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七小时-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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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会失业多久？他的人生价值是否已经产生了变化？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莫名，他不想去思考这些庸人自扰的头痛问题，却情不自禁地抑郁起来，就连物价上涨这样的生活琐事也让他变得诚惶诚恐。
闹市区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人群，嘈杂声不断盘旋在耳畔，让他不觉有些嫌恶。仰望上空，只恨自己没有生得一副翅膀，飞翔在无人的天际。他真的属于这个城市么？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充满了矛盾。他现在要做的，是停止思考。
是的，彻底停止，然后努力放松心态，璀璨的灯光是迷人的，生活也是美好的。
思绪间，电话铃声响起。在接通的瞬间，线路的那头便传来了尹志豪的声音。
“嗨！亲爱的，想我了没？”
“二公子，您失踪了大半个月，终于舍得回来了？是喝了忘情水痊愈了还是找到新方向准备叙写人生新篇章了呀？”厍世炎非常满意于自己对尹志豪的新称呼，一针见血却又不失对其尹家高贵身份的表述。尽管尹志豪由于情感问题一声不吭地打包行李消失数久，但以尹天南的势力，要把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胁持回来不算难事，当然，年近三十的尹志豪已渐近成熟，用十多天想明白一个不怎么复杂的问题调整完心绪应该也在情理之中。
“作为中寰的副总经理，我意识到自己责任重大，必须以大局为重，所以挥泪告别海量碧眼靓女，提前结束了自己美妙的欧洲列国游。”
“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向您问个安好。”
“不怎么好。”厍世炎淡然回答道。
“这么说又被人拒之千里之外了？”尹志豪不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嘿嘿嘿！用得着这么高兴么？”
“厍世炎不是越挫越勇的么？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说得可真容易。”
“那当然了。”
“少来，说吧，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么？看在我们多年好朋友的份上，你说两句好话，我替你介绍一个好工作，不吃亏吧？”
“再见——”
“哎，哎，哎……玩笑都开不起啊？”
“我知道以你的人脉，给别人找份工作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我从来就没有那个打算请你和谢耀阳帮忙。就和当初毕业时一样，我相信我自己能够应付一切。”
“中寰现在缺一个有经验、有实力、能够立即上任的设计总监，我向老爸推荐了你，你想不想去试试？我只是提供一个面试机会，成功与否全靠你自己，不算走后门。”
“中寰？”厍世炎停止了前行的脚步，这的确是一个十分诱人的职位，更是无数设计界精英所向往的国内设计圣地。
“是啊，各方面条件和待遇都挺不错的，来试试看嘛！”
“公交方不方便？我现在不能骑车。”
“还骑什么车呀！把四轮驾照考出来，成为正式员工后，公司会配一辆轿车给你的，中寰未来的设计总监。”
“以我现在的左手握力，不可能通过考前体检。”厍世炎叹了口气说道。
“你放心吧，这点包在我身上，我去打个招呼，让你先学车，等恢复得差不多了再报考和体检，时间上应该来得及，这个你总没意见了吧？只要你有康复的信心。”
“没意见。”厍世炎不觉笑出了声。“什么时候面试？”
“元旦过后。”
就这样，在尹志豪的帮助下，厍世炎顺利进入驾校进行汽车驾驶的学习。由于有着一定的根基以及天赋，他基本不怎么担心最后的各种考核。
一切都仿佛开始朝井然有序的方向发展，就连以往他认为最难调整的心态问题也渐渐迎刃而解。
面对尹天南的亲自面试，厍世炎表现得无懈可击，言行举止，尽显其良好素养。
“这位是设计部门的总监助理，Connie，在这一行已经工作了三年，同样拥有丰富的经验。你可以通过她的帮助来熟悉一下新的工作环境，将来一起为中寰的设计事业努力。”报到的第一天，尹天南亲自带着厍世炎来到所属部门。
中寰设计部的办公室结构相当别具匠心，全透明的办公用品让工作人员仿若置身于水晶宫殿之中，每一位设计师都拥有自己足够的设计空间。设计总监被安排在一间透明玻璃隔离的房内，呈三角形紧贴边缘落地窗。至于Connie，则与E组负责人Susan毗邻。
“你好。”厍世炎礼貌地伸出右手，含笑说道。
“你好。”Connie得体地应道。
“设计部共分六个设计组，六名团队负责人各自配备一块额外的小组讨论区，可以横向及纵向组织起自己的设计团队——所谓的横向，是指六名负责人可以分别抽调一名不同专业的设计师，合作以应对中小型客户的设计需求；而所谓的纵向，则是以不同的工种专业为划分，六位负责人正是各工种专业的顶尖人氏，在承接大项目时，他们会集其设计部所有同专业的设计师作为一个单元小组开展自己专业领域的那部分工作。”尹天南继续介绍道，办公室中的职员一一起身与厍世炎握手。显然，大家对一脸和善、谦逊好相处的厍世炎印象还不错。
“那不同工种专业的六名团队负责人组合起来，岂不就是精锐部队了？”走入自己的办公室，厍世炎四下环顾了一番后问道。
“不排除这种组合方式，但通常情况下，为了让设计部有个良性的学习、成长空间，他们都会有自己固定的横向设计团队。你先安置起来，例会时见。”
目送尹天南离开后，厍世炎将一些必备用品放至办公桌上，随即缓缓走近落地窗，午后阳光明朗，他习惯性地放下窗帘，却又觉得这样有欠妥当，于是在稍稍一个迟疑后恢复了原先的扇型置高状。自二十六楼俯瞰街道，没有嘈杂的喧嚣声，只差一些悠扬的旋律。
“帅哥，工作时间不用摆这么性感的pose吧？”尹志豪斜倚在门边，侧首看着靠于落地窗框旁、双手交叉于胸前的厍世炎笑道。
“果然是山外青山楼外楼啊！”厍世炎放下双臂走向对方，“二公子，你的姿势也不赖啊。”
“有点专业素质吧？”尹志豪完全无视厍世炎着重强调“二”字的发音方式，自我感觉良好地问道。
“那个中国先生好像已经开始接受报名了，要不要我帮你填张表格。”
“你字那么漂亮，我还需要参加海选么？一张表格就可以直接进复赛了。”
“嗯，那看来中寰是冠名赞助商。”
“可以考虑一下。”尹志豪状似认真地点了点头，“怎么样，都还习惯吧？”
“挺好啊，没什么不习惯的。”厍世炎叹了口气，开始整理起桌上的文案。“因为还来不及去习惯。”
“没什么事早点下班，晚上和谢耀阳约好了去吃饭。”
“你们去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回找了个什么理由啊？”
“拜托，我得回去看交通法规。”
“哦，对哦，明天考交规来着！”尹志豪恍然大悟。“哎，反正你的记性不是一般的好，一小时搞定，吃饭归吃饭嘛！”
“你一小时给我搞定试试！”厍世炎瞪了对方一眼，尹志豪呵呵一笑，也不再勉强对方。
失忆本身与记忆能力无关，失忆是受到外力重创生理上产生的直接后果，记忆力却是一个人精神上所拥有的能力财富。记忆构成了人的命运轨迹。如果从这数以万计的生命天数中抹去一周的记忆，生活似乎仍在继续，有些甚至不影响到今后的事态发展。许多人们斤斤计较的东西在历经了岁月的洗筛之后，终究不过是一场不值一提的闹剧。
厍世炎不是政界要人，也非社会名流。他的记忆对历史进程而言没有任何价值，就连他自己也因照常运转的生活而忽略了探究这七天内所发生的一切。或许，真的只是平淡无奇的一星期而已。
第十二章 时空重组（3）
中午，厍世炎在新的办公室内埋首绘制着建筑设计稿。转眼，他已经在中寰工作了三天。他的行事作风受到了一致认可，没有过往设计总监的苛刻与尖锐，体谅所有在职员工的难处并敢于担当自己的个人责任。美中不足的是，虽然有相当扎实的设计基础及从业经验，但面对诸多业内顶尖人氏，他的优势并不明显，加之工作效率的降低，三天内还没有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完整草图。
“厍总监喜欢听Vitas的歌啊？”趁着午休时间，Susan为厍世炎泡了杯咖啡。厍世炎的办公室音响中正播放着俄罗斯歌手Vitas的乐曲，这套音质效果极佳的设备是他向尹天南申请后经批准才得以进入设计部门的。在此之前，中寰对于办公时间的放松式娱乐休闲活动并无任何先例。当然，厍世炎为了不影响其余同事，一般总是关上门，将音量调至适中。
“还可以吧，音色不错。”
“我听说你过去是无限设计工作室的创始人，也有幸目睹过你们的设计成果，很不错哦！”
“抱歉，我不喝咖啡的哎……”厍世炎抬起头礼貌而认真地说道。
“这是拿铁咖啡，味道很不错的，可以试试看。”
“好吧，既然Susan姐说味道不错，我怎么也得尝尝，那您就放这儿好了。”厍世炎指了指办公桌半调侃地说道。
“哎唷，我的面子不小嘛！”
“那当然了，您是谁呀，中寰设计部顶尖设备专业高手，Susan李！”厍世炎用无比敬重的眼神望向对方，两人一阵欢笑之后，他才停止打趣。“无限设计工作室的客户一般都在南方城市，上海的比较少，在这块黄金土地上，还是中寰说了算的。”
“没办法，这就好比是品牌效应。”
“嗯……中寰的设计团队的确强大。”厍世炎由衷地说道。放眼望去，单是设计部门便占据了整整一个楼层，主力设计师不下六名且均是圈内颇有建树的人才。每一名工作人员都具备甚至超过了无限工作室中官宇及林佳靖的设计能力，并拥有过硬的职称及注册认证。当然，官宇的优势在于他并非一成不变的活跃思想，他尚有着巨大的潜力。
此时，尹志倩手捧文件夹走了进来，她总是和自己的兄长轮流前来探望厍世炎，以免他有任何的不适应。Susan识趣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你到哪都很受欢迎的样子呢。”尹志倩在其耳边轻声嘀咕着，“怎么样，Vitas的音乐符不符合你的趣味？我买的可是珍藏版大碟。”
“呵呵……”厍世炎似笑非笑地站起身，走近播放器，“我正准备换一张。”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高音男歌手，而且世凉也告诉过我，你经常听跨界音乐。”
“Vitas是比较出名，就是妖媚了点，相对而言Star和Dedication这两首曲子的旋律还不错，不过我还是喜欢意大利歌唱家亚力山德罗·沙费纳。”
“谁啊？”
“他喽。”厍世炎换完碟片，举起包装盒展示了一番。“要不改天你给我弄两盘‘阿康’或者‘香波’的音乐来听听，让设计部也High一下？”
“啊？”
“Akon和Sean Paul。”
“哈哈！只要你不嫌吵，我是没意见。对了，这是爸爸要我给你的一些资料，有关亚太室内项目运动会主建筑场馆的竞标方案，你好好研究一下，下周的例会上将要宣布任务分配结果，如果有任何疑问或异议，可以在会上提出，当然也可以私下找爸爸谈。”
“谢谢。”厍世炎接过文件感激地说道。
“不客气，都是自己人。那你先忙吧，回头再聊。”话毕，尹志倩回过身，表情中透出一丝纠结。从第一次见到厍世炎开始，她便害怕自己会情不自禁地喜欢上对方，所以她总是尽可能地避免与厍世炎见面、接触。偏偏厍世凉与他是亲兄弟，一方面两人之间难免会有比较会有反差，另一方面，厍世凉本身对兄长的尊敬与仰慕多少影响到了她对厍世炎的感观。
厍世炎看着尹志倩离去的背影，不经意地喝了口桌上的拿铁咖啡，很香醇，但终究不是他的口味。
是什么时候开始丧失设计灵感的？
这样的疑问稍纵即逝。他略一皱眉，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过是出了场车祸，事业受到了些许挫折，与设计灵感没有任何的必然联系，他的左半身行为迟钝是神经压迫所导致的，并不影响到右半脑的机能。
打开文件夹，他认真阅览起相关竞标方案。与其说这是一份有待商讨的初始书面计划，不如说是极具实施性、权威性的进程表，中寰对最终的夺标似乎志在必得。作为本市首屈一指的建筑设计公司，中寰在第一时间成为了亚太室内项目运动会的周边建筑群及主要设施的施工承揽方。只不过由于此次运动会带有浓重的国际色彩，市委要求突破以往的行业垄断，公开招标以谋求最为组委会和市民群众所喜爱、满意的城市标志性建筑，在运动会之后依旧可以吸引大众眼球，真正融入城市，成为具有特色的一部分。
竞标项目在上海获得此次运动会举办权不久之后便在全国范围内被广而告之，当初无限设计工作室也曾将此列入了未来计划。直到此刻目睹中寰的筹备工作，厍世炎才意识到，什么才是汇集了智慧结晶的精英团队。想来可知，对于三月中旬便要宣布结果的招标会，中寰不可能直到今年1月才付诸于行动着手设计。摆在厍世炎眼前的是一幅无比宏伟的设计蓝图——在中寰前设计总监的带领下，主场馆的内部设施基本形成，连十多项运动中的五项大型赛事场馆也初具规模，他所要做的可以说是画龙点睛的一笔，这一笔至关重要，也绝非易事。幸许最终的成败还关系到他职业生涯的走向。
厍世炎下意识地看了眼桌上的台历，距离上交草案的时间不足两个月，他真的能够胜任么？在之后的董事会上，他应该以何种姿态来回应尹天南对他的信任？思绪间，他感到双眼一阵酸涩，脱下防辐射眼镜，他揉了揉睛明穴以缓解过渡用眼的疲劳感。总体外观结构加上礼堂、击剑馆等四个细节部分，是否能从生活的点滴之中捕捉到灵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