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和之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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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宁夜明跟这些巫师拼命，那么他第一时间会在澳洲成为圣白会的必杀通缉犯，事实上，他眼下越线的行为没被惩罚，完全是看在隐知社的面子上。
可总得做点什么吧？
“木木，你他妈在干什么呀？直接跑啊！”
宁夜明冲着山岭巨人愤怒地大喊，尽管两天前木木就给宁夜明解释过自己不想再逃亡了，但在眼前的危急关头，宁夜明还是想让它离开，他想木木能活下去，哪怕是苟且偷生。
光天化日，厚重的云层将太阳遮掩得一干二净，天空压抑阴沉得像是有暴雨将至。海风呼啸，那一声声海潮浪涛如同野兽怒吼，在道路的这头还能泛起悲壮的波澜。
木木根本就没听进老朋友的大喊劝告，仍旧在像拍打苍蝇飞虫一样地疯狂向着巫师们攻击，但随着灰衣巫师们的移动躲闪，木木也被带着在挪动——
“噔”的一声响，山岭巨人一脚重重踩在了车行的公路上，竟然直接是把沥青路踩出了裂痕。手脚并用的木木几秒钟过后，终于是抓住了机会，第一次将一名灰衣巫师挥手击飞了出去。
那名巫师被岩石巨手挥到，就像是被千万斤的重力砸到直接倒地，但居然只是嘴巴里出了很多血，而没有直接丧命。
留意场上情况的宁夜明并不意外，“魔化”增强的不仅仅是力量敏捷还有身体硬度，那名巫师则显而易见地魔力耗尽没有任何战斗力了。
局面顿时变成一打三，被哨兵踢飞的那名巫师才刚刚起身，正带着怨毒敌视的眼光笔直地盯着宁夜明。灰熊跟宁夜明缠斗在了一起，拳打，脚踢，他们这回是用出了全部实力，而非试探性的对拼。那来回交锋中包含了基本的格斗套路章法，巫师们在现实中都是有专门针对性的拳脚格斗学习训练。
山岭巨人原本灰白的表皮有部分地方已呈现火烧的焦黑色，尤其突出的是腿脚部位。此外还有一道道深浅长短不一的刮痕，看着就像是刀锋连续地磨蹭在石头表面，更恐怖吓人的则是那细微不起眼的泪痕。
山岭巨人不是血肉之躯，它只是体内蕴含魔法力量的超自然生物。
眼看占据了上风的木木就要将巫师敌人逐个击破打败，忽然远方又传来了“嗡嗡嗡”的直升飞机噪声。听到这声响的宁夜明这才反应过来，先前直升机是离开飞走的，这会飞回来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还没等跟灰熊交手的宁夜明想明白——
先是“呲”的一声微响出现，随后又什么东西从直升飞机上发射而出，朝着山岭巨人飞来，最后发出一声震天的“轰隆”巨响。
那是一枚响尾蛇导弹！
灰熊清楚自己这边一直观察着战斗情况的组织耐心耗尽，终于是出手想要抓紧结束这场战斗。随后他便看到飞机上跳下一人，那人身着一身显眼却又朴素的白衣。
白衣人是来结束这一切的，就伴着那颗响尾蛇导弹……
随着那声轰炸，一朵小烟云浮现在了山岭巨人的体表之上，山岭巨人的表皮裂痕似乎又扩大了几分。但正面挨了一枚导弹，木木仍没有应声倒下，身形虽然遥遥欲坠，可仍在苦苦坚持着。
情况愈发糟糕，它觉得除去剧烈的疼痛感外，还有意识模糊头晕眼花的感觉。
可那三名巫师并没有把握如此绝佳的进攻时机，而是退后一步，只因为他们看到了那名白衣人的落地，他们便知道他们的使命已经结束。宁夜明也注意到了，因为灰熊忽然停止了跟他的打斗，眼神里包含平静和漠然。
全场的目光都放在了白衣人身上。
那是一名背负着长条匣子的中年人，面色冷淡，结合外貌看着倒像是一名负责法庭肃静的执法人员。宁夜明注意到对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心一颤，知道这一切都完了。
白衣，圣白会四阶的制服特征。
那名四阶巫师转身对着山岭巨人，木木虽然感觉面前这个巫师同样体型渺小，并不起眼，但是强大的直觉还是感觉到对方身上那丝隐然游动的致命气息。
然而已经迟了。
那人像是在宣读审判的古怪誓词，声音不大，如天父颂唱，又似恶魔低语，更像凡人梦呓，全场生灵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臣者如不弯下躯体膝盖，吾必亲手将其埋葬！”
白衣人打开了背后的匣子，里面装的是一柄剑。
那剑有着冰冷的线条，银白彻寒的锋芒透露出一股高傲的气质，宁夜明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把有着悠久历史的炼金武器：
“破敌之剑”！
木木像要转身而逃，因为它在那剑上感觉到了足够击杀它的力量，可山岭巨人仿佛是被那柄剑又或者是刚才的誓词锁定住了，根本就迈不开脚步，全身力道，庞大体型，岩石般坚硬的躯体，在这一刻，都毫无用武之地。
有着不下于巫师智慧的木木忽然明白，自己历时三百一十五年的生命，今天是要在这里终结了。
也好，几个世纪里，山岭巨人早就逛遍了澳洲的每一片山脉，每一寸土地。唯一好奇并遗憾的，就是，它不能前往海洋之外，不能去往北半球的那边繁华之地，不能到其他大陆上去看看。说白了，澳洲对整个世界来说就是小小的一块。
那也没什么办法，对吧。
木木看着那白衣人飞身跃起，直接是达到与山岭巨人胸口平齐的高度，如同天使展开了洁白的双翼，瞬间定格在了半空之中。
然后，便是一剑，直刺不臣者的心脏。
在那长剑亮起的银白耀眼光芒下，地表的巫师们甚至不能看清“破敌之剑”是不是真的插入了心脏，或许是炼金武器结合着使用者的魔力直接贯穿了巨人的身体。
十几秒死寂和失明过后，那高大的山岭巨人轰然倒在了地上，地面又是一阵震颤波动。它的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公路之上，将公路碾压成了碎裂残片。
山岭巨人死了。
亲眼见证老朋友死去的宁夜明，既没有悲伤啜泣，又没有愤怒嘶吼，他的表情无比的平静，乃至平静地有些可怕。眼神中藏着有点像孤狼看着同伴被宰杀后的落寞，他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无动于衷而恨自己的冷血无情，又或者是面对扼住咽喉般的命运之手的无能为力……
哪怕是巫师，终究也只是凡人。
而凡人或许注定要接受命运的结局。
取完山岭巨人的“巨人之核”——那是它们的心脏，一块魔力构成的晶体，外表近似于价值连城的闪光宝石，具有着极高的魔法炼金价值，事实上它正是圣白会巫师们追捕猎杀木木的关键原因之一，灰熊和白衣人准备离开。
临走前，灰熊还看了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宁夜明，皱了皱眉头说：
“导师，那个巫师怎么办？”
白衣人说了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不用管他，他已经越线了，回国后隐知社自然会惩罚他的。”
灰熊点点头，本来这次完美收工他应该是高兴才是，可这回看着ID为“哨兵”的巫师，他却内心充满复杂的情绪。灰熊倒不是怕对方会报复，圣白会这样的庞然大物又岂是一个人能动手反抗的？他就是觉得，没劲，可悲，又或者，有点小遗憾——
没能看到恨意，反击和报复的遗憾？
圣白会的人坐着直升机走了，只留下宁夜明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终于结束了。
雨水淅沥沥地落下，在这片澳洲大陆的土地上，有海洋的咸湿空气从四面八方吹来。终究是孤独的，没有任何接壤的大陆土地，整个大陆都是孤独的。
阴云密布的雨天里，唯一能庆幸的就是雨过之后——
那是天晴，一切，都应该会美好起来。
第4章 回国（）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华夏国际航空公司航班CI7108，这里是由墨尔本直飞前往华夏华亭市，其飞行距离是……为了保证飞行安全，请您确认手机和各种电子设备，处于关机状态……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本次航班全程禁烟，在飞行途中请不要吸烟……乘务员竭诚为为您提供及时周到的服务。谢谢！”
今天顾箐心情很不错，可能跟她过去48小时在墨尔本得到了充足的休息，还在当地简单购物游玩了一番有关；飞机上，原本就青春靓丽的顾箐花了妆穿了制服，更是妩媚动人，吸引了不少男性乘客的目光，更是被好几个人搭讪。
当然这些人都被她带着标准化的职业微笑巧妙拒绝了。
可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她在座位上休息的时候，正面脸朝的那个年轻华夏游客，坐在第一排但是上了飞机后就一直闭目养神根本没睁开过。
见识过形形色色乘客的顾箐本来是不会对这种经济舱的普通乘客上心的，但是那名华夏男子看上去五官棱角分明，白皙洁净的面庞，英挺的鼻梁，整张脸看上去是那么英俊帅气，关键是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平和雅气，简直就跟男明星似的……
这样的乘客坐在经济舱着实奇怪，顾箐心想，哪怕是头等舱也不多见这种帅哥啊。
她还特地观察对方的衣着打扮，倒是普普通通的黑色外套配休闲裤子，如果是在这六月南半球的低温天气里，倒也再正常不过。
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啊……飞机现在是处在高空的平飞阶段，距离他们到达华亭市还有七八个小时，休息了五分钟，乘客有响铃响起，又要例行的工作服务了……
国际航班空乘总是那么辛苦。
等到顾箐忙碌完一圈又回到第一排的位置前休息时，回来时却发现那名乘客竟然是醒了过来。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像是在平静地思考什么，顾箐立马向着这位帅哥开口询问：
“先生，你要点菜用餐吗？”
她猜测这位帅哥上了飞机后应该是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的，顾箐的观察力相当敏锐，这是长期工作经历后的积累结果。
这名第一排的乘客自然就是从澳洲返回华夏的宁夜明了。
他看了看面前美丽大方笑容迷人的空姐，内心倒是隐隐有些意外，对方的笑容看上去虽然十分标准化，但是不乏一丝真诚的意味，看上去是真笑啊……
感官灵敏的巫师，对于肌肉控制的面部表情的观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空姐对他释放着善意，是有好感吗？
宁夜明还是摇了摇头，他的心情并不好，所以真的不想吃东西。
顾箐内心有点小失望。一个人吃东西的时候往往能多少体现他的修养和素质，而顾箐是对面前乘客有这方面的好奇，但既然对方不需要，她也不能再说什么。
她坐在了男乘客对面的位置坐下。
两人面朝面，似乎有些尴尬，宁夜明没去直视对方，这种行为他觉得不太礼貌。
顾箐看面前的帅哥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暗自咬牙，没想到自己竟然要主动搭讪，这对才21岁的她着实是有些令人害羞，尤其是旁边还有别的游客。但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只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主动挑个话题开口——
没想到就在顾箐开口的前一秒，宁夜明忽然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顿时顾箐心情有些上下忐忑不安，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的好心情已丢失不见。
在前往飞机卫生间的路上，宁夜明还出乎意料地看见了几个认识的人。
那是在坎贝尔港国家公园遇到的那一家三口！
没想到他们竟然也在飞机上，宁夜明不由感慨，这世界是真的小啊。
那作为一家之主的中年男人还注意到了宁夜明的打量目光，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什么盯着他们一家人看，就好像认识一样……确定了这一家三口明显已经不记得国家公园里发生的事情后，宁夜明就收回了目光。
“一忘皆空”，有时候他都想给自己施展一个这魔法。
“以下是播报国际新闻时间，今日美利坚……”当宁夜明从卫生间回到经济舱时，里头的公共电视已经开始外放播报新闻。但大部分的乘客都是一副朦胧昏睡的样子，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着实让人疲惫，更令人难受的则是经济舱拥挤狭小的空间环境。
经济舱啊……
宁夜明很无奈，他其实是想坐头等舱的。只是他隐隐感觉，自己回国后隐知社肯定要采取严厉的措施惩罚处治他，具体是什么尚不清楚，但毫无疑问省吃俭用是势在必行了。
仔细一算，这一趟回国旅程中前后就花费了一万软妹币，这巫师满世界到处跑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啊……宁夜明暗自叹息，正当他马上走回到座位上时，忽然公共电视播报的一条英文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昨日，澳洲坎贝尔港国家公园忽然发生临时意外情况，紧急关闭。据悉是其沿海一带，著名的‘十二使徒岩’景点附近，发生了罕见的地裂和山体崩塌现象。该国家公园宣布暂时关闭，进行相关道路安全维修，具体开放时间暂时未定。而已有众多外来的游客对此表达了强烈不满……”
宁夜明安静地听完了新闻的全部，走向位置准备坐下，新闻播报的情况没能出乎他的意料，圣白会的善后处理显然是既干净又高效，而山岭巨人的尸体在失去了“巨人之核”后就会迅速解体，化作无数大小石块……
逝者已逝，但生者犹存，宁夜明摇摇头努力不去回忆。
山岭巨人就埋葬在内心的最深处，那会是块他根本不忍心翻动的土地。
就在这时，他对面的那个美女空姐突然对着宁夜明说：
“先生，需要我给你翻译下吗？”
“啊？”宁夜明上了飞机后第一次开口说话，有些错愕，随即反应过来这个空姐是看他对这个新闻有兴趣，却又觉得他听不懂英文。当即笑了笑，对掌握着“语言通用”魔法的巫师这完全就是小菜一碟，哪怕是再生僻晦涩的语言，他都能够听懂使用。
“我能听得懂……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