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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晚风庭院落梅初-第18部分

小说: 晚风庭院落梅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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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断她:“我本不叫董奕珲,董家儿子早已经殁了,我顶替了他的身份,我本来名字唤的是苏九,排行老九,这名字起得倒还真是顺当。”
  他嘲讽地笑笑:“我无意谋反,只想图个安乐的家而已。”
  苏九想要个安乐美满的家,只可惜她给不起了,期限只有两年,她哪里还能再拖得一人在身边。
  “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去医馆看看。”
  孟庭华早已经无心与他继续谈下去,事到如今,这场赌局,谁也没赢得顺畅,反倒比先前更为压抑了不少。
  “孟庭华。”苏九忽地紧紧扣住手腕,将她狠狠地板正过来,衣带回舞,力道加大,雨的声音愈加大了,朦胧下的亭子里,二人相拥不离。
  “我娶你好不好?”又是略带祈求的低微语气,揽着腰的臂弯愈加紧了些。
  她嘴角弯起:“不好。”
  “你就这么忍心拒绝我?”
  “我们俩,,还是算了。”孟庭华缓缓松开他,苏九没挣扎,只是那目光有些空洞。
  她对着他笑笑:“不管你是董奕珲,还是苏九,我都希望你能娶个贤内助,生个大胖小子,然后,在世间上好好地活着。”
  “没有你我会孤独终老。”
  “说什么傻话。”
  苏九嘴角也忍不住弯了弯:“好了,不与你多说笑了,我知道你一向自由的性子,不想被这宫廷权贵束缚了过去,能离开,是件好事。”
  “庭华。”他在烟雨朦胧中叫住她,敛着笑意:“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于是这下雨天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没有悲剧的人生不算人生。
  良倾的孩子终究是没保住,这些个天,老天爷连个好消息都不愿意吐露,尽是些伤心失意之事。
  良倾的嚎啕大哭,宋祐成紧紧抱着她,除此之外,现在还能做些什么事情呢。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一点都不假,你看这哭得,简直就是个泪娃娃呀。”孟庭华拿着方帕子给她擦拭脸颊上的泪水,尽寻些开玩笑的话。
  良倾的目光盯着她,慢慢说道:“你要走了?”
  “嗯,本就打算早些时辰离开这里的,这下也好,王国峰势力倒了台,你们也可安心了不少。”
  “但孩子回不来了。”
  “以后会有的。”她安慰她。
  凉凉的雨水透过纸窗浸湿了进来,稍带着雾水,孟庭华作别了徐之谦等人,也忘不了徐之谦最后的话:现在救治也许还来得及。
  但她却放弃了,不知怎么地就放弃了。
  她想起那晚上王国峰围困住她的时候,脑子里回放的都是上辈子的事情,然而场面还是有些模糊。
  楚景荣将她围在怀里,单手持剑对抗那些人。
  辛亏他赶得及时,要不然她恐怕会死得更早。
  *
  隔日一早,皇城内传来了一道令众人惊愕不已的消息,说是那董家长子董奕珲将军,昨夜昏死在了将军府大门口,发现时早已身亡。
  当孟庭华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无知无觉地摇摇头,笑道:“不可能,他不可能死的。”
  那天的雨下得凄冷,令人生寒。
  此刻董府的灵堂空无一人,寥寥的雨雾打落在她身上也是后知后觉,原来下雨了,她才知道。
  才知道,董奕珲死了。
  他就躺在前面的棺材里,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着自己。
  不对,他不是董奕珲。
  不对,他怎么可能会死。
  那天还好好的呀。
  “对不起。”孟庭华跪在地上抽泣不成一声,嘴里仍是不停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庭华,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死。
  为什么,董奕珲不该死的,他会长寿下去,他日后定会功成名就闻名天下,他会有个美满的家庭。
  “苏九,对不起。”
  他为什么会死?
  这个问题一直在她脑子里徘徊。
  苏九为什么会死。
  这个问题直到她离开皇城也未能有个准确的答复,早点离开得好,因为这儿永远有件伤心事,其他的事,她不想管了。
  孟庭华女扮男装一路骑行,到了一个寂寥的镇上小憩片刻,捧茶听了那些说客的几番话语,才晓得这远方几十里路外实则是有个隐世避讳的村落,那里不问世事的年代隔着也有许久了。
  孟庭华正纠结着哪里有这般的好去处呢。
  嘴里还含着微苦的茶水,蔓延她心头。
  小二给她安排了客房,她已经很累了,打发走了伙计,直接仰面躺下深睡,衣裳也没能脱得完全。
  惹醒她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孟庭华警惕性一向很高,动静传到了她这边自己可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这么个小馆出现个小贼强盗的很正常,立马翻下床整好衣服凑过门边去想着瞅瞅情况。
  透过门缝就看见几道黑影在她房前走过,看那样子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当机立断大开了门,手举着木棍将他们打了个半死,以至于敌人毫无还手之力。
  那些个被惊醒的伙计看了她将盗匪绑了个彻底,目瞪口呆了。
  孟庭华说:“送官府。”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将这些昏迷的人给带了下去。
  “多谢这位客官,要不是您,我们这小店的那点积蓄可就当水冲走了。”一大早,掌柜的就亲自来她这儿谢恩来了。
  她低低回了一声:“举手之劳。”
  “这位公子您这是要去新山村吧。”
  孟庭华微微一愣,随即点了头:“确实。”
  “那里确实是个与世隔绝的好地方,老夫是从那里出来的,现在想想,蛮怀念的。”掌柜的有些感慨了。
  这晚上她睡得极不安稳,倒不是因为苏九的死,而是因为上辈子的记忆,扰得她心很烦,在床上辗转了几番都没安然睡下去。
  眼睛忽地睁开,便瞧见了大门有道依稀可见的黑影。
  孟庭华眼睛阴沉到了极点,从枕套下掏出了银色匕首。
  开门猛地带刀刺向那人的胸口,动作迅猛,却没料到被其反手紧紧擒住手腕。
  “几日不见,戒心高了不少。”
  孟庭华闻声微微一愣,脑袋这才清醒了些,动作缓和下来,呆滞地瞧着面前的楚景荣,抿嘴:“是你。”
  “你不是该在皇城么,为什么跟踪我。”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楚景荣说。
  “我一人又没事,又不会死。”
  楚景荣捏拿着她手腕的力道紧了紧。
  孟庭华想掰开他的手,发现他的力气尤其得大,她蹙眉:“你能不能松开,我要睡觉了,没时间和你瞎闹腾。”
  楚景荣挑挑眉:“我也要睡觉了。”
  “喔,那你回屋子去吧。”
  “我没订房间。”
  “。。。”
  孟庭华头疼地看着面前的楚景荣,按按太阳穴:“你睡下面我睡上面。”
  这话听着很有歧义。
  果然楚景荣笑了一下:“可以。”
  夜里,她迷迷糊糊地好似被人抱着,耳边有一句话:“我之所以活着,是为了遇见你。”
  孟庭华以为还是梦。
  

☆、似情

  在这镇上歇了两日也是时候赶路去新山村瞅瞅情况了,换上了男装,转头就看见楚景荣单手端着茶盏笑意浅浅地瞅着她。
  孟庭华又蹙眉:“看我做什么,不就是换了身衣服嘛,我都没害羞你害羞什么。”
  楚景荣不怒反笑,思绪飘远,悠悠地来了句:“昨晚也不知是谁梦游,居然睡到我旁边来抓着我的臂膀不放手。”
  她脸噔地一红,才回想起早晨醒来的时候自个趴在他身上像个八爪鱼缠着他,而且睡相别提有多难看了。
  孟庭华无言地翻翻眼皮子,说:“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劳烦世子忘了它吧。”
  “可以。”他放下茶盏。
  “爽快。”
  “不过有个条件。”他施施然站起来。
  “。。。”
  楚景荣敛着笑,温和道:“你知不知道个习俗?小姑娘摸了小和尚的光头,就得嫁给他。”
  “好似,在哪听过。”
  孟庭华目光怔怔地看着他,接着说道:“十三年前董奕珲带着我去了云山的和佛寺,我好像在哪里遇见了个小和尚,他也说了这句话。”
  “你还真是傻。”他依旧笑意温润,将孟庭华拦腰圈起抱在了怀里,垂首抵在她肩上,沉沉地说:“当年被你误以为是和尚,到现在我心里还不痛快呢。”
  她现在已经是手足无措了,这男人像个铁皮膏药一样黏在自己身上,顿时没了法子:“你能不能放开先?”
  “不能。”
  “。。。”那就只能这样了。
  “不过还真是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世子你还真是当年那个瘦弱的小和尚。”她抿嘴一笑,手也在不经意间抓着他的肩膀。
  楚景荣垂眼,声音失落落地:“若不是为了救我,你的腿也不会废了这么多年。”
  她笑了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抱着她不觉紧了紧:“当年因着政史之乱,不说董府,亲王府也跟着遭殃,卫王当场被活活气死。”
  “然后你被人带到了和佛寺去?”
  “嗯,不过我知道回城的机会是有的,只不过时间长短问题,之后遇见了你,那时我并不知道你是孟府的小姐。”
  孟庭华忽地狡黠一笑:“然后就对我暗生情意?”
  “还真是被你猜对了。”
  那时的董奕珲还是董奕珲,孟庭华依旧是碧玉堂的小姐。
  两人瞒着三姨娘,偷偷驾着马车去了云山的和佛寺的时候,正在下雪,坡道很滑,所以得慢慢驰道。
  她还记得自己一路上都缠着董奕珲问他要糖葫芦,问他要杏仁酥,问他要这个那个,要不是董奕珲耐心得很,恐怕早已经将她丢在路边上了。
  董奕珲,亦或是苏九,都是待她极好的。
  极好得如她亲人,如她兄长。
  董奕珲去了寺里找寻那位荣世子的身影,却将她一人留在了屋里歇息啃馒头,见了外面又下了大雪,才兴致盎然地跑了出去。
  对着满天的雪花叫啊喊啊的很开心,背后隐隐约约觉得被人注视着的感觉,她转头睁着圆溜溜的水眼睛看着年少时期的楚景荣,在雪地上大声问他:“你是这寺里的小和尚吗?”
  他沉默着不说话。
  孟庭华跑过去对着他左看看右看看,其实最惹她注目的是他的脑袋,光亮光亮的小脑袋根本没有头发,稚嫩的脸上蹙眉:“还真是个小和尚。”
  “不过还蛮好看的。”孟庭华对着他傻傻一笑,温热的小手抬起来碰碰他光溜溜的脑袋:“咦,好滑呀。”
  放下来的时候见他耳根子微红,孟庭华看着他,嘟着嘴:“你怎么脸红了?”
  “这位小施主。”他对着她双手合十,敛敛恍惚的心神:“ 你可知这儿姑娘摸了小和尚脑袋的习俗?”
  她无辜地摇摇头。
  他的眼睛通明园亮地瞧着她说:“和尚得入赘娶那位姑娘。”
  楚景荣那时候就喜欢捉弄她了。
  “入赘?娶人?”孟庭华似懂非懂,随即咧嘴一笑:“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楚景荣难得的笑了笑,伸手捏住她胖胖的脸蛋,喃喃道:“这可不好玩。”
  “你们这儿吃腊肉吗?”
  “姑娘,寺里的僧人是碰不得肉的。”
  “喔,那野味呢,我前些天吃了董哥哥带来的野味,好吃极了。”孟庭华想着想着那口水就哗哗地流下来。
  他嘴角弯弯:“野味儿也是肉。”
  “喔,哥哥你懂得好多。”
  “不,这是常识。”
  “常识是什么?可以吃吗?”
  “常识是笨蛋不能理解的东西,不能吃。”
  她这下听懂了,指着他嗲嗲地说:“你居然骂我笨蛋。”
  楚景荣默默将她脑袋瓜子上的雪花拍走,低低地说:“没骂,我这是在讲道理。”
  “哼,最讨厌你们这种讲道理的文人了,嘴里嘴外的都是讽刺人的,我最讨厌了。”
  他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脸色顿时有些僵硬。
  孟庭华并不理解他内心的五味杂陈,抓着他的手指怯怯地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了?”
  他仍是对着她温笑:“刚刚想起了些往事。”
  二人聊得正欢,寒风瑟瑟的让她生冷,拉拉那位小和尚的衣角,糯糯道:“我们去里边吧,外面冷。”
  “好。”
  孟庭华指了指西侧,脸色有些担心:“小和尚,前面怎么有好几个奇怪的大叔站在那里呀,都盯着我们看。”
  楚景荣这才知道,那些个奇装异服的男人,都是盯着自己的性命来的。然而不凑巧的是,旁边的这个傻丫头为了救自己居然摔下了山谷,自此半身落了个残废,压得他心里莫名地疼。 
  这一压,压了他整整十三年。
  *
  这天色已然阴暗了下来,怪阴凉的,孟庭华磨磨唧唧备好了行装,转头犹豫地瞧了瞧他:“那个,我要走了。”
  他垂着的眼睛抬起:“不能多待会儿?”
  “再晚就到不了新山村了。”
  “你真想一辈子呆在那里不出来?”
  “大抵,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她干笑,也总不能告诉楚景荣,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太久了吧,何必拖累他。
  逃避他是真,赶马去新山村是假。
  楚景荣无奈地瞧了眼她,最后只得默然站起来将她抱在怀里,脸蒙在她脖颈里,微微呼出的热气弄得她生痒。
  “你怎么就喜欢抱我呢?”
  他说:“因为是你。”
  因为是孟庭华,他才喜欢抱她。
  孟庭华觉得越发喜欢这个男人了。
  “白痴,尽说些胡话。”孟庭华蒙在他胸间,闷闷出声,声线颤抖早已是感动的不得了。
  “傻瓜,这哪是胡话。”
  她傻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这泪水蔓延嘴里,格外地苦。
  孟庭华蒙头蹭蹭他的衣裳,试图将那多余的泪给擦个干净。
  不想让他注意,随口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回城,我该走了。”
  “你希望我离开?”
  他突然开口问她。
  孟庭华身子僵硬,抓着他衣袖的手紧了紧,含糊地应了声:“嗯,世子你还是早些离开吧。”
  “那为何还紧抓着我不放手?”
  被问到这个问题孟庭华自己也是后知后觉,紧忙地松开手后退几步,垂着脑袋努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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