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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世家-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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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有原因了,难怪他要跟着李木白一次又一次地到乡下来。而在那个闷热潮湿的夜里,他火热而强有力的身躯紧紧地压着她,那么决绝。甚至后来,他将她囚禁在别墅里,就像是一个末日狂徒。
    宋如我终于明白,盛从肃是爱她,以一种病态的丑陋的耻辱的姿态。在今天,这种姿态曝露在白光之下,无所遁形。
    第二天,盛泱照旧上学,而盛从肃当日的飞机去了苏格兰,偌大的房子又只剩下了宋如我一个人。
    她一个人吃过了早中饭,便坐在书架便看书。盛泉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钟,这个时候是香江别墅一日之中最美丽的一刻。
    湖光山水,晨雾散尽,日色照在别墅前一大片一大片的草地上,连反射出来的光里都似乎带着青草气息。波光粼粼,荡漾出一片别样的早春风光。
    盛泉看了一眼宋如我的侧脸,明显有些红肿的双眼,面上却丝毫表情也没有,明明拿着一本书在看,但是一页却没有翻过去。手边的茶水早就没了热气,也没见她喝一口。
    “宋小姐,这是七公子让我拿过来的离婚协议书,还烦请您签字。”
    盛泉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份协议书修修改改想给出去好几次,这一次终于是到了正主手里。之前,盛从肃狠狠地让他拿去给人签字,甚至威胁字没签完连他都不要回盛家了。可是到头来,大老爷还是反悔了,眼巴巴又往宋如我跟前撞。
    可是这一次呢,盛泉不敢揣测,只是觉得真是不同。
    宋如我看着眼前的一大叠文件,她只是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宋小姐往后将拥有七公子将近百分之八十的财产,其中包括珠宝、首饰、房产、车辆、股票、基金还有拍卖行的股权,当然您还享有盛家的信托基金还有盛家旗下所有子公司的股权。”
    盛泉顿了顿又说:“七公子也说,他放弃小小姐的抚养权,改为一周两次的探视权。您这要在每份文件的末页签上名字即可。”
    宋如我还是没有动,就像是没在听一样。
    盛泉揉了揉眉心:“还有,七公子将阿加莎女士《未完成的肖像》的手稿也给了您。”
    “啪”轻轻一声,宋如我合上了手里的书,她抬起头来终于看了盛泉一眼。
    朗朗眉目,精致剔透,冰肌玉骨的人啊,盛泉心中暗暗叹气,难怪盛从肃要那么爱这个一点都不爱自己的女人。
    宋如我捏了捏手心,她感到自己的手掌里面一直在出汗,汗津津黏腻得很。
    她忽然间就问道:“盛七在哪里?”
    盛泉一愣,然后摇了摇头:“这个不清楚。”盛泉是昨晚大半夜被老板从梦乡里喊起来,熬夜做完财产分配,大早上又找专业律师看过,颠颠跑来,连休息都没休息过,他怎么知道他丧心病狂的老板在哪里。
    宋如我见他不回答,转过了头,外面是一大片空旷的土地,阳光明媚璀璨,吹过过树木,枝叶便轻轻晃动。
    盛从肃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但是过了差不多五分钟之后,宋如我接过了他手里的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她开始签财产转让书,一直签到了上午十一点的钟声在整个背书里回响。
    老管家等盛泉走后,依然照着惯例来问宋如我今天中午想吃些什么。
    宋如我摇了摇头,她想了想又问道:“陈叔,你知道盛七去了哪里了么?”
    老管家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想了很久,最后才开口道:“我不知道。”
    而盛泉拿到双方都签署完毕的离婚协议书之后开始办理手续,一直捣鼓到晚上饭点,他突然发现最后一份财产转让上签名的地方,宋如我写下了:r,莉莉·兰开斯特。
    这……是谁……

  ☆、第43章 chapter44

已然到了中午,阳光拐过边边角角,直直地射到宋如我的脸上。精致眉目,冷淡嘴角。盛泉看着她,忽然觉得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这个还是当初那一个乡下过来无助并且害怕的女孩子么?时间过了那么久,宋如我俨然间变成了他丝毫不认识的模样。他突然怀疑眼前这位甚至一开始就没有失忆,那么在国外她与盛从肃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又是抱着怎么样的一颗心。
    如今她得到盛七的泰半身家她又是否满足呢?盛泉心里面丝毫没有答案,他看着最后一页上面这个极具特色的名字,心里面七上八下,他甚至不知道宋如我这样签字的意义。
    莉莉·兰开斯特,他一点都不明白。
    而宋如我就这样冷冷地盯着他,似乎想要看穿他脸上的表情。最终盛泉终于听到宋如我语带讥讽地问道:“你不知道么?”
    盛泉笑了笑,显然不是很清楚。
    宋如我眉头终于皱起来,盛泉作为盛从肃一直以来的心腹,却不知道她这个名字。那么只能说明一点,盛从肃在明面上除了盛泉一个助理以外,肯定还有另一个替他打理一切不能见光的事情。那么是不是关于纪凡真正死因另一个人是否才真的知道?
    而关于傅雨的话,杀死纪凡的凶手是拍卖行车队的队长,又有多少可信度?
    宋如我站起来,别墅区里面的湖光山色以及美丽景象通通倒映在她的眼里。她如今已经坐拥盛从肃百分之七十身家,是这座城中甚至是整个国家中金字塔尖的人物。
    可是她胸中怨气却每日越增,越发难以心平气和。然而这怨气之后,又忽然夹杂着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也有些怨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也恨自己心事重重,毫无决断力。
    “我是r,这件事盛从肃心里面应该十分清楚,你只管照办。”
    盛泉只得离开。很快就到饭点,盛泱还在上学,家里面只剩下宋如我一个人吃法,偌大的餐厅,满桌子的菜,宋如我吃了几筷子却放了下来。
    老管家站在一边,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他现在还记得几年前这个小姑娘来到盛家,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那时候盛从肃是真的喜欢她,喜欢到快要死了,整天只知道跟着她,哪儿都不去。
    年轻时候,总过不知道强扭的瓜又苦又酸。
    到现在,孩子五岁,天真烂漫可爱,终究还是离婚,分去大部□□家,连孩子都不敢要,还要出国去散心。真是孽缘。而眼前这个姑娘,却从来没有爱过盛从肃。
    老管家想了想,终于走到了宋如我的面前说道:“宋小姐,有些话,很多年了,我也是第一次说。”
    寂静的家中,老管家的话一字一句都进了宋如我的耳朵里。
    “小七爸爸妈妈感情一直不是很和睦,他们总是争吵,倒不是不相爱,只是不容易相处。他们俩最后一次吵架,太太出国,先生追过去,和好了之后做晚班飞机回来,飞机出事情,所有人都丧命了。”
    “我说这些是想说,小七他需要一个人来爱他,而不是他去爱别人。他从来也没学会怎么好好爱一个人,小小姐在家里也是胡天胡地地宠,连个度都不知道。说实话,我从来都不看好你们,你太固执,他太认死理。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我可以将你引荐给家族的助理,你想知道一些事情或者确认一些事情都好,但是我希望,你以后带着泱泱离开这里吧。”
    “折腾了这么多年,就这么着吧,以后都过过安稳日子吧。”
    宋如我背脊发僵,老管家的话一字一句都好像刻在了她的心上。没想到有些事情竟然那么容易,但是他说的,桥归桥,路归路,真的能够做到么?
    静谧沉静的乡下,流水潺潺、知了鸣叫的夏日,年轻无比的他们。她那么小就生孩子了,耗尽了心血也流干了眼泪,放弃过逃跑过,纠缠了那么久,能够安安心心各过各自的日子么?
    人生艰难,难以言喻,而她早就在无尽的岁月与苦痛中苍老无比。
    宋如我不说话,很久很久她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那就明天吧,等小小姐上学之后,我就带你去祖宅。”
    到了晚上,盛泱睡在母亲的怀里,小姑娘蔫蔫地问:“爸爸呢?”
    宋如我摸摸她的小脑袋:“他去出差了,很快就能回来了。”
    “嗯。忽然还有点想老七呢。”
    寂静漫漫长夜,夜空星光璀璨。室内昏黄灯光,盛泱就在她的怀中,馨香柔软的小身子,竟然已经到了第六年。
    八个时差之外的苏格兰,格子裙、风笛,一望无际的平原。阴晴不定的艾雷岛,这个位于苏格兰南方的孤岛,常年弥漫着大西洋的海风,石楠花与苔藓的淡淡香气随风飘扬。空气中夹杂着酿酒厂的泥煤麦芽香,寂静的灯塔静静守在岸边闪着微弱的光。
    海边有一座小小的木屋,是盛从肃飞来苏格兰之后的落脚地,这个地方还是当初在国外念书置办的房产,没想到多年后还这能派上用场。
    打开大门,打字机前的单人椅,全有鹿角与鹿皮制作,成了大厅的重心,门铃、床板角位、书架,以至熄灭蜡烛用的铜器,无一不是鹿的踪影,台灯灯座更是原只红鹿脚标本,壁炉墙上挂满一对对猎人的战利品。
    遗世独立的艾雷岛上这一座洋溢着中世纪贵族味道的小屋里,盛从肃正站在窗前。外面下着毛毛细雨,不远处的海面上还扑腾着几只海鸥。
    满身风雨,盛从肃却忽然觉得平静无比。他已经见到宋如我的亲戚,生理学意义上面的远亲。他们金发碧眼,都是出众外貌,明显对于远在异国的亲戚已经无法记得,只能说出好像是前些年刚刚找回的表亲。家族有专门律师和财务负责相关事宜,只是负责将钱给到宋如我。他们与她均不熟,更不必说有什么情谊。
    盛从肃喝着艾雷岛上出门的威士忌,心里面已经掀不起波澜,大概是这么多年了,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总归要感觉累了。
    他现在还记得那两张牌面,死神以及审判,无路可走的爱情。他汲汲以求无数年的人,终于觉得累。尤其是宋如我打开了他的保险柜,打开了他最为羞耻的存在。
    她即便哭,也绝不会告诉他哭的原因。他知道她不缺钱,年少时贫穷寒酸的宋如我,却是贵族之后,她姓兰开斯特,这个古老的纯正的姓氏彰显了她的身份。盛从肃甚至还记得她的表亲笑着开玩笑似地说道:“还别说,我们家出过几任国王。”
    年复一年的财富累积,即便是宋如我这个在国内的不受家族认可的子息也能受到庞大的庇佑。
    所以,盛从肃想,他那点臭钱,她也不知道是否看得上呢。她在回国的时候,早就一掷千金,拍下阿加莎原作的支票很快就能开出来。
    他还能怎么留住她呢?很多年前,她是无助的孤女,很多年后,她已经毕业于剑桥,信托基金数字庞大。他如今,甚至毫无资本。连盛泱都好像爱她的妈妈多一点。
    盛泉连夜传真,六年婚姻就此作废。她最后一页,阿加莎原作的所有权上,宋如我填写的名字时莉莉·兰开斯特。她虽然真名如此,但是承认身份一直是宋如我,她这样子写,明显就是不想要他的东西。甚至她这样写,也是一种无声的炫耀,你看,我是谁,我才不稀罕你的东西。
    盛从肃一直知道宋如我不爱她,他那么希望她好起来,又那么害怕她好起来。总归到这一刻,她就要离开。
    壁炉还在烧着,湿冷的室内渐渐缓了过来,盛从肃又喝了一口威士忌。门外突然便响起敲门声。
    “门没关。”他淡淡出声。
    “吱嘎”一声,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低低地喊了一声:“小七,该回去了。”
    “李叔……”
    “哎,小七,老陈要带你媳妇见我。我已经让小卢出面了。”
    “李叔,当初在山上的还有谁,你查到了么?”
    “小七,算了吧。”
    盛从肃又喝了一口酒,好像身子终于暖了过来,壁炉的火烧得很旺,“噼里啪啦”作响。屋外还是下着毛毛细雨,冷风一吹,斜斜地飘在地面上、飘在湖中。
    他笑了笑,低低地说:“最后一次了,死也要死得明白。”
    金丝边眼睛男人摇了摇头:“那么大家业,指着你吃饭的人又有多少,小七,不要重蹈你爸爸的覆辙。”

  ☆、第44章 chapter45

艾雷岛依旧阴雨绵绵,一整天都没有放晴的天空显得阴沉而压抑。海边的灯塔还亮着,拨开重重迷雾的一束光穿过海面微微照着海滩。
    屋内的炉火烧得很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其响亮。带着海洋气息的冷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盛从肃站在窗口,轻轻擦了擦窗面上的白雾,就看到离木屋不远处的地方,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穿着窈窕,脚下踩着一双细细的高跟鞋,一步一步踩在海滩上,走得极慢,每一步都极为艰难,仿佛是她第一次穿高跟鞋。
    盛从肃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还是那股带着泥煤味的麦芽香。终于看清楚了来的人。
    不多久,门铃响起,一声两声,锲而不舍。盛从肃一口饮尽杯中最后一滴酒精,脸色渐渐发红。历来冷漠坚硬面无表情的侧脸因为酒精的作用,也看上去有些柔软了。
    他终于起身去开门,“吱嘎”一声,木质门特有的响声。门被打开,海风“唰”一下吹进来,带着潮湿与闲腥的味道。盛从肃就那样子站在门口,身体微微靠在门边,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猎豹。
    她所迷恋的是浑然天成的优雅和自信,当然是睥睨一切的姿态。这样子的盛从肃好像又站在了她的眼前。
    而不是为了哪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暗自神伤的蠢货。
    盛从肃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神好像在说:“有什么事情?”
    从古至今,自荐枕席的人有多少个?她们又都是怎么做的呢?傅雨嘴角微微笑了笑,她朝里面探了探身子,然后朝盛从肃说道:“不能让我进去么?”
    盛从肃眯着眼睛盯着她,然后才侧了侧身子。
    傅雨甫一进屋看到的就是中世界装修风格的客厅,壁炉的火烧得极旺,她不由得觉得连脸颊都在发烫。
    盛从肃脚步轻移跟在她背后,她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空荡荡的酒瓶子。喝了多少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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