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和之众-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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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现在，已成型的幽灵船开始向着生灵的海岸进发。它们是受到了一个死灵巫师的信号，被邀请前往会面，按理来说，信号与这么几艘生灵船只的养料不足以作为它们出动一次的报酬，但是幽灵船舱内的主人既然发话，那么幽灵们自然奉命前往。

　　　　远方，巫妖徒然站立起身，望着风平浪静的海洋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弧度。

　　　　终于来了——

　　　　2018。11。24，一个寻常不过的日子。

第89章　查尔斯的占卜（）　
今天是周六，十一月的第二十四天。

　　　　正捧着水晶球的查尔斯，看着魔力渗透下球体中显露出的景象，却是吓了一大跳，直接是害怕得脱了手，还好在他面前的珍妮教授及时地抓住水晶球，避免用来占卜的宝贵物品摔坏，并柔声说道：

　　　　“查尔斯，你看到了什么？”

　　　　这是堂一年级的“占卜预言课”，为尚未主修辅修分类的巫师新生们开设，一般而言，是不会有新生使用魔法占卜的内容，但珍妮教授实在太过满意并喜欢查尔斯在课堂的优秀表现，于是就决定让他在课上试一试，却险些发生意外。

　　　　嘴唇发白的眼镜男孩，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玻璃球中隐隐跟他近日来梦见的几乎一致，座位上的卓耿和安娜担忧地看了眼同伴，终于查尔斯有勇气回道：

　　　　“船，教授……可上面没有人。”

　　　　“啊，”珍妮教授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占卜看到什么大不了的恐怖景象，“那应该是传说中的幽灵船，即便是巫师也极少能见到它的存在……同学们，在‘占卜预言课’中正如我们强调过的，卦象等占卜结果往往不是实指，而是可能有多重意象含义的虚指。

　　　　女教授的语气透着言之凿凿确定的喜悦：

　　　　“像幽灵船，它可能代表着时间的流逝，代表着对流浪自由生活的追求向往，代表着渴求内心的平静……很多很多，具体怎么样，就要看个人了……”

　　　　听到这查尔斯微动嘴唇犹豫着是否要开口提问，因为他正觉得水晶球来看到的船只并不是像教授所说的那些个感觉虚指，就在这时，大概是默契，又或者是巧合——

　　　　向来乐于提问的安娜举起了手：

　　　　“教授，那幽灵船的实指是什么？”

　　　　珍妮教授本来还鲜活动人的笑容瞬间消散不见，表情僵硬停滞得连想说的话都忘记，可看样子，脾气一直很好的教授不是因为安娜的突然打断而生气，更像是……

　　　　因为这个问题？

　　　　查尔斯不确定。

　　　　但只下一秒，他便明白确实如此。

　　　　女教授神情沉重，话语严肃，郑重其事地说：

　　　　“死亡。如果有幽灵船作为实指出现，那必定是带来死亡。”

　　　　……

　　　　……

　　　　精神恍惚的男孩，根本记不清他是怎么度过那节课余下的时光。只能感受到占卜带来的强烈副作用犹如一阵阵冰冷的海水，将他的意识淹没，幽灵船的景象一跟“死亡”那个词汇联系在一起，他就仿佛看见残酷直接的现实摆在眼前。

　　　　海、船、幽灵，干涸的血肉尸骨，以及破碎不堪的哀怨灵魂。

　　　　终于，查尔斯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闭，在下课钟声刚要响起的前一秒，昏倒过去。

　　　　等到男孩醒来时，朦胧地睁眼，在高度近视的视野里，只能感觉到自己是躺在城堡的医务室病床上，床头有两个人影正发出惊喜的叫喊：

　　　　“查尔斯，你醒了？！”

　　　　安娜飞快地给他带上眼镜，卓耿则揉揉好朋友的肩膀，确定他不曾有什么身体的外在损伤。男孩回过神来本能地问道：

　　　　“我昏过去多久了？”

　　　　“十个小时，对了，”小胖子一拍脑袋，想起个重要的事，“我去找凯特教授她们，说你醒了要第一时间通知的。”卓耿飞毛腿似的消失在病房里，就这样留下安娜和查尔斯两人。

　　　　女孩正想关切地询问男孩几句关于他的情况，为什么会昏倒，水晶球景象来是不是有什么异常……却没想到查尔斯主动聊起她最感兴趣的话题：

　　　　“最近有老师的消息吗？”

　　　　安娜目光闪烁，原本想说的话遗忘在嘴边，转而是摇头：

　　　　“没呢，老师越来越懒得回复魔网消息了，私密他几句都是没什么回应。”

　　　　老师自然指的是哨兵，而只有查尔斯最清楚，少女自从老师走后，便拼了命地要加倍努力学习魔法，似乎要等到哨兵再出现时得到夸赞奖赏似的。

　　　　她是那么在乎少数几个人的看法。就跟私下里安娜每晚会跟妈妈聊天说话，编出一个正常大学生的生活日常故事般，让妈妈放心。

　　　　病床上，查尔斯将被单稍微往上提，遮盖到脖颈的位置，偷瞄了愈发眉清目秀的女孩两眼，她的努力与专注都被男孩放在眼里，内心暗叹一声：

　　　　什么时候，他也能成为那几个真正被安娜放在心底的人？

　　　　还没等他们继续开口交流，急促迅速的脚步声便从外面楼道里传来，几秒过后，凯特、珍妮两位教授和卓耿一起出现在病房门口。珍妮教授满脸歉意地真挚上前，向着男孩述说着自己的不是与慰问：

　　　　“噢，查尔斯，是我的错，我真不该让你尝试占卜魔法的……”

　　　　看女教授的样子简直像是要落泪般，查尔斯连忙开口说“我没事”、“教授你不用担心的”，而等到珍妮确认过学生确实身体无恙，又和凯特教授态度认真地表明：

　　　　她想要主动承担校规的惩罚。

　　　　掌管众多“剑与玫瑰”大小事务的凯特带着微笑，摇摇头，却也没开口拒绝或者答应。只是说道让众人先行离开，留下查尔斯好好休息，并嘱咐男孩明天课不用上，晚点还有专人送调养的药液给他。

　　　　男孩望向窗外，漆黑黑的一片夜色。

　　　　可出人意料的是，正当巫师们向病房外走去时，查尔斯忽然叫住走在最后的凯特：

　　　　“教授，凯特教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下您。”

　　　　女巫转身露出略显疑惑的表情，但随即精于心灵系她直视出男孩的真实想法，露出喜悦的笑容说道：

　　　　“当然，仍然可以的。”

　　　　安娜和卓耿满脸困惑地转头，不知道同伴在跟教授交流什么。

　　　　但查尔斯自己心知肚明，他是说：

　　　　改变主意，跟着凯特教授学习心灵系魔法。

　　　　……

　　　　……

　　　　在离开病房后，女教授面带笑容地别过学生与同事，向楼上走去。轻轻推开深幽城堡的大门，穿过玫瑰花香弥漫着的红毯走廊，打开最里间会议室的大门，顺手将门口挂着的风铃弹指一挥：

　　　　炼金生灵，馆长，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背后。

　　　　“凯特，你的脸色不错，心跳微微加速，似乎心情很愉悦啊。”馆长跟女教授相当熟识，毕竟是看着她在“剑与玫瑰”一路工作历练成长来的。

　　　　“收了个不错的学生。”凯特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对查尔斯很满意。

　　　　会议室里空无一人，穿着高跟鞋的女教授踩着猫步，直接入座首端位置，别的领导层只要不在，她便是这座学校名副其实的决策者。

　　　　馆长毕恭毕敬地站在身旁，可以说即是城堡本身的他，当然清楚先前病房中的场景情况，他甚至透析了查尔斯的心理变化过程：

　　　　那个男孩，因为感觉接触到神秘系的占卜力量，有过于冰冷真实的负重感，再加上对叫安娜的女孩的情感无从宣泄，于是便想着修炼心灵系，由理性转向感性，希望能体会更多情感变化，从而看穿女孩的心思。

　　　　而人类一向乐于有装傻的倾听者在身旁，哪怕是巫师也不例外。创建他馆长最初制定的核心规则之一，便是满足管理层的各方面需求，无论浅层的或是深层的。凯特教授或许早早看穿一切，并不需要馆长指明——

　　　　炼金生物需要履行自己的责任。

　　　　馆长手一挥，凯特面前的长条方桌上便显示出四块投影的状况，分别是这次战争的四个海域通道地区，甚至还有全息影像的波动：

　　　　“长夜那边这次把握入侵的力度只能算是一般。到目前为止，各个团队所遭遇的敌对巫师数量颇为有限，阿拉斯加湾甚至连零星的骚扰都没有，而事先预估战况最严重的百慕大地区，全是海妖、鱼人为主的先发主力军，给大团队塞牙缝都不够的。”

　　　　“倒是加勒比海的动静很大，传闻还有人看到龙的身影。昨日前线更是传来消息，有长夜三女神信徒为首的船队，聚拢在一起向着通道海域中段清扫过来，我们这边的巫师团队已有人在魔网上发布会战的召集令，但大概是骷髅会‘死亡骑士团’那帮猎杀自己人的家伙影响太过恶劣，响应也是平平。”

　　　　凯特饶有兴致地问道，像是在肯定馆长的汇报：

　　　　“那我们社团在加勒比海安插足够强力的团队吗？”

　　　　“愚者，他们那帮人在的。”馆长稍作停顿，又补充句，“冷零哨兵教授他们也在。”

　　　　女教授像是没听到这句额外的话，自顾自地点点头，一副沉思的模样。馆长则接着汇报：“玫瑰十字会社团这次损失惨重，连带着学校的资金来源也砍去30％，而新生流失的局面似乎也没法再做补充，甚至各项实验研究的经费都要减少一部分。”

　　　　“随他们吧。”凯特声音突然冷酷森严起来，“到时候，怕是这届人数最少的新生会让其他学校社团大吃一惊的。”

　　　　同一时间，会议室的楼下，月光悄悄洒入病房，照在雪白的床被上。

　　　　眼镜男孩查尔斯就直挺挺地坐着，拿着卓耿偷偷塞在他枕头下的平板，这是生怕他无聊留给其娱乐的东西。而巫师所谓的娱乐自然是以浏览魔网为主，男孩直奔“公共大厅”版块，看见关于四大通道海域的情况讨论，注意到加勒比海的“会战召集帖”，心想着：

　　　　老师、冷零教授他们会把敌人杀个片甲不留的吧……

　　　　男孩很羡慕能上前线打仗的巫师，他时常沮丧就是因为发觉自己魔化相当之糟糕，只是比正常人平均水准稍高，跟两个小伙伴突飞猛进的成绩根本无法相比。

　　　　最终一个帖子引入他的眼帘：

　　　　“为什么阿拉斯加湾那么安静？”

　　　　男孩莫名地打了个哆嗦，因为他忽然觉得，幽灵船就在那里。

第90章　巫妖　幽灵与海巨人（）　
月色朦胧，二十四号这一天仍然还没过去。

　　　　终于等到了，伫立许久的巫妖，看着面前的海洋雾气弥漫而过，便知道他的召唤果然生效了。自从他在北极圈内将本世界情报通过特殊手段传递到长夜世界后，巫妖第一时间是沿着无人路段驾车赶到阿拉斯加湾。

　　　　途中巫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厄运和劫难缠身。抢来汽车的轮胎在路上爆过三次，十拿九稳可以射中的林鹿基本上都事先有预感地逃掉，走路一不小心还要打滑摔跤，甚至沿途被一只强大的冰霜巨人盯上，凭借隐秘魔法和逃生能力才溜走——

　　　　世界意志因为他出卖坐标而向死灵巫持续地表达着厌恶。

　　　　但越是如此，巫妖便愈加坚定他要召唤来幽灵船的念头。

　　　　身为死灵巫的他，有幸在一本被列为禁忌的游记上（其作者也是死灵巫师），看到过关于幽灵船真面目的只言片语：

　　　　“……它们飘荡在两个世界的海洋之上，可以自由地穿梭于通道之间，其游荡始终抱有着特定目的。偶尔也会听见亡灵们的召唤而停下，给予那些迷失海面的灵魂一个归宿。但，凡有靠近生灵时，必传播死亡……”

　　　　到达阿拉斯加湾，巫妖又费了好大劲找到艘船只，单人出海，冒着被海啸风浪吞噬的危险，抵达通道区域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将两张最宝贵记载着死灵知识的魔法纸张点燃，投入大海之中，施展了一个标准召唤仪式魔法，又不放心地将身上仅有的最后点“灵魂珠”粉末洒入。

　　　　雷电轰鸣，乌云浓密，一道电光劈在船只身上，似乎是上天要将其愤怒宣泄巫妖头上。

　　　　但他还是在风暴中顽强活下来。

　　　　直到现在——

　　　　幽灵船从迷雾中而来，只是这次却不是先前收割生命时的悄无声响，而是有个小男孩的稚嫩歌声传来，仿佛还有敲鼓声配乐，等行驶到海岸边船只停靠下来时，一个幽灵男孩直接飘荡下来。

　　　　巫妖眉毛上扬到顶点，在埃利法斯巫师的记忆中认识这个男孩：

　　　　德鲁斯的幽灵柯布。

　　　　因为德鲁斯有魔法学校位于其中，因此仅有几个幽灵，身为死灵巫，他当然认识甚至试图捕捉过，但机敏的幽灵每次都避开了。

　　　　男孩是什么时候到幽灵船上的？难道是经过苏必利尔湖？

　　　　前身知晓玫瑰十字会的巫妖，当然记得湖面下就藏有着一条通道，却没想到幽灵船能避开玫瑰十字会顶级巫师的眼线……

　　　　柯布的声音依旧稚嫩轻柔，却是带着股不可置疑的冷酷意味：

　　　　“是你！原来是你召唤的我们！”

　　　　身为幽灵的男孩可以直视出巫妖的灵魂本质，看出躯体下的真面目其实是埃利法斯。而一想起先前被埃利法斯捕捉的经历，男孩自然是毫无好感，甚至可以说恨死死灵巫了。而他被迫离开德鲁斯的原因说起来也跟巫师有一定关联：

　　　　“剑与玫瑰”因为“尼伯龙根”的覆灭，生怕消息泄露而出，便打算将德鲁斯本城镇的几个知情的幽灵清理干净，它们几个商量下，被迫无奈地召来幽灵船，通过镇子沿着的湖畔离开，而付出的代价则是：

　　　　自由。

　　　　它们从此往后就必须在幽灵船上侍奉服务。

　　　　可惜柯布此时不能直接展开对巫妖的攻击，因为是后者召唤它们而来的，必须得先试着满足对方的要求，毕竟……这是主人的规矩——

　　　　“你想要什么，死灵巫师？”柯布极力假装自己没有怨气。

　　　　“我有几个疑问，还请帮忙解答下。”巫妖低头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话语里却充满着野心，“借着灵魂珠的效果我确实实现转生归来的魔法，但身体原主人的残魂问题并未解决，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