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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部分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4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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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琴已是两颊双泪,“我父亲他,是死罪;而我终是汉女,本就叫皇太后嫌弃,这回皇太后还在一处,这如何能不听说?便是这次皇太后做主叫我一死,我也难辞。”

    “便是退一万步,皇上能留着我这条命去,便也注定了从此厌弃了我去——在那后宫里,我即便还能苟延残喘,却也跟死了,没有分别了。”

    婉兮登时之间只觉心口气息翻涌,一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便在周身各处翻腾。

    她攥紧了帕子,竭力叫自己冷静,“消息是怎样来的?”

    语琴却用力摇头,不肯说。

    婉兮厉声叫,“玉蕤!”

    玉蕤也跪倒在地,落泪不敢说。

    婉兮急得猛然站起来——却眼前一黑,脚底一软,整个身子猛地向旁栽倒下去。

    行幄中登时大乱,语琴顾不得自己,直接从炕上接着婉兮,一头就栽下来;玉蕤更是直接将自己的身子扑倒在地上,垫住婉兮。

    晴光和刘进玉则是拼尽了力气上前扯住婉兮的衣袖。

    婉兮半倒在玉蕤身上,没摔着,可是肚腹之间却是一股劲儿拧着疼了起来。

    她额角汗下,却冷静盯住语琴,“都已这会子了,你们便是瞒着我,我也都这样儿了!不如将话说个明白,咱们心下也好有个打量!”

    玉蕤浑身颤抖着,小心扶住婉兮。

    婉兮这一摔,她比自己摔了还要后怕。

    她只能落泪禀报,“此时的两淮盐政,名普福。而出首告发普福掏银子为陆老爷捐官一事的人,正是江苏布政使、兼管苏州织造的——安宁。”

    婉兮只觉嗓子眼儿一甜,好悬张口喷出一口血去。

    安宁——忻嫔的亲姐夫安宁!

    若此,这件事前前后后那点子古怪,便都找见了答案。

    ——为何语琴的父亲,明明为大儒之家的子弟,这会子却忽然非要鬼迷心窍捐官?

    ——为何捐官,非要赶在这次皇上南巡之时?

    ——陆士隆一个布衣白丁,又是如何结识两淮盐政,更有何本事叫两淮盐政为他掏银子的?

    陆士隆说到底,不过是个老儒生。性子里可能会有些执拗,有些愤世嫉俗,这便受了人的暗中怂恿!

    语琴扶住婉兮,一个跟头栽到地下,额角已是出血。

    可是她顾不得自己,这会子只小心抱住婉兮的肚子,落泪道,“我父亲便是如何都无妨,是他自己找死,是他该死!千千万万,九儿,千千万万莫伤了你,更莫伤了孩子去。”

    婉兮的肚腹之中,那股绞着疼的劲儿已经一路向下去,沉坠坠在肚脐之下。

    她努力忍着,点头道,“她这不只是要害你。究竟那普福是新伤人,而普福的前任便是吉庆。故此这事儿追究来去,怕是也能追究到吉庆头上。”

    “她不只是要害你和陆伯父,她更是想一箭双雕!”

六卷98、胎气() 
刘柱儿和语琴身边儿的潋滟已是一路跑去请归云舢来。

    玉蕤一边用自己的身子倚住婉兮,一边落泪,“庆主子与主子多年来相依为命,情比姐妹,便有人心下明白,便是没本事直接伤到主子,也可用伤着庆主子来叫主子着急!”

    “况且此事还牵扯到吉庆去,主子听了便不可能不上火——这便只要动了主子的胎气,那她就赢了!”

    “故此奴才知道了消息,便怎么都不敢告诉主子,就是怕主子着急上火。这才只悄悄儿告诉了庆主子,也好叫庆主子心下有个防备。”

    玉蕤忍不住嘤嘤哭出声来,“主子此时都知道了,便千万压住火气,暂且别同她计较。否则才正是掉进了她的圈套里去——主子且忍下这几个月,将皇嗣稳稳当当生下来,再回手与她算账不迟。”

    婉兮伸手抓着雕花炕罩,竭力平稳自己的气息。

    她自然明白忻嫔想要做什么,可是她出发前后都是将的心思都放在宫里,放在符合叫小七万无一失去了,她便忽视了路上。

    也是她低估了忻嫔,总觉着这一路上还有皇上呢,忻嫔还有胆子做什么?

    她终是没想到,忻嫔是没敢直接对她做什么,却绕了弯子算计在陆姐姐身上,更是要让陆姐姐父亲这一遭便是死罪!

    归云舢急急小跑进来,也是心下着急,本想请双腿跪安,结果一个绊子卡在地下,几乎是连滚带爬到了她眼前。

    婉兮望着归云舢这狼狈相,自己的心反倒先平定下来。

    “都别乱,我没事且从容着干你们各自的差事。便是天大的事儿,既然已经发了,便想着法子如何去周全就是了。再乱,也于事无补,也只能更落入人家的圈套。”

    此时此刻婉兮还能如此冷静,倒叫周遭已经乱成一团的女子和太监们,都如迎头一盆清水,将脑袋给浇清醒过来了。

    玉蕤连忙用自己的帕子垫在婉兮手腕上归云舢把脉。

    归云舢细细把了一会子,原地叩头。

    婉兮的心便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说,孩子究竟惊动着没有?”

    这会子才五个月,若是这会子孩子便带不住了,便是拼了命生下来,却也是活不了的!便如宫中七个月派守月姥姥、守月大夫的规矩,便是因为胎儿怎么都是要过了七个月,生下来才能活。

    故此五个月可真真儿是一个坎儿。若能再稳当稳当,过了七个月,好歹还能护着孩子一条性命;或者早两个月,还不过三个月的时候儿,便是孩子没了心下也好歹能不这么难过些不是?

    所以从这一层来说,别说满洲旧俗是从五个月起禁忌便多了起来,便是从胎儿的发育来说,五个月前后也最是要命的时候。

    故此有人要在这个时候儿来动心眼儿,不早也不晚,便当真是聪明啊!

    归云舢急急叩头,“此时请恕微臣直言!皇嗣已然惊动,微臣急需这会子便去亲手预备安胎的汤药!”

    “只是多亏令主子冷静,故此皇嗣并无大碍,还请令主子宽心。”

六卷99、打() 
婉兮回到自己行幄,喝下归云舢开的安胎药,没叫位下奴才去惊动皇上,只自己平躺下来昏昏地睡着。

    她知道,皇上这会子前朝又出了大事。

    刚进三月,西北便送来战报:绰罗斯汗噶勒藏多尔济已经带兵占领了伊犁。

    绰罗斯部,就是准噶尔部。因准噶尔的大汗家族的姓氏便是绰罗斯。故此皇帝在平定了达瓦齐之后,便将准噶尔部改回“绰罗斯部”。且封噶勒藏多尔济为绰罗斯大汗。

    这个噶勒藏多尔济原本是在朝廷平定达瓦齐之战中,率部投靠朝廷,才能得到皇帝册封;如今附而又叛,且在兆惠率部奔赴乌鲁木齐途中,多次掩杀。皇帝最恨此等忘恩负义之辈,此时噶勒藏多尔济又再度占领伊犁,皇帝已是多是与军机大臣商议对策。

    这会子,既然孩子并无大碍,便是惊动了些胎气,婉兮也不想再给皇上添乱。

    她刚迷迷糊糊地睡着,便听见行幄外有些动静。婉兮皱了皱眉,闭着眼问,“谁呀?”

    玉函进来禀报,面上颇有些为难之色,“回主子,是忻嫔主子。”

    “奴才们皆说了,主子已经服过药睡下了,可是忻嫔主子却不肯离去,非说要亲奉汤药在主子身边儿便是主子睡下了,她也要进来亲自为主子守夜。”

    婉兮淡淡抬眸,“她要替我守夜?”婉兮朝炕上一张毛毡大褥努了努嘴,“便拿出去给她,由着她。”

    “只是告诉她,行幄不比行宫和宫里,没有那么多套间隔扇之分。若守夜也只能在行幄门外,露天地儿下。她若不嫌弃,便守着吧。”

    玉函咬了咬嘴唇,便也只好转身抱了那张大褥出去。

    婉兮的睡意全无,便盯着行幄门外的方向去。

    这还是江南地界,已是三月,便是夜晚再凉,又能凉到哪儿去?

    叫她在这月明星稀之下,好好将她那颗黑心掏出来翻晒翻晒也罢!

    婉兮缓缓闭上眼睛,又朦朦胧胧沉进梦乡。

    好累,怀胎这五个月来,即便头三个月曾吐得稀里哗啦,可是她都没觉着如此累过;

    后来这两个月,便是随驾来了江南,可是有皇上的小心呵护,又有语琴和颖嫔的陪伴在畔,她倒都没觉得如何辛苦过。

    可是这会子,真的好累啊身子从未有过地这样沉,躺在炕上仿佛想要凹陷下去,起都起不来。

    不知迷迷糊糊睡了多久,耳边忽然有低低的啜泣声。

    婉兮一皱眉,用力睁开眼睛,借着隐约的星月光芒,果然看见还是忻嫔进来了,就跪在她炕边儿!

    婉兮心下的恼恨,呼啦便又张开。

    不是给了她毡褥,如她所期,叫她在外头守夜了么?她怎么又敢径直便走进来?

    忻嫔这是,完全将她的话全都不放在眼里啊。

    婉兮便故意陡然扬声,“来人啊,有贼!”

    外头守夜的太监、连同玉蕤等人都闻声冲了进来,太监手里还抄了棍棒家伙。

    婉兮便厉喝,“在炕边儿!”

    刘柱儿为首,几个太监照着人影的方向便打。

六卷100、辩白() 
忻嫔躲闪不及,便是抬手护住头脸,肩膀脊背上也还是挨了几下,她急得大喊,“令姐姐,是小妹!”

    待得玉函闻声掌了灯,这才照亮炕边儿一身狼狈的忻嫔。

    婉兮故作惊讶,“忻嫔妹妹?怎么是你?”

    婉兮抬眸望着手下的奴才,“方才,我明明迷迷糊糊之中记着,你说要在门外替我守夜,我也吩咐了人拿了毛毡大褥去给你。你怎么忽然不声不响地进了行幄来,就到了我炕边儿呢?”

    婉兮忙伸手,于虚空里,作势去扶忻嫔。

    “这是怎么说的?忻嫔妹妹也没做个声儿,倒给打着了,这可如何是好?”

    玉蕤便也上前来赶紧扶起忻嫔,在玉函递过来的一张杌子上坐了。

    忻嫔当真是被打疼了,眼圈儿都是红的。她伸手揉着肩头,却是强忍着努力含笑,“无妨。都是小妹在门外放心不下姐姐,这才想进来看看姐姐;又怕惊醒了姐姐的睡梦,这才蹑手蹑脚没敢出声。”

    “倒是误会了,可是他们也都是无心的,终是都忠心于姐姐,这便急着护着姐姐罢了。小妹虽说挨了几下子,不过看着他们这么忠心,小妹心下也自然是欢喜的。”

    婉兮便也勾了勾唇,顺势道,“难为你们忻嫔主子这样体恤你们,还不谢恩退下?”

    刘柱儿给几个太监一使眼色,齐刷刷跪下来给忻嫔磕头谢恩。不等忻嫔说什么,已是低垂了头起身,背着身子退出去了。

    烛光通亮,婉兮这才静静抬眸,凝注忻嫔。

    “看样子忻嫔妹妹是有话要与我说。倒不知忻嫔妹妹想说什么?”

    忻嫔便连忙站起身来,已是泫然若泣,“小妹听说姐姐在庆嫔那昏倒的事儿,据说是动了胎气小妹真是急死了。”

    “后来才又听说,原来是庆嫔的父亲出了事,而那出首告发的人竟是小妹的姐夫小妹真是要急哭了。心想这会子令姐姐和庆嫔姐姐,怕是必定误会了小妹,这便要恨死小妹了。”

    婉兮此时已然平静下来,听了忻嫔的话,反倒想笑。

    她便也果真笑了,抬眸瞟着忻嫔,“哦?原来是你姐夫告发的?”

    忻嫔面上便更急了,两颊宣红,“是小妹姐夫不假。可是令姐姐也该知道,我姐夫安宁在皇上登基初年已在江南任职,而那会子小妹还没出生呢!——小妹的姐姐比小妹大了十多岁去,小妹还没出生,姐姐就已经嫁给姐夫了。”

    “虽是姐妹,可是小妹与姐姐却这些年一共都没见过几面,与姐夫就更疏远些故此姐夫便是做了什么,他心里怎么想的,小妹当真是半点都不知晓,更左右不得啊”

    忻嫔说得委屈,已是哭得梨花带雨。

    “小妹一听说此事,也是急着连忙叫太监去见姐夫,问清情由。姐夫也说,这是他的职司所在,他只是出首告发两淮盐政普福而已,却并不知道原来普福所犯下的事儿里,替人掏银子捐官的事主,竟然是庆嫔姐姐的父亲”

六卷101、谁说我被气着了() 
婉兮倒笑了,非但没恼,反倒眸光平静而明媚,含笑点头。

    “忻嫔妹妹这话说到哪儿去了?我怎么会那么误会了忻嫔妹妹和安宁大人呢?”

    “忻嫔妹妹说得好,安宁大人身为江苏布政使,便是出首告发普福,这也都是他身为大臣,应该办的事儿。便是涉及到的事主当中,有陆姐姐的父亲,那也是陆伯父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竟然敢动盐政的银子来捐官,有错在先。”

    “大清法度,律例严明,便是皇室宗亲犯法,同样治罪。故此安宁大人做得对,忻嫔妹妹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婉兮的眸光那样平静,平静得仿佛可以沉默地吞噬一切。

    这样反倒叫忻嫔心下反倒更是波涛翻滚。

    “令姐姐你当真不生我的气?”

    婉兮含笑摇头,“你看呢,我若当真误会了你,或者生了安宁大人的气,你说我这会子不是早就跑到皇上面前哭诉去了?——可是这会子,我却根本就没去请皇上啊。”

    婉兮甚至伸手,轻轻握住忻嫔的手。

    “前朝是他们的事儿,实则与咱们有什么相关呢?不管陆姐姐的父亲怎么了,还是你姐夫怎么了,他们总归都是男人,都影响不到咱们姐妹的情谊的。”

    忻嫔这才放心地又落下清泪来。

    婉兮含笑抚住自己的肚子,“再说,我的孩子便是惊动了,又没什么大碍。这时候出了这样的事儿,反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儿,叫我日后更加小心冷静去,更加倍护着我的孩子——那这事儿,便对我而言,更算不得什么损害了。”

    婉兮说得神态轻松,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模样,倒叫忻嫔更加讪讪的,脸上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行幄里一时陷入沉寂,门口传来一声朗笑,“朕来晚了!”

    忻嫔连忙行礼请安,皇帝直接越过她走到婉兮炕边儿,伸手握住了婉兮的手。

    皇帝那高大宽厚的背影,稳妥地隔开了忻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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