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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卜星-第5部分

小说: 卜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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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婆婆的眼睛如飘渺的鬼火,阴沉沉的凝视着常澈,常澈恍惚间犹如堕进阎罗地狱中,一篇晦涩难懂的修炼功法在他脑海中飘来飘去,常澈想要尽力领悟它,但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地熟睡过去。

    待常澈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坐在鬼愁崖外的一张石凳上,身前的石桌放着拨浪鼓,人骨鞭,一块琉璃佛像的玉佩,还有半卷泛黄老旧的青书丹抄,书壳都被撕去了一半,只能看到剑典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该是一本修炼剑术的秘典。

    常澈将几件宝物都收起,恭敬朝黄婆婆的房屋拜三拜,就下山了。

    他刚回到黄牛村,就看到茅舍前被一群官兵围住,带头的赫然就是鲁霸,他身前是一位蓬发老者,留着一撮短而硬的白胡须,眼睛污浊不清,鹰钩鼻子,尖长下巴,此人就是桐镇的鲁老。

    国教的典籍上有一句话,叫‘凡事要好,须问三老’,何谓三老?

    自明朝建国之初,就规定凡大明皇朝的镇集都要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德高望重,能率众为善者为镇三老。选举的权利不在百姓,而是由县尉司、巡检司、教谕司、税课司、刑狱司等部门来共同决定的。

    因为三老的选举和业绩考核都是由镇、县有关部门负责,百姓没有言语的权利,就有任人唯亲、官员庇护、收取贿赂的嫌疑,当时三老任职期限是五年,任职期限过后考核成绩优异者就能够继续连任,这样的任职体制导致三老家族的势力慢慢做大,有的一任职就是一辈子,甚至有子孙相继的情况发生。

    嘉靖帝登基后,实行新政策,将三老的选举权交到百姓手中,由教谕司专门负责日常的考核,其他部门严谨参与,其中的一项考核就是百姓的评价,为防止教谕司徇私舞弊的情况发生,直接由国家督察省设置当地的督察司监督。

    因莱州地域的民族性混杂多样,位置偏远,很多新政策都没有很好的落实到乡、镇,又因历史的缘故,镇三老的势力在当地都根深蒂固,要想彻底的实施新政也有很大的难度,遂新政策不得不搁浅,镇三老依旧是原班的人马。

    “鲁道廉,你的年龄越来越大,胡须越来越长,倒是没有长记性!竟敢对我如此的放肆无礼。”符苓皓白如雪的手掌拿着一柄青光耀眼、如泓碧泉的宝剑,如持拿着一株鲜花枝,挑着柳眉娇声怒喝道。

    鲁老的眼睛、眉毛笑得都皱到一起,拘礼道:“符小姐,卑职哪敢无礼,都是常澈拒缴商税,还勾结魔磐山脉的蛇精残害桐镇的捕快,嘉靖帝曾经下令,凡我帝国的百姓都不得供奉妖灵,那常澈知法犯法,和蛇精山魅同流合污罪加一等,两条罪令足以定死罪的。”

    符苓蛾眉捋得笔直,眼睛似璀璨的星河,挽着胸脯前的束发,嘻嘻笑道:“就不知道鲁老哪只眼睛看到澈哥哥勾结蛇精了,倘若没有看到,那岂不是栽赃陷害?就算澈哥哥真的犯事,那也是刑狱司的事情,哪轮到你区区鲁道廉来管闲事,我爹爹给桐镇三老脸面,新政策没有强行实施,待欧阳豹将军到淄川县,给你们安个顽固抗旨的罪名,全家抄斩……”

    鲁道廉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狠狠地瞪着鲁霸,鲁霸赶紧上前说道:“符姑娘,常澈勾结蛇精是小人亲眼看见的,小人苦苦修炼的绿蝗箭都被那蛇精给吞了,卑职不敢有任何的欺瞒,那绿蝗箭是我鲁家的家宝,只要找到那蛇精,剖开蛇腹就能还卑职一个清白的……”

    符苓阴冷冷地瞪着他道:“你的意思是我符苓辱没你的清白?”

    鲁霸还想说话,鲁道廉猛地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脸色铁青地怒喝道:“蠢东西,你胡乱说什么?给我滚。”

    鲁老看着符苓,满脸含笑地说道:“符小姐,老朽这愚孙近日患了癔症,说的都是瞎话,您可别见怪,常书生是淄川县有名的孝子,哪会和蛇精混在一起,都是一场误会,怪老朽糊涂,怪老朽糊涂听信了谗言。”

    符苓掌心青光一敛,宝剑竟变成一只玉簪,被她钗到发髻上,嫣然巧笑道:“家父常说鲁老年高德劭,办事尽心所事,却也不错!鲁老不用同我这晚辈客气的!鲁老伯,市井最近有些传闻,不知道鲁老伯听说过没有?”

    鲁道廉拱手笑道:“老朽倒是没有听到过,不过那些市井传闻都是一些无稽之谈,符小姐切不可轻言相信啊!”

    “鲁老伯说的是,我也是不相信的,都是些有损鲁老伯名誉的流言蜚语,管它做什么呢?倘若得了空,晚辈定要揪出是谁在散播谣言。”

    鲁道廉看符苓似嗔非笑的神情,嘴角不由得抽搐,哪不知眼前这古灵精怪的小妮子设圈套给自己钻,可自己又不能不钻,鲁道廉满脸含笑道:“符小姐请直言,我鲁道廉行的端、做得正,还怕那些流言蜚语不成。”

    “鲁老伯,我回黄牛村时路过桐镇,看到路旁有一妇人抱着一具尸体哭泣,同哭的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女童。我问她们是何故?那妇人说前脚监当官刚收完商税,后脚鲁霸就带着捕快来催缴土地税,我夫君和他们理论说我家没有田地,他们却不由分说将我夫君毒打一顿,用铁链锁住抓进了班房,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站在大明的土地上就是要缴土地税的。”

    “那妇人的夫君被抓进班房后,虐待、折磨得遍体鳞伤,只剩下半条命,妇人将家当贱卖后送了‘脚鞋钱’‘酒饭钱’,将莫须有的‘土地税’也都交齐了,桐镇的捕快调戏了她一番,才将她夫君放回家,因伤势过重隔了一夜就死透了。”

    鲁道廉听完后老脸铁青,勉强笑道:“一家之言,如何能够相信!霸儿虽然顽劣,但也是淄川书院的学生,知道忠义仁勇信五字,断然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怕是那妇人诋毁我孙儿。”

    “有的人披着人皮,心却是野狼的心,有的人说着人话,却做着吃人勾当,鲁道廉,国家法律曾清楚规定取消田税和小贩商税,桐镇小小的山镇竟有捕快数百,那群混混、纨绔子弟捐赠银两谋取捕快这一职务,就是想在集市中强买强卖、鱼肉乡里的百姓。这些事情谁都清楚,难道还要我常澈一件件说出来。”

    常澈神情冷清,一步步朝鲁道廉走来,嘴中继续说道:“班房只是看管案件的当事人,以及干连佐证等人、罪行较轻犯人的地方。大明律法明确规定班房内禁制虐待嫌犯,情节较轻者杖责六十,较重者处杖责二百。因此导致犯人死亡者处以腰斩,支付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精神损失费等,反还‘不正当’获得的财产……”

    鲁道廉的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眼角猛烈地跳动,拳头捏得噼啪作响,凛然笑道:“常澈,桐镇的百姓都说你通读国教典籍和帝国律法,老夫看你只会信口雌黄、妖言惑众,你勾结蛇精杀害桐镇捕快,现在还敢来威胁老夫,真是想找死不成?”

    鲁道廉盯着常澈,眼睛似蛇般怨毒、如鬼般阴森,浑身燃烧起熊熊的烈火,灼烧得虚空噼啪做响,一拳捣出,无尽的火球拳影朝着常澈奔来。

    “你敢。”

    符苓玉簪一抛,提着凝水剑一剑劈出,天地间卷起一阵阵刺骨的寒风,一道水幕挡到常澈的面前。

    “嘭。”

    鲁道廉吃个闷亏,倒退数步,厉喝道:“好精纯的水灵气,这水幕的强度都能比拟低阶的灵宝了,符姑娘,老夫给足你脸面,既然你要管这档子闲事,给脸不要脸,那就休怪老夫无情了。”

    符苓的双眸冷冥得如同月光,肌肤变得似透明的玉石一般,流着水一样的光泽,乌黑的秀发随风飘荡,浑身被水雾笼罩,美得如同一幅画卷,扬眉厉声喝道:“要战就战,即使你是造幽境初期修为,我符苓又有何惧?”

    符苓虽是天窍,拥有极品的灵宝凝水剑,但鲁道廉也是造幽初期的老江湖,修炼的透心钉是罕见暗器灵宝,能够杀人于无形,孰胜孰败还很难说。

    鲁道廉看事情已经到了不能收拾的地步,念动驱宝诀,一道猩红的血光破体而出,血腥的恶臭扑鼻而来,那暗器的光既辉煌又灿烂,竟使人有点目眩神迷的感觉,符苓眼睛散发一股精神波动,暗器射来的光辉统统被她收了。

    剑影如流动的溪水,快得如闪电般迅捷,迅捷无比的淹没了鲁道廉。她那娇柔玲珑的身体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四周的树木,花草都凝结出一层寒雾,那猩红的透骨钉被凝水剑散发的寒雾禁锢,像无头苍蝇一般嗡嗡的乱撞。

    “回鞘。”

    符苓白玉般的手掌似笼罩着轻雾,如水波般晃荡着,凝水剑受到符苓的召唤变回玉簪落到她掌心,她的身姿宛如春风般轻盈,拂过一颗桃花树,秀履如啜饮着花蜜的蝴蝶轻轻歇在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上,高喝一声:

    “碧血神焰。”

    (封面是我自己做的)

第六章 闹狐() 
符苓话音刚落,掌心赫然多出一个黑釉色的瓶子,刹那间银光愈盛,一股股清幽的香气自瓶内袅袅飘来,聚而不散。

    符苓葱白的手指朝虚空一划,一股乳白色的灵气引来瓶内的一股活水,那股活水被九条水龙追逐,渐渐的产生变化,似一朵含苞欲待的花骨朵,燃烧起藏青色的火焰来,最诡异的是火焰燃烧的那一刻,四周的地面都凝结出了一层薄冰。

    九条水龙追逐着燃烧的花骨朵飘进黑釉瓶中,起初黑釉瓶表面的细纹均闪着银毫色的光泽,随即瓶面的结晶斑点流光溢彩,散发出七彩斑驳的光华,将四周照得如同仙境一般。

    鲁道廉看到此情此景,寒毛卓竖,浑身止不住的哆嗦,吓得一个魂飞魄散,顾不得擦拭嘴角溢出的鲜血,大喝一声‘扯呼’,扔出一艘宝船,连随同的衙役都不管,抓着鲁霸就慌不择路的急遁逃跑了。

    符苓看鲁道廉屁股尿流的逃跑,散了那群桐镇的衙役,笑着将瓷瓶收回丹田,将那掉落的透骨钉慑到掌心,常澈瞧她脸蛋有些微红,知道刚才消耗过度,遂将她扶进茅屋里。

    符苓刚驱使的黑釉瓶据说是狐族传承的灵物,她打娘胎起,丹田处就有此宝物,这件事情她是亲口告诉过常澈的。

    常澈替符苓斟得一盏茶水,递给她道:“苓儿,黄婆婆答应替娘治病了。”

    “啊!那贼婆子刁钻孤僻、古怪得紧,哪有那么好心呢?澈哥哥,我自幼就没娘,爹爹整日忙着公务,从来都不管苓儿的死活,只有青姨对苓儿好,你想尽孝,苓儿难道不想吗?你想骗我哪有那么容易。”

    常澈看她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瞧着自己,实是不忍拒绝她的要求,但想起此趟的凶险来更不愿她涉足。

    “哼,一定是爷爷,你刚走爹爹就派人来黄牛村接我回淄川县,他们拿我没法子,爷爷就找你来说情是不是?”符苓伸出晶莹如玉的手臂,忽地抓着常澈的衣袖,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道:“澈哥哥,你就让我留在黄牛村照顾青姨好不好?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

    常澈看她满脸都是天真可爱的微笑,想着是否该缴械投降,一道轻微的咳嗽声起,内屋传来了常母的声音。

    “苓儿,你该回去了!别让你爹担心,这儿有什么事情澈儿都能应付的,待青姨病好后,就准许澈儿到淄川书院参加科考。”

    常澈刚想说话,就听常母继续道:“澈儿,娘以前要你做一个普通人,那是因为你没有窍根,娘怕你受了欺负,苓儿说你通窍了,娘也没有理由再毁你的前途。”

    常澈‘噗通’跪地在地,含着泪道:“不,我要留在黄牛村陪娘一辈子,我到淄川县读书了,谁来照顾娘的衣食起居,孩儿不想做什么大官,只想这样多陪着娘,孩儿可以多上牛角山砍些柴,孩儿还能够表演楼戏……”

    符苓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两颊笑涡泪光荡漾,含泪嗔笑地看着常澈,用蛮力将他扯起来道:“澈哥哥,你起来嘛!你要科考,苓儿就将青姨接到淄川县去,那样我和你都能照顾娘了。”

    符苓看常母没有回话,擦着眼泪笑着说道:“青姨,既然你没有说话,苓儿可当您默许啦!”

    常澈将那野鸡熬了汤,众人吃过午饭,挨不过符苓请求,常澈就将那晚魔磐山脉的事情都讲了出来,通往‘诸神坟墓’的事情,他倒是只字未提,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天庭的神邸。

    符苓看常澈通窍,想着日后能够和他一起修炼,最是眉开眼笑,她将那枚透骨钉留给常澈,又要给他服用的灵丹妙药,被常澈委婉的拒绝了。符苓本想将透骨钉鲁道廉残留的痕迹抹掉,常澈说明天请黄婆婆帮忙,她就匆匆跟着接他的弓兵回了淄川县。

    话说鲁道廉驱使飞船掠到数里外,想起刚才落荒而逃的情景,不由得怒火中烧,正想着报仇的法子,却听鲁霸恶狠狠地道:“爷爷,符苓仗着有他爹撑腰,我们拿她没法子,但常澈那狗贼我们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鲁道廉紧紧握着拳头,阴森森地道:“小小一书生,多看几本书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既然他想玩,那我鲁道廉就陪他玩玩,霸儿,你准备三个干净的处女,待到深夜我们到城隍庙请城隍老爷来助阵。”

    桐镇的城隍庙位于城西的灌山,面临着魔磐河的支流绥江,绿树环抱,花草簇拥,庙堂虽然不大,但也是青墙灰瓦,雕梁画栋,有很悠久的历史了。

    桐镇的百姓凡遇到洪涝灾害、升迁远行的事情,都要到城隍庙来鸣炮焚香,磕头祈愿,因此桐镇的城隍庙香火一直都很鼎盛,但祈求的愿望却都不太灵验,但是一旦百姓不再祈愿供奉香火,就会有天灾降临,百姓亦是敢怒不敢言。

    天黑沉沉的,灌山传来一两道凄厉的哀嚎声,据桐镇的百姓说,那是城隍在惩罚恶鬼的声音,在这样恐怖的气氛下,却依旧有一行人上了山。

    鲁道廉、鲁霸刚踏进城隍庙,漆黑的庙宇骤然间明亮起来,却是那城隍雕像的眼睛散发出的幽绿光华,城隍两侧的两只鬼物雕塑在绿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是狰狞,发出尖锐的怪啸声,就像风刮老松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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