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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综同人)(甄嬛+红楼)雍正年间-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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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有些眼馋,嗤笑着踢了踢脚边的草席,“这位生前好歹是贵妃娘娘身边一等一的大宫女,谁见了都要称一声‘姑姑’呢!自然更体面些。”
  先头出言的小太监刚入宫没多久,听了惊讶,瞧着草席唏嘘,“原也是风光过的,怎么临了反倒落了个抬去乱葬岗的地步?”
  另一个边歇着边啐了一口,“自然是受了主子牵连喽!这景阳宫主位虽说是贵妃,病的不明不白就去了,留下的阿哥也不中用,头几月就被万岁爷圈了起来——万岁爷不闻不问的,怕是废了。”
  先前的小太监听了咋舌,那另一个便更得意的絮叨起来,“我们做奴才的,和主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碰着个安分些的熬日子也不算差,最差便是碰上个没运道的主子!”
  他二人歇了半晌,抬起草席沿着永巷的小道向西角宫门走去。天已经黑透了,临近年关,各处皆可见喜庆零星的灯光。那雪片子小了些,但仍旧细细密密,无声无息的落在身上,厚厚积雪上有一排深浅不一的足迹,一脚踩着那雪浸湿了靴底,又冷又潮。
  草席破败的席面碾过皑皑白雪,‘咯吱’声一声响过一声——又至一年年关了。
  *
  端贵妃被追封为‘晋端贵妃’,葬‘泰陵妃园陵’。既无追晋又无厚葬,乾清宫草草一封礼部眷写的诏书,前几月又开陵下了棺,这事便平井无波的掀了过去,碍于牵扯进去两个成年阿哥,也无人感在雍正耳边唠叨。
  无非宫里的老人,在感慨之余又多了一项谈资。
  今日是四福晋大动的日子,齐佳氏与三福晋乌喇那拉氏的日子相近,这半个月人人皆精神紧绷,太医院的太医几乎跑断了腿。偏巧又挨着时辰接连发动,竟也算是这对兄弟难言的默契了。
  那事过后,皇帝待前两个年长的阿哥明显态度冷淡下来,朝堂上五阿哥展露头角、独领风骚。同是‘静养’,四阿哥被卸职闲赴在家,雍正下旨‘告诫斥责’,接连几次,四阿哥就像是被遗忘一般,皇帝待其熟视无睹。
  粘杆处只查出些许不明不白的‘线索’,既无证据,再者皇帝心里也未免没存着把老四留给小九练手的想法,这也造就了如今待四阿哥不冷不热的情景。
  是夜,四贝子府。
  下了一天的雪,难得晚些时候停了扯絮般的雪珠子,四面渐渐渗起黑来,仿佛墨汁滴到水盂里,慢慢洇开了来,门前几株腊梅被沉甸甸的雪压弯了枝头。纵然寒风冷彻,却也不比心冷。
  四贝子府上下皆是灯火通明,福晋所在的正房不时传来妇人痛苦的嘶哑声。弘历等在不远的书房里,手里攥着书卷,却出神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高无庸知晓主子心烦,自做主打发走了富察侧福晋来请人的婢女——福晋的好日子也敢来截人,也忒没眼色了些。
  屋内火盆里的炭火燃着,一芒一芒的红星渐渐褪成灰烬。灯里的油不多了,光焰跳了一跳,随侍的婢女忙上前新换了火盆和灯罩。桌上的鸣钟发出声响,弘历动了一动,视线转向窗外——他等的人才总算是来了。
  高无庸将人迎进来,低声道,“主子,先生来了。”
  弘历眼中重燃起点点星火,有些拘谨的动了动喉咙,故作镇静道,“快请。”
  *
  第二日是极晴朗的好天气,两兄弟府上报信的人入宫时恰封瑚图氏带了黛玉的两个幼弟来探望,大一些的七岁,年前进了宫学的位子;小的刚五岁,生的玉雪可爱,裹成粉团子一样的面容。
  难得小一些的竟与黛玉有四分相似,眉眼清秀的很。雍正见了便喜爱,破例亲手抱了抱,笑着说‘极像’,一面命人拿压岁钱——各色金银珠子和小佛手类的玩意给两个孩子。
  顺福进来,脸色颇踌躇,黛玉正细细考究大弟的功课。见了他,忙和瑚图氏一同起身道,“该让这两个小子瞧瞧和嘉他们,还有二姐姐。”
  黛玉已是大腹便便,颇吃力地扶着紫鹃的手站起来。雍正瞧着不妥,黛玉便笑道,“这几日身上都懒懒的,难得今儿天晴,也正好出去走走。”
  雍正略想了想,也笑道,“是这个理。”又命雪雁,“取你们主子的羽缎斗篷和那珐琅铜手炉来。”
  雪雁下去了,瑚图氏旁观看着,打趣黛玉道,“额娘原想你进了宫,难免各处上都有疏忽,今儿才知有人管着你呢!”
  黛玉啐了一口,脸上带笑,“谁也没他想的多的,这样看到了,说上一句;那样瞧见了,管上一管,忙似陀螺了!”
  雍正只晒然一笑,一时雪雁捧着大红色的斗篷回来,映着灯光滟滟生色,极其显眼。黛玉因道,“怎么拿了这件红的。”
  雪雁笑道,“主子今儿穿的是宝蓝妆花百蝠缎袍,袖口也是白狐毛的,红色亮眼,衬着才好看呢。”
  黛玉听了便不再言语,雍正复又添了平常两倍的人跟着,叮咛顺瑛道,“你是宫里的老人了,朕用着也放心,皇后大着肚子,你需更上心。”
  顺瑛说着‘是’,恭敬地应下了。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坤宁宫,顺福才忙又进来回话,“三贝勒府上的人是丑时过来的,四贝子府上则是卯时过来的。”
  顺福低眉顺眼的补充了一句,“两个都是小阿哥,因着瑚图夫人在,奴才就先打发那两人走了。”
  雍正听罢在纸上写了两个字,“老三福晋是个好的,多年来因老三府里那个罗氏也不容易。”
  顺福便躬身走上前接过皇帝写好的纸张,打开来看是’永壽‘二字。又听皇帝语气中颇带些欣慰的嘱咐,“内务府不是送来了得高僧加护的长命锁?朕记的是打了两副。”
  顺福道,“确是两副,一副给了十阿哥。”
  “唔,这另一副便送去给老三的嫡子添添福气吧。”雍正有些出神,“前阵子太医院的人倒是来报小十的身子好了不少,朕该去瞧瞧。”
  顺福的冷汗都要下来了,有些人皇帝可以视而不见,却难为他们做奴才的,只得腆脸干巴巴的提醒,“皇上,四福晋也生下个阿哥。”
  皇帝的面上果然飞快地略过一抹不愉之色,微一咬牙,冷淡道,“宫里的规矩,怎么你竟不晓得了?按制待其满月时责礼部拟了名字下去。”
  竟是疏离至此,顺福汗津津的听着,雍正又道,“你主子娘娘眼下正格外金贵着,你也去伺候着,叫顺平进来侯着。”他便如蒙大赦,忙退了出去。
  *
  谦嫔到底没能沾上些微福气,翻年的雍正十二年初,黛玉诞下了十一阿哥,赐名‘弘晞’。可惜还未到初春,刘氏便殁了。
  八阿哥已到记事的年纪,好在霖贵人打从谦嫔病起就奉诏照拂着他,大半年下来,还是有情分在的。弘瞻怏怏不乐了几日,到谦嫔的灵柩前祭拜一番,照常是下了学跑回陵容宫里。
  刘氏葬在端贵妃陵寝偏室中,按‘妃’位的葬仪下葬,算是顾及着宫里还未长成的八阿哥。
  宫里的日子突然平淡下来,日子如流水一样过去——莞贵人甄嬛的失宠便如她当日得宠一般突兀、且毫无预兆。
  三月份的万寿,因宫里接连没了两位主位娘娘,皇上的颜色也淡淡的,便免了阖宫大朝宴会,只各宫是有礼物送过来的。
  皇后的礼,内务府新呈的新衣,一色光彩流离,皆按例派去了各宫,乾清宫亦赐下了给各宫的赏赐,独碎玉轩无人问津,寝殿内点亮的琉璃宫灯直到宫门下钥的时辰方堪堪不甘的熄灭。
  花衣期后裕妃一袭素衣小轿被送去了畅春园礼佛,因着天气转暖,园里的海棠开得飘逸,花枝斜斜在风中摇曳,映在素白的窗纱上。
  五阿哥在西暖阁外跪到双腿几近毫无知觉,顺福亲自去劝,他也只白着脸纹丝不动。雍正在暖阁里长吁短叹,最终也拗不过弘昼这不知随了睡的执拗性子,却也只肯把手谕上的‘太平行宫’挪去了畅春园。
  弘昼来求情前便做过最坏的打算,畅春园不似行宫远离他的手眼,因此他平静的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在暖阁外给雍正磕头接了旨意。
  太液池满湖莲花盈岸时,敬妃凭资历晋了贵妃,她性子恬淡,也是襄助宫务的好手;迎春得了正经的诏封,晋为‘和妃’;霖贵人晋为‘霖嫔’,迁‘储秀宫’为一宫主位。
  日头沉寂下来,只见连绵起伏的宫殿尽头,天际回转间掠过一缕一缕的流云,像是水面涟漪,细细碎碎的浮漾起来。天朗气清,夕光正当好,所有阴影和绿叶红花下腐败的烂泥土都在人前看不见的地方瑟瑟发抖,悄悄的藏匿起来。
  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
  【正文完】

  【番外】君须记

  雍正十三年的开春,小九便到了入学的年纪,皇帝亲自挑选的伴读一位是黛玉的大弟,另一位则是户部侍郎傅鼐的长孙昌堇。
  傅鼐出身富察氏,世以武略起家,精骑射,读书目下数行。十六岁时便是皇帝自藩邸起栽培的班底,她的福晋还是曹寅的妹妹,因姻亲之故,过从甚密。曹家没落后,也是他一路周济,多方打点。
  而这无疑是一个极鲜明的宣告:皇帝有意于九阿哥。
  大清因是蛮夷入主中原,相较前明更多那些礼仪规矩。仍要在无逸斋读书的皇子,寅时便要至书房读书,复习前一天的功课,等候师傅前来上课;康熙帝时有‘书必背足一百二十遍’的规定,小九虽刚入学,却最是敏而好学,‘目下十行而博闻强记’;再至辰时,雍正便会来考究诸皇子学问,或看大字,或考较礼学;如此这般,酉时骑射后天色已暮,一天的功课方算完毕。
  连番几天,小九不可避免的消瘦下来,雍正索性下旨将其搬入养心殿暖阁之中,闲暇之余亲自教导。
  春末,后宫再传佳音——沈贵人有孕。
  消息报至乾清宫时,皇帝犹自兴致勃勃的为小九讲解大清诸藩国现状。御膳房已备下了午膳,只皇帝正在兴头,便无人敢扰。
  殿内的地龙烧的人熏熏然,窗外是一树开得如碧玉星子的绿萼梅,残雪中点点翠浓,余香袅袅。案几上自有各色茶点,九阿哥边吃边听,倒也不觉疲累。
  皇帝见此便停了停,回身看西洋钟的时间,待小九温声道,“再贪嘴,等下午膳后又该积食了。”
  接着这空隙,顺福恭顺道,“皇上,御膳房已备了午膳,可传?”
  雍正心情甚佳,颔首道,“传。”
  自有内监一叠声的去通报,顺福愈发恭敬道,“咸福宫的宫人来报,说是沈贵人有孕了。”
  皇帝听了,面上微露喜色,也是淡淡的,只道,“去报与皇后吧,按例赏赐下去。”
  顺福便要领命下去,小九突然道,“儿子也要恭贺皇阿玛,又将喜得麟儿。”
  雍正晒然一笑,似不经意道,“朕这样些儿女,女孩羸弱,朕便要多疼爱些;至于阿哥,有你和你十一弟才是头等要紧的。”
  “朕倒是想着沈贵人能再为朕添个伶俐端庄的格格呢。”皇帝漫不经心的说着,又对顺福吩咐道,“再加赏咸福宫一个月例钱。”
  顺福听着不妥,得令便忙退了下去。雍正回过神来对小九似欣慰道,“小九也大了,知晓友爱手足了,等沈贵人的孩子生下来,你这个当兄长的可要添一份礼。”
  九阿哥已自悔失言,忙应了下来。
  至暮色将至,殿内御案之侧两盏十六枝的烛台点了通臂巨烛,另有极大的纱灯置在当地,照得暖阁中明如白昼。敬事房的太监呈着银盘送了牌子进来,雍正却有些心烦意乱,也不叫‘去’,径自一挥手,敬事房的太监便退了出去。
  过了半刻,探听偏殿动静的顺福过来,道,“有奴才伺候不周,九阿哥动了肝火,要把平日他用惯了的一个宫女攆出去。”
  雍正气定神闲的负手站在御案前,含笑道,“总算不至于被个宫女拿捏了去,只是手段嫩了些。”
  顺福将头低的更低,“九阿哥还小。”
  皇帝这回儿总算能舒心歇息了,临入寝前淡漠道,“那宫女口舌不安分,手脚想也不干净,叫粘杆处的人帮她,洗一洗。”
  雍正的口吻极轻,却藏着杀意,顺福应‘是’,心里却叹那些大臣怎么就偏不顺着皇上的意呢。
  养心殿明亮温润如水的灯光很快渐渐黯淡下来,夜深了。
  *
  立秋的节气,沈贵人早产,混在各色六棱石子铺成的小路上光滑圆润的鹅卵石,几乎要去了沈眉庄半条命。
  夜至中天时,她拼着血气大亏生下来一个羸弱的格格,宫人把格格收拾妥当抱出来,只见小小一团如幼猫一般,胎毛稀疏难看。
  黛玉正审问跟着沈贵人伺候的采月,“即是散心,回咸福宫的路怎的又抬去碎玉轩了?”
  采月面上犹带泪痕,喏喏道,“小主自有了身孕,喜好皆移了性情。碎玉轩外的海棠开得亮丽,小主远远瞧见了,才起了心思绕道去赏景的。”
  又命人将那几颗鹅卵石呈上来,上面沾着的苔藓还新鲜的很,用力一掐几乎能掐出水来。
  出了这档子事,内务府总管便自行磕头请罪,言明这鹅卵石非她人有意为之,乃是因碎玉轩偏僻,那一段路便有了破损之处。内务府想着碎玉轩处并无得宠的主子,且破损之地不甚严重,索性以鹅卵石填补空缺,怎想着今日沈贵人会心血来潮走碎玉轩的路。
  宫里事物有记档一说,皇嗣有失是大事,玩忽职守的罪名总要比谋害皇嗣的罪名轻,故而内务府总管是毫无隐瞒,一字无错。
  众人叹一声沈贵人无妄之灾,雍正撤了内务府总管,甄嬛乃碎玉轩主位,亦有失职之察,除了‘莞’字封号降位常在,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但事出必有因,沈眉庄记恨甄嬛故意遣浣碧出言嘲讽引她去碎玉轩的仇,报复的种子深埋心底,她自知甄家死穴,只待一击必杀。
  深秋的景色肃杀而萧条,沈眉庄竭力生下的小格格在满月时得名‘和静’,上了玉牒序齿为七格格。随后她亦晋为‘慎嫔’,礼部拟来的封号本是‘惠’字,偏巧报去时皇帝也在坤宁宫,言说‘惠’与‘慧’谐音,犯了忌讳。
  小太监讪讪道,“沈贵人诞下格格也是喜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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