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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3部分

御夫有术:妖仙宁小闲(宁小闲御神录)-第14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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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清楚记得古籍中的一则记载,蛮族王室一向也有嫡长为王的惯例,第六十四代蛮王年迈,原本打算遵先例立自己的长子为继承人,不过远在神山当中、很久不问世事的蛮祖突然降下神谕,要求立其第三子。所有人都一脸茫然,后来才知三王子供奉蛮祖格外乖巧虔诚,又常常到民间搜罗各式美女进献,因此讨得了蛮祖欢心。

    整个王庭因此震动,蛮王更是数入神山面觐蛮祖,苦心劝说,却依旧不能央他收回成命。没奈何,最后王冠落到了三王子头上。

    只凭个人喜好就插手王位继承,蛮祖此举听起来昏聩。其实宁小闲站在他的角度,完全能够理解他为何要这样做。

    蛮祖虽然高居神山,却也并不是对来自王族的不满一无所知。与其选精明能干的大王子为王,不若选对自己俯耳贴耳、毕恭毕敬的三王子。反正整个蛮族有神王坐镇,就是天下第一等强大的种族,连天道都莫之奈何,谁来当王,真地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这只是蛮祖无数事迹中的小小一项。宁小闲读过几本野史,里面甚至提到蛮祖杖责蛮王的故事。

    杖责还能打哪?pp呗,这一点无论古今基本都不例外。试想堂堂一族之王,原本该是权倾天下、威伏四海,却被召进神山里面,趴在地上任老祖宗打p股,还剩下甚颜面可言?

    蛮祖之强大、刚愎、任性,可见一斑。但是他和王族、也就是自己后代子孙之间的罅隙越多,双方也就越是离心离德。

    然而越过数万年后再回头看历史,寄住在皇甫铭神国当中的蛮祖一定知道自己身殒以后,后世子孙对自己都干了什么事:

    他们改写了历史,将蛮祖的生平、功过都湮没在时间的无尽长河当中,甚至不留给后人一点评说的机会。蛮祖最看重什么,他们就要毁掉什么,比如名声和荣誉。

    “蛮祖”这个名字变作了一个空洞的符号,不再鲜活。

    可是重新苏醒过来的蛮祖并没有沉溺在仇恨当中,他依旧帮着皇甫铭强大了圣域,依旧帮助蛮人反攻回南赡部洲,重建昔日家园。

第2619章 不在意() 
宁小闲毫不怀疑,如果在这之后还有机会,他仍要与天道一较高下,继续自己数万年前没有来得及完成的使命——改写天地、为蛮族博一个更好的出路。

    如若只看他对自己种族的心血、执著和贡献,蛮祖无疑可称伟大。尽管他有那么多缺憾,可是真的猛士,从来只独行于自己认定的真理之路,从来只埋头于自己应尽而未尽之责,别人的赞叹与敬仰、谩骂与中伤、敌视与冷漠,真有那么重要么?

    这也是宁小闲对答皇甫铭的真义。无论是声名、气节还是大好头颅,在她认定的目标面前都是可以轻轻抛却的。

    这即是她的“道”,也是不被理解、却也不需被理解的“理”。

    这才是蛮祖身为不世出的豪杰,对她依旧击节赞叹的原因:

    他在她身上,找到了共鸣。

    皇甫铭的眼色变了,变得更深。

    好一会儿,他才轻轻道:“是,他也求仁得仁。”

    这句话说出来,他就见到宁小闲的杏眸微瞪,似有惊奇。不过自己神念锁定了方圆二十里,附近太平得紧,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怎么了?”

    “没什么。”宁小闲却在下一秒恢复了正常,“我累了,想歇会儿。”

    当下卓兰去后边带出了马车,陪两人主人登上。六匹驳兽仰天咆哮一声,再度踏空而起。

    方才发生在鲁家浜的,不过是一小小插曲。

    ¥¥¥¥¥

    宁小闲登上马车,即返回自己客间休息。

    她虽与皇甫铭同处一车,但这驾豪车里面设有两客间,一茶室、一观景台,还有一间下人房。空间宽敞、布局合理。她和皇甫铭各踞一个客间,关上小门就互不干扰。

    按理说,卓兰身为婢女是该服侍她就寝的,不过现在占据那具皮囊的是涂尽。尽管两人相熟数百年,还是西行路上的好伙伴,她却也不想自己睡姿被别的男人看去。幸好皇甫铭这趟出来精简人手,卓兰这会儿要在前头驾车,分不开身,也就避免了这种尴尬。

    她将枕头垫高,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怔怔发呆许久,才开始通过生死簿呼唤转轮王:“沃!”

    “在。”沃的声音传来,在这样密闭的空间听起来很暖,“晚上好。”

    “地府也有晚上?”外头确实天黑了。

    沃好像在叹气:“地府从不天亮。”

    她不由得失笑。沃这公务猿当得,真是兢兢业业,在暗无天日的地府一干就是数万年。难怪他对她不抱敌意:大概在神魔狱坐牢的日子,乐得无事一身清闲,简直放松得像渡假罢?

    沃一向很敏%感,今天也不例外:“娘娘心情不错?”被困神山、身陷囹圄,她纵然乐观豁达,没在这三年里被磨灭了心志,却也免不了暗中戚戚,浑不似今日灵动。

    宁小闲笑道:“沃可真厉害。我今日忽有所得,心境倒是见长了。”

    沃闻言微微吃惊,也不由得拊掌赞道:“妙!恭喜,恭喜!娘娘终于找着了自己的‘道’。”宁小闲如今在真仙之境,已称得上“位极人上”,毕竟泛大陆的神境也就这么几个。她想再往上提升境界,靠的多半不是出笨力气,而是机缘了,何况是最难的“心境”一途。

    被软禁三年,她也时常惜道自省,可惜道心被她砥砺得坚若磐石,优点和缺点都是不易动摇——太坚固,就不够柔软,就不容易感悟。这也是修行到真仙以上的修仙者的共同烦恼了吧?

    可是今日她与皇甫铭对几句,居然发现自己静若止水的心境居然松动了,乘着这一次感悟又往上冒起一阶。

    回首过去几次心境和修为的提升,都是实力扎实的前提下碰撞了机缘,方才得此善果。也就在方才的一刹那,她才明白,心境的再度提升,要感悟的已经不是内在的见微之境了,也不再满足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仙途走到了这里,多数人面临的已是断头路,终身不得寸进,想得开的劝自己一声“回头是岸”也就开解了;如她这样想不开的,才要再去挑战十倍于前路的艰难险阻。

    不在意人情冷暖、不在意蜚短流长、不在意千秋万古的赞颂或者诅咒甚至不在意他人、不在意自己,只不过是这条孤独之路上的一道关卡。

    由己而及人,再由人照见自身,如此方谓明心、见性。

    这一次心境的提升如冬雪春融,似是消无声息,可是河湖的水位终是一点一点上涨。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神魂同样是一点一点强大起来,对于神王束缚的抗争力也越来越大。

    甚至她都觉得,那道束缚再不是不可动摇的了。

    黑暗里望见了这样的曙光,任谁心情都会好罢?她回过神来,却又神秘道:“我今日还查证了一事。”她犹豫一下,“虽然仍无真凭实据——估计也永远找不到证据了——但是距离真相或许不远。”

    “洗耳恭听。”

    宁小闲轻吸一口气,才对他道:“我怀疑,当年的神山变故,是由蛮族的内部叛变引起的。”

    昔年蛮祖与天道争锋,才打到一半,神山上骤发变故,令他急速赶回处理。他在山中将心脏剐给了亲生儿子皇甫铭,又封印神山,将儿子保护在时间缝隙当中。

    但这里有许许多多谜团待解,最直接的一个就是:谁挑起了神山事变?

    “确切来说,应是蛮族王室。”

    沃没有附和也没有反对,只问她:“何出此言?”

    “直接的证据自不会有的了,可是神山初现南赡部洲时,各家仙宗都派人入内查探,在里面搜出过无数天材地宝,也见过那里头激烈战争的痕迹、随处可见的蛮人遗骸,却有一样东西是始终都未被找到的。”

    沃听得入神:“是什么?”

    “妖族的尸体。”

    “如果这场大战是妖族蓄谋已久,趁着蛮祖与天争锋时杀入神山,为何从头到尾都没见着一具妖族的尸体?难道妖族在这场战役里一个不灭?”

第2620章 最强者的悲剧() 
宁小闲轻声道,“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妖族根本不曾参与进来。换句话说,守山的是蛮族、发动偷袭的,也是蛮族。神山压根儿未料到会有人从背后捅刀子,这才输得太惨。”

    她想了想又道:“在当时来说,就算是出其不意的偷袭,恐怕几大部族也做不到能与神山守军抗衡而又欺灭之。”她在山海阁里阅知,虽然在蛮族王室之外还始终有部族游离,其从属关系好比天子与藩王,并不完全归入王室,但是历代蛮王都会本能地加强集权、削弱部族。是以到了事变前夕,部族的力量已经不可能与神山的守军相提并论。

    兵力这个东西都是此消彼长的,部族的力量既然被削弱了,那么必然有一方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这就是王室。“只有王室才能号令军队,杀入无数蛮人心目中最神圣的地方。”

    她将方才两人的对话说给沃听,而后道:“这念头,我很早就有了,可直到今日才得到皇甫铭的变相承认。重点就落在他那句‘求仁得仁’上面。”

    她前头总结过,蛮祖为了自己的种族而耗尽心血,蛮人却务必除他而后快。皇甫铭说出来这四个字,就佐证了她的想法:蛮祖因族人而落败。”

    她很早就知道,蛮祖说过一句话:子孙误我。

    当时她反复揣摩其中含义,苦于线索不足。只有进入神山、阅遍群书,才对神王所生活的时代和背景有所了解,才敢试着推断他这句话的含义。

    蛮祖和子孙的罅隙由来已久,都可以说成是常态了。能让他悲愤若此,只可能是这些不肖子孙在关键时刻阴了他一把。

    还有什么时刻,能比蛮祖去挑战天道更关键?

    反过来说,这种机密中的机密,本来也只可能是蛮王才知晓吧?顶多,再加一个夏灵姬。

    她嘀咕的声音很轻很轻:“蛮祖之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他若不是那么耀眼,大概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蛮祖的伟大在于,他的功绩太辉煌,以一人之力带领蛮族从蒙昧走向了强盛,跃升为天下第一强大的种族。

    蛮祖的悲哀,同样在于他的功绩太辉煌。

    他已经是真神了,寿命几近于永恒,任何蛮王都不会活得比他更久。王朝的迭代从不中断,却始终在蛮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不能忤逆他意。无论谁当了王,天生就想争取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这权力归太上皇所有,并且——

    敲黑板、划重点了:

    太上皇不老也不死,神威无限,万民敬仰。这世上所有蛮族子民虔诚磕拜的是蛮祖、敬奉的也是蛮祖,蛮族王室能分到的信仰之力有限得紧。最重要是,蛮祖永世长存,所以至高权力永远都掌握在他手里。所谓蛮王,不过是给他看守天下的管家而已。

    数万年来,蛮王传过了一代又一代,这种怨忿也就积累了一代又一代。

    铁打的蛮祖、流水的王。

    照此下去,蛮王永远没有坐庄的机会。

    这个时候,蛮祖已经不是蛮族王室最敬爱的祖先了,也不是值得歌颂和感佩的千古第一人,而是拦在他们通往最高权力之路上的大山,高耸入云,翻不过也掰不倒。

    想要推翻这座大山,光凭蛮族王室本身是不可能的。他们只有一个机会:

    借助天道之力。

    籍着蛮祖与天道的战争而发动叛变,以扰乱蛮祖的心志,迫其失败。

    可是在权力的宝座上呆得太久了,神王的心性必定也变得坚硬而冷酷。在他进行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战斗时,如果仅仅是普通的叛变怎么会惹起他的注意?打个比方,在他进行这场战斗时蛮王忽然驾崩,蛮祖恐怕都不会放在心上,实力照常发挥,毕竟他见过的蛮王,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都死了。

    因此这件事对于蛮祖来说必须是十万火急,能扰动他心神大乱,非要第一时间处理不可。

    从皇甫铭上次对宁小闲的倾诉中,她知道了,那就是伤害蛮祖最看重的真命之体,也就是他的亲生儿子皇甫铭。

    从他的描述来看,蛮祖这一回邀天相战其实是留了后手的。如他这样老谋深算之人,轻易不会尝试背水一战,何况那是由他主动挑起的。时机很重要,蛮祖怎么会偏偏挑选夏灵姬临盆时去挑战天道呢?

    由此推断,夏灵姬的孩子提前出生了,很可能是以秘术迫产出来的!

    又因为时间上太过巧合,只可能是人为。

    能在防护森严的神山最高峰上如此行事,不大可能是别人,恐怕就是夏灵姬自己!

    三年前宁小闲就已从石柱上得知,夏灵姬心系蛮王,却被族人献给了蛮祖,心中自然常怀一口愤恨。她的个性又极刚强,这种恨和怒在时间的发酵中反而变本加厉,变成了扭曲的动力,甚至超过了天然的母性、超过了对腹中胎儿的爱。

    或许在这个节点上,蛮王对她提出了干扰蛮祖心绪、扰乱其战斗节奏的要求。若两人之间有情,这的确就是最后也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以蛮祖之强大,他们就算私逃去天涯海角也会被抓住吧?想要从此逍遥快乐,只有将蛮祖彻底铲除!

    夏灵姬不会不知道蛮王提此要求还有另一重野心,那就是巩固王权、拿到至高无上的权力。或许她也乐于帮助恋人达成这个目标。

    推算到这里,已经很容易猜出剜取皇甫铭心脏的人是谁了。

    很可能是他的亲生母亲。

    蛮祖和他有血脉上的天然联系,他这里遇险,蛮祖立生感知。唯有此举,能令这位神人置身于战斗时也不得不分神、暴怒、回援。

    夏灵姬应该是做好了逃离的准备。长天第一次进入神山最高峰见到的景象,应是她的卫队试图阻截蛮祖以便主子逃离,不过失败了。

    或许夏灵姬在这次事件中唯一算错的,就是蛮祖冲回神山时还拥有多少力量吧?他大概没有蛮王和夏灵姬料想的那么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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