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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寒渊有珠-第74部分

小说: 寒渊有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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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光确认众人全身而退;移开了视线;右手按剑扑入黑色的火焰。

    文澈始终与他隔着十数丈距离,层层黑火为墙,不得近身。踏着海浪;文澈连步后退;似避免和剑势正面相抗。

    望着面前的男子;文澈的目光深深,他本可以早一步隐遁;徘徊此处唯一的原由;不过是心中尚有疑惑。

    “敢问太子殿下;是何时发现我身份的?”他淡漠的道;声音送到遥光耳中。提前换走神器,他有理由相信,遥光早对他抱有戒心。

    千算万算,棋差一招,他终究还是小看了他。

    遥光一剑灭尽奔涌而来的尘鬼,瞳孔微缩,冷然道:“你可知你做错了一桩事。”

    “何事?”文澈道。

    “云山之中,你不该消失那么久。”他曾说自己进入已亡弟子的记忆不得脱身,这话听起来并无不妥,但如果细想下去,另一种假设也是成立的,那就是他早知长衡五弟子已经死了,故意选了那间屋子,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因为无论他拿了谁的记忆,他都无法附身,四千年前的记忆里,他始终都是‘柳潜’。

    文澈点了点头,不错,是这个道理,虽然他在之后极力掩饰,但此事依然存在不少漏洞。

    遥光神色一冷,下一句话几乎是从唇齿间挤出:“她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肝俱裂,痛得无以复加,血液缓慢的倒流着,切割着每寸皮肉和筋骨,比融魂更痛。

    当他回来,只看到一片空荡的海域,心已沉了下去。

    他预感到自己最担忧之事发生了。

    离开云山,他对文澈已心存疑虑,却因毫无证据拿他没办法,这一路,此人做事几近完美,找得借口恰当妥帖,轻易就获得了所有人的信任,就连贯会揣测人心的云泽,也失了戒心。

    唯有他,未敢托大,固执的保留了几分警惕,甚至设想文澈会动手夺取神器,暗地将神器换下来,叮嘱她护全自己。然而这些防备终是不够,他没有料到文澈不只要夺神器,还要杀她。因着这一点偏差,他便付出了最不可承受的代价。

    他一路都在想怎么护她,却在最危险的时候失了周全。

    最终,弄丢了她。

    文澈注视着他的双眼,隔着海浪和重火,讽刺又苍凉的笑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死了。”

    遥光的眼眸刹那卷起风暴,他握着剑的手一颤,澄天剑尖啸刺进黑火,天摇地动。

    文澈全身肌肉崩住,召过周身所有尘鬼挡在身前,右手划下,自断左臂激起黑火凶性,借势飞出百丈。衣襟飘摇,腥风血雨里,他无声的弯唇,不知是笑是苦,心头飘过一语:遥光仙君,也许你们会有再相遇的一天,但你绝不会期望那天的到来,这世间至悲至苦之物,你不妨尝一尝?

    海浪打来,天穹阴云盖上了那片晴空,万里苍凉,再没有旁人。

    西海下起了暴雨,遥光停了剑,一滴血从唇边滑落,澄天剑倒插入海面,抬眸所见苍茫处,皆被蜂拥而来的尘鬼填满。

    他的眼神有一刻空茫。太碍眼了,有这些东西挡着,如何能寻到她

    忽的,他又低头轻笑了一声,没关系,杀就是了。

    浓云低垂,压在他的心上,滔天巨浪在他脚下翻涌,他提剑,一剑染红一片海,直到再无妖物阻拦他的脚步。西海浩瀚,他独自一人飞身而下,如同一叶扁舟,在海上浮沉。听不见怒浪咆哮的声音,也听不到轰响的雷鸣,只有眼前辽阔苍凉的西海。

    银纹衣衫被水浇透,他沉进最深的地方,指节青白,剑尖灌着毕生修为,白光乍起时,海水被推出数百丈,破开一道口子,然后再合上,海面从东往西逐寸劈裂,深海自上到下反复颠倒。

    冰冷的海水撕扯着他,像一只巨爪抓向心脏,将那颗心生生向外拉扯,连同所有关于她的记忆一并扯出来,鲜血淋漓。黑色海水折射出的每寸微光都像她鹅黄色衣角,海风中仿佛有她唤他的声音。

    “无脸仙君”

    浪头捶碎了她的身影,在指缝间化作泡沫。他捧着细沫和砂石,像将她残留的影子捧在掌心。

    狡黠眼眸、嫣然浅笑犹在脑海,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她说,那些亲吻和拥抱要攒着,待到了仙界一并还给她。她说,要在他的府上种一池莲花。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弄丢了她?他无法原谅自己,是他将她带来西海却护不住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没有在她身边。

    回忆是刀是剑,轻易将他击溃,他吞咽一口鲜血入腹,眼眸猩红。

    要找到她,哪怕翻遍西海,要找到她,哪怕天降惩戒,要找到她,哪怕为时已晚。

    万丈海水比山还沉,他背着它踏出一步,又是一步,俯身认真的找着,这片海看不见尽头,时间被拉得格外漫长,转眼就是沧海桑田。

    原来,这便是他们的一生一世。

    海浪来去,日升月落。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在一道幽深的沟壑前!

    那道海沟侧面如刀劈斧砍,形成断崖之态,他怔然望着,呼吸渐渐凝滞。黑色的海水从最深处滚出,送来微弱的气息。

    熟悉的,气息。

    他脸色煞白,嘴唇微微发抖,下一刻,飞身跃入深渊。

    白光将峭壁照作白日,海底每一寸土地映入眼帘,他寸寸搜寻,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再次停下,有什么东西攫住他的呼吸,越攥越紧。

    脚步沉重,一个踉跄,他扶住石壁,靠近那个角落。

    尘土中,一只小小的河蚌露出半截身子。

    他的目光一顿,瞳孔紧缩着,而后单膝缓缓,跪了下去。

    他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挖出它,将它捧在掌心。

    阿宁,我来了。

    我们一起去仙界。

    心头被什么洞穿,滚烫的血汩汩涌出,腥甜的气息从他的胸口奔向咽喉,“噗”的一声从口中溅出来。

    天地旋转,这漆黑的、空旷的六界再无你的身影。

    浑浊的海底,银色的身影倒了下去,一片死气。

    就在这时,黑暗中闪出一缕蓝色光芒,一只手突然凭空伸出,扶住了他。

    *

    九天之上便是仙界。

    云泽拿着遥光的兵符越过团云星子,向上振袖而起。兵符蕴含极高深的法力,足以助他回天,且恢复道行也非难事,他虽然掉下焚心池,但仙骨还在,只要到了地方,法力自然就回来了。

    烈风刮着他的衣衫,一切顺利,他能感觉自己身体里的仙力逐渐充盈,连伤口的疼痛都在减弱。

    为了不耽误时间,他径直朝着往日仙气最盛的地方飞过去,那是素日神仙聚集之处,也离天帝住所最近。

    云雾缥缈,他降下身形。

    身边是一望无际的星河,水波潋滟,仙气飘浮在河面上,化作肉眼可见的白色水雾。他立于星河之畔,雾气缭绕在他周围。

    他挥袍淡去雾气,微蹙了下眉。

    仙界还是同他离开时一般面貌,没有变化,但似乎有哪里显得诡异。

    他一路走来,竟是一位仙君都没碰到。

    环顾四周,他捏了一把扇子,原本恢复了几分血色的脸,再次白了白。但想着既然回来了,必然要拉上几个人下去帮忙,这样空手而归不大妥当,于是他略微定了神,决定沿着路去找天帝。然而走了半截,却是越行越慢。

    他抿唇,住了步子。

    眼前一切,都太不对劲,难道是仙界出了什么事?

    反复思量着,他的心微沉,后退一步,倏地转过身向来时的路疾飞而去。

    浩瀚的星河泛起波纹,在他的一只脚即将踏入星河的刹那,一股力量忽的随风打来,砍在他的后背,这力道猛烈绝非常人可抵。

    他胸腔里一阵翻腾,吐出一口血。

    黑暗朝他罩下来。

    意识消失前,他的余光看到远处似有几个神仙的身影,只可惜他们离得太远,不一定能看见他,更救不得他。

    他叹了口气,叹自己太过无用,也有无数疑问出现在脑海,无人解答。

第115章() 
阴冷的风从远处吹来;撩动墨色的衣衫。

    黑色浪花拍击着海岸,海水溅到岸边女子的身上;她趴伏在地,长发散下来;一半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另一半浸在水里。许是此地过于阴寒,她的肩膀瑟缩了一下;苍白的脸上秀眉紧蹙。

    似在遥远的梦境里沉睡太久;醒来恍如隔世。

    安宁咳出一口海水,微蜷了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打了个寒颤。

    风送来海浪的呼啸,也卷来风幡上铃铛的脆响,一声连着一声;像极了急切的呼唤。

    她睁开眼;视野逐渐清晰。

    触目是黑色的断壁残垣,随意堆叠在一起;另一侧是一排尚算完好的石柱;沿着黑玉石的路向前延伸,每个柱子顶端系着长长的红色纱幡,纱幡一角垂着金色的铃铛;风吹过,铃铛细碎的轻响充斥在这方天地。

    玉石路很长;在这条路的尽头伫立着一座大殿;七十二级台阶;重檐庑殿顶,暗色的琉璃瓦下悬着匾额,上面笔势铁画银钩,却是锋芒暗敛,写着“熙和”二字。

    那两字落在眼前,勾出一缕记忆,化作一个男子的身影。她怔怔远望于他,看着他身着白色锦缎立在阶上,仰首去看那块牌匾,叹道:“宁宁,你说父君是怎么想的,将这宫殿取作‘熙和’,我看还不如叫个‘天下第一宫’,再不济直接写作‘魔宫’也可啊。”

    言罢,他似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扇了两下扇子,转过身。

    男子面容就这般坠进她的双眸,那是极俊美的一张脸,因着爱笑爱闹的性子,凤眸总有潋滟的光芒。那张容颜,就藏在她记忆深处。她定神,一转不转的注视着他,嘴唇微张,却唤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目光像一根线牵引着她站起来,向殿门行去,每走出一步,身侧的风铃就颤一下。

    她终于踏上了玉阶,男子的影像消失了。

    宽大的殿门雕着缠龙云纹,用的石料讲究,光可鉴人,她的指尖一抖,呆愣着看着那扇门映出的影子,那是她如今的模样。

    大体还是这一千五百年熟悉的样子,但微末处天差地别,她的眼角有一抹轻红,墨色的衣衫衬得她眉眼更浓。她的手抬起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血红的戒指将唇染成朱红色。

    她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睫。

    死死咬住唇瓣,她的手微颤着,半晌,转了方向,缓缓推开面前沉重的殿门。

    光阴在门上刻下烙痕,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霎那间倒流回一千五百年前。

    那是大荒历一万一千四百年。

    她微提了裙穿过宫殿蜿蜒的回廊,因走得急,侍者都没跟上,远远唤着“主上”追过来,她兀自不理,一心往后殿去。

    行至书房,她“咣当”一把将门挥开。

    里面的人正提笔画着什么,闻声吓了一跳,墨水都滴在了袖子上,他抚着胸口道:“宁宁,你要吓死你亲哥?”

    她瞪了他一眼,但又拿他没办法,道:“哥,仙界的人就要攻来了,五族将军还在殿中等着,你放着正事不做,在书房里绣花么?”

    男子满脸写着“你这是什么话”,然后故作心痛状道:“宁宁,你何时对你哥这般没信心了?”

    她险些被他气笑,她晓得自己的兄长素日最爱插科打诨,贵为魔尊,做事却跳脱,但哪晓得于此关键处,还这般不靠谱。

    她想了想,又道:“难道你准备亲手绘面白旗降了?”

    猝不及防,男子脚下一个趔趄,脸上浮起哀怨颜色,道:“妹妹,我谢谢你想得这样周全。”

    他顿时没了兴致,大叹了一声丢了笔,过来拉她,道:“我且问你,仙魔两界打了多久?”

    她道:“数万年。”具体年月已然记不清了。

    “那你哥可有输过?”

    她瞥了他一眼,已起了腹诽之心,要说正经的输倒是没有,否则魔界早就不在了,但战役频繁磨人性子,大大小小的总有那么几次,可见亲哥脸皮厚,忘记输的可不只剩赢的么。

    “仙界太子此番带了多少人?”她也叹,看着他道。

    男子一顿,挑眉道:“三万天兵,估摸着天将上千。”

    她嗔了他一眼,原来他还知道指尖敲了下桌子,她坐直了道:“比从前多了一倍,已是决战之势。”

    男子笑了笑,神情未变,道:“那又如何?”

    他揉了下她的发,又道:“哥哥我也不是吃素的,何况你别忘了,他们找不到、也进不来魔窟,哪有机会决战。”

    她见他神色淡然,似有应对之法,思量许久,心弦方松了松,心道也罢,这么多年,仙魔两界争斗不休,但冥冥中还维持着平衡,也许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相比被硬扣一个尘鬼祸首的帽子,打上一仗反而舒坦。

    只是她此番心头惴惴不安,不知是为何

    “哥哥方才在画什么?”缓了心神,她随口问他。

    男子一笑,转身拿起桌上的东西打开来给她瞧。

    她一瞥,又是一滞。他手里正举着一把扇子,扇子是他平时带在身上的,扇面却换了,桃花梨花朵朵开,左斜一个枝子右插一跟杈,怎一个花里胡哨了得,她几乎立刻要露出嫌弃的目光。

    男子却笑得开怀,道:“宁宁,你说我将这柄折花扇做成法宝如何?”

    “为何?”

    男子哈哈笑道:“这才能配得上我风流倜傥的形象。”

    他扇了两下,冲她抛了个风流眼色道:“漂亮不?”

    她白了他一眼,认真的道:“哥哥你以后别画东西了。”

    男子脸上一僵,道:“怎么?”

    “太丑了。”

    男子嘴角耷拉下来,算是彻底笑不下去了,她却看着他,弯了弯眉眼笑了起来。

    画面匆匆凝聚又消散,一晃之间,重重暗影泼墨般淋下,鲜血溅满了魔窟,她走在熙和殿中,又似踏在记忆深处。

    寒冷的冥池中,她想拦住哥哥,告诉他,魔界有魔尊与魔主并存,他们兄妹二人血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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