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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红楼同人)红楼重生之代玉-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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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养大。这么多年,云舟吃的用的,有哪样不如人?这就充分证明二太太的心胸啦!
    至于云岭,二太太生怕她跟云波一样,不小心受伤,所以特意养在自己房间里。这真是一片慈爱。
    七夕前一晚,云岭在外面玩得晚了,云舟生怕太太会担心,特意过来领小妹妹一起回去。这份手足情,说出去也很动人了。
    林代热情的留云舟多坐一会儿,姐妹好一块谈讲些故事。
    云舟倒不反对,只笑问:“怎么不掌灯?”
    林代就等着这一句问!她在旁边盘子里拈来一串夜来香,请云舟佩上,道:“姐姐佩了这个,纵然夜色朦胧,你起立徘徊,我循着香味,也知姐姐在何处。何必掌灯呢?”
    这话儿风雅得,已经到略有些矫情的地步了。云舟眉心微动了动,笑一笑,不置可否。
    略坐了会儿,看时辰真的晚了,便告辞了,把云岭送到大太太那儿时,大太太确实问了一句:“小岭儿,跟林姐姐玩得开心吗?”
    云岭是真憨,不太知道怎么答长辈的问,只对着大太太呵呵笑。
    云舟在旁笑道:“看来是开心了。”
    大太太又问:“都玩些什么呢?”
    “林姑娘在给他们讲故事。”回答的又是云舟,而且不用大太太问下去,已经主动解释道,“说一些古书上的故事,左不过英雄美人,侠士剑仙。”
    大太太略诧异:“她也能说书?”
    云舟含蓄道:“久闻林姑娘饱读诗书。看来也能说了。”
    大太太微哂:“不知同碧玉姑娘比起来如何。”
    好好的小姐,拿去跟丫头比,可见掉了价。大太太抚着云舟道:“怎比得我舟儿识大体。”
    云舟“咭”的一笑:“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太太说这话,叫人怎么信。”
    大太太奇道:“我是说实话呀!”
    云舟伸了手指道:“现有二姐姐珠玉在前,我便是拍马也赶不上呀!”
    大太太伤感起来:“唉,她!那是见不着了。”
    云舟连忙告罪,偎向大太太肩下劝慰道:“皇恩浩荡,总有省亲的日子。大太太莫伤心,仔细二姐姐在京都,母女连心,会有不安。”
    劝了好一会儿,大太太才缓过来,抚着云舟道:“贵人伴着龙颜,这是难得再见了。只你这孩子还懂我心意,我怎舍得也放你远嫁。若本地周遭能有个配得上你的多好!”
    云舟扭身不依道:“我不嫁的!我要终身在这里陪太太!”
    如此说笑一番,大太太听到外头落地钟打更点,时辰已很晚了,连忙叫下人当心着送四姑娘回去,嘱咐云舟:“好好休息,明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咱们要乐个一天一夜哪!向织女娘娘乞巧,你准是最巧的。”
    云舟摇头道:“我巧不过一个人。”
    大太太以为她又要提云诗,作色恼道:“你这孩子,再提那不在眼前的,我……”
    “这人可是在眼前呀。”云舟道。
    大太太奇道:“是谁?”心中一动,当她要提林代玉,这却煞风景。
    云舟附在大太太耳边,低低说了几个字,大太太失笑:“你竟拿我打起趣来!”作势要打她,扬起手,只把她肩舆子扶了扶,嘱下人:“抬好四姑娘。”
    所谓肩舆子,在大陵朝,是很普遍的代步工具。最简陋的,譬如山区里,某些游客要游山,但实在体力不支,当地居民就抬个肩舆子揽客。游客不一定有钱,那肩舆子要省成本,也就简陋得很。往往两条长竿上绑个椅子,俩山民往肩上一扛,就是了。简陋到这种程度的肩舆,又叫“滑竿”。
    最高级的肩舆么,当然要属宫里御用的龙肩舆。规定的制作规格是:“方质,棕顶,施走脊龙四,走脊云子六,朱漆红黄藤织百花龙为障;绯门帘、看窗帘,朱漆藤坐椅,踏子,红罗裀褥,软屏,夹幔。”高贵到这种程度的肩舆,完全是一座移动的小宫殿,又称为“龙檐”。
    谢府里头用的肩舆,介乎两者之间。只为谢府占地面积有点儿大,一些主子体质又有点弱,所以常备了一批,轻巧舒适。平常是没有檐的,如遇雪雨大风天气,再于上头加上伞盖遮蔽。
    今日天气晴和,繁星灿然,谢府肩舆敞开。云舟忙了一天,也是有些倦了,坐在里头,一悠一晃的,不由有些往事,沉渣浮起,袭向心头。L

☆、第四十一章 愁字欲渡江

时光倒退十九年。
    一顶半新不旧的轿子,抬来了新婚大奶奶娘家的亲戚,与大奶奶一个姓,闺名一个“绵”字。
    白绵步下轿子,抬头打量谢府门楣,神情有点儿怯生生的。那个门槛、那个门楼、那个影壁、那个回廊,样样都吓着了她。她觉得进了神仙的禁地。
    其实她进的只是侧门,黑漆的门脸子,悬副对联道:“院和蟾桂静,庭肃墨花香。”应该是去年的,红纸已经褪色得很厉害,但是没有任何残破,仿佛衰退的世家,岁月侵蚀了肌体,骨架子仍撑着,总不能像街上什么木门柴扉,说倒就倒。
    这门没有槛子,小厮赶着上来开了门,解了辕马,马从旁边牵走,车子便用人力直接挽进院子里去,绕过一道影壁,上来几个女人,屈膝请安,一个婆子扶着白绵,走向右边一扇门。白绵心下有些惶恐,忍不住回头。那车子静静停在原地。她自己家里用的车,是家里仅存的奢侈品了,停在人家的小院子里,也仍显得寒酸。
    “这次来投亲,也许投错了……”白绵不禁这样想,尽管,有些人会觉得,有这么高贵的亲戚家可以投靠,一定是投对了。
    接下去的几道门,都配了挺高的槛子,直拦到白绵的小腿,她的腿坐车久了,微麻,还没有完全缓过来,要靠撑着婆子的手臂,才能尽量不失仪态的跨了过去。几进厢房之间隔着院落,俱以回廊相连,廊上遮着花架,架上养的不晓得是哪种藤萝,生的浓密秀丽。根子粗似老盘龙,枝叶却纤美如巧剪裁出来也似,遮蔽了天日,只放一点阳光筛进来,映着人眼睛,仿佛梦与醒的间隙,细碎渺茫。转过一个弯时。听见“哗喇”一响。把白绵吓一跳,扭头看时,廊下安着两只极大的瓦缸。里头种的原是碗莲,到秋里,开始枯了,叶子与梗子俱半黄半绿的。间着几个莲蓬,都不收拾。疏疏密密的在那里,倒别有韵致,可以入水墨画的——莲梗下一条鱼,是青鳞。有筷子那么长,甩了个尾,又钻下去。便是刚刚吓了白绵一跳的哗喇声了。白绵毕竟年纪小,觉得新鲜。想凑到缸边看个究竟,婆子把她牵开去,嘴里嘟哝道:“这鬼东西,见人来就这么跳一跳。等闲溅一身水,天冷了看害病哩!这东西淘气个没完。”
    “它或者是寂寞罢?”白绵心里没来由这么想着,也没敢说话,跟着婆子走到一处房间,进门先一个小小的京绣雁衔瑞草穿云的屏风,转过去,贴墙一张雕花美人榻,前头一张蓝磁踏脚椅,都铺着玉底兰纹袱垫,窗下一张雕花圆桌,旁边错错落落四把弧背木椅,也铺着椅袱,从榻至桌一张长方形白底斜纹格罽毯,两侧壁间悬挂着几幅书画,桌后一口八宝格,格里陈设着些玉石古玩。房间虽不大,收拾得纤尘不染,布置精当,倒比坐在大厅堂自在得多。
    白绵悄悄斜着眼睛正在赏羡,婆子已屈膝向人回道:“禀太太,堂姑娘在这儿了。”白绵怔了怔,十景橱后头有声音道:“真的?绵妹妹,你来了?!”
    声音倒是白绵熟悉的,她堂姐白许宁,如今是谢白氏。新婚未有几个月吧?声调里都透着在室女不会有的平和喜足,如桌上的阳光,金漾漾的溢出来。白绵低头朝后瑟缩半步。
    谢白氏已经迎出来,亲亲热热携起白绵的手。她那赤底青缘织云霞罗袖口,露出一双金凤珠镯、一条璧人牙雕手钏,指头上还戴着牡丹红玉镶宝戒指,那珠子有龙眼大,颗颗匀润,宝石则莹光照人。白绵自卑的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谢白氏将她上下一扫,道:“难为妹妹了,其实也不必如此委屈,你堂姐夫家里是极通情达礼的。”
    这话,是因白绵没有穿孝衣而起。
    白绵来投靠堂姐谢白氏,只因她父母出去走亲戚时,遇上了强盗,竟然连尸骨都没留下,只听人说,是死了。白绵哭得死去活来,在家里苦苦支持了大半年,实在撑不下去,只好投奔堂姐。
    身为孝女,她本该还穿着丧服,但想到堂姐新婚,她一身白麻丧衣到人家家里,岂不撞人家晦气!因此只好从权处置,换了白色的衣裙,只取个颜色,那材质式样却都家常了,连头发并通身的装饰也是,只有银器、素带,并不扎麻条。
    这在礼法上是说得过的。就像国丧时期,全国百姓替君长戴孝,也不是说人人都要裁麻衣,只取白色、禁喜乐即可。然而白绵如此比附从权,实在也委屈了。
    谢白氏还是像从前一样聪明通透,一句话就点出来,白绵双眼发热:“堂姐……这是说哪里话来。姐姐与姐夫新婚,于情于理,我怎好那般样子来冲撞。就是于老人面前也不敬。堂姐肯收留我这苦命,我已经感激五内。”
    正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谢白氏念旧情、又客气。白绵如果真的敢当了真,换回全套麻衣丧服,这寄人篱下的篱角也不用呆了。
    谢白氏见她懂事,越发怜爱,叫婆子好好收拾房间给她住,叮嘱要像待小姐一般待她。白绵自己知好歹,不敢真当小姐般娇贵起来,有事抢着做,除了实在太粗笨的活计她不便插手,其它的,她便替谢白氏分劳了。谢白氏越发重待她,暗里盘算着,把她培养为一个好帮手,一起对付几年,等她年纪大了,情愿贴一点嫁妆,帮她找个好夫婿,助她夫妇以后处境好了,也可以作为谢白氏在外头的臂膀。
    白绵有些儿猜到谢白氏的意思,晓得自己命运全仗着谢白氏,对谢白氏一发恭顺。
    直到有一天,白绵帮忙整理书房。
    这是她第一次进堂姐夫的书房。只见房间布置得豁亮,靠南一排的大窗子,外头些须种了几丛松竹,但取个绿意,并不曾遮没了阳光,家具是全堂的花梨木,工艺倒不是那种琐细风格,结构刚正简易、漆色含蓄润泽,处处显出制作的考究。书桌上除了个酸枝雕花笔架子、蓝地细磁笔洗、青色泪眼端砚、并几本薄书外,再无其他。东边却一排三个大书架,下头抽屉俱上着小铜锁,上头敞开式的架子则蒙着细竹帘,隐约能见到里面的书是满满的。
    白绵要帮忙掸尘、和整理摆设几件器皿。谢白氏嫌下人粗蠢,自己又怀着胎怕累,就交给白绵了。
    那天,十八年前的谢大老爷,本来应该不在书房。
    可他出现了。
    出现了,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拿了纸笔,似乎要做学问的样子。白绵见过他不多几次,每次都觉得他自有种威严,叫人腿软。这一天尤甚。她嗫嚅着问了好,要逃下去。谢大老爷拿着笔问:“听说你也识字?”
    白绵道:“回姐夫的话,只念了女儿经,不算学过什么字。”
    谢大老爷摇头道:“什么话!你又不是下人,很不必学那下五门子的腔调。”
    白绵红涨了脸,支吾着应了一声。谢大老爷又道:“不必过谦。我知道你是读过诗书的,来写一句看看?”
    白绵要推辞,谢大老爷取一支不粗不细的兼毫笔,替白绵蘸了墨,于白舍窑月青莲瓣笔掭上试妥了笔锋,将笔交到白绵面前。
    白绵当年还是颇爱习笔弄墨的,生疏了一年多,也有些技痒,便接了,在纸上信笔画道:“不许愁人不起。”
    是她在邻舍戏本上看来句子,也不太懂,只觉美,情不自禁就写了出来。
    是竖着排的,那愁字拉得很开。谢大老爷眉心微微一动,道:“愁字欲渡江,秋心分两半,这是所为何来?”
    白绵瞠目,茫然不知从何答起。
    谢大老爷指着那句话,道:“你可知这句怎么解说么?”
    白绵不懂。
    谢大老爷凝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
    一向那么严肃的人,笑起来,只是五官线条很轻微很轻微的融化,像寒冬里窗上冰花呵了点暖气,那一点点的模糊。
    白绵只觉心中也有一点雾蒙蒙的迷糊。
    谢大老爷声音也柔和下来:“你念念?”
    白绵便念道:“不许秋心人不起。”
    谢大老爷笑容又更融和了三分。
    没人给白绵讲解这一句诗,她在邻家的戏本上劈面见了,也不过懵懵懂懂雾里看花,觉得美罢了,这“美”是什么,却说不清的。她字也认得不是那么多,连“愁”字都不识,恰好邻舍戏本上那六个字又是竖着写下来的,她便自作主张把愁字拆成“秋心”两字来认了,只道诗总是五字、七字的,七字是恰恰好,哪里猜到它原是词中的一句,本就只有六字。好在吴梦窗《唐多令》中有名的一句:“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也是将愁字拆开来作成诗意,所以谢大老爷触动诗情,倒觉白绵憨得清雅、憨得可爱,便笑了。
    听说任何一朵真心的笑容,都持续不过弹指间。比昙花更短。如果延续得再长,就都是虚假的笑。
    弹指之后,白绵从书房退了出来。谢大老爷又是原来的严肃样子。L

☆、第四十二章 命薄甘作妾

书房里的事儿,谢白氏后来也略有耳闻,但没往心里去。她所听说的,只不过是堂妹白绵在老爷面前写了几个字,那又怎么样呢?如果连这个都严防死守,谢白氏也未免太神经过敏了。
    最重要的是,谢大老爷从来不像二老爷那么胡来。谢大老爷可是中正,甚至古板的化身!就算在十几年前,他已经像中年人那么一板一眼了,还得了个诨名“小老头儿”。谢老太太只有他一个亲生儿子,本该专宠他的。他太死板,很多时候忤逆了老太太,老太太生气,他也知道请罪。他不是不孝顺,只是生就这个硬性子,顺不过去,老太太也知道,只好叹叹气作罢。倒是谢大老爷的幼妹,老太太中年意外得的幼女,谢含萩,身兼父母两人的优秀风范,叫老太太爱到心坎里,挑女婿挑了一箩筐,好容易恋恋不舍的嫁了她。她走后,老太太身边是寂寞得多了。两个媳妇终归补不了这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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