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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部分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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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子的奴才。你的本主儿不再是朕,而是你魏主子。你从此生要为你魏主子生,死也要为你魏主子死。便是朕,也不能在你心里超过你魏主子去……’皇上,奴才将那句话死死记在心里,故此令主子没准奴才禀报皇上,怕皇上忧心,奴才这才也只能死死忍着罢了。”

    皇帝眯眼盯了毛团儿片刻,也没说话,自顾转身进了门去。

    洽

    皇帝亲自挑亮了灯,将婉兮写的书信展开。

    在那一片硫黄味儿中,她仍是细语盈盈,便连那笔迹都是稳定的,并无慌乱钤。

    信笺之中,婉兮万般思量之下,还是尽量平静地只写:“皇上,正逢春来,奴才许是源于侍弄花草,兴许是叫花粉打的,又或是泥土中小虫咬过,奴才身上便起了些红疙瘩。经奴才自己亲身试验,这疙瘩是能过给人的。故此奴才方不敢见皇上。”

    “此时正是春天,病气容易发散,奴才的永寿宫距离皇上的养心殿最近,奴才生怕伤及龙体去。再者此时宫中纯贵妃遇喜,正是养胎的要紧时候,奴才深觉自己不宜留在宫中。故此奴才伏祈圣上恩准,暂时挪到园子里去。待得病愈,奴才再回宫陪着皇上……”

    皇帝来不及细读,看到前情后果,便已是拍下了信笺,抬步便冲出门来。

    “毛团儿,朕现在就要去看你令主子。前面带路!”

    毛团儿一惊,也顾不得什么,膝盖爬行过去一把就抱住了皇上的腿:“皇上,万万使不得啊!令主子就是不想叫皇上到宫里过了病气,故此才写书信过来向皇上禀报。”

    “令主子只望皇上看过书信之后,下旨恩准出宫即可。却是不必皇上再移驾过去了!”

    皇帝生恼,抬腿又是一脚将毛团儿给踹开。

    “她病了,朕岂能只看看这书信文字罢了,却不去亲自看她一眼!你这***才顺顺当当在前头带路便罢,若再推三阻四,若你令主子有个三长两短,朕便先将你生殉了去!”

    毛团儿见拦不住,只得连滚带爬跟着皇帝,一路从养心殿回到了永寿宫。

    这回皇帝便是谁都拦不住的了,皇帝进了永寿门便立着眼睛低喝:“今儿谁敢拦着朕,朕便立时赐死!”

    夜色幽深,永寿宫里宫灯红光摇曳,横眉立目的皇帝立在这样的灯影里,身上的扣子都没扣齐整,却阴森得像是地府走出来的阎罗。

二卷168、疼么() 
献春等人纵然害怕,却也还是都忍不住地掉眼泪。

    这眼泪却不是因为恐惧,反倒是——欣慰。

    皇上是当真急了,这样恨不能令主子而要了人的命去……若不是放在心尖上,又怎会如此?

    皇帝喝退众人,便疾步穿过正殿,直奔后院的寝殿。

    这样大的动静,婉兮在寝殿内也已经听见了。

    皇帝奔上月台来,便想要直接推开殿门,婉兮隔着窗忙叫:“皇上请止步!偿”

    婉兮隔着窗子跪在南炕上,拉开了窗帘:“奴才恳求皇上,万勿进来。奴才的心意已经都在那封书信上,皇上若能体谅奴才,便请留在门外。否则奴才当真……万死难赎。”

    隔着玻璃窗,借着窗下那一灯如豆,皇帝终于看见了窗内的婉兮。

    看见了,她面上戴着的面巾。

    皇帝忍痛收回了想要推开门去的手,走回窗边凝视着她。

    “九儿你……疼不疼?”

    婉兮使劲摇头:“奴才不疼。”

    “皇上信奴才吧,这身上的疙瘩只是痒痒,并不疼的。”

    “传太医!”皇帝嘶声吼。

    。

    “皇上!”婉兮连忙拦住:“这病……是万万不宜叫御医瞧见的!”

    皇帝面上微微抖动:“李玉!没听见么,你令主子觉着痒,还不去开了养心殿的库房,将凉血的玉如意全都给你令主子捧过来?”

    李玉吓呆了。养心殿小库房里的玉如意,全都是皇帝自己最为珍爱的,总是在公务忙碌的间歇,自己拿出来把玩。平素也都是配合着宫中各个宝座才安置一个玉如意,这若全都给捧了来……

    见李玉犹豫,皇帝便又恼了:“可是库房里没有了?那便传谕六宫,但凡是朕从前赏过人的良玉的,全都给要回来!”

    如意,原本最初的便是痒痒挠儿。只是后来在宫中变成玉雕,这便渐渐成了礼器,再不用来抓痒了。可是皇帝这一刻已是急了,浑不管什么礼器不礼器了。

    “皇上!”婉兮在窗内听着皇帝不讲理,也是心下着急,“玉如意为皇上钟爱的礼器,皇太后圣寿,皇上进呈的寿礼就是整套的玉如意;中秋时,皇上赐给蒙古外藩的也是玉如意……皇上就算赏给奴才那么些玉如意,奴才也不敢都当成痒痒挠儿不是?”

    “再说奴才又不是千手观音,哪儿来那么多手举着那么多的玉如意挠痒痒啊?”

    。

    婉兮原本一腔的心酸,这一刻却也被皇帝的孩子气给闹的,想笑。

    “皇上要是非要赏,便只赏给奴才一柄就够了。玉能安神,奴才不用它们挠痒痒,奴才就在难熬的时候儿,抱着它安神就好。”

    皇帝这才轻叹一声,回头吩咐李玉:“将朕放在枕头边儿的那柄和田羊脂玉的取来。”

    李玉这才轻舒一口气,转身去了。

    那柄和田羊脂玉的玉如意,通体无瑕,甜润如脂,是皇帝最爱的一柄。故此才放在枕头边儿上自己安枕用,此时竟也毫不犹豫叫拿来给了令嫔去。

    皇帝的这番心意,婉兮也自是听得懂。在窗内,隔着那玻璃窗子,婉兮已是悄然泪盈余睫。(83)&>;

二卷169、情怯() 
&/script>;    玻璃是透明的,能叫窗子上宛若无物,故此才这么金贵。可是玻璃纵然是透明的,却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故此她此时虽然能那么清楚地瞧见四爷,却也事实上还是被真真切切地与他隔开了的。

    这样近,这样真楚,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着。可事实上,纵然伸手,能摸着的却也只是那层如冰似玉的玻璃罢了撄。

    婉兮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朝着窗外眨眼微笑:“奴才谢皇上!”

    叫她放心的是,皇上颈子上、手上皆无异样。那便更加证明,皇上并未染上这病。

    “皇上放心,奴才已然知道了是什么病,也找到了医治的法子。奴才只是需要一点光景,需要一个避开人眼去的僻静的地方,皇上只要给奴才这样一个恩典就够了。”

    “奴才身子的根基本来就好,这些年了也没什么病灾,故此奴才兴许只需去一两个月,便能大好了。爷早些给奴才这个恩典,奴才便早些去将养,便也能早些回来。”

    “好!”皇帝在窗前高高立定:“只要你提,爷自都应允了你去。只有一宗,你必得也应允了爷去。唯有如此,爷才去为你下这个令。”

    婉兮隔着窗子,也贪婪地望住皇帝。

    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几个月才能将病养好了,故此她现下便要多看他一眼去,然后深深刻印在心上,作为未来几个月相思难熬时的解药。

    “爷说就是。偿”

    皇帝扬头深深吸一口气。

    “让爷进去,看看你。”

    。

    此前婉兮一直忍着泪,甚至隔着玻璃窗,还要努力叫皇帝看见她面巾之下隐约的笑意。

    她故意将殿内只燃一根蜡烛灯捻燃了那么长都不铰断,故意叫烛光昏暗下来,就是不想叫皇帝透过玻璃窗看见她的真实情状。

    这一刻她终是明白了慧贤皇贵妃临终前那一刻的心情。

    是真的宁愿立即死去,也不想叫他看见她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当听见皇帝这样一句话,她的泪终是忍不住,泉涌一般流淌下来。

    她又如何不想见皇帝,如何不想投入他的怀中,将自己的委屈、自己的担心都诉说出来?可是这一刻她不敢打开这扇门,不敢被他看见啊!

    “皇上!奴才求皇上,万勿如此。”

    皇帝隔着花窗上的玻璃,凝视着这样的她,却笑了,柔声说:“你怕什么呢,嗯?如汉代的李夫人,怕汉武帝看见了她花颜残损,便将这一生曾经给她的情分都抛却了么?”

    “李夫人有那样的恐惧,自是可以理解,终究她是歌女出身,在帝王身畔也只是以色侍人。可是九儿你呢,你何尝只是凭姿色打动爷的?爷对你的情分,也从不因为你的相貌、歌喉。”

    皇帝说到这儿,忍不住想起东巡那回在草原深处练兵,她在水边儿唱起的那首情歌。

    彼时他觉得清灵动人,却并非因为她歌喉如天籁,只是因为那是她唱的。

    便如她那手绣出来一坨的熊瞎子,歪歪趴趴在盘子里的饽饽……原本都算不上好的,可只要是她的,他就都爱进心坎儿里去。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这个人而已。

二卷170、想见() 
“九儿,听爷的话,开开门儿,叫爷进去。”

    宛若她还是当年那个不懂事儿的、十四岁的小丫头,他宠着她,哄着她,看穿了她的小把戏,却还是每次都由着她去。

    婉兮在窗内早已躲在面巾后,泪如雨下。

    “四爷……我并非不懂爷的情意。可是……我的病会过给人的,我便是怎么都不能叫爷跟着担了这个风险去。撄”

    “是么?爷看倒未必。”他高高仰头,面上现出矜傲之色:“爷是懂医理的。爷若不当天子,兴许也能当个好郎中。不是吹牛,爷的医术未必比御医们差了去。”

    “这能过给人的病气,却也未必是每个人都能受的。比如男女便有别,有些病女子可得,男子就未必;有些还要看体力的不同,如你这样柔弱的兴许易得,而爷这般不辍弓马的倒未必就有事。”

    “总之你打开门就是,爷进去自会区分。”

    偿。

    隔着窗子,婉兮咬住了唇。

    他说的不无道理,且她是信他的医术的,她说不出什么来直接反驳他去,可是她心下就是觉着不能上当。

    爷在给她挖坑儿。

    以他自己的康健为代价,在挖这个坑儿。

    她不可以……输给思念,不能因为太想投入他的怀中便屈服了叫他进来。

    她便使劲点头:“不管爷说什么,我总不会答应就是。还请爷回养心殿去吧,我只跟爷求旨意,离宫赴园子便罢。”

    李玉捧了玉如意回来,对皇帝欲言又止。

    皇帝伸手接过玉如意来,便笑了,隔着窗子朝婉兮晃晃:“爷就进去给你送这如意,可好?爷答应你,只要进去将如意给了你,爷立即就出来。”

    婉兮还是摇头:“爷诳我!”

    皇帝有些无奈,便索性盘腿在窗外月台上坐了下来:“总之今晚儿上,你不叫爷进去,爷就不走了!”

    婉兮还没怎么,李玉先吓了一跳,忙上前压低了声音禀报:“……回皇上,傅恒傅九爷在宫外求见。”

    婉兮隔着窗子,听不清李玉在说什么,却也隐隐约约仿佛听见了“九爷”的动静。

    婉兮忍不住冲口而出:“九爷回来了么?”

    皇帝眼中便是一亮,故意歪头朝李玉凑过去,大声问:“什么?你说什么傅恒?”

    李玉想答话,皇帝却在按下里扯了扯李玉的衣袖。李玉便不敢言声了。

    皇帝却点头一笑,朝窗子里的婉兮眨眨眼:“想知道傅恒的消息?那叫爷进去,爷都告诉你。”

    自这件事儿起,婉兮心下就在暗自盼望傅恒归来。且早因鄂尔泰之死,推断傅恒有望部位进军机处,这便要回京受职,故此心下一直都在等着这个消息。

    圆明园虽然不是宫里,可是因为皇帝率领后宫几乎每年都去圆明园,故此各宫在那边都留有人手,她纵然搬去园子里,也不敢保准这消息是否会被人所知。

    唯有九爷在,凭九爷多年担任圆明园大臣的身份,才能确保圆明园安全了去。

    故此一听见有九爷的信儿,她的整个心没办法不提起来。

二卷171、投降() 
可是四爷却眼见着要拿这个跟她来交易。

    婉兮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暖阁的隔扇门。

    “爷是说……只要能进这寝殿来,看见奴才了,爷就肯将那信儿告诉给奴才了,是也不是?”

    。

    皇帝此时是只要能见了她,便无不答应的偿。

    “没错。九儿,只要你开门。”

    婉兮便深吸一口气:“爷请进来吧。撄”

    这些日子婉兮仔细观察过献春和玉叶她们进来的情形。仿佛果然是如宋嬷嬷所说,这病更多是亲昵之时才能过给人去,而献春、玉叶,甚至语琴来,只要跟她隔开足够的距离,不触碰她的话,仿佛都不会有事。

    婉兮便想,若皇上就这样进来说几句话,怕也不妨事。

    。

    皇帝终于迈入寝殿门来,一步不停,直接便朝婉兮所在的暖阁奔了进来!

    婉兮没想到皇帝会这样,急忙去关碧纱橱隔扇门,却来不及了。

    在她正想将隔扇门关严的刹那,皇帝已经仗着身高臂长,一个健步便夺门而入!

    “爷!”

    婉兮吓得大叫,连忙后退,生怕自己躲闪不及,碰触到了他。

    直退到墙边,婉兮的腰硌着墙边放置的条几,已是无路可退。

    婉兮只能哀求:“爷!……求你。”

    皇帝这才站定,却也只与婉兮隔了一步的距离。

    他眼神里漾满疼惜,可是面上却尽力挂起乎的笑:“当真稀奇了,爷自己都没怕,怎么反倒是你怕成这样儿?”

    婉兮闭上眼:“爷……请退后。还有,爷别耍赖,将九爷的信儿告知奴才吧。”

    皇帝不掩心酸地哼了一声:“说来爷都难受……爷还得凭小九的消息,才能进你这门儿来。”

    婉兮把住身后条案,抬眸望住眼前的男子。

    他的眼幽黑幽黑,在这深浓的夜色里,潋滟起深沉无言的疼惜。

    她又何尝不想念他?何尝舍得离开他?

    她却只能努力地笑:“爷又小心眼儿了?我可从没将爷跟九爷这么比过,倒都是爷非自己这么比了去。总归爷别耍赖,赶紧告诉奴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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