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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部分

绚日春秋-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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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君命,臣不死!”健布泣不成声,但声音依如金石。
  贲郎指挥使觉得大丢脸面,跪下复说:“臣——”
  “你留在孤身边,他日孤亲上战场,不能没你!”靖康王说,毫无疑问,他是害怕两人互为掣肘,但如此一说,倒让世代为王室勇武之门的西门杨心中也好过一些。
  是夜!又起了雾。
  如此的夜中,长月内外城的建筑群此起彼伏,有的地方耸立如山,有的卧如龟蛇。那些非城属建筑也栉比鳞次,勾角飞檐。黑夜淡月,建筑群落在灯火和薄雾中阴回有现,足够让不经意者惊心动魄。
  所挑选出战的都是精锐士兵,黑夜中无一人出声,只是踩响沉重的脚步声。大地也几为这合为几音的大踏步声震颤。现在是夜尤未深,居民们无什麽反应,不少人探头出来观看,但看得并不真切。
  靖康王害怕夜人惊起点灯,从而惊扰陈万复,决定在刚入下半夜就袭营,反其道而为之。
  城中早些日子就做好了夜战的准备:夜晚,三个以上非家人聚首者格杀勿论;在西庆兵未攻城的日子里,甲长,里长要把剩余人数统计出来。外地人所住地方,由其东主告诉他日夜都不许出门,否则就地格杀;收容的百姓要被圈禁。这样,就是有奸细,在敌人不攻城的时候,也几乎无送信出城的可能。
  其实就现在来说,这样的戒严令执行起来困难重重,尤其是第三条,硬是强行执行。
  一直以来,陈万复都在用一个超级高明的办法——修过营寨后,把掳来的人放进城,一来,能让朝廷怕是西庆方靠百姓来赚城而左右为难,要是不放则显得朝廷苛,不顾己民死活,要是放这些人入,城内就消耗更多的粮食;二来,可以放进去大量的奸细。靖康王冒着众将的反对下令开城门,下此军令以防,毕竟民心在战争中至关重要。
  靖康守城大军在内城典军场和外城快速地集结。靖康王身备戎装,静静地听将官们清点人数,布置命令。夜风入怀,他不减当年的豪气,岩松一样骑在马背上。在一处火光的照拂下,他举头环视,威风不减当年,雄壮不减当年。
  所有的士兵都受到感染,没有人不血液加速,想呐喊出口的。
  这绝对是一个可媲美靖康大公的贤明君主,爱民,重义,尚贤。士兵们和千万子民们一样,忍不住从心里敬仰他,爱戴他,服从他。登基三十余年间,他先轮起重斧,大胆地将先前靖康大公设立的混乱体系给予规划,之后,开疆数千里,恢复整个西定帝国全盛时的疆土,开创鼎盛的文治武功。不少臣民希望他能称帝,但他拒绝了。他回复众人说,靖康接壤的国家众多,乃是乱战之地,非武功不可居之,岂能无功自封?!!
  此时,他手持麾节,身后的披风随风轻抖,站在那里如同一尊不倒的神明,在士兵们的眼里鼓舞出光和热。
  一个伟大的领袖就是一个国家的依靠,众人软弱,他就是钢铁之源;众人麻木,他赐予那荣誉之剑;众人失败时,他便是依靠之山。尽管他一句话也没说,士兵们都在刹那间觉得热血上涌,再不当西庆不可战胜。
  健布往三千虎贲军整备的一处走去。左良玉突然赶了上来,身后带着众个信使,他把健布拉到一边说了些军务上的话,之后才谈私情,说:“将军身系万千,当珍重生命!”
  健布大笑,不顾礼节重重把自己的手拍在左良玉的手上说:“我等击掌为誓言,若不能胜,我当不容于黄泉。”
  “不要这么说!”左良玉制止说。
  虎贲军为靖康大公一手创立,以虎皮套马,选勇健之士组成,骠悍难挡,大大出名。当年靖康大公说:“此军当永三千,用以永当三万!”可惜,自二世起,此军高陈于京师,不用多年,其中多是贵胄子弟,远远比不上当年。健布设案,立于军前,虎目四扫,见军士们牵马列队,也整肃成列,煞气弥漫。
  他心中满意,突然举白布束于头上,奋声说:“我欲九进九出,汝等畏惧不?”
  众人皆颤栗,不敢抬视。健布大怒,脱去索甲上衣掷于地下,露出毛胸,浑身满是刀疮箭疤,又说:“尔等可是男儿?要走不留!”
  众人都不吭声,健布令他们下马,脱去马身虎皮。突有一人哭泣,跪到前面说:“自我祖如今已经六代,视之若性命!”起身脱去甲衣,慷慨说:“虽不知成与不成,不过一命而已!”
  众人纷纷从之,脱去衣甲,上前取白布带,喝酒吃肉。晚风冷,众人纷纷起棘皮疙瘩,可个个神色已经如常。远处左良玉看去,正要上前劝其重新穿上衣服,却听健布说:“九进九出是试你们怕不怕!仅仅杀到对面而已,虽需萌必死之念,也当求胜而不死,穿甲!”
  国王静静地看着面前黑压压的兵卒,突然感觉到自己老了。只是这一会,他就有些眼花,在冷风中也有些想发抖。他知道,自己是万万不能在士兵面前发抖的,即使是冷风吹得也不行,他动了一动,想摆驾离开。
  正在这时候,一个骑士飞马跑到靖康王身边过去。靖康王视之,是王储秦林,他正要询问是什么事,秦林也略有些惧色地问:“父王,我也要去?”
  靖康王吸气而愣,嘘气说:“你若不能取军心,如何能君临天下!”靖康王说此话时不由失望,处乱战之地,将多因征战而功多,若不能取军心,日后自然无法弹压军伍。无论是大中还是西庆,无不是因君王远军而逐渐让军阀割据,尤其是大中末年,军士为喝醉酒的威武大将军杨黄袍加身,不管他是真醉假醉,这至少是一种普遍的认同。
  他看看自己的儿子,见他目中满是恳求,虽然心中不忍,还是想了一下,说:“你父当年十八岁便亲临战场,不避矢石。你带一路人马,身边都是勇武之士,远比冲锋的勇士安全得多!真不知道你为何会这麽说,让我失望!”
  王储眼皮跳动,一句话也不驳不动,只好不服气地说:“君临天下,未必非要亲临战场,若让我指挥一军,未必败给那个老匹夫!”
  “是吗?”靖康王有些看不起儿子,见他又说空话,更加失望,只好说,“天子之头上,悬以利剑,系之于发丝。汝今日有汝父,他日没了呢?汝不能坚强如铁,勇猛似虎狼,就会堕落,乱杀人,乱纵容人,乱依靠人!去吧,记住,你命系于天!”
  王子犹不愿意涉险,说自己前日如何如何凶险,差点都被射中。靖康王无奈,说:“今夜我随同你一同出城!”
  秦林说:“据我知道,往时天子亲征,往往为将领的掣肘,而且师出要必胜!”
  “你知道吗,经不起战败,或者成为将领掣肘的帝王都是不合格的帝王。上位者过于玩弄权术,平衡之术,就会失去爱戴;过于注意自己权威的,其实正在失去威信;过于爱惜自己的就会自私,从而糟蹋作贱自己。”靖康王娓娓地说,“当然,反过来也一样是缺点!一军统帅是不能跟士兵一样冲在战阵前面,但也不能像你,见战就避,躲到敌人永远看不到的地方!如今西庆军以少敌多,无曾一败,将士们多少有些畏敌,觉得敌人是无法战胜的。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输,让你去战场也是激励他们的一种办法,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怎麽能行呢?”
  王储不知道听了进去没有,也不知道分辨出对错了没有,只是说:“这些,儿臣也是明白的!”
  靖康王觉得自己真要给儿子做做榜样,他去了次战场,只是远远看到人家抛头断臂,回来就睡不着。自己怎么将天下托付此身呢?他招手叫来西门扬等人,要以六十三岁的高龄出战,说要看众将士是怎麽英勇杀敌。众人大惊,无不如王储所说的那样拚死劝阻。靖康王怒,奋声说道:“尔等不能保汝君?!”
  西门杨等人劝阻不住,纷纷请求全力一击,点燃狼烟让勤王大军策应,靖康王不许。
  城中数万人未雨绸缪,而城外却一片宁静。陈万复寻来几名军将谋士喝酒夜议,摆出宴席。这里住要是有有新赶来的奉节使者和揽务监军,说白了,他摆的这场宴席不过是迎接眼前这个得宠的文人——图姆大士董仲书罢了。
  陈万复上书退军一说又一次给西庆十三拒绝了,倒换来了皇帝的再次加官进爵的旨意和一个文人监军。此时,他不说自己满意不满意,也只能担心两者不和,这就特意摆酒,以示交接。
  他想询问一下董仲书,看看朝廷的意思,这就先敬了几杯酒,然后说:“董大人为图姆大士,饱学不让靖康高儒。不知道大人对此战怎麽看呢?”当然,这明是问董仲书,实际上是问皇帝的意思。
  董仲书是为西庆皇帝的爱臣,早年因言谈诙谐被宠,后拜靖康国师门下为生,从此顺风摇而直上。所谓图姆大士是为西庆皇帝的政书房大臣名称,其中臣子,无论品级,都仅仅次于国师,丞相,兵马大元帅,最高断事官。西庆本是游牧立国,西定公主两次和亲给其带去了西定文化,其后国主以己有西定正统血脉为由,自加大皇帝称号,改国号为西庆。其国内体系,有的照搬西定,有的随着传统,内务杂乱,官署繁冗,是时局一大弊端。其图姆就是上书房一改,可是丞相自有官邸,不在上书房大臣之列,相互批复困难,就不伦不类起来。 
  董仲书也是官场纵横的人物,怎麽不知道陈万复话外之意,丝毫不吐露自己的意思,说:“下官这次来,是送些粮草。陛下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打得靖康无还手之力,就不要顾及冬日。要知道——!陛下举全国之力,如今更是倾国补给,怎能因为冬日将来而罢手呢?”
  “赞朴大人看呢?”陈万复把目光移到奉节使者那里。
  奉节使者不过是机要处毫末之官,赞朴也就是多加了个阙薛侍卫衔,让他说似乎不合情理。但奉节使者为传旨之人,其言和董仲书一样为皇帝的意思,陈万复也是多方询问,以求圣意。
  “我的意思是我国举国之力灭不了靖康!”赞朴黑着脸说,一点也没搞明白陈万复的意思,但他的话大得陈万复的赞赏。
  “靖康国二十户方出一丁,如今打到这份田地也不过是每七户,八户出一丁,国力雄浑至此,如何能灭掉?我朝廷举全国上下青壮,也只凑了四十万军士,数万补给青壮,若我所料不差,恐怕壮女都用到补给之上了。”陈万复冷呵说,“靖康王为千古不世之枭雄,虽然老迈,然一言便可让千万人断头赴死,谈何灭之?一口岂能吃一头牛?”
  “元帅大人吃醉了!”旁边一个幕僚慌忙提醒他说。
  “不!既然赞朴兄有同感,当陈此言于陛下,我陈万复拜托了!”陈万复拾身而出,拜赞朴。
  “元帅大人严重了,当初举兵,你不也是极力称病吗?直到我君欲以他人建功,大人乃康复了!”董仲书说,此话非常刁毒,示意明显,乃是讽刺陈万复的。
  “想不到元帅大人对政务颇为了解!”董仲书接着又抚掌说,此话表面平静,里面他话更多,元帅对政务垂涎意味着什麽,不说可知。
  赞朴叹了一口气,扶起陈万复好生说话,他如何能担得起兵马大元帅的跪礼,只是心中感慨。单是这份讽刺的话就知道日后将生一大祸端,若监军看不起将军,必然会误军家大事。他余光轻扫,发现一将已经将手握于剑柄上,知道赞朴此话已经惹人反感。
  “大人放心,我虽是小吏,可也知道君恩,更知道大义,死而死,当不负将军!”赞朴激动地说,料他所不能想到的是,日后这句话真的是他葬身之言。
  陈万复知道董仲书的话也许就是某个人不经意间流露的意思,否则给他胆子,他也不敢说。在无可奈何之时,正要给他说一番国事为重的话的时候,门外有将入内,接着有兵推两个人进帐。
  “这是何人?”陈万复问。
  “从东边来的送信人!我打散了他们的人,俘虏了信使,从他们身上收出几封奏折。大人请看!”将军躬身而上,把手里的匣子递给陈万复。
  陈万复不动声色,回帅案观看。一名信使瑟瑟发抖,另一名却抬头挺胸,大声说:“狗贼,速杀我等!”
  毫无疑问,这是丞相梁黎唛百般无奈递来的官函。如此形势下,国家大事尤其不能口头由小吏代传。于是,他写了反话呈递了上来,只希望靖康王见他笔迹可信,一读可知!陈万复,翻阅良久,突然问:“你从哪里来?”
  那胆怯之人刚要张口,另一人扑上来咬住他的耳朵。“啊!!”一声惨叫响起。
  “算了!我不问就是!这都是谈些家事而已,说王子病了,凡事处理得很好,问什麽时候能打胜仗!”陈万复笑着说,“松绑,送两位壮士去城里!”
  军下之人对陈万复的做法多有一种盲从般的服从,问也不问,就有人拿过信函给使者,并上前打算送他们出营地。
  “你??!!”董仲书责问。
  “董大人不需对这些小事过问,大人刚入军,我遣一人把一些军务上的事给你说一说,如何?”陈万复客气地说,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不清楚的事,就不要管!
  军士送二人出,赞朴也问到底为何。陈万复笑而不语,只是遣散宴会,让众人早早休息,说明日将有大战。
  城中兵马已经布置妥帖,数万军士整装待发,等着夜深时刻来临。城下突然来了几骑,说是信使,他们越过护城河到达城门之下。城上吊下灯火,看是西庆军士,立刻张开弓弦并去回报。西庆兵引去,只留两使者在城下大声说自己是何人,从哪来。
  一徐徐引去的军官大笑,说:“元帅大人果然料敌如神,一到城下就知道敌人的使者来自何处!”
  不久一将立于城头,先吊过信物观看,这才垂下软梯请使者登。
  陈万复等送人的亲军回来,立刻便问使者从何处而来,闻后大喜,让一兵立刻去请八马将军张宗。
  人高马大的张宗不时便到,见陈万复铺开一图,示他去看。
  “这里?一个小小的府城而已!”张宗听了陈万复的安排不太明白地说,“何必遣五万大军,我看一万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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