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触不到的对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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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园千夏礼貌地朝他笑着点点头，“日安，老板，听进藤君说您是一个很亲切的人，现在看来果然是呢。”
　　　　她的话显然让中年老板很开心，大手一挥就免了她的入场费，惹得一旁棕色卷发的收银大妈猛翻了翻白眼嘀咕：“又来，每次都这样！”
　　　　这时候绪方也终于从棋迷的包围中解脱了出来，他一边大步朝里走，一边朝进藤光说，“进藤，找个位置坐下吧。”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梨园千夏的脸，梨园千夏眨眨眼，表情十分无辜。
　　　　难得碰到职业棋手对局，其中一个还是拥有名人头衔的顶尖棋手，会所里来消遣的大叔们也不干其他事儿了，待两人坐定，分分钟就把他们对局的位置给围了起来，有些人甚至还悄悄打电话呼朋唤友。
　　　　以梨园千夏的身手要抢占一个有利的观棋位置是十分容易的，只不过周围扑面而来的尽是男人身上浓重的体味，这让有点小洁癖的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只不过出于对对面那个男人棋力的好奇，她咬牙忍了……大不了回去多洗两遍澡！
　　　　棋局绪方让先，进藤光执黑先行。
　　　　和进藤光下过无数盘棋，梨园千夏十分清楚他的棋风。也许是因为年龄和对局经验不够多的缘故，他的棋时常容易跳脱，偶尔被逼急了也会下出意料之外的妙手。
　　　　而他对面的人心思深沉，工于计算，每一步都几乎下在最正确的位置上，白子悄无声息地连成一片，将角落的黑子逼得无路可逃。
　　　　进藤光皱着眉头目光死死地盯着棋盘，不热的室温硬是让他的额头起了一层薄汗。不知是谁小心地吞了吞口水，咕隆一声。
　　　　既然角落的黑子必死无疑，不如转攻中盘，将白子拦腰斩断，黑子尚有一条活路，只不过棋路艰险，对面这个人恐怕也早就洞悉一切，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如愿。
　　　　“我输了，多谢指教。”进藤光不甘地投子认输，周围棋迷们纷纷长吐一口气，暗叹职业棋手果然是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绪方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以舒缓紧绷的神经，即使已经取得了名人的头衔，要守擂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一次和小亮或者进藤下棋，他就会有一种被追赶的紧迫感，让他忍不住对他们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明明他们都还只是低段棋手。
　　　　低段棋手中以他们两个棋力最高，也最有发展潜力，现在听小亮说又出现了一个实力强大的女棋手，甚至和他们同龄，这让他怎么能不在意？
　　　　绷着脸简单明了地分析指点完刚刚的棋局，绪方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站在进藤光旁边的梨园千夏身上。
　　　　“梨园桑，不介意陪我下一局吧？”
　　　　哗——
　　　　所有人惊疑的目光顿时落在在场唯一一个女性梨园千夏身上，纷纷猜测这女孩是什么来头啊，竟然让名人主动邀请对局。
　　　　就连进藤光都惊讶地看了看梨园千夏，又看了看绪方，疑惑地张了张嘴，“绪方老师……”
　　　　他虽然神经比较大条，但也能看出来绪方老师好像格外在意梨园千夏。
　　　　所有人当中唯一镇定自若的就要数梨园千夏了，因为她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
　　　　其实她没觉得自己的棋力有什么好隐瞒的，如果换个场合遇到这么个高手她肯定想方设法都要和对方来一局，只不过此时却有进藤光在场。
　　　　每个下棋下得比较久的人都有自己习惯的下法，也就是棋风。进藤光和她下了那么多盘棋，要是让他看见她的棋，岂不是分分钟就暴露了？
　　　　这么想着，梨园千夏却是从容不迫地对绪方笑笑，“能和绪方老师下一局，那是我的荣幸，不过我棋下得不好，绪方老师可不要太失望啊。”
　　　　“怎么会失望呢？对于任何一个热爱围棋的后辈，我认为都值得鼓励。”绪方看着在对面坐下的女孩，心生疑窦。
　　　　这个女孩太奇怪了，说是喜欢围棋，却在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但如果不是对自身实力十分有自信，她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围观的时候，还能淡定地接受他的对局邀请。
　　　　第一次，绪方觉得自己也有看不懂女人的时候，尤其对方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

　　☆、第013章

“分先，还是让先？”绪方敛起眼底细微波动的情绪，不动声色地试探。
　　　　围观棋迷大叔们又开始小幅度骚动，要知道围棋“分先”一般是两个棋手实力相当的情况下，用猜子来决定谁执黑子。而“让先”一般是两个棋手实力有一定差距的情况下，由棋力较差的一方执黑先行，毕竟先手在后面的对局中占很大优势。
　　　　刚刚绪方在和进藤光对局中用的就是“让先”，但要知道进藤光可是职业三段棋手，而且还是被整个围棋界普遍看好的天才棋手。现在绪方名人这样问，意思是说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女孩竟然有和进藤光相当的实力吗？
　　　　进藤光也是狐疑地看着梨园千夏，事实上他仅仅是从自家妈妈口里听说她喜欢围棋，但她实力如何并不清楚……能让绪方老师如此在意，难道真的很强？
　　　　顶着一众或打量或探究的眼神，梨园千夏状似惊讶地睁大眼睛，“分先，让先？绪方老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个业余围棋爱好者，怎么样你也应该让我几子吧？不然待会儿一开局我不就输了。”
　　　　原来只不过是个业余棋手，众人纷纷觉得这才对嘛，哪里来那么多的天才。
　　　　绪方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他扶了扶眼镜轻笑一声，“那你觉得让几子合适呢？”
　　　　梨园千夏苦恼地想了想，“……五子吧，让太多下起来就没意思了。”
　　　　“好，那就五子。这不是正式比赛，所以不算贴目，你觉得呢？”
　　　　梨园千夏笑得很开心，“那当然好了，万一我一不小心赢了绪方老师，说出去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呢！”
　　　　绪方眼神一厉，“啊，尽管来吧！”
　　　　众人听了梨园千夏的话，本来想嗤她一声狂妄，但绪方身上陡然爆发出的压迫感让围观众人忍不住心神一震，连大气都不敢出。
　　　　站在梨园千夏身后的进藤光恍然有种当初旁观sai和塔矢行洋下棋时的感觉，棋局尚未开始，无形的较量已经展开了。
　　　　白皙纤长的手指从棋罐中捻起一枚黑子，手的主人却并没有急着把黑子放上棋盘上。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感并不太好的棋子，垂眸看着棋盘，纤长的睫毛遮挡了眼底的部分流光，让人看不甚清楚她的神色。
　　　　梨园千夏在想，这盘棋该如何来下。
　　　　这个男人的棋力无疑是很强的，但若她用十成十的实力来对局，要赢应该还是没有问题。只是这样一来进藤光肯定能从盘面上看出她的棋风，那么她最大的秘密就守不住了。确切地说，只要她用了自己惯常的下法，进藤光肯定会产生怀疑，早晚得曝光。
　　　　最为保险的做法就是换一种下法，模仿棋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用的不是惯常的下法，下起来不是那么畅快而已。
　　　　除此之外，棋力也不能表现得太出众，进藤光热爱围棋，也喜欢和高手对局，若是让他知道她棋下得不错，时常邀请她对局怎么办？现在他们是邻居，总不能次次都拒绝吧？拒绝不了的话次次都那么憋屈地用模仿棋，实在是太苦逼了好吗？
　　　　但要让她示弱故意输棋，梨园千夏的骄傲又不允许，所以才会提出让子，绪方说不设贴目无疑更贴合她的心意了。
　　　　让子的下法和分先是不一样的，前者从一开局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她只需要研究怎样不留痕迹地将这份优势缩小……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就这样静悄悄地过去了。棋盘上仍然干干净净，围观众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纷纷皱起了眉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眼神里都透露出一个意思：难道这个女孩知道自己赢不了，所以不敢下？
　　　　但见绪方老师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愈来愈严肃认真的表情，众人又耐着性子继续等。
　　　　终于，梨园千夏的手动了。
　　　　绪方注意到梨园千夏拿子的姿势很标准，黑子夹在青葱般白皙修长的指尖，配着她落子时行云流水的动作，产生一种优雅的美感。
　　　　“绪方老师，该你了。”
　　　　绪方陡然回神，正好对上少女浅笑的表情，看起来温和而无害。
　　　　绪方觉得自己越发地看不懂眼前的少女，他决定不纠结了，只专心下完这盘棋，到时候就一切都清楚了。
　　　　因为让子的关系，绪方一开始就摆出进攻的姿态，一点一点地夺回实地化解劣势。对面少女的棋下得中规中矩，既没有太大失误，又没什么特别的亮点，偶尔停下来长考，下出的步数也是普普通通。
　　　　看来确实是他想多，梨园千夏并不是和小亮下棋的女孩，绪方有些失望。
　　　　收官，整理实地。
　　　　“68目。”
　　　　梨园千夏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遗憾地说，“真可惜，我也是68目，再多一目我就能赢绪方老师了呢~”
　　　　绪方扶眼镜的动作一顿，脑海里闪过一丝怪异的情绪。
　　　　……和局？
　　　　进藤光表现得比梨园千夏还高兴，“和局也不错啦，对手可是绪方老师！没想到梨园桑只是业余棋手，竟然能下到这种程度！”
　　　　“的确，梨园桑让我很惊讶呢~”
　　　　梨园千夏假装没听出他话里探究的意味，笑得一脸开心地说，“真的吗？能让绪方老师这么说，我简直太高兴了。”
　　　　这时候旁边有位大叔一脸紧张期待地问，“……绪方老师，接下来能和我下一盘指导棋吗？”
　　　　绪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有些为难地说，“恐怕不行，现在时间不早了，我晚上约了人，现在必须得走了。”
　　　　说着站了起来，对梨园千夏和进藤光说，“你们呢？要现在回去吗？如果要的话，我可以顺便送你们一程。”
　　　　两人看了看天色也确实不早了，有顺风车搭就没有推辞。
　　　　手冢国光亲眼看见梨园千夏和进藤光从一辆酷炫的红色跑车上下来，开车的还是一个非常帅气有型的男人，原本就没啥表情的脸更冷了。
　　　　待她进屋就忍不住问，“千夏，那个男人是谁？”
　　　　梨园千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在说谁，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于是仔细地解释，“那是进藤君的朋友，是个职业棋手，下午放学的时候遇到两人，就一起去一家围棋会所玩儿了一会儿。他有车，就顺便送我们回来了。”
　　　　听完后，手冢国光的表情没那么冷了，正在做饭的手冢妈妈探出一个头，笑眯眯地说，“我说不用担心吧？千夏就是应该多交一些朋友，多和朋友出去玩儿才好呢~”
　　　　梨园千夏心里一暖，嘴角浮现一抹真心的笑意。
　　　　吃完晚饭回到房间，梨园千夏熟门熟路地登上世界围棋网上的账号。“骄阳”一上线，顿时接到好几个对局邀请。
　　　　这些天每天晚上她都会上线下一阵棋，因为杀棋从来都不手软，所以对局数目和赢棋局数保持一致。到后面主动邀请对局的人越来越多，水平也是越来越高，让她虐起来也稍微带点劲儿了。
　　　　刚下完一局，一个叫“zelda”的账号发来对局邀请，梨园千夏选择了接受。她对这个账号印象深刻，因为这个人棋力还不错，最重要的是从她在这个网站下棋的第一天开始，他每天都锲而不舍地邀请她对局。被她一遍又一遍地虐完之后，还能像个话痨一样，不停地在对话框地蹦跶发信息。
　　　　比如：前辈你这么厉害一定是职业棋手吧？！
　　　　前辈你真的是女棋手吗？
　　　　前辈你真的三十六岁吗？可是我知道的女棋手中没有三十六的呀？
　　　　前辈你怎么这么有时间每天下棋？
　　　　前辈……
　　　　和她对局的对手里好奇她究竟是谁的人很多，但像他这么锲而不舍想套她信息的人也就这么一个人，梨园千夏忍不住想逗弄逗弄他。
　　　　于是这次再看到他发来信息的时候，她想了想，打开中文输入法回了句：我是中国人，你在说什么？

　　☆、第014章

“绪方桑，上次拜托你的事有消息了吗？”
　　　　绪方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几乎下意识地，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叫梨园的少女的脸。
　　　　甩甩头，绪方说，“还没有。小亮，你不必花太多心思在这件事上，如果那个人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年轻又拥有顶级棋手的实力，只要你不断提升自己的棋力，那么总有一天你们会再次相遇的。”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半晌，若有所思地说，“总有一天……会再次相遇吗？”
　　　　总有一天会是哪一天呢？
　　　　把电话放在桌子上的卡座里，绪方继续擦未干的头发，擦着擦着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下。他把毛巾随手搭在椅背上，然后走到靠窗的棋盘前随意地盘腿坐下。
　　　　柔白的灯光照在他微润的暗金色发丝上，浴袍半敞的男人看起来活色生香，只不过此刻没有人有幸看到这一幕。
　　　　而男人的心思似乎全在棋盘上，他凝着眉，偶尔下两步，时不时停下来琢磨一阵。
　　　　随着盘面上棋子越来越多，如果此刻进藤光在，他肯定会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不是下午绪方老师和梨园桑下的那盘棋吗？不过是一盘水平不高，没什么亮点的棋局，绪方老师为什么这么认真地在复盘？
　　　　事实上，绪方觉得这盘棋很奇怪。
　　　　就和那个叫梨园千夏的女孩一样，乍一看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仔细一想却有处处透露着一股诡异的违和感。
　　　　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在普通人看来它就是一颗棋子，而在职业棋手的眼里，它却可以朝棋盘的四个方向任意延伸，通常棋手们都会选择最有利的一步落子，最终成为决胜的一着。
　　　　绪方仔细研究了梨园千夏的每一步棋，他发现她的每一步棋都不是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坏的，不像一般的业余棋手，在面对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时，总会犯点小错误。
　　　　这个女孩的棋冷静得不可思议，偏偏每一步都不出彩，最后结果却出乎意料地下成了和局。
　　　　绪方甚至有种对方一手主导了这个结果的错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女孩的棋力就太可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