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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寒渊有珠-第38部分

小说: 寒渊有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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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四千年了。”

    “你在等谁?”苏浔问。

    “等小师妹,”严离道,“等她想通。”

    “你的小师妹是?”

    “她就是寒元殿的怨灵。”

    严离骨骼分明的手,始终握着那只白色纸鹤,他的语速很慢,带着支离破碎的杂音,骷髅是没有表情的,但若他有一张脸,脸上的神情恐怕是极落寞的。

    他说,她怨了她自己四千年,每一刻都在怨,如果可以的话,请他们高抬贵手,勿闯寒元殿伤她性命。

    “这个我们来此地有要事,寒元殿是一定要去的,但方法可以再商量,”云泽晃了晃扇子,道,“你在这里许久,难道不曾进去过么?”

    严离摇了摇头,道:“我进不去,也不能进。”

    一座牢笼,钥匙在笼中人手里,外人如何能进,她未想通,进去岂不是害她性命?

    “所以,只有她放下前尘往事,我们才有机会进去?”安宁道。

    严离道:“是。”

    若真要等她想通,不知要到什么时候,神器乃是重中之重,早得一天,六界便有一天的盼头。

    然而六人中,两个是神仙,还有一个极有可能做过神仙的鬼怪书生,三位正经神仙,也不能枉顾他人性命,无视故去之人苦求,硬闯过去。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遥光。

    遥光皱了皱眉,四千年不散的怨气,岂是说化解便能化解的,但眼下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可选,他思索片刻,道:“她因何缘故化作怨灵?”

    严离将手中的纸鹤攥了攥,道:“四千年前,师妹错救一人,那人心怀歹意,欺骗我师妹,更让门派上下弟子一夜惨死。师妹回山看到门中惨状,自觉对不起师门,自尽于大殿,化作怨灵,日夜鞭笞自己的魂魄。”

    “云山仙派之所以沉入地底,不肯腐朽化为尘埃,是因此地有众师兄弟们的回忆,如果能回到四千年前,改变那段记忆,也许师妹会好受些。”

    安宁秀眉一蹙,听他的描述,忽想起一种法术来。

    苏浔年纪尚轻,直听得目瞪口呆,忙不迭的问道:“怎么改变记忆?”

    遥光道:“种情。”

    种情之术,苏浔没接触过,故而一头雾水,云泽看了他一眼,多解释了一下,道:“便是一个人把记忆抽出来,注入自己生平最常用的器物里,如果外人碰到,将种情之术转移到自己身上,那么他就可以进入回忆,变成那个人,经历他生前经历过的事。”

    苏浔瞪大了眼睛,诧异道:“夺舍?”

    云泽一滞,道:“形式差不多,但是种情之术是虚像,就算改变了记忆,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你在此多年,难道没有试过么?”安宁问严离,道。

    严离摇了摇头,道:“我亦是怨灵,我若回去,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回不来了。我不能留师妹一人在此。”

    苏浔一皱眉,依然一脸迷糊的道:“那如果我们进入记忆中”出了事,怎么办?

    云泽咔的把扇子合上,知道苏浔还是没明白他说的,于是道:“改变记忆,不是回到过去,在我们进去之后,外面的时间就定住了。”

    简言之,风险很小,如果他们在记忆里出了事,就会自动回到现实,而现实始终是不变的。

    苏浔脑子转了许多弯,终于鼓捣清楚了。他舒了口气,心中随即升起几分雀跃,这法术当真神奇,惊叹之余顿觉视野开阔不少。

    严离从众人交谈中,已知他们的决定。他退后一步,弯身大拜,苏浔赶忙让了开,以其他几人身份年纪,确也受得这一拜。

    白骨之城起风时,他将四千年前往事,徐徐讲起。

    说来话短,时光却太长,长得几乎要忘了如何发生,又如何一步一步走入死地。

    四千年前的云山仙派,是风水宝地,上承蜀山护民之志,下启一世太平,凡间尘鬼猖狂,之所以云山还有太平可言,只因门中有一个阵法,为山间灵气自生的法阵,只要这个阵法在,尘鬼妖物就拿云山仙派无计可施,于是,云山仙派便在阵法护佑下,得了五百年太平。

    严离师承长衡真人,是第七代弟子,云山仙派也正结束在这一代。

    长衡真人年纪不大,道行却是一等一的高绝,其师见他已可独挡一面,便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他,接任掌门那年,他才二十五岁。

    长衡掌门座下有九名亲传弟子,最小的女弟子名唤程滢,自幼聪明伶俐,最得师父师兄们宠爱。

    门派之外尘鬼猖獗,众师兄弟们时常出山围剿,一则是修道中人责任所在,二则可以练习术法。

    四千年前的一天,山门外黑云涌动,尘鬼食人,他们有心除魔,便同往日一样一起下山。那日尘鬼有数百之多,他们打得艰难,待打退一波,便连忙四下查看,有没有活着的人,尸堆里,有人拉住了小师妹程滢的裙摆。

    还有活人便是大幸,程滢自然是施以援手将那人救回了山。

    程滢把人救回,虽谈不上亲力亲为细心照料,但常去看望却是有的。那男子性子温和,知书达理,偏生面容俊秀,还有一张会哄人的嘴,程滢与他交谈过一回,就想着第二回,见着第二回,便念着第三回,来来回回,两人就看对了眼。

    师父师兄们知晓此事,私下探查过那人身份,但茫茫人海,尘鬼肆虐,他说自己父母双亡,无人能证明此话真伪,但观他言辞相貌,品性应不差,长衡真人也就默许了两人往来,那人似真心想与程滢在一起,言说,自己无家可归,想拜入山门,一同修行。

    按理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长衡真人并没有立刻答应,只道让他思量后再做决定。

    那人终未入得山门,或许是长衡真人心中早有疑虑,从蛛丝马迹中,发现此人进云山别有目的。

    云山没有宝物,唯一值得人惦记的,就是山中可以抵抗尘鬼的法阵,那法阵只在云山有用,是嵌入地下、意外得来的,并非云山弟子所布,若遭破坏,云山必有大难。

    长衡真人身为掌门,不能不防。

    此事却不能与程滢说,程滢正自欢喜着,若说此人有问题,她必是不信。那人也极警觉,想来未有万全之策,绝不会出手。

    长衡真人在反复确定此人有恶意后,使了个不大光明的法子,暗中将此人用门中禁术关了起来,并告知程滢,那人已独自离去。

    程滢怎会轻易相信?

    到最后,她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心爱之人被师尊关起来,无外乎去找师尊吵一架,又或者偷偷把人放出来。

    她心系情郎,选了第二种,救人、私奔。

    但中间,她做错了一件事。

    正是这件事,害得云山仙派覆灭。

    她怕师父众师兄们阻拦,不知从何处搞来了药,随风洒落于云山,下入水井。

    药没有错,确实能令人昏迷,那一晚,她和情郎在众人睡着后离开了云山。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出了山门便昏了过去,再醒来,已是第三日清晨,她的情郎不见了。

    她思来想去,偷偷跑回了云山。

    云山阵法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但门中却血流成河,无一人生还。

第60章 记忆深处() 
结局无法改变;但记忆可以,这大抵是上天为怨灵留下的唯一仁慈。

    云泽问严离道:“和程滢亲近的都是哪些人?”

    严离道:“我师尊、几个师弟,都和小师妹关系不错。”

    毕竟长衡真人一共就九个弟子,从小一起长大;不分亲疏。

    “你就选长衡真人罢,我们各去选一选;到时候见。”云泽摇着扇子,甩给遥光一句;道。

    长衡真人是云山最重要的人,又是当事人之一,占上他的回忆事半功倍。

    安宁私下也觉得,某种程度来说,遥光扮掌门还是合适的,若是云泽或者苏浔;以他们的性子;怕是一眼就被程滢看穿了。

    众人约好记忆里再碰头;各自进了曾经云山弟子们的屋舍。遥光的背影消失在最宽敞的白骨屋门后,安宁注视他一刻;转回头问严离道:“你们门派里;还有女子与你小师妹相熟么?”

    想一想,长衡真人门下除了程滢俱是男子,让她女化男;心里实在别扭。

    严离怔了一下;道:“我门师尊门下是没有了;不过师叔师伯们倒是各收了不少,与师妹关系都还不错。”

    安宁点了点头,按着严离所指,走进左手边最近的屋舍,听说是长衡真人师兄齐风门下三弟子魏琪居处。

    推门而入,白骨屋中,也尽是白骨,骨椅骨床骨桌,只有一面女子梳妆用的铜镜,还是旧时的样子,铜镜擦得很亮,可见女子平日爱护。

    女子爱美,揽镜自顾,镜子也记着她的脸。

    安宁望着镜子里的容颜,眉如春柳,唇似娇花,一双眼是杏花眼,眼角微微上翘,皮肤光洁,这张脸不是她,是镜子真正的主人魏琪的。

    种情之术素来力道柔和,镜面划开一片涟漪,波纹恍惚,待纹路消退后,映出安宁身后景象,白骨之屋褪去惨白色彩,像被光阴剥去外壳,露出融融暖色。

    阳光从木窗透进,照在镜子上,反射出光亮,明晃晃的笼住她。

    再抬眼,春光烂漫,桃花探头,这是四千年前的春天。

    魏琪的记忆里,还未沾血色,师门一派祥和。

    “师妹,你好了么?”门外忽传来叩门声。

    安宁蹙了蹙眉,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搜寻着魏琪的记忆。今日是四月初八花灯节,无早课,也无功课,魏琪便与众师兄师姐们约好一同下山,白日捉妖除鬼历练一番,晚上去城中赶花灯。

    真正的魏琪是出门了的,但安宁还有要事在身,必然是不会去的。

    她咳了两声,道:“师姐,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

    门口女子让众人先走,自己则敲门进来,口中道:“方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安宁看到一张清秀的瓜子脸,面容之上有关切颜色。

    她着一身素色衣裙,腰间挂着一串听风铃,束着卷云纹腰带,乃是云山女弟子常见的装扮。

    “师妹,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她见安宁神情懒散,左手探过来拉住她的手,这一握便吓了一跳。

    安宁没了真身,法力不及从前,但水族术法还是会的,她将自己体温弄得低了一些,好唬过这位师姐。

    “师姐,今日恐怕真去不了了,你跟师兄说一声,容我歇歇吧。”她觉得自己这口吻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师姐看她病着,果然同意了,道:“好罢,难得今晚有花灯,你若是好些了,就来镇子上寻我们吧。”

    安宁点头应下。

    待这位容湘师姐脚步声消失,她才拉开门往外走。

    四千年前的云山仙派占了整座云山,但并未将屋舍殿宇全部建在山上,而是沿坡势散布,山脚最平坦的地方,建有议事用的寒元殿,四角屋檐垂着白玉做的三清铃,殿前是宽敞的玉石平台,可站数百人。

    绕过大殿,是几条平缓的小道,偏殿大多是做待客之用,也有惩戒堂,周边还有一座收藏典籍的玄木楼。

    殿后与云山上树木不同,种着整片竹林,放眼只余碧绿,兼有泉水叮咚作响,鸟鸣回荡,很有仙家清和气韵。

    竹叶沙沙,迎面走来一队穿青衣的男弟子,腰上佩剑与锦囊,卷云纹腰带,皆作一样的装扮。

    路中相逢,总要打个招呼。

    当前一人就笑着走过来,道:“魏师妹,听齐风师叔说,你们出门除妖去了,怎么你没去么?”

    “除妖”这词其实是个统称,但怎么听都发堵,安宁忍不住腹诽了一下,面上微微一笑,道:“今日还有些事,就不去了。”

    那人闻言,神情好似恍然大悟,他神秘兮兮的弯起嘴角,话风突变,十分不正经的调侃道:“哦,难不成是约了四师弟”

    世上不缺跟风起哄者,他身后众人本一语未发,听到这么一句,却闹将开,纷纷道:“正是正是。”

    有人还嫌不够热闹,作戏道:“快让开路,四师弟没准在后面山坳坳里等得心焦呢。”

    这群弟子是长衡真人门下的,长衡四弟子楚云和她所占据的魏琪本人,关系不清不楚,安宁观魏琪的态度,有点默认的意思,两人也不解释,于是这些弟子想象力自此发芽壮大,只要一碰上,准要开玩笑。

    安宁为着以后的清净,决定想法子扼制一下茁壮的情树,道:“你们四师弟楚雨和我有什么关系,莫要胡说。”

    众人笑声戛然而止,一人道:“什么?”

    安宁作惊讶状,道:“对了,不是楚雨,楚什么来着?”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有转过弯来的,打着哈哈道:“师妹真会开玩笑。”

    “就是就是。”

    众人交换了下神色,有道是两人吵架冷战,还是不要随便掺和。最前面的弟子反应最快,直接岔开了话题。

    又聊了两句,他道:“我们也正有事出门,就不在此多停留了。”

    安宁巴不得眼前的人都消失,笑着点了点头。

    众人与她擦肩而过。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面貌俊朗的男子,看模样应是长衡真人二弟子,经过安宁身边时,他忽的对她眨了眨眼睛。

    安宁定睛看去,男子腰侧除了锦囊,还系着一柄花里胡哨的扇子,她瞬间认出他来了,云泽,那扇子估摸着是他用来提醒他们的。

    他没有停下来同她交谈,只轻挑的抛了个眼色,朝身后那条通向山中的示意了一下。

    安宁微一挑眉。

    抬步顺着眼前的路一直向前走,两侧竹林越来越密,风刮来的时候,青翠的竹林向一方倾倒,绿色的波浪,从溪流汇向大海,愈发显得此地幽静,不同于门中任何地方。

    有琴声,从密林深处传来,深谷青山都化在弦上,清澈明净,浮扫尘埃。她循着声音走近,望见竹林中有一竹亭,四面垂着白色薄纱,清流蜿蜒在侧,竹席在地,燃烟香炉一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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