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遗落-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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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很缓慢。
“他们又追过来了？”
阿力和琼斯下意识地警惕，他们想到的是之前的强盗。
“并不——”
利奥出声回应，话还未说完，周围的薄雾便在顷刻间浓郁起来，像海浪般高高掀起，毫无死角地涌来。
哗，哗，树叶响动。
他们感受到了猛烈的风，呼啸而过。
一瞬间，白茫茫的雾气填满了视野，将他们三人隔开。
“风绿！”
背后的森咒仍在震动，利奥低吼一声，绿光于手背绽放。
光罩冒起，将劲风与潮水般的白雾挡在外面，三人之间的景象也转为清晰。
“怎么回事？”
阿力和琼斯都有点懵，他们四处张望，看到了利奥释放的绿色光罩，也看到了光罩外面澎湃汹涌的雾浪，还听到呼啸的风声。
“原地待一会儿。”
利奥抬头看着光罩，光罩没有忽明忽暗，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他无法维持着大范围的光罩再移动，只能等雾浪过去。
约莫十秒过后，风声慢慢微弱，白茫茫的雾浪的激流逐渐放缓，变成涓涓的溪流，最后蠕动着停下。白雾的浓郁程度也在下降，周围雾树的影子转为清晰，马蹄下的树叶泥地显现出全貌。
“好了。”
利奥放下手，绿色的光罩轻声消散，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
三人睁大眼睛，环顾四周。
有些阴森的雾树群围绕着他们，由近及远，数量多得不可思议。
露水点缀在叶上，悄然滑落。
这里已经不是两排雾树间的硬石泥路。
而是雾树树群的中间，也许是乌鸦森林的某个深处。
凭借丰富的森林冒险经验，阿力和琼斯很快认识到现状。
“。。。我们被雾和风带进森林深处了？”
琼斯微微张口，显得极为吃惊。
三人好端端地呆在绿色的光罩里，都没感受到移动，为何会发生这诡异的转移？
他们一路经历的怪事够多了。
但这样的还是头一回。
“这不是幻象。”
一旁，利奥睁开紧闭的双眼，黑眸倒映出雾树树群，四周皆是如此。
这里很真实，尽管他也不明白他们三人是怎么被转移到这个地方的，但现实就是这样。
它发生了，猝不及防。
“我记得那个强盗告诉我们，外来人不能进入森林深处？”
阿力呼出一口气，看向琼斯。
“。。。也许乌鸦森林很欢迎我们。”
琼斯看了利奥一眼，他放松不少，开起了玩笑。
不知为何，他们已经开始习惯这类怪异的遭遇，并且他们也发现了利奥的无比的可靠。
只要队长在，就可以安心。
他们这么想着。
“果然。”
利奥用手摸着身后的森咒的剑柄，喃喃自语。
震动消失了。
但是他明白。
乌鸦森林的某些东西等待着他的解决，和之前一样，终究会找上他。
这是无法避免的。
“跟紧我，随时注意周围的情况。”
向身后的阿力琼斯吩咐着，得到了他们的回应后，利奥调转马头，遵循直觉，朝某个方向策马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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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幕 急行者III（）
琼斯策马前行一段距离，他与阿力紧跟利奥马后。
利奥不紧不慢地轻拉缰绳，仿佛在寻找什么，这让琼斯略有疑惑。
“队长，我们的目标是趁早离开这里？”
阿力也点头出声，“队长，我们的速度有些慢了。”
他们应该以离开森林为重，在此前提之下，提升速度，保持警惕，才是正确选择。
然而利奥不这么想。
“我们得解决这里的变故，再离开乌鸦森林。”
利奥的表情十分平静，“麻烦已经找上我们，没有躲避的余地。”
“”
阿力与琼斯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利奥为什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弄清楚乌鸦森林的秘密，他们就不能离开乌鸦森林？
这很不可思议。
但下一刻，他们迅速回想起拉尔戈村庄的经历，脸色微变，逐渐理解利奥的想法。
也许他们又被诅咒缠上了
三人两马于雾树树林穿行了十分钟，一成不变的林海与薄雾终于有所变化。
正前方，树林的尽头，雾气一点点散开。
周围雾树稀少，草株的密度也下降许多。
视野开阔不少，朦胧的雾中隐现山岩的轮廓，堆砌成山的形状，高耸的黑岩布满深邃的沟壑，却光泽明亮，连绵成群，仿佛被水洗刷过。
走近，是一处山岩洞。
枯败，神秘，深不可测。
此处洞穴位于一处缓坡的下方，洞口草株稀疏，只有空荡的黄泥地。坡顶垂至黑窟窿前的青黄色藤蔓，如蟒蛇盘上山岩。
阴暗的洞口有三米多高，六米多宽，洞口边上，青绿色的不知名苔藓从黑岩的缝隙滋长出，迎接外面的微弱阳光。
青苔与藤蔓象征着它的悠久，枯叶与黄泥感叹着它的衰败。
这里很特别。
“”
利奥停下马，翻身而下。
“地下岩洞。”
阿力和琼斯也接连下马，凝望山岩洞，以及周围的环境，琼斯惊讶道：“没想到乌鸦森林里也有也许乌鸦森林的历史与这些山岩一样悠久超乎想象。”
“为什么？”
利奥看向阿力与琼斯，“这些山岩被水雾洗刷，岁月的痕迹并不明显。”
“洞穴边上的蔓藤，是已经枯黄衰败的岩藤。”
琼斯摇摇头，解释道：“我还在家乡的时候，从村中祭祀手中的破损画卷上见过岩藤他说，这种植物是漫长历史的证明，从青绿转为枯黄，可能需要近百年。”
“这些岩藤，来历很不简单？”
“也不是这样它们很少见，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岩藤。”
琼斯显得有些怀念，他继续道：“我从未想过在这里见到它们画卷上显示，岩藤只生长在山巅，急流的尽头，枯败的起始。”
山巅，急流的尽头，枯败的起始。
听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
说到这里，琼斯顿了顿，回过神来，总结道：“这处洞穴恐怕历史久远这里靠近岩之湖，洞穴里多半有地下河流，水流为森林的生长提供充足的资源，也只有这里才能创造雾树生长的环境。”
洞穴的成型难以考证，但多半与岩之湖有关，据经验看，也应该连通地下河流。
雾树对生长环境的要求非常苛刻，仔细一想，它们能在这里成群扎根，肆意生长，并不是没有道理。
利奥的视线在山岩与岩藤间来回移动。
尽管他还是看不出端倪，可他相信琼斯的话。
山岩比森林成型得更早，这处洞穴也变得更加神秘。
特别是琼斯提及的岩藤，平添一份历史的厚重。
“我们——”
利奥正准备说些什么，右侧雾树后的脚步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
数名上身没有任何衣物，只有灰旧的短裤，光着脑袋，手持长柄斧，漆黑纹身从肩膀蔓延手腕的大汉走出雾树，他们紧盯着利奥三人。
也许是因为薄雾的关系，利奥竟然现在才发现雾树后面的这些人。
他们和之前的纹身男人极为相似，看样子也是强盗。
“又是这些人。”
阿力眯起眼睛，他对之前的那位强盗印象很差，当即抽出武器。
琼斯也脸色不好看，在他看来，那股狂风与雾潮，和这些神秘的强盗有一定联系。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他们预料。
“请允许我向您致歉。”
似乎是头领，手腕绑着灰色绑带的大汉向前一步，微微鞠躬。
“噢？”
利奥略带讶异，阿力和琼斯眉头一皱，持着武器的手稍微放下了一些。
“神恩临近，事灾多变，难免有误入森林之人。”
大汉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友善的微笑，“相信你们应该着急着离开，我可以带路，尊敬的冒险者们。”
他们又将利奥三人当成了冒险者，和之前的强盗一样。
不过，这次他们态度更和善。
“你们一向这样对待外来者？”
利奥挑了挑眉，随口问道。
“当然不是。”
大汉保持着友善的微笑，“强者有强者的待遇，这是您的特权。”
他再次鞠了一躬，以此表示对利奥的尊敬。
利奥身后的阿力与琼斯脸色缓和不少，他们对视一眼，逐渐收起武器。
“嗯。”
利奥微微点头，随后瞥见大汉身侧的一些血迹，神情微动，“你们看起来刚经历了一场战斗。”
话音刚落，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大汉表情微变，于此同时，他身后的某人冷喝出声：“这不关你的事，外来者。”
这声冷喝让气氛有些变味了。
“无妨。”
大汉勉强维持着微笑，他解释道：“一位触犯神明的罪人罢了，您无需关心。”
他的说法仍旧很客气，但利奥心头微动。
“那么带路吧。”
利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既然对方诚心要带他们出去，也没必要继续追问，无端生事。
没有多言，三人翻身上马。
那名大汉盯着利奥上马，确认阿力和琼斯收起武器，他才点点头，吩咐了旁边的同伴几句，走到利奥三人跟前，朝着雾树树林的某个方向领路。
“”
利奥瞥了逐渐隐没在薄雾中的几人，以及若隐若现的岩藤与山岩洞一眼，沉吟片刻。
不得不说，这些纹身汉子来得很是时候。
原本利奥打算进洞查看了。
他再次摸向身后的森咒，猎魔刃毫无动静。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
“你所言的触犯神明的罪人，是位什么样的人？”
利奥突然提问，前方的大汉略一停步，又继续走着。
“信仰不纯的外来者。”
大汉的回答十分简单，他很明显不想谈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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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幕 急行者IV（）
利奥三人脸色一变，他们再次认识到这名纹身大汉的容忍。
三人眼神交汇，呼吸平缓。
“你们一直待在乌鸦森林？”
这次是琼斯开口，他意味深长地道：“与世隔绝，与众不同，你们加深了我对强盗的认识。”
很妙的一句话。
变相在询问纹身大汉的，种种不同于强盗行径之后的真正目的。
纹身大汉脚步没有停留，他一点也没有被琼斯的刻意疑问影响。
直视前方，穿行于薄雾中，他的声音平稳清晰，脚步稳定有力。
“乌鸦森林是外来者添加的名字，我从未认可过。”
他很快回应，没有不屑，亦没有愤怒，淡然地陈述事实，“神所有它自己的名字，我只需知道这一个。”
紧接着，他继续道：“与‘乌鸦森林’同理，这里的信徒在外来冒险者的谎言中扮演着强盗的角色，以讹传讹，我们便成为了强盗——但这与我们无关，与信仰无关，我也只需知道这一点。”
很微妙的说法。
琼斯抿了抿嘴，皱起眉头。
他对纹身汉子的回答极为不满，但他明白，没有继续辩驳的必要。
毋庸置疑，湖岩城的商队的确在乌鸦森林遇难过。
并且不是少数。
货物被夺，护卫与人员惨死，乌鸦森林的强盗恶名昭著，这些常在湖岩城酒馆，街道，告示里传递的消息，佣兵与冒险者茶余饭后的谈资，城主与文官头疼的源头，绝对货真价实。
尽管落到纹身大汉的嘴边，它就不像那么一回事了。
他无视了那些恶行。
神所，信仰，那只是纹身大汉的无耻说法。
用神所“掩盖”乌鸦森林的恶名，通过神旨“掩盖”他们行径背后的极其恶劣的强盗本质，以信仰为借口，使他们的行为正当化。
强盗的本质已经深入骨髓，并且，他们对此的正确性坚信不疑。
这才是最心寒的。
说到底，这些纹身大汉们，只是一群干着强盗勾当的狂信徒。
“你们信仰的神明是？”
利奥的提问让纹身大汉沉默半晌，后者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海渊与黎明之神，贡尔薇格。”
阿力和琼斯表情疑惑，他们从未听说过贡尔薇格这个神明，至于海渊与黎明之神，这个名号就更奇怪了。
但是从纹身大汉语气透露的虔诚看，他并未说谎。
“嗯。”
利奥点头回应，很遗憾，他对这个世界的神明信仰一无所知。
并且，这个世界的信仰没那么简单。
许多偏僻的村庄没有接受正统的神教文化，在灾难与野兽侵袭的困境中，他们反而会投身“图腾神”的怀抱。
至于图腾神是否能给予信徒实在的庇护，这就难说了。
图腾神与信徒遍布帝国的正统神明有着根本的区别，前者扎根乡间，形象多为鸟兽虫鱼的集合，贴近自然。
而后者，比如瑟薇塔帝国南部的“真理之神”爱兰斯，教会繁荣，神文兴盛，信徒近乎百万，形象美丽，圣歌与羽翼环绕，洁云簇拥，身后亦留无数藏于典籍的神传与美说。
由此来看，所谓的海渊与黎明之神，应该只是一名偏僻地方的图腾神，否则阿力与琼斯，还有利奥不至于一无所知。
谈话的气氛冷寂下去，在纹身汉子的带领下，三人成功离开薄雾环绕，仿佛无穷无尽的雾树树林，来到了一处宽敞的泥路旁。
“我的任务完成了。”
纹身大汉转过身来，他扛着长柄斧走了一路，微微气喘，“这条路通往森林外，直走，能看见山岩地与小森林。”
山岩地，小森林，湖泊，的确是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那里？”
利奥俯视着纹身大汉，表情微疑，“我们从未向你说明过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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