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魔法玄幻电子书 > 刘备的日常 >

第559部分

刘备的日常-第559部分

小说: 刘备的日常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润唇即止:“宋某此来,乃为长公主取食。”

    一众属吏,四目相对,皆面露惭色。

    “阳翟雄城大县,何以至此?”

    阳翟功曹,起身答话:“禀明庭,城外黄巾呼啸山林,时常下山抄掠。民众苦不堪言,田中五谷将熟,便被贼寇抢割一空。故今季税赋,难以收取。”

    “来时,我见境内坞堡绵延。莫非,豪右大姓之粮,亦被黄巾抄尽。”

    “这……”功曹便是阳翟人氏,焉能不知宗贼之祸。只是,城中属吏,多沾亲带故。或为爪牙,或为耳目。如何敢直言相告。

    “豪右之事,暂且不谈。且说,阳翟境内,哪只黄巾势大。”明庭又问。

    “具茨山黄邵。”功曹脱口而出。

 1。93 香饵悬鱼

    “诸位衣食何来?”阳翟令又问。

    “粮谷乃是向城中商肆赊来。不敢隐瞒明庭,我等已有半年,未曾领食薪俸。”功曹躬身答曰。

    “县尉何在?”阳翟令忽问。先前已知,县丞随前任县令弃官而去。

    “卑下在。”阳翟县尉,起身答话。

    “车内坐榻,下有一匣。且与我取来。”

    “喏!”县尉略显迟疑,却不敢忤逆。

    闻此言,一众属吏暗自叹息。果然是贵公子一枚。取件私物,仆从即可。何须使唤四百石县尉。

    须臾,县尉回。将一漆木手匣,双手奉上。

    阳翟令又取铜钥,递给县尉,示其开锁。

    县尉不疑有他。倍加小心,打开手匣。偷眼一看,心头一颤。表情越发恭敬。

    匣中厚厚一沓,正是蓟国千角券钞。怕是有数百上千张。

    “诸位自便。”阳翟令,示意众人上前。

    功曹、主簿等门下属吏,趋步近前。抬眼一看,表情与县尉如出一辙。

    “我等……我等……”家中无米下锅久已,功曹一声叹息:“多谢明庭矜恤之义。”遂带头取出九十张千角券钞。阳翟乃大县,功曹、丞尉等,皆秩四百石俸。月谷五十斛,年六百石。折钱十八万。半年俸禄,正好九万五铢钱。然,明庭所发,却是五兑一之蓟国大钱。

    属吏依次上前,争先恐后,取走五倍半年薪俸。

    再看匣中,足有富余。

    薪俸在手,士气高涨。

    阳翟令言道:“岁末将至,天寒地冻。待雪大封山,为时晚矣。传令:凡有贼寇下山,既往不咎。悬扁市中街巷,张榜城门亭舍。务必,人尽皆知。”

    “喏!”便在众人面面相觑时,县尉已抱拳应诺。半年薪俸,五倍补齐。如此权贵,何必见疑。

    目送县尉大步而出,众属吏一时表情各异。

    阳翟令,如沐春风:“阳翟乃长公主汤邑。食俸多寡事小。然被贼人所害,百姓生灵涂炭,长公主颜面无存,兹事体大。奉长公主口谕:荡平贼寇,保境安民。”

    “卑下,遵命。”

    话说。阳翟令竟不住官舍。车入长公主行宫。翌日方知,新任阳翟令,还身兼长公主家令。

    必是洛阳权贵。

    便有耳目将消息送出城外坞堡。宗贼豪强,嗤鼻一笑:“五陵公子,涉世未深。以为黄巾贼人,如家奴苍头,任其驱使。单凭一道敕令,便可招降宿贼黄邵。痴心妄想!”

    堂内大小贼酋,纷纷叫嚣:“一绮襦纨袴子弟,不知天高地厚。行事犹如儿戏,有何惧哉!”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

    把把薪足火旺。

    又闻阳翟令,命人修葺城中逃难人家空置宅院,清理废墟圈建流民营地;重修城内兵营、城外烽堠。花钱如流水。满城上下,皆为驱策。竞相奔走,忙得不亦乐乎。

    所出,皆是蓟国千角券钞,当真富可敌国。

    尤其举手投足,一身贵气,绝非寻常人家可比。便是城内豪强巨富,亦自惭形秽。必是洛阳贵胄无疑。许还与天家沾亲带故,亦未可知也。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又说“香饵之下,必有悬鱼;重赏之下,必有死士”。古往今来,无往不利。天南海北,无一例外。

    以阳翟令,兼长公主家令,何必多言。

    城中豪商粗略计算。不出十日,明庭已豪掷百万大钱。诚如其所言,此来不为税赋,只为挽回颜面。

    蓟国券钞,虽皆出将作馆。然宋奇所携,并非私印,乃右国令多年食俸积余。蓟国行高薪养廉。类比右丞贾诩,右国令一年千万薪俸。悠悠十余载,可想而知。

    明庭此来,既不为刮地三尺。城中豪商巨富,顿时安心。凡有所出,必有所应。好一个政通人和,局面大好。

    又据县尉回忆。那日登车取钱,只见坐榻之下,摆满漆木钱匣。众人闻之,无不咋舌。

    又过十日。这日清晨,便有乌压压的人群,拖家带口,围满城下。不下十万之众。

    县尉大惊通报。

    明庭却神态自若:“兵卒登城,擂鼓三通。待我亲去问话。”

    “喏!”县尉安敢迟疑。

    三通鼓罢,阳翟令登临谯楼,俯瞰城下:“何人围城?”

    便有一将,打马近前:“某乃黄巾渠帅黄邵是也。”

    “所为何来?”见兵卒惊惧骚动,明庭又问。

    “特来归降。”黄邵答曰。

    “明庭不可!”阳翟功曹、主簿等人,已闻讯赶来。

    “有何不可?”明庭明知故问。

    “城下黄巾贼寇,不下十万之众。若阴怀不轨,诈降攻城。一旦放入,万事休矣。”主簿亦劝。

    俯瞰城下,老弱妇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明庭问道:“若是诈降,何必带上家小。”

    “这……”众人顿时无语。

    “贼人既来,我当亲出,以示赤诚。”十足贵公子做派。

    见明庭心意已决,众人仍苦劝:“明庭贵胄之躯,岂能亲身涉险。不如,让我等代劳。”

    “不可。若不见我,(黄)邵必生疑。”明庭笑道:“打开城门。”

    “速速落桥!”县尉咬牙发令。

    吊桥隆隆落下,城门徐徐开启。便有一人,轻身出城。过河与黄邵相见。

    待看清来人相貌,黄邵一路担忧落地。

    “见过宋上使。”

    “见过黄渠帅。”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谨遵神师号令,率众归降‘宗王’。”黄邵再拜。

    “谨遵神师号令,特来恭候渠帅大驾。”宋奇回拜:“且与我入城吧。”

    “喏!”黄邵一时唏嘘不已。山中岁月,寒暑自知。

    见明庭与黄邵,把臂同行,共入城中。城头一时鸦雀无声。屡败官兵豪强,神出鬼没,杀人如麻。撒豆成兵,来去如风。只需看上一眼便魂飞魄散的妖贼黄邵,就这么……降了?

    县尉粗声一笑:“诸君且随我,城下相迎。”

    “同去,同去。”黄邵只身入城,又岂是诈降。

    待十万黄巾,拖家带口,列队入城。病患暂入流民营地,各家分批安置于空宅之内。一万黄巾精卒,最后入驻城北大营,以备整编。满城肃然。

    阳翟百姓,关门闭户,各自窃窃私语,又惊又俱,亦喜亦忧。

    车入官舍,明庭当众宣读敕令。赦免黄邵之罪,拜为阳翟县丞,兼领长公主洗马。一万黄巾宿贼,悉数留用。

    又过数日,便有南阳兵甲车队,源源不断运抵县中。

    城内兵营,整日磨刀霍霍,杀声震天。

 1。94 与王雷同

    汉人处处以高为贵。

    身高、位高、才高、名高、德高,诸如此类。

    以及崇高。

    当来自洛阳的贵公子,豪掷百万,不为求财,不为求名,只为找回“天家体面”时。这个崇高的目标,以及为此目标所采取的行动,及产生的后果。皆超出了阳翟百姓的预期。

    属于不可估量的“知障”。

    于是乎,当贵公子抱着此崇高目标,悬扁市中街巷,张榜城门亭舍,招降黄巾余众。而屡败官兵、神出鬼没、杀人如麻、撒豆成兵、来去如风,被看上一眼便魂飞魄散的妖贼黄邵,举众来降时。

    整个“崇高逻辑环”,随之完满成立。并被阳翟百姓当做经验积累。无人敢生疑。

    贵公子豪掷百万,找回天家体面。果真应验。

    为何如此?

    只因平常百姓,习惯仰望洛阳。自无法想象,高高在上的权贵,所思所想,所欲所求。

    于是乎。当平常思维逻辑,及一般生活经验,不再成立时。自然而然,将其拔升到更高的层次。是为“崇高”也。

    就此事而言。

    阳翟百姓与城外豪强宗贼,皆不认为:单凭一道敕令,妖贼黄邵便会举众来降。然却出乎所有人预料。妖贼黄邵,当真来降。此事何解?

    没错。洛阳贵公子的“崇高”,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乃,我等无法匹及的,高贵。

    宋奇出身扶风名门,曾为外戚,贵为濦强侯。自幼熏染的高贵,又岂能假冒。

    如此一来,当宋奇待人接物,如沐春风。俯问民间疾苦,走访鳏寡孤独。送衣赠粮,施医喂药时。那股来自洛阳的高贵,足以温暖人心。

    宋奇二下敕令,城中百姓官吏之“通贼者”,只需痛改前非,则既往不咎。

    只因阳翟功曹、主簿等人密告。前任县令及丞,与城外豪强,暗通曲款,狼狈成奸。克扣官俸军资,属吏敢怒不敢言。知新任县令到任,又将库中钱财席卷一空,弃官而逃。故才半年,未能领食俸禄。

    又道,城中官吏,多为豪强耳目。需雷霆铲除。

    宋奇这才二下敕令。

    效果斐然。

    官吏痛哭流涕,皆来请罪。宋奇好言宽慰,悉数赦免。又叮嘱道,前罪可免,后罪难逃。如若再犯,数罪并罚。

    一众罪官,指天为誓,绝不再犯。

    安抚民心,整顿吏治,招降贼众,厉兵秣马。不出半月,内外气象,为之一新。

    宋奇三下敕令,请阳翟豪强大姓,城内赴宴。

    收到请简(请柬),坞内豪强,日夜不安,如坐针毡。明知是“鸿门宴”,然却又不敢忤逆。

    只因县令高贵,黄邵凶狠。

    十万黄巾,一万宿贼,皆换披南阳精工兵甲,为县令所用。如此强兵,久踞阳翟,对城外地形、各坞守备,知之甚详,如数家珍。如何能敌。

    “县令身份,可曾知晓?”城外各堡主,紧急密会。

    “出身豪门,配五县令印。此来,乃为长社、益阳、阳安、颍阴、阳翟,五位长公主取食。”急切间,也只打听到个大概。

    “配五县令印,为五县主取食。”单此一项,足令各堡主心惊齿寒。

    “十万黄巾,粮从何来?”便有人想到据守顽抗。

    “乃城内粮商,开仓放粮。据说,足可支撑到来年解冻。县令已许诺,以蓟国新谷,三倍赠还。”

    “嘶——”众人无不抽气。

    便有堡主叹道:“县令行事,与蓟王颇多雷同。”

    不说还好。此言一出,士气更衰。

    “此宴,去是不去?”又有人问道。

    坞堡有近有远。家底有厚有薄。强者不愿屈就,弱者降意已生。难有共识。于是不欢而散。

    约定之日。果有临近县城之堡主,如约而至。人数约莫少半。大半堡主借口未至。

    宴会设在长公主行宫。与会诸人,受宠若惊。长公主虽久居洛阳,不常往来行宫。然宫中用度,皆类比藩王。此等席面,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又见县令,颐指气使。宫中奴婢,俯首帖耳。丝毫不敢忤逆。

    诸堡主众目相对,苦乐自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县令举杯起身:“诸位皆知,宋某此来,乃为长公主办事。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长公主身居洛阳,不知民间疾苦。县中属吏,宫中奴婢,竟绝俸半载。又闻蓟王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诸位,以为然否?”

    便有堡主起身答话:“明廷所言极是。先前之所以拒不纳赋,只因外有黄巾流寇,内有贪官污吏。可谓外忧而内患。如今外忧内患,悉数剪灭。我等自当足额补齐。”

    “诸位,以为如何?”

    “我等,皆如此想。”

    县令欣然点头:“又闻县中百姓,多避入坞堡,沦为奴仆佃户。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贵人当面,如何敢隐瞒。

    “悉数放归,既往不咎。如若隐藏,数罪并罚。”县令掷地有声。

    “喏!”

    “与我满饮此杯,请。”县令举杯相邀。

    “请——”众宾客同声回敬。

    落杯后,县令目视东席:“黄丞何在。”

    “黄邵在。”黄邵起身答话。

    “今日未赴宴者,明日请来一见。”县令轻描淡写。

    “喏!”黄邵杀气腾腾。

    夜宴欢声笑语,尽兴而归。

    翌日破晓,数千精卒,坚兵利甲,杀奔而出。

    所向披靡,攻破坞堡。将一未曾赴宴堡主,举家押回。堡中积粮,皆分与奴仆。兼并良田,皆还于佃户。又迁千户黄巾众入住堡中,屯田自守。

    如此反复。三日破五堡。分迁黄巾五千户。得金玉珠宝,丝绸铜钱,兵器甲胄无数。县令犒赏三军,一时欢声雷动。士气冲冠。

    以战养战,黄巾得心应手。与先前之大不同,便在“师出有名”。

    县令乘胜追击。四下敕令。

    近郊小股黄巾,纷纷来投。日聚数百成千。积少成多,不断壮大队伍。再破五堡。共计分迁万户黄巾众,与堡中原有居民杂居。坞堡遂改城邑。称“黄巾坞”,或“黄巾固”。

    “汉末黄巾保聚于其地,因以为名。齐人谓垒堡为‘固’。”

    换言之,黄邵或是齐人。

    县令一时名声大噪。

 1。95 黄巾屯田

    宋奇五下敕令。与阳翟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家眷连坐;伤人及盗抵罪。

    黄巾军拖家带口。便是宿贼,亦皆肃然。待消磨贼性,严明军纪,当可为蓟王一用。至于贼性难改,为祸一方者,自有黄邵收拾。先前人人喊打,狼狈度日。山中酷寒,老幼常饥饿难熬。如今从良,苦尽甘来,焉能再反。

    被举家抄没的十位堡主,皆是当地大族。如何处理,事关重大。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