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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帝后(gl)-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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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着那淑妃的血渐渐浸透了她的衣衫,粘到她的身上,梁琼诗才缓过神。
    君王已是死了?
    梁琼诗慢慢的眯上眼睛,听着轻轻的风声,她依旧看不到那高高的宫墙,却能听见宫墙内无数冤魂的哭嚎。
    她不知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
    是生是死?是嫁祸还是逼着恭迎新君?
    梁琼诗从未觉得她的生命可以像此刻这般空灵。
    在一手触到黄泉案,一脚踩在红尘间之时,人或许才能明白一些东西。
    梁琼诗轻笑着伸手去摸君王的脸,想看看他可否瞑目。
    在病痛中辞世,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君王辛劳了些许年,也该歇歇了。
    至于与那些乱臣贼子对峙,梁琼诗轻笑了两声,她有自知之明,做不得那些明知不可为之事。
    何必在临死前把自己搞得那般狼狈呢?
    梁琼诗握着君王的手,把脸对着记忆里殿门的方向,回想着儿时的贵公子,夜间的吹箫少年,街上的捏泥夫君,以及背着她跑到寺庙去拜佛的君王。
    人生入梦呀!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当你站在多年后朝前望的时候,才会发觉,自己已与一个人有了无数面的缘。
    千年修得同船渡,而短短几十载,你或许已能携手一个为你修了几万年的人。
    梁琼诗听着愈来愈近的喧嚣,越来越乱的脚步声,慢慢的挺直腰杆,摩挲着落在自己手心有些薄茧的手,轻轻的哼着一支她似乎也找不着调的歌谣,等着靖太子的人到来。
    等人的时间总是走得极慢,梁琼诗不知哼了几遍,也没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
    直到她有些倦了,预备着就这样侧在榻上小憩片刻,却听到耳侧响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娘娘,等死的感觉如何?”
    “不过如此。”梁琼诗含混了应了声,硬生生的朝着榻上倒。几个时辰内,接连听到子死夫逝,着实是个让人劳心的时间。
    “不过如此?”问梁琼诗话的人听她这般作答,不由得轻笑了两声,“那便……不用再等了……”
    不用等了?听着来人可以拉长的腔调,梁琼诗的脑子忽地有些乱,待到她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君王,才低低得唤了声,“圣上?”
    “呵呵……”许昭平见梁琼诗唤了她,便觉她怀中搂着的人格外刺目了,“梓童的声这般低,莫不是嫌寡人来晚了?”
    许昭平一面伸手把梁琼诗从榻上揽到自己怀中,一面瞥了倒在榻侧的淑妃一眼,低声道,“是寡人的过错了,梓童受惊了。”
    “嗯?”梁琼诗听着君王的歉意,脑中缓不过神,待着她察觉自己的身子已是离开了榻面悬在空里,才想起她之前在君王殿中瞧见的那个替身。
    “大公公呢?”梁琼诗掩住问子嗣的冲动,寻了个不痛不痒的的问题。
    “梓童怎能单单惦念着明权了。”许昭平揽着梁琼诗慢慢朝殿外走,口气有些发酸,“他已是被责罚着禁闭三日了。”
    “嗯?”梁琼诗闻君王道大公公被罚了禁闭,不由出声,“敢问圣上,大公公缘何被罚?”
    “擅作主张自是该罚。”许昭平的面色沉了几分,她倒是未想过明权也有这般沉不住气的时候。
    “嗯?”梁琼诗听出了君王语气不善,又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擅作主张?大公公何时擅作主张?”
    “寡人命他在此处守着,他却偏生要去那殿里与那淑妃送信,这不是擅作主张是何物?”许昭平揽着梁琼诗绕过宫廷石板上斑斑的血迹,朝着她这些日子待过的密室走。
    “嗯。”梁琼诗低低的应了声,方才晓得她刚刚许是被大公公用做了诱饵,定了淑妃那群人的心,“圣上无大碍吧?”
    听着怀中的人半晌才想起问自己,许昭平的声音不由得低沉了几分,“有碍!”
    “有碍?圣上可是有何处伤着了?”梁琼诗一听君王与自己这般说话,随即要从许昭平怀中退出来。
    “莫要乱动。”许昭平微微的侧了侧身子,跨过一道门槛,“寡人并无大碍,刚刚不过是逗梓童罢了。”
    “这般事……”梁琼诗默默的把‘拿来逗人’吞进口中,换了个话题,“那刚刚那宫人呢?”
    “宫人?”许昭平闻声皱皱眉,才想起梁琼诗说的是何号人物,“淑妃么?自是被辅以毒酒,赐死昀宫。”
    “淑妃?”梁琼诗听着毒酒赐死,心中打过几番思量。她记忆中,淑妃不是撞死在自己的簪下了么?
    许昭平似乎瞧出了梁琼诗的心思,不由得轻笑一声,“呵,那淑妃胆大,让她的婢子与她李代桃僵,她怕临死还做着帝后的春秋大梦呢!”
    “圣上许过她后位?”梁琼诗的心里忽地一涩。
    “不。”许昭平听出梁琼诗口中的酸味,又笑了笑,“昭靖许过。”
    “为何?”见君王口念出了‘昭靖’,梁琼诗恍若经年。似乎这么多年来,只要一听到这两字,便不会有什么好事。
    “寡人此次封的四妃皆是先帝的肱骨之臣的好女儿。”许昭平慢慢的把梁琼诗放到榻上。
    “嗯?”忽地听闻那四妃的身世,坐到了榻上的梁琼诗有些反应不过来,“既是肱骨之臣之女,她们又怎会……”
    “谋反么?”许昭平坐到榻上,伸手从案上端来一碗热汤,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而后缓缓喂到梁琼诗的唇边,“这便是先帝做的局。”
    “先帝的局?”梁琼诗不解,顺带着也拒绝了君王的汤,“方才刚饮过药……”
    “那药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可解不得梓童的腹痛。”许昭平轻笑着把勺子送入梁琼诗口中。
    有些甜的汤顺着勺子倘入口中,而后烫过喉管,慢慢淌入腹中。
    梁琼诗感受着热汤带来的温度,舒服的眯了眯眼。
    “舒服了些许?”耳侧君王关切的声音,让梁琼诗禁不住出声,“嗯。”
    一个软软的‘嗯’字落到许昭平耳中,化成了浅淡的笑意尽数承在了眸中,“梓童,这些天苦了你了。”
    “何苦?”梁琼诗唇角也轻轻的翘了翘,她有些明了君王的话。她那什么小产,怕不过是君王使得障眼法,引蛇出洞罢了。
    “琼诗会怪寡人欺你……”许昭平瞧着梁琼诗的侧脸,心底隐隐有些忐忑。
    “不会。”梁琼诗继续笑着。
    “为什么?”许昭平把梁琼诗搂到怀中,抱紧。
    “能为圣上受些苦,能为昭平受些苦,琼诗甘之如饴。”试着君王的动作,梁琼诗便自觉的往许昭平的怀中缩了缩。什么癔症,什么小产,着实都让她受惊了。
    发觉到怀中的人在微微的抖,许昭平不知该如何开口,“琼诗……”
    “圣上可曾知道,方才,琼诗便以为您真是去了。琼诗便觉得妃也好,后也好,皆是些过眼的浮尘了。若是日后,圣上还想要纳妃,琼诗便……”梁琼诗把头枕在君王的肩头,慢慢的想着自己方才脑中过过的一些场景。
    “还要纳妃便如何?”许昭平环住梁琼诗的背,轻轻的拍了拍。
    “嗯?”梁琼诗轻轻的叹了口气,“那臣妾便只得学着三从四德。”
    “呵呵呵。”听出怀中人话里的真意,许昭平的手轻轻的抖了抖,却止住了自己要出口的话,换言道,“原来寡人的帝后没学过这些。”
    “怎么?圣上这般便嫌弃臣妾了?”梁琼诗知晓君王在打趣,便也跟着君王往开说了几分,“那臣妾日后学便是。”
    “呵呵呵。”听着怀中人委屈的声音,许昭平不禁笑了笑,“既是没学过,日后也便是不必学了。”
    “为何?”梁琼诗闻声皱皱眉,她可是废了好一番心思才说服自己许着圣上三妻四妾。
    “寡人封妃,便是为了日后不再封,梓童着实是思虑过度了。”许昭平伸手去抹平梁琼诗拧在一起的眉毛,“梓童,你说,以为患宫廷,谋害皇嗣,天命所归为由,废了后宫何如?”
    “这……”君王的话落到梁琼诗心底,仿佛是一块石头丢进了水里,溅起一滩水。君王打着废后宫的心思立妃,她确实完全没想过,若是因为自己,君王才来了那么一出……
    梁琼诗心中一荡,甜的说不出话。可一想到如今那四妃已死,她心中又不由得一苦,“朝中的重臣怕是不依。”
    “呵!不依?琼诗说笑了。”许昭平把甜汤的碗搁回到案上,意味深长的笑道,“重臣的女儿都谋反了,寡人都没诛他们九族。还让他们的女儿风光大葬,得享礼器。他们怎么会不依呢?”
    “嗯?”梁琼诗轻笑了声,明了君王的心思,君王以立妃为名,诱贼上钩,又以小产为媒,诛了异己,后又以皇权相迫,礼制做刑,逼着朝臣许了废妃……
    “琼诗,你说,寡人一瓢饮,是不是个明君?”
    
    第六十九章
    
    “明君?呵呵呵……”见君王这般邀功,梁琼诗禁不住低眉一笑,却道,“如圣上这般,怕是做不得明君。”
    “那便做昏君好了。”许昭平握住梁琼诗的手,带着她摸住放在案前的玉玺,笑道,“废后宫的章就由琼诗盖了。”
    “这可使不得。”梁琼诗笑着仄在君王的怀中,把手往回抽。
    “这并无什么大碍。”许昭平瞧着梁琼诗往回缩的手,随即揽着梁琼诗起身,朝着殿外走,“琼诗可听闻过浮云台?”
    “那是何处?”发觉君王又开始带着自己移动,梁琼诗有些不明所以。
    “封后之地。”许昭平迈出殿门后,看着跪在殿外的宫人,似笑非笑的环视了一圈。虽尽是新面孔,却未必靠得住。
    “在靖太子的封地?”梁琼诗未发觉私下有人,依旧浅笑着伸手环住君王的脖颈。
    “亦在,亦不在。”许昭平瞧着不远处闻声抬头的宫人,冲着身侧的小溪子使了个眼色。
    “嗯?”梁琼诗不知眼前的杀戮,只觉似乎有人从自己身侧走过,但细想,却又觉应是自己的幻觉。君王在此,怎会有人有胆量从她们身侧走过?
    “寡人前月下令命人拆了那台,移建到这宫廷之内。昨日已完工。”许昭平稳稳的穿过细长的索桥,朝着浮云台上走。
    浮云台原建为九十九阶,取义九九归一。
    但乾国甚少这般修葺。
    只是象征般的在台底修了十八白玉阶,剩下的便全是些盘旋而上的小道。
    “所以?”听着君王道他命人拆了浮云台,又重新建过,梁琼诗便有些好奇。依着她对君王的了解,君王怕不单单只是为了筑一座高台。
    许昭平知晓怀中人的心思,却避重就轻道,“所以寡人今日就带梓童登台一望。”
    “靖太子没多言?”迎面的风,告知着梁琼诗,君王已带她从宫中的庭院绕了出来。
    “自是怀恨在心。”许昭平迈上浮云台上第一阶,而后轻描淡写道,“寡人过些日子要西巡,梓童于宫中可要安稳些。”
    “圣上若是求西巡,还不若带着琼诗一同去。”梁琼诗闻君王道他有了西巡的打算,抿了抿唇,“这宫中,许还有先帝的暗棋。”
    “嗯……”许昭平低头瞧着怀中人凝重的脸,轻笑着应了声,又往台上迈了一步。
    君王的笑声让梁琼诗心底格外的不踏实,就如同年少时与长者谈心那般,自己说得掏心掏肺,而长者只是笑得意味深长。
    “敢问圣上为何要西巡?”梁琼诗微微的朝着许昭平的怀中躲了躲。
    “代天巡视。西边的旱情已是到了大泽尽涸,细流尽竭的地步了。”许昭平稳稳的又朝台阶上了一级,她已是隐隐可以看到乾殿的屋顶了。
    “那怕是也不必亲临。”什么大旱,什么代天巡视,不过是些骗旁人的幌子。
    “何必说破?”许昭平站在玉阶上,顿了顿脚,笑着调整了片刻揽着梁琼诗的姿势,“西巡过后,这天下便是要尽入寡人囊中。”
    尽入囊中?
    君王一说到天下,梁琼诗便也明了几分君王的意思。西巡是真,大旱也是真,天命或许也是真,假的只是意图。
    君王此行为的不是苍生。
    “圣上如是,臣妾便理应同行了。”念着君王想借天灾除了靖太子,梁琼诗便开口请求同行。毕竟,她若是同去,除却个人安危难定,便是无其它的弊处:一则,可消靖太子的戒心,二则,可鼓舞将士的军心,三则,可安受灾百姓的民心,四则,可定满朝文武的臣心,“何必呢?”听着琼诗道了同行,许昭平说不出心底是喜还是悲,“此行艰险,若是伤了梓童,寡人许会得了天下也不欢欣。”
    “嗯?”君王的‘不欢欣’三字落在梁琼诗的耳中,便变得莫名的情深,“天下女眷何其多,许是琼诗一命抵社稷,才能在圣上心底留下一隅之地。”
    梁琼诗示意君王把她放到地上,而后挽着君王的臂肘。
    “一隅之地?”见梁琼诗挽着自己的胳膊,许昭平轻笑着把梁琼诗换到内侧,浮云台的台阶四周没有护栏,“若是琼诗还想要一隅之地,寡人却不知,这天下要搁在何处了。”
    “有些事,只能嬴,不能输。圣上切莫妇人之仁了。”随着君王慢慢往上走了几个台阶,梁琼诗的额头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瞧着梁琼诗额上有了汗珠,许昭平便驻足用袖子帮她拭了拭,“呵呵呵,时常听人道寡人残暴,却头回有人道寡人妇人之仁。”
    “社稷为重。”梁琼诗仰头任着君王在她额上动作。
    “可这天下也不是只有社稷。”许昭平凝视了片刻梁琼诗唇间的笑意,“琼诗有没有想过,做皇帝也会有厌烦的一天?”
    “所以圣上不愿再为天下所累?”梁琼诗笑得浅淡,她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是否定的,但她却还是想问。
    “不,寡人不过是感叹两句罢了。”许昭平端详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梁琼诗,低头落下一个吻,“很多事迈过了那个门槛,便不能再迈回来。”
    “圣上信命吗?”梁琼诗没有躲开君王落下的吻,反而笑了,笑得暖暖的,暖得许昭平觉得方才发生的杀戮似乎都算不得什么。
    “信。”许昭平眯着眼,望了望梁琼诗,又望了望远处的山峦,低声道。
    “呵呵呵……”君王说完信命,梁琼诗便随即笑了笑,“琼诗不信。”她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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