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耽美同人电子书 > 双镯记 >

第66部分

双镯记-第66部分

小说: 双镯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行,拿上东西,再清点一次,咱们就走。”
日军炮击卢沟桥那日,傅仪恒深夜就得了消息,次日组织上安排她回山西老家做有晋军的工作。只是时间未定,组织上也要安排别的同志的去留,像她这样自有广大门路的就靠自己吧。于是她打算观望局势,一旦日军开始合围北平,她就趁乱离开。是故在宋哲元{2}和香月清司{3}谈判的时候,她还暗中参与了情报和人员的转移,总是对组织上说,她门路广,要走很容易,让她先帮助别的同志。其实她自己私底下的事才是半天没解决好—王婵月不肯走,死活要跟着她。事情来的比她们俩想象的快,傅仪恒本来预计八月份才打的起来,没想到七月就动了手。她现在想联系在天津的王浩宁来接走他妹妹,没想到还来不及行动王婵月就给她下了死命令:我只和你走,我哪里也不去。如果你要留在北平,我随你留下。如果你要去山西,我随你去。如果你要到东北去,我随你去。
她说的时候,语气与眼神一样坚定的不容置疑,傅仪恒愣了,这算什么,算强硬的表白吗?她这副样子,和自己十几年前非要出国留洋不可得样子有什么区别?可如今是一样的情势吗?于是她开始软磨硬泡,一天到晚除了她的正事回到家就开始劝导王婵月,不行,不能,不可以,王婵月只用这仨词回她。有生之年她们俩之间的攻防第一次换手。而且在她出去忙的时候,王婵月居然悄无声息的把她在学校的一切都清理干净了,漂亮衣服铺盖卷生活用品,但凡小姑娘觉得逃亡路上带不走用不上的都送人了;19号夜里她再出现在傅家的时候,只带了随身的轻便行李,穿着最普通的粗布衣服和黑色布鞋,一言不发用行动表示一句“我准备好了”。
傅仪恒见她这样,摇着头走到院子里与她四目相对,还未开口,她就把破釜沉舟的行为说了出来。傅仪恒本想再努力一把,联系王浩宁来把妹妹接走,结果第二天日军炮轰长辛店,集中兵力于平津之间,两地交通已经断绝。王婵月看见傅仪恒气急败坏的样子,站在书房门口对她说:“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明白,没有你我哪里也不去!”说完自己掉下泪来,傅仪恒看了心软,可她单纯想保护这个孩子,不论是保护她于炮火战乱以外还是这没有出路的恋慕以外,“婵月,”傅仪恒走过去伸手想拉着王婵月好安抚,王婵月往后退了一大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你想保护我,我却是想与你共生死,反正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那天我成了你的拖累,我自会去,你也不用管我。我只求现时现刻与你一起走罢了!在你。。。”说到伤心处,哭的更难受,可这“嫌弃”二字像有千斤重,“。。。在你我必须分别之前,能不能就让我随你走一段。。。”
她想对傅仪恒说,我给你的是我的心,你不收也罢,可你明不明白它,明不明白?
她觉得痛极了。虽然也曾料到,万一有一天真的打仗逼不得已逃亡,傅仪恒未必会带她,她想跟着傅仪恒势必要使点计策,无论撒泼耍浑都可以。却没想到此刻哀求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疼,她有傲气,也知道跪下无用,哭的肝胆俱碎也挺直了身体站着;可在心里,早已跪在地上匍匐许久,像是握着女神的脚尖,祈求她的怜悯。
她甚至希望自己此刻化作个物件,小而精致且重要,可以贴身可以跟着傅仪恒离开。
她不怕自己死了,只想自己死的时候死的快,不要拖累傅仪恒;她怕的只是今天没有跟她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太平年月想要弄丢一个人都那么容易,何况战火纷飞?
她也不想用眼泪来争取,可万一哪天连哭也哭不出来,一切就都完了。
而时间飞逝,傅仪恒还没来得及硬起心肠或者想出办法,她就只剩下带着王婵月一起回山西的选择。想想也好,免得她还要把王婵月托付给别人,总不放心。她不想再让婵月哭了,她最后选择把小姑娘抱进自己怀里,答应个“好”,然后由她哭去。我不应该给你任何希望,假如我现在给了,来日我会尽可能减少伤害地把它掐灭。
她们清点了行李,确定无误,出门坐上准备好的黄包车,在火车站登上最后一列能开出的往山西方向去的货车,踏上逃亡之旅。车上除了她们,还有些许躲在某节货车秘密角落里的人一家老小,带着家财细软,看似明智亦软弱实则并不差别的,一起逃离即将陷落的平津。
王婵月散尽所有轻装上路之前,给家里发了一封电报,算是逃亡前最后的绝笔。事情日益严峻之时,王家就三番五次给王婵月发措辞严厉的电报让她马上回家,她不。也不回话。吓得王建勋两口子不知道如何是好,王浩宁自打光明正大投共他们家就当他是死了的—这既是为了王浩蓬,更是为了王绍勋的面子。这会子要是让两老知道次子在天津,只怕无论如何也要搭上这条线让次子去捞另外这个不孝女。可惜蒙在鼓里的两老只能让长子去想办法,王浩修那些个朋友这种时候跑都来不及,鲜有几个还留在天津的,都是躲在租界里不肯出去,谁也不肯替他派人去北平捞人。手眼通天的个顶个都不行了,何况在家急得要死的王霁月。她所能做的,无非是通过姜家去问一些关于平津方向战况的消息,以此揣度妹妹是否安全。
姜希婕劝她不能,自己也没有底,只好猜测:“你也别太担心,婵月这样不愿意回来,肯定是跟着那傅姑姑,跟着她,我觉得。。。”“怎么样?”王霁月有时候着急起来顿失理性,习惯于依靠这种时候一定负责理性和坚定的姜希婕,“逃出来不成问题。很有可能要去山西。去了山西咱们要是能联络上,也就不怕。到时候再说。”她自己说完,自己都不太相信。王霁月点了点头,发现爱人眼圈又黑了一层,面色越发憔悴,心中怜惜便伸手抚摸,“你最近也辛苦了。。。洋行打算怎么样”“不知道呢,顶上的意思我也不知道。只是每天都差人往警备司令部走。”“要是让人家知道你们家已经把家财都转移了,可是要吓破多少人的胆。”
姜希婕为此事所累,长叹一口气,坐在沙发扶手上,道:“大伯也未必真的不愿意。反正让他做亡国奴他是断不愿意的。”
两人忽然沉默,一时都在思考着上海打不打得起来、要是真的打起来会怎么样。姜希婕想,他们家的命,自然跟着中央政府走,必定一路南迁,大婶把财产转移到云南去,吃定了和龙云交情好而日本人打不过去罢了,只是难道要这样一路南迁逃到西南边陲去?王霁月想,姜家只怕是要跟着南京政府走,浩蓬肯定也是跟着参谋本部走,她呢,自然也是这连襟两家迁徙团的一员。只是,父亲会怎么办?浩修呢?浩修会一起走吗?
一夜之间好似海獭失去了家园,漂流海上,大家要紧紧握着手靠在一起才不会孤零零的失踪。但纵使是拉成一个圈的海獭们,不也一样只有随波逐流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2}北平驻军二十九军军长
{3}时任日本中国驻屯军司令官

王婵月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半世浮萍逐流水呢?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7月28日,姜希泽夜里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一点。这还算是半路争取一点点时间飞车回来的。路上检查的士兵见到警备司令部的牌子,自然拦也不敢拦。实际上,于他而言,这还算是纡尊降贵了。
他们已经收到了近卫文麿{4}的讲话全文,仗是必然要打了。他想,不知道行政院会议上陈部长{5}说的话有什么效果,他自己倒很清楚,中国的海军是打不过日本人的。要决一死战,上海首当其冲,到时炮火连天,租界?租界又怎么样。
他家这几口子人,谁能留在这里,万一真的上海陷落,势必为日本人所扣留以为要挟之用。他从司令部开完会出来的时候,他爸爸给他打的电报到了,让他赶紧回家安排一家老小撤往内地。他想问父亲,往哪里撤?父亲此刻孤身一人在南京,兄长已经在带军队往上海方向集中,作为高级军事情报人员他则去向不明,总之不能携家带口,怎么撤?去哪里?哪里就安全了?
参谋会议上,谁也不知道仗会打多久,要怎么打,现在到底是要和还是要战,是要一战到底,还是且战且和,日本人会从哪里打过来,华北陷落之后,山东一线能不能守住,会不会被合围,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能想出来。
他回到家,坐在车里,抽了一根又一根烟,一直都不下车。
足抽了半包之后,他下车走到厨房给自己倒水喝。万籁俱寂的凌晨两点,连水滑过喉咙的声音都分外清晰。“你回来了。”傅元瑛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后面,姜希泽也没觉得诧异,倒是也给妻子倒了一杯,还刻意混了一点热水在里面,虽是温吞倒好过全凉,傅元瑛身体一直不好,做丈夫的连她喝的水都要担心。傅元瑛接过,小呷一口,闻到丈夫满身烟味,问道:“怎么样,什么时候打?”“不知道,看什么时候日本人开枪吧。”“家里准备怎么办?”“爸爸今天来电报说,让家里马上走。” “走?去哪儿?” “现在看来,上海一旦被占南京就危险了,政府一定会退到武汉去。一起退到武汉吧,无论如何,保卫都要安全些。在武汉呆不住,再说。”
傅元瑛点头,兀自想了一想道:“坐船的话,对大嫂也好些。就是坐船慢了点。你说哪个好?”姜希泽放下水杯长出一口气,“坐船吧。火车太累了,怕颠着大嫂。水道已经封锁,坐船是安全的。我。。。只怕也没有时间处理这件事,就交给希婕吧。”傅元瑛轻笑一声,“你们兄弟两个,都把事情交给妹妹,真是亲兄妹。”
她想逗丈夫笑一笑,可丈夫没有。姜希泽只是叹气摇头。傅元瑛看他样子憔悴,心疼之余就上去拥抱了他。“待会儿就回去吗?”姜希泽想,但是回去其实也没有要紧事,反正下属也知道他是回家安排事情去了,在“以身殉国”之前,总给他一点时间再陪伴一下家庭,“不了,早上再走。我当面把事情交待给希婕吧。”
姜家上下从二十八号的清晨就开始准备走。有的佣人是到了上海之后才找的,此时便给了银钱打发去了。若有不愿走的,姜希婕便要好说歹说劝人家带着钱回了老家。最后剩下两个人,胡偕和赵妈。赵妈和徐氏统一阵线,向来以“小姐的半个妈”自居,这会子断然不会离开姜希婕自己逃了去,何况姜希婕那套劝人回家与家小亲人一起的话对她不奏效:她家里死绝了的,本就是无子女的寡妇;胡偕的家小早就被他接来了上海,他也不愿意就此被姜家遣散,他要留下来守房子。
“老太爷和二爷的魂灵还在呢!我要留在这里守房子!日本人来了也不能让他们占了咱们家的屋子!三小姐你们去就是了!等到你们回来!这老房子还在!”说着居然掉下眼泪来。姜希婕只好跟他说,万一日本人进占上海,就算租界可保无事,只怕你也生活困难,让他且把家人都从华界接进来住,就住在这房子里,再留下钱给他,怎么安排也不放心,最后只好说:“胡大爷,万一哪天真的不行了,你也别硬抗,房子推了还能再盖,人没了就都没了,要走的时候,趁早逃,码头那边有我相熟的朋友,我把你拜托给他,到时候你只管去求他,横竖能上一条船走的!”
如此这般,还要大婶来清点满家的物件哪些要带走哪些要留下哪些又变卖哪些扔到地窖去。她自己还要到洋行去请辞—她知道这样做叫别人觉得他们姜家贪生怕死,也会引发别人的恐慌,但她非辞不可,不需占着位置。既然要携家带口的逃走,责任既在,这一个洋行的职位算什么,仗打起来,还有没有贸易都不知道。就算有,她也不愿意留在敌占区生活。这般繁忙中,姜希泽知道她的心,也基于亲情友情,告诉她王家势必要和他们家一起走。既是连襟,又是姐妹,还是她姜希婕生死相随的爱人,王家与他们是休戚与共的。
夜里,姜希婕处理完事儿,借口要去王家帮忙,跑到王霁月这里来。一路越想她越觉得累的慌,大嫂是个孕妇,肚子也很显,这就够麻烦了;现在带上傅元娥,那也是个孕妇,还有家里两个小孩子,怎么想怎么头大。然而想坐飞机只怕是不能的,又怕武汉江边爱起雾飞机只怕要出空难,只有靠她厚着脸皮去找老板要船票—幸而她是兢兢业业出力甚多的高级职员,家里背景了得,否则船票哪里来。
越想越觉得不可,一脸疑惑的走进了王家家门。王霁月自打准备要走,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没个安生,见她来了也毫不避讳地走过来紧紧抱了抱她。姜希婕闻到她身上的白栀香气就觉得心安,长舒一口气道:“安排的怎么样?”王霁月也是疲惫的叹气,“若说安排倒是好说,我们家的人你也知道,各自为政惯了。婵月没有消息,想是跟傅家姑姑走了。现在叔叔急得不得了也没有一点办法。暂时来看就我和元娥一起走。浩蓬跟着参谋本部,管不了。”王霁月一边说一边引她往沙发上坐下,“浩修呢?”“他不走。说离了上海的十里洋场他就活不下去。”“嘶。。。”“也罢,管不了。爸爸不要我们管,反而打电报回来嘱托我把什么什么打理好。就最这两天打发回木渎老家办事就去了三拨人。哼。。。船票到底是什么时候的?”王霁月说着说着就开始厌烦起来,俨然非常怨恨父亲的做事态度,也许在她看来,自己和浩蓬并非父亲的子女,而是父亲的棋子而已。“应该是八月初的那几天,没定。我听说八月初大概会把船都开回来,免得被日本人抢去。在那之前大概还能自由调度船只,在那之后只怕就没有办法了。”
天色已晚,王霁月便拉着姜希婕上楼,二人准备洗漱睡了。一时又说到仆人遣散之事,王霁月说要留徐妈看家,徐妈还高兴得很。姜希婕觉得奇怪,也说及自家之事,各自听了无话。
等到回到屋里,躺在床上,两人都倦了,搂着彼此,王霁月才懒懒道:“你知道吗?爸爸要和四姨太离婚。”“嗯?这个时候如何离得了?”“他觉得累赘吧。想给一笔钱打发了事。闹了那么一回三姨太的事,倒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