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仙尊-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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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清。”姬恽唤道，声音略显迟疑：“姬阆……近来如何？”
姬阆，兄长姬宸之子。十六年前姬恽率领卫队，亲手杀死兄长姬宸——白麟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不过对于其家人并没有做出处理，相反吩咐几位博士细心教导侄子姬阆，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过问他的存在。今日突然提及，意蕴深远绵长……
大长老衡清斟酌着词句禀告说：“出征那日，殿下一如往常习学仙术和治国方略，《幻剑神域》、《群书治要》等书籍他已经研读完毕。”
姬恽微微颔首说道：“衡清，你即日起卸除营中职务，回返白麟国吧，加太子太傅之职，亲自教导姬阆。”
衡清眼睛瞪大，事情与他想象的有绝大出入，然而联想到今日战局，姬恽做出这般决定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而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终究是自己的失误所致。衡清痛悔异常地跪伏于地，嗫嚅着嘴唇只能说出三个字：“谢少主。”久久未能抬头。
姬恽的身影已经走得远了，不知何时刮起的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微微眯起的琥珀色眼瞳，浮现出深邃的幽光，视野前方，那架名为“父王”的巨魔傀儡甩动着断臂，跨步朝他走来……
******
卫城。
取得胜利的驱魔师进入城内，原本嬉笑的面孔都变得僵硬。冰凉的夜风送来浓郁的血腥味和物体烧焦的味道。瓦砾遍地，房屋余烬未消，坍圮的墙壁横倒于街道，后面隐隐浮现几个人影，也都是头破血流的模样。侥幸活命的战士们衣衫褴褛，或按着伤口呻吟不止，或呼唤找寻自己的亲友，声音凄楚而可怜。
这就是战争么？
谢灵均莫名地涌上一股悲凉情绪，他头一次经历战争的残酷，昨日还算欢闹的帝都之行在此面前，仿佛镜花水月一般不真切。和他并肩而立的萧宇凡有着同样感受，望着眼前的情景说不出话来。在之前的神魔大战中，萧宇凡一直冲在前头，而后就被贬谪下凡，几乎没有时间去浮生伤感。
“喂，你们两个，别傻站着，快点帮我们抬伤员。”龙紫苏不知何时来到附近，高声呼喊着他们，手中还不忘给一位伤员做临时包扎。萧宇凡两人还有其他驱魔师赶紧跑过去，他们小心翼翼地背起伤员，送到后面的医馆中。
那里到处都是受伤的仙盟战士，屋内没有空间，便在屋外扎了好几顶临时帐篷，痛苦的哀嚎声遍地可闻。萧宇凡找了个空位，将身上的年轻伤员轻轻放下来，龙紫苏便走过来察看他的伤势。年轻伤员额头滴着冷汗，身上有多道伤痕，最触目惊心的位于右腿。伤口深深没骨，翻出的血肉呈现不正常的紫色。
“中了红鹤追魂的妖毒。”龙紫苏深深地蹙起眉心，自言自语说道：“已经侵染这么深，恐怕不截肢不行。”
年轻伤员闻听这话，原本紧紧咬着的牙关爆发出哀嚎声：“不要！不要截肢！我的腿还能走路！”
龙紫苏耐着性子语气温婉地劝服说：“不好意思，如果不为你截肢的话，红鹤追魂的妖毒可能会感染你的全身，那时你就没命了。”
年轻伤员带着哭腔说道：“呜呜，那就让我死吧！”
龙紫苏暴起青筋，转头命令萧宇凡：“宇凡，按住他，快点！”
“呃，好的。”萧宇凡忙不迭地用力按住年轻伤员，龙紫苏先给他塞了一颗药丸，紧接着指尖萦绕一股仙力，凝聚成一柄类似骨刀的东西，只见空中寒光一闪，那人的半条腿已经被截下来，萧宇凡汗毛立起，完全说不清那是什么感受。龙紫苏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感应，她催动气海中的仙力，手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靠近截肢的横截面，瞬息的功夫，伤口就已经愈合完毕。
整个过程那名伤员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痛楚，但是他看着滚落在地上的半条截肢，表情惨白，胸脯起伏不停，他突然之间揪住萧宇凡，含混不清的哭泣着：“呜呜，还我的腿……还我的腿！”
萧宇凡不禁转开目光，心中很能理解年轻伤员的感受，成为残疾之人，往后不要说战斗，就是平日生活恐怕都很难自理。扑通，年轻伤员的身体滑落，萧宇凡略感惊讶地抬起视线，原来是谢灵均使出手刀让那人沉睡了过去。
“你还好吧。”谢灵均将伤员放好，背对着萧宇凡说道。
“……嗯。”萧宇凡微微点头，不过提不起精神来。
“对了宇凡，帮我联络玉墨。”龙紫苏边为其他伤员治疗，边口气严肃的说道：“现在伤员众多，很需要她的帮手，但我和师父千方百计也联络不上她……”
“咦，玉墨还没回来！？”萧宇凡惊诧地站起身，环顾整个医馆，果然找寻不到玉墨的身影，心中不由得着急万分，立马用传音术拼命呼喊玉墨：“玉墨，你在哪里？听到呼喊，好歹回句话啊……大家都很担心你……”
结果连续呼叫好几遍，都没人回话，萧宇凡不禁脸色苍白，头脑中冒出不好的念头。谢灵均见状也急忙使出传音术，朝着四面八方探寻，然而始终没有人回应。
“灵均，玉墨没有事吧。”萧宇凡抓着谢灵均的袖子，露出悔恨不已的神情，“我不该让她去的，起码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去追。明知道那位男子很厉害，我还做出这样的傻事。”
“……没事的，玉墨实力超凡，而且做事谨慎，不会有事的。”谢灵均安慰道，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就是啊，玉墨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龙紫苏哈哈笑着，不过笑容有些勉强，她虽然有不好的预感，不过总想着萧宇凡应该能联络到玉墨，结果出现这样的状况，也不由得慌了神。
“不行，我需要出去找找她。”萧宇凡说着，就冲到医馆外面。
谢灵均跟过来，及时抓住他的胳膊：“你到哪里去找，就连玉墨的所在方位都不知道，难道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吗？”
萧宇凡怒吼着甩开他的手：“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谢灵均怔愣，微微避开好友的尖锐目光，沉思着说道：“我相信玉墨会没事的。那位陌生男子的实力深不可测，为人神秘难以捉摸，不过我直觉着他并非残暴之人，应该不会对玉墨出手。我们之所以未能联络到玉墨，很可能因为他们已经远离帝都，跑到数万里之外也说不定。那么遥远的距离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瞬息的事，而我们简陋的传音则毫无办法追踪到。”
第127章 耍横与惩罚（）
传音术，虽然是很寻常见的法术，不过将它运用得精妙却不容易。首先是距离太远声音信号就会很难传送，甚至可能传送不到，且随着距离的增加，传音术消耗的仙力呈几何级倍数增长；二是结界会阻碍声音的传送，结界越致密声音越难以穿透，强行突破结界必然伴随着非常大量的仙力消耗。比如在帝都传音的那次，玉墨利用特别的法术加持，才勉强将信息传递给太武道长，传音结束后全身虚软，仙力几乎消耗了一半；三是越界不可传送，即相隔不同空间不同位面无法传送声音，因为每一个空间和位面的结构和能量场都有着绝大差异，声音在半路中途就会发生折散。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的地方，六界的创世古神只要他们愿意，其声音能传达到六界每一个角落，至于如何做到的他人不得而已。而萧宇凡和谢灵均目前仅仅为玄仙一阶，自然传送不了多远距离，所以谢灵均这么劝解很有说服力。
剩下的话语谢灵均用传音术说给萧宇凡听：“而且玉墨是女娲娘娘的养女，如若出了什么事，女娲娘娘和女娲神殿的神祗不会坐视不理的。依照玉墨的谨慎性情，很可能会随时将自己的行踪和那位男子的消息禀告给女娲神殿，所以宇凡你不必过分忧虑的。”
听完谢灵均的一席话，萧宇凡低垂着脑袋沉默无言。恐怕对于这件事，他只有见到玉墨平安归来才能安心。谢灵均微微叹息，刚把右手放到萧宇凡的肩膀，背后就猛然受到剧烈的冲撞，若非萧宇凡及时抓住他，恐怕就要栽倒在地，耳畔只听得有人高声骂道：
“滚开滚开！别挡在那里不长眼睛！”
萧宇凡两人举目观瞧，但见郭圆、郭槐还有崇阳宫的一群人，用网床抬着秦天圣急急忙忙地往里冲，进医馆就大声喊道：“韩医仙，快救救我家少主！”
半夜等到独角兽和妖魔们退却之后，郭圆和郭槐却联系不到少主秦天圣，两人顿时着了慌，派出兵将在城中四处搜寻，最后终于在一间屋顶敞开大洞的房子里找到了他。那时秦天圣已经奄奄一息，骨骼多处断裂，丧失了半条命。郭圆、郭槐吓得面如死灰，抬起秦天圣，匆匆忙忙地赶往韩医仙这里。秦天圣若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他们的脑袋都得搬家。所以崇阳宫的这群人蛮横地将其他人撞开，冲到医馆里面，拉着韩医仙的胳膊喊道：“我家少主受了重伤，韩医仙快救救他。”
“后面排队去。”韩医仙正为一位伤员治病，头也不回地说道。
进门时冲的快没太注意，郭槐回眸望了一眼，这才发现一条长长的队列从院内一直排到韩医仙这里，而且队列还中间拐了几道弯。排队的将士无不是全身挂彩，受了重伤，他们都面露不满的瞪着郭槐等人。但他们所在的仙盟实力和崇阳宫完全无法相比，所以对于郭槐等人的行径敢怒不敢言。
郭槐咂了咂嘴，睨着眼道：“这排队要排到猴年马月，而且我家少主金枝玉叶，岂能和这些无名士卒为伍……韩医仙，快点为我家少主治疗，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得不到好结果。”
话语说到最后恶意满满，竟然有些威胁的味道。韩医仙回转身，凝聚了寒意的目光瞥了躺在网床上的秦天圣一眼，郭槐见状不由得毛骨悚然，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不过为时已晚。就见韩医仙抬起手掌，一道闪亮的光轮升起，崇阳宫的一群人连着秦天圣，被从屋内直接轰击到了院内。
扑通扑通，众人重重摔倒地面，登时哀嚎声连连，屋内传来韩医仙中气十足的冰冷话语：“排队。谁再敢破坏规矩，就如同他们的下场。”
不光是崇阳宫的这帮人，屋内屋外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往后招惹谁也不能招惹韩医仙，他们都在心内升起这样的念头。
郭圆、郭槐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来到不远处的秦天圣身边。秦天圣本来就受过重伤，被韩医仙这么一击，估计又会断裂几根骨头：“呜呜，少主，少主……”他们哭哭啼啼地呼喊着。
龙紫苏有意无意地从秦天圣身上跨过去，顺带踢了郭槐一脚：“死不了，哭什么哭。”态度露出鄙夷。
萧宇凡和谢灵均站在医馆门口，他们原本想找崇阳宫算账的，看到这副情景都忍俊不禁。“活该！”萧宇凡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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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阵营。
被烈火灼烧的痕迹处处可见，尤其北侧营地，焦土龟裂漆黑，硬的好似精铁。重新搭建的帐篷不得不避开这段地域，向着南侧移动数里，临时修建营地。人影攒动，独角兽和妖魔们摩肩接踵，搬运木材重新搭建帐篷，干得热火朝天。
总体来说，妖魔阵营的士气还算高昂，虽说对太武道长输了一仗，不过昨夜攻打卫城可是取得不小的胜利——消灭了仙人阵营的近半兵力，碧霄观、驱魔师还有崇阳宫的三大头领被打成重伤，差点就让卫城化作焦土。
就差一点，每每想到这里，独角兽和妖魔们都难免心生郁闷。今晨消息传来，大长老衡清被免却营中职务回白麟国去了，将士们这才感觉心内平衡些，否则路上遇到衡清，他们可不敢保证激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独角兽们还好，妖魔几乎个个脾气暴烈，有几伙人甚至已经商量好如何惩处衡清了。
“切，被他逃过一劫。”
这群妖魔不逊地想着，眼睛望向中央营地的高大帐篷，那是少主姬恽的临时住所。昨夜姬恽惊天骇地的战斗浮现于脑际，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感到慑服。那位模样不大的少年，紧急关头竟然能爆发出那么厉害的招数，任谁都会惊愕非常。不过接下来的仗怎么打，少主有没有信心赢得战争还在两说，就算他有令人惊叹的军事造诣，但毕竟阅历有限，若陷入持久战会对少主这样的年轻人很不利。
被众多将士寄予期望的少年国主？姬恽，此时静静地坐于椅子上，头顶夜明珠高悬，指尖画动着细密的图腾纹路，逐渐凝聚成形漂浮于空中。姬恽面前驻立着那架名为“父王”的巨魔傀儡，两条断臂已经完全修复，他坦然承受姬恽赋予的光印，没有丝毫的抗拒。
——还好，蚩尤的半魂已经被彻底驯服，所以接下来单用他也能拖住仙人阵营的一半兵力，只要再次使用闪电战术……
姬恽这么想着的时候，意识有些模糊不清，睫毛扇动着终于闭合，即便反噬的痛感席卷全身，也挡不住突如其来的困意。昨夜至现在，他都没有休息过一刻钟，战斗结束后就忙着巡营，下达各种指令，以及修复巨魔傀儡。不仅仙力耗尽，精神也达到了极限……
又是一个恼人的雨天，雨水犹如瀑布一般降落，只是仍旧无法冲刷干净宫墙内浓郁的血腥味。打磨精美的大理石石板路到处散落着螺旋金角，忿怒的宫人们都纷纷拿起刀剑，冲着自己杀过来，结果全被跟随在后的将士射杀，顿时血液喷溅，和雨水混为一体。随即身体化为光点消失，掉落在地的螺旋金角则是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明明是那么乖巧的孩子，为什么要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苍老的宫人以悲哀的眼神望着自己，抓着胸口连声发问为什么。
第128章 朕躬有罪（）
姬恽怔怔地别开目光没有答话，心中窒息一般疼痛，那些死于雨中的宫人都是从小看护他的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的成长，而他长大之后却给予他们这样的结果。一道银色的光芒闪过，那名苍老的宫人也仆倒在地，胸口的大洞贯穿背后。她雪白的头发连着残破的身体都渐渐化作光点，在风雨中消散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