷在她身后为她盘着发髻。

    头皮上一下拉扯的疼痛,梁氏惊叫出声:“你是怎么回事,在园子里做了一月的苦差,头也不会梳了?”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刘嬷嬷点头哈腰,低头抹了抹泪,用余光打量着梁氏的脸色,“不瞒夫人说,奴婢这都快六十的人了,哪经得了那等苦。这手拿了一月的扫帚,再来拿夫人的玉梳,奴婢都怕弄脏了夫人的东西。”

    梁氏扶着鬓角沉声道:“你是我的亲信,罚你就是不给我面子。委屈你了,今日……”梁氏嘴角勾起,“且看着罢。”

    陆念桃早早地来向梁氏请安。请完安也不走,留下陪着梁氏。可几人等得茶都凉了,也不见林清羽的身影。

    刘嬷嬷扬着脖子朝外头看:“少君莫不是心虚,连安都不来请了?这也太难看了,小门小户来的男妻就是不懂规矩。”

    “刘嬷嬷,慎言。”陆念桃不急不躁地说,“再等等。若还等不到再差人去问便是。”

    话未说完,外头就穿来一声通报:“大少爷,少君来了。”

    陆念桃讶然:“大哥竟然也来了?”

    刘嬷嬷一撇嘴:“肯定是来为少君请求的。”

    不知为何,梁氏心中有些发虚。若是在过去,一个病秧子罢了,她哄着捧着,再借冲喜给他找个男妻,让他留不了后,最后耐心等他咽气便是。可自从林清羽嫁了进来,病秧子身子一日好过一日,甚至还能下床,性子也跟着变了不少,这其中肯定和林清羽配的那些药脱不了干系。

    想到上回陆晚丞拐弯抹角地“提点”她,还搬出生母说事,她憋闷得几日没睡好觉。从前,她说什么陆晚丞便是什么,谁曾料到陆晚丞竟会这般护着那个肚子里出不了货的男妻。

    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哪家冲喜真的把人冲好了的。她不信这个,所以才四处求人求娶林氏在侯爷面前表现得母子情深。早知如此,她就该狠下心,早早地送陆晚丞走。

    见梁氏脸色难看,陆念桃唤道:“母亲?”

    梁氏眉头紧锁:“现在的陆晚丞,我未必拿捏得住。”

    陆念桃笑道:“母亲别担心,父亲是个讲理的人。只要‘理’在您这边,您就没什么可怕的。”

    刘嬷嬷一拍手:“二小姐这话说到奴婢心坎里了。您好心栽培少君,少君自己没本事,搞不定账本,难道还有理了?!”

    梁氏振作起来:“你们说的在理,我没什么可怕的。”

    几人说话间,林清羽推着陆晚丞走了进来。梁氏露出笑容:“来了。”

    陆念桃起身行礼:“大哥,大嫂。”

    林清羽颔首不语,陆晚丞则一身的低气压:“嗯。”

    梁氏和陆念桃对视一眼,不知陆晚丞的气从何而来。只有林清羽知道,陆晚丞的气乃是起床气。刘嬷嬷看得没那么细,阴阳怪气道:“少君可算是来了,让夫人好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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