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灵行传-第1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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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
他以为那就是他摔散架以后，来自他碎散肉体的气味。然而下一秒，他知道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没错，这浓重的血腥味并不仅仅是来自于他自身。他所在的这个地方，这个＂地面＂，才是浓重血腥味的主要来源。
他摔在的不是什么岩石地板，或者混凝土地板。他摔在一团由无数内脏和肉块组成的肉堆里。
在他之前是否有几千几万人从高空中摔落，组成了这个碎肉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东西不仅带着鲜血的恶臭，它还是活的。它在蠕动着，就像一个巨大无比的生物那样无尽地蠕动着，垂死挣扎着，无声地尖叫着，叹息着，然后把更多的，濒临死亡的生物吞入其中。
伊莱恩感觉到，自己已经摔碎的肉体渐渐与这个尸体的肉堆融为一体了。这种感觉，世界上任何一种让人不快的感觉都无法与之比拟，世界上任何一种让人厌恶的感觉也无法与之比拟，就好像在自己清醒的状况下看着自己死去的肉体在腐烂，变成一团恶臭的粪泥！
而在这堆蠕动的血肉上面，无数虫子在爬行。蚂蚁，蜘蛛，蛆虫，苍蝇，以及更多无法名状的东西。而伊莱恩能够感觉得到，它们也在他碎散的躯体上爬行，啃咬，侵蚀。那是透入骨髓的战栗，而他无法自力摆脱。那是，集合了无助、惶恐、恶心、惊惧与一体的恐怖景象！
＂救。。。。。。！＂他想发出声音，他的声音如同蚊子般细小，而且被周围那些如同的内脏与血肉发出的唧唧声所掩盖。
＂救命。。。。。。！！＂然而求救并没有任何用处，他已经完全和那些恶心的东西融为一体了，被吞入那碎肉堆里，被拖得越来越深，被压在无尽的重压之下，连呼吸都没有办法。
沉陷在深渊之底的窒息感，压扁了他。
已经消亡并融化的身体，在被无数尖刺般的东西刺痛着，被巨大的力量朝四方八面撕扯着，尽管它不复存在了，它却造成无尽的幻痛。
然后伊莱恩突然想起了，这种事情他之前就经历过。
哦，没错，被注射了某种病毒，他发狂变成鲨人的时候，那时候他就经历过这种痛楚。最后他被谁杀了，濒临死亡的他也变成了一团粘泥状的东西。
（之后好像是被谁救了。是谁？）
（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
（好疼。）
（为什么会这样疼？）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
（等等。）
（我是谁？）
他的脑中突然一片空白。疯狂的痛楚已经贯透了他全身每一个细胞，因为剧痛，他脑中反而一片空白，连自己是谁，自己是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这般的疼，全都想不起来了。脑中唯一的思绪就是疼，好疼。必须赶快，让这恐怖的剧痛平息！
然后在那一瞬间，他超越了。
（疼痛是什么？）
（恐惧是什么？）
（活着，又是什么？）
（想不起来。这一切一切，全都想不起来！）
黑与白彻底颠倒，一切的观念化为乌有。在黑暗的无底深渊最底层最压抑的那个角落里，反而是无限开阔的苍白宇宙。
［自我］的毁灭，同时也是［自我］的释放。
他周围的一切都消失无踪，痛苦也荡然无存。为了不再承受痛苦与恐惧，他把心放空，否定一切，连自己都否定。他自己都再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他甚至再也不知道自己还存在着。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点，一个量子，是［一］，亦是［全］。
他在无限开豁的苍白宇宙之中无声地、无意义地、无尽地飘荡着。
＂你终于来了。＂
一个声音在对他诉说。不。一个声音？从别的地方，对他诉说？还是说，这个声音就是他自己，这个声音是他自己在对自己的诉说？
在这个连自我都舍弃，一切都融为一体的世界里，为什么还会有［他人］的存在？
＂斯托拉迪斯那个蠢货虽然是个胸大无脑的肌肉猛男，但他想得倒是挺周到的，把我安排在这种［境界］里与你见面。＂
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这个苍白宇宙之中。
黑熊人的身影。
伟岸雄硕无比。
＂你还在发什么呆。现身吧。＂那个声音便是出自这个黑熊人的身影。他背后背着一柄比身材巨大的他还巨大的＂玻璃＂大剑。
那副姿态看上去就像是。。。。。。
伊莱恩突然之间想起了他自己的形态。他也出现在这个苍白的宇宙之中，全身一丝不挂地，手无寸铁地，矮小地，无力地。
正因为有了黑与白，苍白的宇宙不再是苍白的宇宙，它开始变成一片灰蒙。
＂你真可悲。＂那个黑熊人的身影看着伊莱恩，冷笑：＂这就是我吗，另一个宇宙里的我？下一个宇宙里的我？＂
＂我在两万年前把［火种］交托给帕林洛尔家族，可不是让他们把［火种］转交给这样软弱无力的家伙！＂
黑熊人把巨剑从自己背后抽出，做出了临战的姿态。他手中那把恐怖的黑色＂玻璃＂巨剑，毫无疑问，正是伊莱恩一直在使用的黑月神钢大剑，只是又大了一圈而已。
而伊莱恩，手无寸铁的白熊人，下意识地做出一个后缩的、防御的姿势。
＂那么，＂黑熊人咧嘴一笑，眼中放射出杀戮的幽光：＂貌似还剩下不少时间。接下来我应该把你杀死多少次才够？＂
第2099章 烬灭之于黎明 （三十一）（）
第2099章 烬灭之于黎明 （三十一）
与此同时，大不列颠战舰，进击的帕拉米迪斯号，作战会议室内。
＂帕拉米。＂薇薇安刚看见她丈夫走进会议室内，马上就说：＂你来得真迟。小哈尔已经安置好了吗？＂
＂没事，他正和他哥哥待着。＂豹人战士走进作战会议室，刚好瞥了一眼会议室内的人员。
薇薇安和亚瑟王在这是肯定的事情；默林宰相也在，倒是让帕拉米迪斯有点意外；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全身穿着奇妙的盔甲的骑士（？）。
那名骑士身上的盔甲和豹人战士的认知有巨大的差别，那身盔甲有棱有角有生物般的尖刺，它看起来就像是直接用某种巨蟹的蟹壳制作而成的。
不对。如果是用蟹壳制成，那它也至少应该有装甲片拼接的痕迹。那身＂蟹壳＂盔甲看起来完全没有拼接痕迹，完全是无缝结合的。它看上去感觉就像是用某种特殊的方法，直接让蟹壳长成这这幅样子的。
……又或者说，这名大叔根本就不是人类，他就是一名蟹人？
不，怎么会。
＂这位应该是。。。。。。＂帕拉米迪斯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来：＂郦道元先生，对吧？我从妻子那里听说过你。＂
＂很高兴见到你，帕拉米迪斯爵士。＂河蟹人朝着大猫伸出蟹钳，仿佛是想要和帕拉米迪斯握手。不过他马上尴尬地想起自己的蟹钳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和别人握手的，搞不好这带着尖刺可锯齿的蟹钳可能会扎伤别人。
＂哦，抱歉，不用握手也可以。＂郦道元于是把蟹钳缩回去了。
＂那么我们开始吧。＂亚瑟王没有给时间让帕拉米迪斯和其他人客套，打断道：＂默林，麻烦你了？＂
＂马上就好。＂默林宰相伸出一挥，展开了一个黑幕结界，把整个战术会议室从内部包裹起来。整个会议室的墙壁都被一层无法看透的黑色结界包围起来了。黑幕结界能够遮断来自内外界的一切声、光、电波、光子信号，战术会议室外的人便无法偷听或偷看到这场会议讨论的机密内容。
＂搞得这样神秘兮兮的，我想你们一定有什么大计划咯？＂帕拉米迪斯于是滑稽地笑道。
＂总之先来看看这个。＂薇薇安在桌面上放下一个全息投影仪，投影仪马上就被启动，其中展现出一个巨大的区域地图，它还是三维的，能清楚地显示出地形的高低差。而这个巨大地图就是欧洲地图，欧洲某个地方竟然有一个标记的红点，它正在闪烁。
＂这是？＂帕拉米迪斯向他妻子追问道。
＂我在之前的某个计划建造的东西里偷偷安放了一种特殊的隐蔽式追踪器。这种追踪器用加密的频道，每隔一个小时发出一个隐秘的信号，向我们透露它的所在位置。而这个红点标记的就是追踪器回馈的位置。＂
＂刚好在地中海海底吗。＂帕拉米迪斯皱着眉道：＂海底寻宝可不是我的兴趣所在呢。＂
＂管它是不是你的兴趣。＂薇薇安显然对帕拉米迪斯的玩笑并不感冒，白了她丈夫一眼，＂根据推测，这个目标锁定的是一个从很久以前就一直与大不列颠作对的组织……黄昏教团。他们几天前闯入我的研究所，毁坏研究所的发电系统，试图从我的研究所里抢走我们的某个研究成果。幸好我早已预料到他们会这样做，先一步用冒牌的研究成果顶替了真品，而他们偷走的假货里就藏着我特制的追踪器。＂
＂等等。研究所被袭击了？？＂帕拉米迪斯颤了一下：＂这么大的一件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研究所里没有出现伤亡吧？天啊你竟然还让孩子们待在那种地方……＂
＂没关系。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都让哈尔和哈斯基待在凯亲王的宅邸里。被袭击的时候，他们并不在研究所里。研究所的伤亡仅限于底层一些实验用的魔兽的死伤，部分魔像的损坏，以及研究所整体结构上的损毁。除此之外没有人伤亡。＂薇薇安又白了帕拉米迪斯一眼：＂这点小事我还是有预先考量过的。＂
＂。。。。。。好吧。＂被妻子强势的反驳搞得哑口无言，帕拉米迪斯没有再说什么了。
＂总之，结果就是这样了。我连续探测了追踪器的信号多天，它一直稳定在地中海的海底。我有绝对的理由怀疑地中海海底有什么，极有可能是黄昏教团的基地。＂薇薇安继续道：＂查探这个信号源，就成为了目前的首要任务。＂
＂但是到底该如何查探？＂骑士王亚瑟一直在旁听着，这时候才开始发言：＂按照推测，如果地中海海底真有这个黄昏教团的海底基地，他们很容易就能用雷达探测到靠近中的我们。而且还是在深海之中找一个隐藏起来的基地，地理条件上对我们是绝对的不利。你有办法避开敌人的雷达，让我方悄然接近那个海底基地，发动奇袭吗？＂
＂不。。。。。。我最初的想法是使用速度最快的潜水艇冲进去，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发动奇袭，把基地里的人全部杀光，然后引爆［假探索者号］内藏的光子*，把他们的基地毁掉。＂薇薇安耸了耸肩：＂不过听起来你的计划更好。如果能够偷偷潜入敌人的基地，就能拿到更多的情报了。或许这并不是黄昏教团在地球上唯一的秘密基地，或许还有更多的基地需要我们去捣毁，把这群毒瘤连根拔起？＂
＂朕还没有说到这个份上。不过你是对的，薇薇安。就利益上而言，秘密潜入比使用闪电突袭的战术有更多的好处。就这样把他们的基地炸成灰烬，太浪费了。＂
＂使用冰岛的［次元潜航舰］如何？＂默林突然也加了一句：＂如果用次元潜航的技术，就能够避开对方的雷达，轻而易举地接近到极限的距离。然后我们可以使用［可解浊装甲］无视水压，在海底近距离侵入敌方的基地。只要接近并找到他们基地结构上的突破口，就能实现潜入。＂
亚瑟王所有所思摸了摸下巴：＂这样的话又要欠冰岛一个人情，这就有点讨厌了。而且我们的计划也必须让冰岛，或者至少让崔斯坦那一船人知道。。。。。。这个机密行动成功与否，本来就是以情报不泄露为前提的。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用有匿踪能力的船接近到可以接近的极限距离，在被光子雷达发现之前就投下可解浊装甲，然后让我们直接在水底徒步行进如何？＂从刚才起就在思索的郦道元也开口道：＂只要在其上加装涂层，可解浊装甲的匿踪能力也可以接受。而且目标那么小，即使我们一行人缓步靠近，对方的雷达也不一定能够察觉到异样。他们充其量只会认为是深海里一群大鱼在迁移而已。等他们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我们已经成功潜入了他们的基地里。＂
＂朕喜欢这个提议。默林……？＂
＂这样计算的话。。。。。。＂宰相在一旁的电子笔记本上进行着一系列的模拟演算：＂即使用贝迪维尔的［曙光号］送我们过去，沙船的匿踪系统也只能让我们与目标拉近到。。。。。。半公里左右的距离。再接近就会被光子雷达探测到了。你们真的打算穿着可解浊装甲在海底徒步走半公里吗？那可是相当耗费体力的行为。＂
＂而且不能使用任何辅助推进器，不能有半点热源，仅靠双腿来移动。＂薇薇安叹道：＂听着不太可行。要是在海底遇到了海沟怎么办？不依靠推进器，笨重的装甲可无法跨越宽过十二码的海沟哦？＂
＂用钢索进行辅助牵引，直接跨越。＂亚瑟王道，＂之前就有人验证过这个方法可行。钢索的最大长度足有三十码，改进一下还能更长，足够我们翻过海沟了。在海床上的移动也没有必要老老实实地用两条腿走，使用钢索牵引，装甲底部加装滚轮，就能很轻松地长距离移动了。控制好移动速度应该不会露馅。海洋生物的游泳速度也不慢，对吧？＂
＂你们喜欢就好。＂魅魔叹道。
＂那么计划就定下来了。＂骑士王看了一眼在作战会议室里的众人：＂郦道元先生，可解浊装甲的涂装和改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准备好？＂
＂三个小时内。＂河蟹人毫不犹豫地答道：＂只是些简单的改装而已。＂
＂很好。＂亚瑟王眨了眨眼：＂贝迪维尔那边就交由朕去协商，好借用一下他的船。＂
＂不把小贝迪也算在这次的计划之中吗？＂帕拉米迪斯随口追问道。
＂不，＂亚瑟王有点奇怪地反问，＂他没有告诉你吗？他似乎打算去突厥，而且今晚就准备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