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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部分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326部分

小说: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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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便只能将心中的万语千言都只能化作单音节的吼声去,叫外人听起来不过是在聆听远山的回音。

    可是她相信,苍珠若在天有灵,他一定会听见。眼前这一片圣洁的雪山和圣湖,一定会将她的心意转达给苍珠。

    苍珠,若你还在与我同在;若你,便请将你的智慧和勇气,经由这雪山圣湖,留给我。

    尽管二爷从不与她说起军情的紧张,尽管周遭人的本地言语她并不能完全听懂,可是她有自己的眼睛,有自己的直觉,她知道,形势已经迫在燃眉,雪域郡王的反叛已然箭在弦上!

    这位年轻的雪域郡王,是老郡王的幼子珠尔默特那木札勒。老郡王舍长而立幼,那木扎勒承继郡王之位后便将兄长当成心腹大患,多次上疏朝廷,言兄长攻打他。他的目的是想借朝廷之手除掉兄长,夺取兄长的领地,可惜皇帝看穿了他的意图,未逞他所愿。

    而雪域曾经为蒙古王爷所领,故此准噶尔始终对雪域虎视眈眈。多次借“进藏熬茶”的名义,到雪域各大寺庙施舍重金,并暗中与上层王公结交,鼓动雪域反叛朝廷,归于准噶尔。

    那木扎勒因长久未得朝廷,终于定下反叛之心。这会子便连“塘汛驿站”都已截断,朝廷政令无法送达,雪域的军报也无法送出。

    她眼睁睁看着傅二爷等朝廷的政令,一个晚上双鬓皆白。

    。

    玉壶再拢起两手,凑在唇边,朝山湖呐喊。

    在宫里时,她是沉静缜密的女子,不仅有能力自保,还能帮衬得上自己的主子。

    从前以为那宫墙之内便是这世上最残酷的战场,都是近距离缠斗,勾心斗角,杀人不见血。可是直到此时身在雪域,才明白那宫墙之内不过只是这天地之间太小太小的一个犄角。

    真正的沙场,真正的人头落地,都是在这里。

    而在这里,她竟然没有能力帮上二爷。除了尽一个女子的温柔之外,她竟什么都做不了!

    她恨自己,恨自己在这样严峻的时刻,无能为力!

    她恨自己,在这样的时候只能空空向一个故去了那么多年的人,这样孤绝地祈祷。

    她不知道皇上已经下旨,令班第入藏,代替拉布敦;因塘汛被截断,皇帝的诏书根本无法抵达雪域。傅清和拉布敦已成孤军,被围困在这高原之上,十面埋伏、风声鹤唳。

    对着这雪山、圣湖,她不敢说出心里话,也不敢掉下眼泪。只有那单调的“啊”声,只有山水的回音。

    她喊累了,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泪眼朦胧里,又看见了苍珠。

    那面孔黧红的少年,用那样清澈的眼睛,立在雪山之下、圣湖之畔朝着她微笑。

    仿佛说:我在,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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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35、眉间成雪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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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这样朦胧之间看见苍珠,越是这样仿佛听见苍珠的语声,玉壶便更是难过。

    她不是小姑娘了,她是年过三十的成熟女子。她更是经历过二十年后宫争斗的人,她早知道这世上一切都要靠自己,没有虚幻的信仰可以救命。

    ……她便越是清楚地认识到,苍珠已经了。她便是再希望苍珠还能护卫在二爷身边,却也只能是一个虚幻的想望罢了。

    虚幻再美,也终究承托不起半点重量;现实再残酷,也得自己抹干眼泪,恨恨咬牙醒转回来。

    她努力想要爬起来。

    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

    她心下激灵一跳,几乎下意识便抓起地上石块,兜头便要砸过去。

    她以为,是反叛终于爆发,是有人来捉拿她了。

    她宁肯死,也绝不可以活着成为那反叛者的人质,绝不可以用自己来叫二爷为难。

    若她一击之下不能砸伤对方,她便一头撞死便罢。

    可是石块还没等落下,她倒是先看清了来人。

    两鬓斑白的男子,一双眼幽深如深潭。是她从年幼之时,便悄然藏进心中的眉眼。

    她一个轻喘,手中的石块已然落下,眼角一湿,险些落下泪来。

    “二爷,您怎么来了?”

    。

    抵达雪域已快一年,可是二爷从未有一天不埋首政务。他没时间陪她四处走走,她也从来没有过一声怨言。

    她可以自己走,可以自己去看这雪域的天地、山湖。她又不是小姑娘,她从来都分得清轻重。

    可是心下,终究还是存着一点子女子的心事——终也还是希望他能抽那么一点子时间陪陪她啊。

    这心思揣了太久,久到她自己都要摁灭了,可是却没想到二爷竟然出现在了眼前。

    是她眼花了么?

    她连忙抬手揉了揉眼。

    一向在宫中都被人称作“姑姑”,在主子眼里永远是老成持重的,可是她在二爷面前,却永远都是个言行青涩、手足无措的小丫头。她这会子揉着眼睛的模样,不自知落在傅清眼里,反倒有天真烂漫的可爱。

    傅清便笑了,伸手拉下她的手,“不用揉了,你眼睛看见的是有血有肉、活的我。”

    。

    玉壶满面通红,忙问:“二爷怎么来了?”

    这会子已是火烧眉毛,二爷跟拉布敦片刻不敢松懈,怎么二爷还能寻出来,并且一路寻来了湖边?

    傅清却没答话,只抬眸凝视那雪山、圣湖:“原来你每日里都是到这里来了。在看什么?每天看相同的一片风景,不单调么?”

    玉壶轻轻咬住嘴唇,转眸看住他。

    傅清挽住玉壶的手:“我不该问,都是我的错。自从来了雪域,我便没抽过一天的时间陪过你。你在行署中独自一个难免寂寞,却又不便远走,便每日里只能来这样一片地方罢了。风景每天不同,再单调也不寂寞……寂寞的是你的心才是。”

    玉壶眼圈儿一热,忙别开头去:“二爷说错了,我没有。都说雪域的雪山和圣湖,自身都是神明的化身,我便每日来寄托心事,为二爷祈祷,为朝廷祈祷。”

    傅清轻轻回眸:“我的神明,却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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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36、眉间成雪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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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壶呆住。

    二爷说的是……?难道是……?

    雪域的阳光,是这世上最弥足珍贵的清透,无遮无碍,宛若最坦白的心、最热烈的告白。

    傅清轻轻勾起唇角:“不用怀疑,说的就是你。若世间当真有度母,我的度母就是你。”

    玉壶双颊登时滚烫。

    “二爷浑说什么……这山这水都有灵,都该听见了。”

    傅清却轻轻摇头。

    他是傅恒的二哥,虽说年纪相差甚大,也不是出自一个母亲,可是终究是兄弟,便眉眼轮廓之间颇有几分相似。

    只是因为傅清年岁更大,身为庶子这些年也没有过傅恒那样的年少得志、仕途顺遂,故此傅清的眉眼之间更多了一丝沧桑和隐忍。

    便是这一丝沧桑和隐忍,反倒更显出中年男子独有的沉静和睿智来。

    这样的男子,即便只是一个侧面,都是她看不够的啊。

    这么多年来,她虽然是傅家的家生子,可是十四五岁便陪着孝贤皇后入了宫,在宫中蹉跎了二十年去。虽终与二爷相守,可二爷家中并非她一个,二爷早已有了嫡福晋、侧福晋和儿女。况且二爷常年带兵在外,故此她出宫一年多年与二爷相守的月份,便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这一点子时光,她便连二爷的侧脸,还都没有看够。

    。

    傅清含笑侧眸,正好撞见她痴痴凝视的眼。傅清难得面颊一红,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面颊:“傻丫头。”

    顿了顿,他搂过她的肩,叫她的头能舒服地倚在他肩上。

    他柔声道:“此次来雪域,家中人都有预感,必定是一番极难的差事。嫡福晋、侧福晋她们也都替我担心,也都心意殷殷,但是她们却也只能留在府中哭泣。”

    “没有人有你这样的胆量,敢陪着我一起来;更没有人有你那样的心胸,能陪我来,竟然肯自请下堂……你如今已经不再是我的格格,可是你却成了我身边、心上唯一能相依为命的人。”

    傅清静静凝视玉壶:“……你小时候,我便记得你。只是那会子你年纪太小,我便是喜欢你,却也从不敢透露半点,以免委屈了你。更何况我不久就成了亲,我就更不敢对你再存什么心思。”

    “更何况……”

    傅清说到这里便停住,不再往下说。

    玉壶心下便也是明白。更何况她早早便被孝贤皇后亲自选中了,注定是要陪嫁进宫的。

    “可是我一直没忘了你。”傅清轻轻捏住玉壶的手,“你是咱们家的家生子,我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的福晋和侧福晋都是父母之命,若说我第一个自己人,反倒是你。”

    玉壶急急垂下头去,心跳早已慌乱。

    二爷是武将,一向都是大将之风,极少当面这样言说儿女私情。可是二爷今儿这是怎么了,是被这雪域的阳光晒暖了么,难得竟然也肯说这样的话了。

    雪山静静,圣湖幽幽,两人便是不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并肩,却也心下满足。

    玉壶的羞涩终于散了,这才道:“……二爷,我是来见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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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37、眉间成雪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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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壶说罢,傅清却并没有意外,反倒眼中闪过一丝薄愠去。

    那神色一闪即逝,快得叫玉壶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玉壶忍不住仔细去看。

    傅清有些狼狈,极力别开头去,最后还是闷哼了一声:“我自然知道!”

    二爷这是……在吃醋么?

    因两人年岁相差不小,傅清又是武将,故此两人相处之时,傅清表现出来得总像是个豁达的兄长,倒从未曾表露过吃醋之意。眼前所见,叫玉壶觉得惊奇之外,心下也是不由得悄悄绽开了欢喜的花朵。

    这才是夫妻之情,心有所动才会有这样的吃味。

    玉壶垂下头去,噗嗤儿轻笑出声:“难道说二爷早知道我来做什么,故此才能这样容易便在此处寻着我。”

    傅清轻哼一声:“如今外头不安稳。你是我的人,我如何能叫你一个人在外头?便是我自己无法跟出来,便也必定叫人暗中护着你。”

    玉壶莞尔,“那二爷又是怎么知道我是来看苍珠?”

    傅清不由得轻叹一声,攥紧了她的手,“手下人说你每日在湖边拢唇大喊,声音里印着悲苦。我便再是个武夫,细忖之下便也不难一样一样儿去猜罢之后,就猜中了。”

    傅清也轻轻阖上了眼:“苍珠便是这片雪域生成的人,故此来了这雪域,便是我自己都无法不想到苍珠去。你是初次来,就更难免如此。”

    玉壶垂下头去,眼角终究还是滴下泪来。

    这么久了,她独自一个在湖边呼唤苍珠,并不敢落泪;可是这会子当着二爷的面,她终于可以放下顾忌和防备。

    “二爷……我愧对苍珠。”

    傅清深深点头,“何止是你?其实欠他最多的反倒是我。我若当年没有在那王公鞭下救了他,他便也不会誓死跟着我,不会随我回到平地去,不会进咱们家……就也不会遭遇后来的冤枉,不会送了命去。”

    傅清喉咙间也有轻声的哽咽:“……苍珠将是永远站在你我身边的人。你若心里有苍珠,我便是吃味,却也毫无怨怼。”

    玉壶终于轻声笑了,“奴才心里从来没有过苍珠。我便是来看苍珠,一是愧对,二是想念,三更是求他在天之灵护卫二爷。”

    傅清这才笑了,将玉壶揽紧。

    这天地,这雪山与圣湖……便仿佛,她、二爷、苍珠,三个人又在一起了。

    。

    回到行署之后,便是夜晚,二爷也不敢懈怠,依旧去与拉布敦研讨形势。

    玉壶却起身坐到妆奁前,前后散开了自己满头青丝。

    她将浑身上下代表女性的衣物、饰品全都卸下。面上洗净,再无妆彩,坦白露出被晒红、破皮的脸颊。

    头发也按着男子的模样,编成男子的辫子。

    站起身来,从镜中看着自己。

    已经不再是宫里的献春、玉壶,甚至不再是宫外的闻杏。

    此时镜中的,是一个雪域男子。

    眉眼之间的羞涩,一点点变成硬朗、坚定。

    她对着镜中的人微笑。

    “苍珠……从这会子起,我便是你。”

    “苍珠应该护卫在二爷身边。你虽,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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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38、眉间成雪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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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壶决意成为苍珠那一刻,傅清与拉布敦也已达成了共识。

    “……皇上的诏书已然数月不达,咱们的奏折如果不出意料,便已是都被扣住。朝廷不了解咱们的处境,皇上的圣意咱们也无从知晓。咱们便已是断了线的风筝,此时被围困在这高原上,已在绝境。”

    傅清望住拉布敦,“那木扎勒叛乱一起,凭咱们手中这点兵,不啻螳臂当车。若想活命,只能做那苟且之事,向那木扎勒投降……可是你我都受朝廷俸禄,从小便学忠君报国之书,又如何能做那叫自己不齿、令家人蒙羞的事去?”

    拉布敦也是登时起身:“傅二爷说得对,若是叛乱终起,你我等不来朝廷援军,便是无力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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