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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部分

(红楼同人)红楼重生之代玉-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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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以前从未相识,但道上混久了。他一眼就知道,这个人也是江湖人,而且像他一样年轻,而且不比他丑。更要命的是,比他会装逼。
    这个策马而来的英俊江湖人。满脸都是:“哥流浪久了。哥不怕流浪。世间最可怕不是疲倦,而是空虚。谁能弥补我的空虚”那样的金句名言。
    如果他倚马一立,四十五度角低头,把这样的金句名言用淡淡闲闲的口气问出来。迟韬知道有很多小姑娘不会拒绝。
    迟韬之所以知道这个,因为他试过。
    他喜欢采花,但跟其他采花贼不同的是。他尽管爱看花嗅花把玩花,而不问花自己的意见。但在真的把花采下来之前,他还是要办一道两情相悦的手续的。用哄的也好骗的也好买的也好,总之这件事要两个人都愿意,那才有意思。
    可惜有的小姑娘就是不愿意,嫌他太不正经。
    迟韬一开始还以为这些小姑娘喜欢那种迂腐夫子,碰了几次壁之后才发现,原来她们喜欢的是这种端起架子的装逼犯!
    为了讨花儿的喜欢,迟韬也只好跟着装。可惜有句老话,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某些眼界高的小姑娘,还是嫌他“轻佻!我才不信你!快滚!”
    迟韬悲伤的滚了几次,以后每当看到有这种天生装逼犯的男人,他就牙痒。
    这位黑衣美女嗳嗳姑娘看起来很懂事,应该不会被装逼犯唬住吧?迟韬尽量乐观的想。
    而马上来的装逼犯——不不,英俊江湖人,也看见那土崖上飘飘的衣裳,于是勒马,仰头。一袭青黛的衣裙,于他却似见到了眩目的太阳。
    “你要敢直接约她,我就约你出去单挑,找个水,淹死你!”迟韬暗暗摩拳擦掌。
    他低估了这位英俊江湖人。装逼犯之所以成其为装逼犯,必有不同于常人之高明处。英俊江湖人问嗳嗳:“你在等人吗?”口气暖和亲切。
    迟韬不由得蹲地画圈圈想着:他如果能有这样的口气,就像刀客有了把宝刀装备,泡起妞来是会多么无往而不利啊……
    嗳嗳果然收了冷峻脸色,缓颜回答英俊江湖人:“我在等人。”
    “天色晚了,他还不来吗?你等了多久了?”英俊江湖人问得如此关切。迟韬听到心里碎裂的声音。因为嗳嗳对她笑了!她笑得好像茶水里泡得舒展开的桃花,缱绻柔媚。她回答英俊江湖人:“我已等了十八年。”随后她更问他道:“你留下来罢?”
    迟韬蹲下去拣一地破碎的心去了。
    好吧好吧!他像壁虎一样,再生能力非常强悍。他想:嗳嗳是开店的嘛!开店的请过路人进店住着,不是很正常很正常嘛?
    想是这样想,他还是悄悄跟了进去,生怕嗳嗳被装逼犯给骗了。
    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嗳嗳托着一盏油灯领他上楼,昏黄的灯光,木梯上红漆已班驳了,她青黛的裙摆覆在上面,好象一朵悠然开放的墨菊。而她眯起眼睛一笑,却让迟韬骨头都酥了。L

☆、四十 英俊江湖人

迟韬在此暗自发誓:如果装逼犯敢跟她滚床单,他一定掏出鸡鸣五鼓返魂香,把两个人都迷晕了,然后把装逼犯砍了,把美女带走。老话说从来烈女怕缠郎。他就慢慢儿缠着她,以便成其好事!
    不过事实证明迟韬想太多了,嗳嗳把英俊江湖人送进房间之后,嘱咐了几句火烛、关心了几句寒温,就跟他告辞了。英俊江湖人还嘱咐嗳嗳晚上小心门窗。
    嗳嗳弯起眼睛来,一笑。
    迟韬心里想:“小心门窗?难道这装逼犯也是下五门的?打算去采她?啊哟不好!人家可不像我这么体贴有情调,香一熏,该干嘛干嘛,还管她怎么想呢?”也是贼眼里看谁都像贼,他就跟这疑似同行的装逼犯卯上了,盯着他,想:“我就看你怎么在我眼皮底下犯案!”
    那江湖人挑挑灯火,弹弹刀,道:“好刀啊好哪。”
    迟韬想:“这把刀算很好么?你眼皮子算太浅啦!”
    那江湖人又自言自语道:“好刀,只是今日未饮人血。”
    迟韬一惊,想:“我没看错,果然你也是混黑的!今日碰到我,你别想趁心如意开伙啦!”
    江湖人又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迟韬想:“这话用在你自己身上倒正合适。”
    江湖人又左右环顾,道:“好店,只是老鼠太多。”
    迟韬想:“你也太娇养了,还怕几只老鼠么?”
    江湖人又道:“此生挥刀斩鼠辈,染血足以快平生!”说着真的取刀而起,把刀锋舞得像座刀山似的。
    迟韬想:这人有病!放着色不劫、财不动,先在屋子里挥刀砍老鼠!
    迟韬不愿意跟有病的人耗时间。那边的美人儿。神经病的江湖人不去劫,迟韬可是很愿意劫的。当下他猫腰离开了这个窗子,身形一轻,翻至瓦檐上,走瓦轻捷如飞,不移时便到了嗳嗳的窗前。他掏出百宝囊,取出里头的妙用薰香。轻轻打着——咦。哪儿来的一阵风,香头就熄了?
    迟韬再来一次!
    这次他看真了,不是风。是有个很小的石子被人弹了过来,将他的香头打灭了!
    那暗中打石子的人像猫抓老鼠一样戏弄他,打了一次还来第二次。而迟韬在第一次时已经起疑,故意装傻。来了第二次,看定石子弹出的方向。猱身弹过去,兵器挟怒出手。
    他平常恃一双巧手,用兵刃时候不多,却原来是一根五节鞭。平日团在衣底,一旦用出来,真如灵蛇一般。
    那偷袭者顿时“噫”了一声。不得不仰面下腰躲避,蒙面巾飘起来。迟韬早已看见他一双眼。及至再见蒙面巾下面的脸,更加清楚无误,顿时恶向胆边生:“你不打老鼠,来打大爷?”
    原来那就是英俊的江湖人,听了迟韬之言,怒火更盛:“大爷打的就是你这鼠辈!”
    话说到这份上,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两人也知不能在店里打起来,怕惊吓平民,多有不便。那英俊江湖人就把手一招,低斥:“有种的跟我来。”
    迟韬赶上一句:“跟你去摘了你的种!”
    英俊江湖人银牙咬碎,双足一蹬檐钩,向夜色中抽去。迟韬紧紧跟上,两人如苍鹰逐燕、又如飞鸾牵星,转眼到了旁边的山丘下头,眼见是没人了。迟韬喝道:“看大太爷的鞭!”一鞭抽过去。英俊江湖人回身,举刀砍他的鞭。那刀看来相当锋利,那个角度直接剁上鞭身,鞭子是要吃亏的。迟韬便往旁一摇,五节鞭闪电般缩回来,改往上兜。英俊江湖人撤刀不及,迟韬的鞭缠在刀把之上,往外一撕,叫道:“小子,撒手吧!”
    这一招是连环进手鞭,先撤对方兵器,跟着一卷,能把对方的手腕子缠上。那英俊江湖人也真是了得,眼见一招失误,要被迟韬打蛇随棍上,他壮士断腕,大喝一声,往外一荡。迟韬只觉手上一股大力传来,如电酥麻,他竟握不住鞭把,只能用力往外一扔。“卟”鞭子跟大刀都落在地上,成了个玉石俱焚。两个都没讨上好。
    如今两个都是空手了。英俊江湖人看一见迟韬,倒也诧异,道:“想不到采花淫贼也有这种身手。小子,你是谁家的师承?报上名来,若有渊源,今日或者饶你一死。”
    迟韬狞笑:“从你们自大狂跟我们抢花开始,你大爷我就开始练身手啦!要说我的师承,当心吓死你,就是你太祖爷爷便了!你要叫我一声爷爷,爷爷我今日饶你个全尸也未可知。”
    英俊江湖人面色铁青,提手就擂向他。迟韬跟他对了几十拳,兔起鹘落,迅捷非常。两个人谁也没占上谁的便宜。迟韬先卖个破绽,往旁边一滚,早觑着鞭子落地的位置,一手攥住鞭柄。英俊江湖人也连忙抄起刀把。迟韬先握住鞭柄,但他武器长,挥动起来慢。英俊江湖人抓住刀子比较迟,但武器短,又硬,抄起来就直接戳向迟韬。迟韬鞭子也挥起来了,将他这一招挡开。英俊江湖人火冒三丈,把绝招全使出来,真格的一口戒刀手内拦,扇砍劈剁在两肩,顺风带叶往里走,黑虎掏心在胸前,进步撩阴劈头砍,转步连环上下翻。
    两人斗得火热。迟韬一时心急,忘了有一招是使过的,故技重施,还是去挂他刀背。英俊江湖人换了应对,把刀面一转,反来削他手腕,岂不料这是迟韬的诱敌深入。但见迟韬不慌不忙,叫声“来得好!”一矮身,嘎嗒一声把刀给刁住了,跟着就是一脚,英俊江湖人踉跄后退,再次武器离手。迟韬把鞭子挥成一个圈,向他头上套来。英俊江湖人一见不好,急忙使了一个铁板桥的功夫,往后一仰。迟韬抢身逼近,鞭尖向他胸前一滑,哧的一声,便把他前胸划了一个血槽。英俊江湖人哎呀了一声,翻身使了一手十八翻,滚出墙下半躺半卧,迟韬进步抢身,正要追杀他,却听有人来。
    是那个店主,满头银丝的老太太,似乎病又重了,咳着,蹒跚的扶着树,正走过来。
    今日是三十,天上没有月亮,老太太简直要直接撞到殴斗的两个人。
    迟韬和英俊江湖人都怔住了,一时谁也没出声。
    还是嗳嗳先赶来,警告的横了他们两个人一眼。两个人更不敢说话了。老太太微仰起脸,喃喃问:“嗳嗳,你看天是不是快要亮了?”
    “不,太阳刚下山。”嗳嗳哄她。
    好吧。迟韬想,这个老太太不但眼瞎、而且身体不好、而且脑筋也不正常!
    她听见嗳嗳的回答之后,反而更慌张了,抓着嗳嗳的手问:“已经下山了么?他若是来过,找不到门进来怎么办?”
    “放心,我一直站在那里,他没有来。”
    “哦。”似乎放了心,但更像是伤心,老太太低下头。
    “夜里露水寒,于你的病最是不好,回去罢?”
    “哦。”
    她们慢慢走开。迟韬跟英俊江湖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是该打下去的好、还是该打下去的好?
    嗳嗳回来了,分明看见了迟韬,也跟没看见似的,只对英俊江湖人道:“回去吗?”
    迟韬的脸,顿时像吃了一吨的翔!
    英俊江湖人却占了上风还不知好歹,不肯放过他,回顾迟韬:“这个人——”
    “有人吗?”嗳嗳嗔道,“有这么不识相的人?”
    迟韬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终于一咬牙,弓腰往后一翻身,消失在夜色中。
    英俊江湖人想去追,手被嗳嗳绊住了,他走不开,又困惑着,就问她:“你——”
    “怎么?”她微微的笑,牙齿一颗颗似小小糯糯的玉米粒,眼波在夜风里流转。
    他呆立片刻,终于决定把迟韬抛开。反正嗳嗳看来也不像是能被这种宵小所欺侮的。他问嗳嗳:“你奶奶身体不好?”
    “她不是奶奶,是妈妈。”嗳嗳回答。
    “呵?!”
    “你看,等待竟会使人如此苍老。他若是回来,一定已认不出她。”
    “……他是谁呢?”话一出口觉得卤莽,但是,他是真的想知道。
    她似笑非笑,睨他一眼,吟诗般低道:“他有世界上最亮的眼睛,最浓黑的头发,最英气的眉毛。他在一个最美丽的清晨出发,有一天,会得骑着最美丽的马匹,在最美丽的黄昏回来。”
    呵十足十是一个少女会怀的春梦。他没有再问什么。事情一定是这样子的: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多少男孩子自小就要出去闯世界讨生活,也许在出去前曾定下过娃娃亲。也许他们再也不会回来,而他们的“妻子”将和她们的家人一起等待,生长和苍老。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她问。
    “嗳嗳,”他低道,“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多的人,我为什么偏偏走到这里看见了你?”
    “你看见了我……”她睫毛轻轻荡起个涟漪,“这是不是说:这么多人里面,你觉得我是不同的?”
    “你是不同的。”他揽她入怀,“嗳嗳,你让我想留下。”
    “留?”她笑起来,“留多久?”
    “留一个永远,好不好?”甜言蜜语从他口中滑出,“你许不许我?”
    他紧张的看着她,他怕她不会信任他。
    但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L

☆、四十一 姑娘双眼美

狐娘子躺在病室中,闭上眼睛,似乎又看见了那座小丘。
    黄土的平原上有一座黄土的小丘,突兀得一似人皮肤上烫出的水泡。
    要很灼人的痛楚,才烫得出这样的伤痕吧?
    它的形状很优美,是太极阴阳鱼中的一条。
    另一条不在这里,为什么呢?它们应该永远一条衔着另一条的尾巴,阴阳交泰,天荒地老的轮回。她想,也许另一条鱼迷路了,在地平线的后面的后面,在太阳的后面的后面,也许有一天它会找到路回来。
    那么多年,她就站在小丘的鱼眼位置,晚风吹拂她青黛的衣襟。那是她娘带着她自己织的布、染的色。她们就只会染这样的颜色。于是她永远这样穿着。
    那时她就想,如果有一天,可以穿别的颜色,那她一定要用力的穿。
    可是她当时除了等待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等待一个也许永远不会回来的人,像等着一条也许永远游不回来的鱼。
    有那么多人从店门前经过。他们都不是她要等的,但却都以为他们自己是特殊的,看见她,会停步、住马,问一些愚蠢的、或者自以为很聪明的问题。
    最后她把他们都安置进她的旅店里。
    她们有这样一个小小的旅店,本来小得连她们两个都养不活,但却居然多年的维持下去,而且把伙计都养活了。她娘以为“这是我维持有方。”狐娘子自己知道:“这是大家帮忙。”
    所以她看见这些人,都愿意笑。他们用生命帮她的忙。而他们对她说任何漂亮话,她从来不会质疑,因为她根本不曾相信。
    那时她还叫嗳嗳。胡嗳嗳。“胡”这个姓,其实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到底来自母亲,还是来自父亲?
    照理说来自父亲,但母亲却也没有别的姓氏。或许母亲糊涂了,只记挂着那个一去不回的丈夫,忘了自己的来历。或许所谓的丈夫,只是个一夜留情的轻薄男人,母亲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名实姓。只好把自己的姓氏给他用。
    总之胡家的小旅馆。胡氏老太太,胡氏女儿,等着胡姓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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