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域镇妖师-第3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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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徽老人摇了摇头，说：“在我面前，什么岁数也都要显得年轻了。”说着他招呼凤长鸣说：“来来来，到我屋里来坐坐，我这里常年不曾来人，今天你来了，也陪我说说话。”
凤长鸣身上没有什么事情，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欣然点头，随着夏徽一块进了屋子里。
夏徽老人的屋内陈设十分简单，勉强能维持日常的活计。夏徽将凤长鸣引到屋子里坐下，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道：“这中阳山兴旺的时候，来往都冲着中阳山顶，没有什么人搭理我这个老人，等到中阳山落寞了，往来之人稀少，更是无人问津我了。”
说完，凤长鸣面前的碗里已经满了。夏徽不急不缓地停住倒水的动作，似乎在回忆，说：“倒是前些年，有个去中阳山拜师的小姑娘来我这里住了些时日，后来自己跑掉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她在这里的时候是我这里为数不多热闹的时候呢！”
凤长鸣看着眼前的碗，若有所思地道：“老人家，您说的那个人，可是叫沐雨霏的？”
夏徽老人眼前一亮，乐呵呵地道：“对，便是这个名字，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凤长鸣的脑子里闪过沐雨霏的脸，然后端着碗喝了一口，淡淡道：“是我的一个朋友。”
夏徽老人点了点头，又好奇地道：“那如今如何了？”
凤长鸣抱愧地笑了笑，说：“很久没有联系了，有一年了吧？！”
夏徽了然地哦了一声，回身将水壶放了起来，表情有些僵硬，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一年你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啊？怎么会失去联系呢？”
“有些私事需要处理。”凤长鸣盯着桌子上的一圈被碗底压出来的水痕淡淡地说道：“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其实我也想找他们。”
夏徽转头瞥了眼凤长鸣，眼神之中情绪莫测。许久，他才彻底地转过身来，直视着凤长鸣道：“听闻一年前，启良被天妖围城，后来被人解围，就连西爵王也死在那场战事里了，你也是镇妖师，不知道年轻人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啊？”
凤长鸣语气甚是轻松：“我已经不做镇妖师了。说到这件事，我还要请教老人家您，这些时日您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吗？一个人的话，不会憋闷吗？”
夏徽老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警惕，良久，点点头道：“早就习惯了。”
凤长鸣将碗放在桌子上，手指搭着碗边儿，目光落上去，略有轻佻。
“老人家，您今天邀我来这里，可不仅仅是喝水聊天的吧？”
夏徽没有说话，凤长鸣却抬起阴沉的眸子，看向夏徽的时候满是怀疑：“老人家，这之前，你是不是见过什么人啊？”
夏徽淡淡地一笑，说：“一个女孩子，叫除幽幽，你认识？”
“怪不得。”凤长鸣放下了戒备之心，说：“否则您在这种地方，消息闭塞，怎么可能会知道启良围城之战，而且连西爵王的事情也知道。”
“哈哈！”夏徽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以为是除幽幽姑娘将这件事告诉我的？”
凤长鸣一愣，挑眉道：“难道不是吗？”
夏徽背着手，深深地摇了摇头，又道：“那你是否知道，西爵王之死是何人所为？”
凤长鸣的视线锋利了起来，“是我。”
夏徽点了点头，道：“怪不得，你也知道是你，那你知道你有何德何能，能够拥有击杀西爵王的力量的吗？”
这倒是将凤长鸣问住了，他击杀西爵王这件事也是通过沐雨霏之口听到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在得知之前就匆匆离开了，因而并不知道。
“那我来告诉你！”夏徽老人瞪着眼睛，声音也不哑了，几乎是变了一个人！
“你先是和西爵王激斗一阵，难分难解。后来你用束木术困住了西爵王的双腿，并马上使出陨桃飞剑阵，总共用了三次！最后你将西爵王举了起来，用膝盖将奄奄一息的它劈成了两段！”
凤长鸣吓得一抖，这一切仿佛历历在目，被他一说，竟似乎鲜活了起来。
“你，你究竟是谁！”凤长鸣拍案而起，指着先回怒喝道。
夏徽老人不急不缓地冷哼一声，道：“凤长鸣啊凤长鸣，我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们几个身上，可是你们却这样匆匆放弃了，简直侮辱了镇妖师的名声！你问我是谁，就且瞧好了！”
说着夏徽老人周身灵光大作，凤长鸣紧张地看过去，顿时大吃一惊！
第737章 九圣化元（上）（）
令凤长鸣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名叫夏徽的老人，摇身一变竟成了一个长须飘飘，精神矍铄的老者。要说，这老者他并不陌生，正是曾参与两次与天妖会战，并告诉他与麒麟神魂融之术的姜寻古！
“姜前辈？！”凤长鸣喜出望外：“怎么……会是你？”
换了这幅面容的姜寻古看着比夏徽要舒服多了。凤长鸣简直不敢相信，讷讷道：“姜前辈，这里的，一直都是你吗？”
姜寻古从容地看着凤长鸣，点了点头，说：“当然是我。”
凤长鸣却还是不敢相信，甚是惊讶：“可是前辈这身变化之术……”
凤长鸣可不记得中阳山还有这样的法术，纵是他们的掌门，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变化之术啊！
姜寻古凝视着凤长鸣，淡淡道：“你可以叫我姜寻古，或者，你可以叫我长洛真人。”
凤长鸣宛如被雷劈了，他那么惊讶地看着姜寻古，声音涩然：“长洛真人？开玩笑的吧？长洛真人还在世上？”
姜寻古静静地看着凤长鸣，一伸手，手里面便多了个五色叠地方方正正的厚布帛，凤长鸣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但见姜寻古道：“这，便是九圣化元阵图，你拿去吧！”
凤长鸣还是不能够相信，他慌张地站了起来，却没有前进的动力，好半天，才摇了摇头，喃喃道：“玄龙前辈说过，这东西需要找长洛真人才行。”说着审视着姜寻古：“前辈、当真是长洛真人？”
姜寻古闭目垂了垂首，道：“我一直都在中阳山下，从来没有离开过。”
凤长鸣不解地看着他：“您居然一直都在人界？那为什么在中阳山受围的时候，你要袖手旁观？这哪里说得过去？”
姜寻古表情淡漠，雍然道：“如今的情况之下，镇妖师的质量普遍下降，单单靠数量，已经无法维系。”
“什么意思？”凤长鸣不懂，可是心里面却突突起来。
“二十八星宿的力量紊乱十分，不日，将在中阳山正上方泄漏出来。这是我早就计算出来的结果。”
凤长鸣一脸茫然：“这算什么？这和你袖手旁观有什么关系？”
姜寻古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妖界为什么要大肆进攻人界吗？当初我下界来的时候，以为这仅仅是因为双方的利益争夺，可是直到我发现了这件事，顿时明白了。”
“明白什么？谲戒需要这股力量是吗？”凤长鸣激动地问道。
姜寻古点了点头，道：“没错。这股力量令人妖两界的阀门大开，妖兵不费什么力气便能通过。可是因为寂飖的原因，它们并不敢有大的动静，以免后院起火。但是当妖界大举屠戮镇妖师的时候，我就知道，它们开始行动了。”
凤长鸣很想对姜寻古咆哮，可是碍于他是长洛真人的身份，他不得不耐着性子，道：“可，这与你袖手旁观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日，不仅我预测到了，谲戒预测到了，甚至寂飖，他一定也不会一点儿都不会察觉，所以，一旦那天到来，将会是昏天黑地，各方势力的矛盾会因此激化到不可调节的地步。”
凤长鸣默默地呼出一口气，他已经不打算再问他了。他啰啰嗦嗦，虽然说的事情不是什么废话，可是对于他最想知道的问题却一直都是避而不见。长洛真人这个名号太具有权威性了，凤长鸣很久之前就对其满是崇拜，不料这长洛真人竟然就是姜寻古，不禁与自己认识，而且还曾帮助过自己，称得上半个师傅。
他忽然想起，凉州之战，姜寻古单挑西爵王而不落下风；启良之战，又一人与北霖王厮杀，试问这样的人物，普通镇妖师谁能达到？他早就应该怀疑姜寻古的真实身份了吧？
这个时候，姜寻古走到了凤长鸣的面前，将手中的布帛交到了凤长鸣的手里，淡淡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希望有人能够利用好九圣化元阵，将谲戒一举消灭。”
凤长鸣若有所思地接过来，那布帛五彩缤纷，似乎画着复杂的图腾，十分柔软，却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
“可您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凤长鸣看着姜寻古的眼睛：“中阳山也好，迷桓谷也罢，他们都是您的弟子，您为什么没有出手相助呢？”
姜寻古吸了一口气，从容道：“你要知道，一切事情，都是要有牺牲的。”
凤长鸣做出困苦的模样：“这算什么理由？牺牲，中阳山的所有弟子都要因此而牺牲吗？”
“他们之中，没有人能驯服龙生九子。”姜寻古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你知道吗？这就是我刚刚说的，质量与数量的问题，这个时候，除了能够驯服龙生九子的镇妖师，其他镇妖师，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你明白吗凤长鸣？如果你和苏东何等人也没有这项特殊的能力，无论是凉州还是启良，我也都不会出手相助的，这一点你要清楚。”
凤长鸣苦笑一声，道：“原来，我们在你心目中来说，只是因为还有用处，对吗？”
姜寻古叹了口气，道：“我被神界所通缉，因此我的任何一次露面，都有极大的危险暴露我的行踪。当初神界初建，混乱不堪，因而我这边他们没有时间搭理，可是如今神界已经冉冉升起，我的罪过，迟早都是要被追究的。魔界之中，有寂飖幪庶二人，大有一吞魔界收入囊中之势，新的时代即将来临，六界的秩序，待二十八星宿之力喷薄之日重新翻章。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凤长鸣你要比我更为清楚。”
凤长鸣有种欲哭无泪的委屈，他向姜寻古抗议：“怕被通缉，所以见死不救，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理由。”
“这是万不得已的事情！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姜寻古义正言辞。
“可是你的计划真的成功了吗？东方盛也是拥有龙生九子的，若雪也是，他们不都不在了？说好的要保护这些人呢？”凤长鸣反问道。
第738章 九圣化元（中）（）
“你们是死了，可是与他们有缘的龙生九子却被找到了，他们的任务已然完成了！”姜寻古说。
“所以达成任务之后，就该死是么？这些人都毫无价值了？若是如此，你叫我去那个什么岛上寻找睚眦，如今我也找到了，是不是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对你来说，我也没有什么价值，可以丢掉了？”凤长鸣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你不要把自己看的多重要，凤长鸣。”姜寻古似乎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慈眉善目，倒更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宰，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必须带有权威性，而且必须被服从。
“这场灾难里，任何被卷入的人都无法逃脱，如果必要情况，任何人都必须做出牺牲，哪怕是我也不例外，你明白吗？”姜寻古严厉地说道。
凤长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吐出一口气来，淡淡一笑，道：“对不起，你找错人了。”
凤长鸣的眼睛里升起一股侥幸的笑意：“我已经不是镇妖师了，这些事情，和我无关。”
姜寻古直视着凤长鸣，腮部狠狠地抖了抖。这是一个咬牙的动作，凤长鸣知道自己的这个回答一定会叫他不开心，可是这都是事实。凤长鸣接受不了这么多的牺牲，当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他有种崩溃的伤感。他能在这些情况下振作一次，两次，可是无论多么振作，在排山倒海的绝望面前，凤长鸣的意志被彻底击垮了。他放弃了那么一无是处徒增痛苦的勇敢与坚强。妥协与放弃是会上瘾的毒药，只要尝到一次，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哪怕一事无成，也无悔堕入其中。
这是所有善于放弃之人最真实的内心独白。有些人明明遍体鳞伤，筋疲力竭，却还在咬着牙硬撑。他们坚信黎明就在前方，只要在熬一天，再一天，就能迎接光亮。绝对不能退缩，不能闭眼，因为一旦闭上，就再也睁不开了。无论黎明多灿烂，都不会属于你了。
能够这样坚持的，苏东何算一个。凤长鸣却无法坚持了。
“这一点，你真的应该好好学学苏东何。”姜寻古冷冷地说道。
凤长鸣淡淡地回之一笑，说：“那么大的牺牲……我办不到。”
“苏东何是如何办到的？死的是他父亲！他妹妹！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以后也将成为他左膀右臂的人！他如何能坚持了？”
凤长鸣哑了一会儿，苦笑一下，丧气道：“许是我懦弱吧！”
“你倒真好意思说出口！这么大的人，竟然还如此任性！”姜寻古教训他说。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一无所有了，还顾忌什么脸面不脸面了！”说着他将手里的九圣化元阵图恭恭敬敬地放回了桌子上，道：“所以这个，还请您自行处理吧！”
姜寻古拧着眉看着凤长鸣半晌，幽幽道：“苏如雪这条命，真是白白浪费了。”
听到苏若雪这三个字，凤长鸣立刻一愣，他略有迟疑地看向姜寻古，讷讷道：“姜前辈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姜寻古的语气有些奇怪：“你还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么？除幽幽小姑娘也没有告诉过你？”
凤长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忽然道：“姜前辈，你应该能够看出来，那并不是个普通的女孩儿吧？”
“半人半妖。”姜寻古不假思索地道：“那又如何了？”
凤长鸣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姜寻古饶有兴致地道：“那女孩儿与你们几个，也都有些渊源。”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算起来，她还应该喊你一声叔。”
凤长鸣哭笑不得：“我可没有兄弟姐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