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风-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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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双眼只盯着城墙，耳边的嘶吼咆哮、凄惨呼号、魔法的爆裂他都听不到，他只看到城墙在一点儿点儿接近。不知什么时候，宾脚下一空，险些载两个跟头，踉跄中，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护城河边儿上。十数米宽的护城河跳是跳不过去了，但在左边一点儿，有不知名的士兵们拼命架起了过河木梯。
于是宾挤向左边的木梯，一深一浅踩了上去。
脚下，护城河已经在魔法的作用下沸腾起来，比岩浆还要炎热。木梯只高出护城河河面四五米，蒸腾的热气如同火焰一样灼人，宾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幸运的是，后方的魔法师丢了一个冰冻魔法过来，暂时封冻了脚下的护城河，也让宾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他终于踉跄着爬滚到河对岸。
这一次，宾没看到已经搭好的攀城工具——他成为第一批越过护城河的士兵。
“嗖——”一片黑压压的飞尺从他们后方的兵阵飞了过来。这种飞尺宽两指，长一尺，一头磨成圆滑的弧形，另一头则是尖钉的形状并附加了穿破力极强的风魔法。蝗雨而至的飞尺直直插入夙照城墙，形成散乱无章的无数木梯条。
飞尺的击发是按落地高度设置成数个梯次的，但这种梯次区别也只能是大概约束一下飞尺的最终落点，并不精准，一两米的误差并不少见。也正由于这种误差，宾差点儿就被一条飞尺串了葫芦。他离城墙还有数米远，即便趴在地上，也无法避免最低梯次的飞尺落在自己身边。
如果不是他机警地听着风声躲避，现在，他就不会只是擦破手臂这种小伤了。
天空终于重新亮了起来，第一波飞尺全部飞抵城墙，宾爬起来冲上去，抓着一条条飞尺向上攀爬。有些飞尺比较松动的地方，他抓一下就能知道，会及时换别的路线，但他身边的同袍就不都那么谨慎了，太过鲁莽地把身体重量交给一个松动的飞尺后，那个消瘦的小伙子直接掉落在城下，被一根斜插在地上的飞尺刺穿了肚皮。
对宾来说，最糟糕的不是飞尺的问题，而是在城上。夙照城是号称世上防守最严密的城池，清墙铁滚这种东西自然会有。比城墙高度略短一些的铁链由魔法加固，再在下面坠上重物，横卡于墙头，设置弹簧击发装置固定。等飞尺满墙后，打开卡锁，这条铁链就会在重物的带动下横扫半面城墙，把卡在城墙上的飞尺全部扫断。
当然，抓着飞尺爬在上面的人，也会被直接扫飞掉。
城头上的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击发飞尺，而是等城墙上逐渐爬满人、并在第一梯队快要触到城墙墙头时才打开清墙铁滚的卡锁。
下一刻，惨叫声不绝于耳。
宾再一次成为了幸运儿。似乎是城头卡锁出了问题，他这片的清墙铁滚并没有放下来，这片刻的拖延，他已经抓到了城头女墙上。一举跃上城头，迎接他的不是寒硕的刀锋，也没有那些可怕的逆魔者怪物，却是出奇的安静。他诧异了一瞬，跳上城头之际就抽拔在手的长剑找不到目标，显得有些茫然。
这段城墙上，没有人在守
远处塔楼上的军官们发现这一点了吗？不……他更应该考虑的是，一路而来那恐怖而密集的攻击到底是哪儿来的？
宾这种小人物里的小人物当然不知道，奥兰家的仓库在最近刚刚被洗劫一空，其中大大小小的魔法道具都已经落入这些城墙守卫者的手中，现在，已经有那么一小半都用在了他们身上。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宾的袍泽兄弟登上城头。他们并没有像宾一样不知所措，而是拔剑在手，直接向通往城下的石梯冲去。本来登城者的第一要务是抵挡守军，在这片城头站稳脚跟，护住一个登城点。但这里却空无一人，守无可守，那就只有攻了。
可左右望去，连可攻的目标都找不到，那他们就只剩下一个选择——直奔城门，夺门开路
宾在同伴的指令下，终于回了神，立即抄剑跟着他们跑去。才走几步，这些士兵就猛地停了下来。宾，是最后一个发现异常的人。
——他们面前，站了一个古怪的动物。
这动物，他们每个人都稔熟无比。
大陆上不同教派、不同信仰之间，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把珂华之神奉作天父，每个神明赐下的教典第一页，都是珂华之神傲坐鱼绮，右手持缰，左手提剑的画像。鱼绮，神之坐骑，被各派教典都指定为神兽的存在，现在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他们面前。
它清亮的双眸嵌在银色鳞甲中，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几个士兵。
宾觉得手抖了一下，剑都差点儿掉在地上。如果那一瞬剑真的掉了，他相信自己肯定会当场跪下来行祈神礼
宾的同伴们也都愣了，他们畏缩后退几步，有人鼓起胆子叫：“别怕，也许只是对方的幻术”
幻术？可鱼绮走路的“嗒嗒”声却这么明晰。有人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那种锐痛急袭而上，却也没能让他从这个幻觉里清醒过来。
“是傀儡术，用什么东西仿制的鱼绮神兽。”有人看似很笃定地下了结论，却犹犹豫豫，始终不敢上去戳它一剑，看这个鱼绮是不是真的傀儡。
宾一瞬觉得，这个城，只怕他们攻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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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真正的敌人（）
奥兰大公骑着北狄高马，慢慢驱马走在远处待命的兵阵前沿，远远看着外姓兵团的苦战。
“报”一个传令兵飞驰而来，“亚尔曼大人传报，攻城先行小队全军覆灭。左辅城城墙被施加了棘手的魔法，现在还找不到破城方法reads；。基于战时决策权宜，亚尔曼大人已经留第三队和第九队在左辅城城下监视，其余七队在亚尔曼大人亲自带领下前来和大公阁下汇合。”
“知道了。”奥兰大公冷哼一声。这个亚尔曼，非要来分一杯羹吗？
他很清楚，风灵现在在左辅城。这边的城防只凭逆魔者和各种魔法道具撑着。城头出现的大量鱼绮，奥兰大公也有了大致掌握。这么多鱼绮，而且行动统一，目的明确，绝对是被人为控制的。而这么大数量的鱼绮被人为控制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也就是说，他很确定这些鱼绮是假的，是某种魔法制造出来吓唬人的东西。可偏偏这些鱼绮散发的魔法气息却十分纯正，让奥兰大公多少有些诧异。
炮灰吗？奥兰大公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个亚尔曼是个出色的军事将领，但再出色的将领，如果没有准确的情报做基础，也没法打胜仗。像现在，亚尔曼并不知道奥兰仓库被逆魔者洗劫，也不知道夙照主城的城头上出现大量鱼绮，为了这两个不知道，他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就让他来吧。如果没有鱼绮存在，奥兰大公自忖能在亚尔曼反应过来之前攻下城池。但既然有了鱼绮这种比较糟糕的东西，那就不妨让炮灰来的更多一些吧。
“转告亚尔曼，虽然他有战时决策权宜，但在这个战区，我仍然拥有最高军事权。如果他要来和我合兵，就必须听我调令”
“是。”传令兵当即领命离去。
亚尔曼在接到奥兰大公的传令后，冷笑一声：“听他号令？那他让我这八千皇家戍卫军做预备队，我也得听？如果我老实听了。 广告那攻下夙照城这大功绩还能轮到我们手里？”
亚尔曼的副官多少听出了他的不满，沉吟一下，劝诫道：“大人，奥兰大公是享有最高军事权的。虽然陛下特别下令。以战时决策权益的名义给了我们紧急情况下自行做出判断、采取行动的权利，但我们这个战时决策权宜的权利，并没高过奥兰大公的最高军事权。从军制上来说，违逆奥兰大公就是抗命，军法当诛如果不在奥兰大公眼底下，那怎么来随我们，可在他眼皮底下，我们不能抗命”
“那我们现在在不在奥兰大公的可视范围内？”
“当然不在，还隔着十几里路呢reads；。”
亚尔曼哼笑一声：“传令，让我们的部队在距离夙照主城八百米时做好全军攻城准备。等我号令，全体直接向主城发起攻击”
副官愣了，却见亚尔曼慢悠悠说道：“我这命令，可不是在他眼皮底下发出的。”
……
“报——，大公阁下。亚尔曼的部队已经到我军左翼三里外。他们的攻城器械都带着，行进速度比较缓慢，预计还得一小时多才能到达。”
“报——，大公阁下，亚尔曼部队已经到我军左翼两里外，他们放缓了行进速度，后勤部队开始整顿攻城器械。”
“报——。大公阁下，亚尔曼部队停留在我军左翼八百米外，开始配置攻城器械，看他们的调动和号旗，恐怕是正在准备攻城。”
“报——，大公阁下。亚尔曼部队已经分三个梯队开始向主城城墙推进。”
奥兰大公的军事参谋见奥兰大公无动于衷地听着这一个个传报，终于忍不住了：“大公阁下，亚尔曼并入我战区却未领命便出兵，是擅权，依军令我们能斩了他”
“斩了他？”奥兰大公呵呵一笑。“现在斩了他，我之后找谁去立威，现在杀了他，谁来衬我的战功？”
参谋不明所以，却也不好显得自己太无知，就闭上了嘴，心中却依然愤愤不平——那个亚尔曼，得到霍兰德王的赏识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竟然敢公然叫板儿奥兰大公，迟早让他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而事实上，现在的亚尔曼，已经觉得自己很作死了。
他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让他追悔莫及的错误——强攻心切，准备不周
他认为经过奥兰大公的第一波攻势，整个夙照城防应该已经千疮百孔，很容易抢功捡漏。他审视城墙的第一眼也使他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一地的外姓兵团士兵尸体，遍地折断的飞尺，散搭的钩索，可见奥兰家攻城经历了激烈的交锋。
城墙上不见敌人，可见敌方已经收缩后退。逆魔者军团本来人数极少，这种第一道防线防破后，立即退守二线城防的做法是很正常也很明智的——最前沿的城防战并不是为了守住城墙，而是为了借着守城优势消耗对方的军队，杀伤对方的军事人员。
最关键的证据是，城头上影影绰绰都是奥兰家族外姓兵团士兵的人影。这难道不是他们攻上城头正在进行进一步部署的征兆吗？
笃定能捡漏的亚尔曼当即就下了决断：城门在奥兰家的部队掌控里，他这边即便想攻也占不到先机，要想抢先，就得从城墙先攻过去
要抢在奥兰家族本家军队之前进城要抢在那些外姓兵团的人打开城门之前进城
为了抢这个先，亚尔曼甚至忽略了一些笨重耗时的攻城器械，并在没有准备完全的情况下，就急匆匆催动三个梯次的部队全军压上。
可现在，他后悔了，后悔至极
才刚刚摸到城下百余米，城上就丢下一通猛烈的魔法攻击，惨烈的伤亡一下就打懵了所有人。
“攻”亚尔曼急忙下令，现在已经进了敌方攻击范围，站着不动就个活靶子
皇家戍卫军不愧是训练有素，只一个简单的命令，他们就立即重振心思，前后掩护，一边用弓箭反击，以魔法护持，一边向城下攻去。
亚尔曼此时已经心有忐忑，城上还有这么强劲的攻击力，那城头上奥兰家外姓兵团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悠闲地待在城头？他可没看到那些外姓兵团的士兵厮杀拼斗
他在后阵使劲寻找原因，又观察着战况试图找出线索。时间一点儿点儿沾着血腥味儿流过，攻城士兵在付出惨重的牺牲后，总算有人抵达了城头，可他只发出一声惊呼，就被什么东西直接撞下城墙。
随后攀上城头的两人也都是同样的下场。瓦尔曼向上望去，看到一个紫发男子出现在城头。
他似乎认出了亚尔曼，远远望着他高声说道：“亚尔曼？我上次见到你时，你还是一个小小的禁军分队队长，现在已经是个出色的军团长了啊。”
亚尔曼却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只盯那一头紫发，阴冷着脸回道：“战场之上，何必攀什么交情传令，第二梯队，准备攻城”
紫发艾克冷哼一声，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倒霉，好死不死，偏偏来攻他守着的这段城墙。他这八千戍卫军，只怕没几个能活着离开了。其实若论本心，这点儿人，他很想带几个手下冲出去直接做掉他们。但风灵却一再叮嘱，让他们绝不可以越过城墙一线。她说如果有人敢出城，绝对会死在城外，原本就缺少人手的他们耗不起。
紫发艾克自忖，就算他跳下城，也不见得就会落得风灵所说的下场。起码遇到危险的情况，他还是有力气返回城墙之上的。但被风灵那么一再叮咛，紫发艾克也就不由淡了那种冲出去杀戮的心思。
在城头露面，其实也是风灵要求尽量避免的情况，但紫发艾克并没有遵从风灵到这种程度。
他哼个曲，一个火幕丢下去，烧焦了城墙上攀爬的许多人，然后很随意地左右打量，见之前攀上城头的奥兰家族外姓兵团的辛运儿们，现在在鱼绮的调教下一个变得老老实实。
这不，那边一个人正跪在鱼绮面前，张着嘴让鱼绮研究他的牙齿。
虽然早知道鱼绮有天赋的御兽魔法，但即便是风灵，恐怕也想不到天命女神的小石雕能够百分百模仿鱼绮的天赋这一小群一小群的人，简直被鱼绮给调服成奴隶了。得亏这鱼绮是自己控制的，要是这些鱼绮成了自己的敌人，那可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紫发艾克见下一梯次的攻城部队又死命地冲上来，对其勇气予以肯定的同时，也对他们的徒劳感到很惋惜。他远远望了眼奥兰家本族军队所在的地方，捏了捏手里的空间戒指。这个储物空间里还有很多强力的魔法道具，而这些东西，都是为了远处的奥兰家准备的。
皇家戍卫军、外姓兵团什么的，才不是他关注的重点。奥兰，这个神裔的姓氏，那个傍着神之名的兵团，才是他真正需要全力应付的敌人。
ps：
最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