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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远望当归-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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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作者绝对不是想让这两人吵架,而是,小儿女么,闹一闹才有爱情,不闹那就不叫初恋(这两只都是初恋诶)。
隐喻
弘晖篇 第四十三章。
桃花帘外春意暖,桃花帘内晨妆懒。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红楼梦》
隔着青色的窗纱,能瞧见廊上阿莼的一举一动。
我从她枕下翻出一页笺帖,上面写着一首长诗,应该是刚写完就藏在了枕下,不欲让人看见,墨都花了,我把枕头翻过来看,枕头上果然也沾了几丝墨迹。
我在阿莼的记忆中,看到过这首词,那是《红楼梦》中黛玉的葬花词。她第一次背这词的时候还只有□岁,大概是读小学三年级的样子,把卧室的门关了踱来踱去,皱眉苦思,用天真欢快的语气背出这样愁怨不胜的诗句,其实有些好笑。
那时候她读的也不是红楼原著,而是粉红封皮的《红楼梦青少版》,阿莼看得莫名其妙,常常跑去问她小叔:“林妹妹怎么又生气了?贾宝玉也没怎么啊?”。
那才真是天真稚子,全然不通世事。
笺上墨痕宛然,写的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尔今死去侬收藏,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下面还有潦草的一句话,“今日始知颦儿心绪”。
阿莼站着,妙有再给鹦鹉添食水,鹦鹉不住啄食,妙有说:“这几日主子心情倒好,有功夫给奴婢们说故事。”。
阿莼带笑说:“你不明白,有时候突然想起一个故事,偏又没人看过,没办法和其他人谈论,百无聊赖之下就只好充一回说书先生,啰里八嗦地和人讲。可惜现在市面上没这书,否则寻人去抄一本回来看看也是好的。”。
妙有说:“怎么会没有呢?凭是什么东西,陛下也能给主子找来。”。
因为那本书还没写出来。我瞧着外间,在心里默默地说。
阿莼不答,问道:“怎么,这故事好不好听?不过可不许和旁人说,我也只和你们几人聊聊。”
妙有松脆地说:“主子说的这故事,就跟真的一样,要不是主子说了这是假的,奴婢简直要以为这京中真的住着个宁国府和一个荣国府呢。”。
阿莼笑笑,逗了逗鹦鹉,鹦鹉立刻就开始大叫“主子吉祥”。
妙有说:“不过我有些想不明白,这荣国府中,贾兰才是贾府的正经嫡孙,宝玉不过才是个不袭爵的二少爷,怎么这些人这么不把贾兰当回事呢?听主子说,他想读书都请不到一个好先生,我们也觉着他简直如同透明人一般。”。
阿莼说:“你们不注意黛玉湘云宝钗,倒留意起贾兰来,果然是宫里的人,嗯,不错不错……”
妙有不好意思地跺了跺脚,阿莼才解释:“你仔细寻思一下就知道了,宝玉的母亲是谁?是王家小姐。府中最风光的人是谁?是王家小姐王熙凤。实际掌权的人是谁?贾母史太君……贾王史薛,四大家族的人才是有财有势的,所以他们的子孙才金贵。贾兰的母亲李纨不过是清贵家族的小姐,怎么比得上四大家族势大?”。
妙有目瞪口呆,说道:“可这……贾兰才是嫡子嫡孙啊?李纨才是明媒正娶的大奶奶,就算李家不如四大家族,又能差多少……”。
阿莼平淡地说:“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守望互助。他们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圈子里的人瞧不起圈子外的人,是多么寻常的事情呢。一点点的差别,际遇上就是天翻地覆的不同。你忘了么,我刚被册为宣妃的时候,宫里才几个奴婢?规矩是规矩,人心是人心。这世上任是什么豺狼虎豹,也抵不过人心的可怕。”。
妙有诺诺的,低声说:“主子……”。
阿莼轻声说:“你年纪还小,离出宫的日子还早,以后得多为自己打算,我素日赏给你的东西,你都收好了。日后许有人念着我的旧情,会照顾你们些许,但也不要贪恋他人恩德,要记着见好就收,早些寻自己的路是正经。”。
妙有吓得怔怔的,不知该说什么。
阿莼自言自语地说:“你这么憨,可怎生是好?”。
积雪渐渐融化了,风也变得和煦起来,但这样的春风听到耳边,竟也有寂寞凄凉之叹。
这么哀凉的气氛,我简直忍不了地要出声惊动阿莼,好在此时,那只大鹦鹉先大嚷起来:“后院葡萄架倒啦——”。
主仆二人顿时哧哧笑起来,妙有说:“这鹦哥儿素日听主子说话念书,竟然也学会说笑话了。”
阿莼说:“还有鹦鹉会念诗呢,我们这鹦鹉说是进贡上来的,巧得不得了,我却还没听它念过诗。”。
那鹦鹉像是懂人言似的,竟长叹一声,听着颇似阿莼。
妙有笑不自抑:“这鹦哥儿听懂我们说话了呢。接下来是不是要念诗?”
阿莼含笑看着,那鹦鹉长叹之后,真的念道——。
“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需寻各自门。”。
阿莼呆在当场,妙有笑说:“你这家伙倒是机灵,主子不过说了一遍,你就记得了不成。”
阿莼若无其事地说:“你先喂着,我且进去。”。
说着快步走了进来,我瞧着她苍白无色的嘴唇,心中又怜又痛。之前想发的火也发不出来了。
就算是她胡思乱想、自寻烦恼,那也是因为我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受的苦,总之都是我来迟的错。
我忍不住握着她的手,问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阿莼坐下来,幽黑的眼瞳看了我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似的:“你怎么总这么神出鬼没的?”虽然是问句,却也并不期待我的回答。
我问:“你在想什么?”。
阿莼嘴唇微微颤抖,过了一会才说:“雍正九年我抽签的时候,曾抽到一支芙蓉签,签语是‘莫怨东风当自嗟’……”。
我说:“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东风当自嗟?”。
阿莼默然许久,点了点头。
我摸摸她的脸,安慰道:“你别想多了,不过是一支签子,就是签语不太吉利,那又有什么的,我命由我不由天,这话你不是也听过的。”。
阿莼轻轻叹了口气,眼睫低垂:“当时皇后娘娘抽到的是牡丹签,我的芙蓉签,后面注的是‘自饮一杯,牡丹陪饮一杯’。”。
“若冥冥之中,真有天意暗喻,只怕这签文说的就是,走入末路之时皇后与我作陪吧。”她失神地喃喃说,“今日又有‘三春过后诸芳尽’的说法……三春,还真是三个春天呢。”
她怕得发抖,我只有紧紧抱住她,不住向她保证,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我定会保她平安。她埋在我怀里,悄无声息地哭着,我心里也是无措恐慌,怀里的珍宝抱得再紧,仿佛也会转瞬失去。
爱若指间沙,此间滋味,终身难忘。
那天过后,我就再没见过她那样的失态。她表现得泰然而自信,仿佛无所畏惧,像是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是我的幻觉。雍正十二年开始,她也逐渐忙起来,熹贵妃彻底失势,皇额娘精力不济,常常就把宫务统统交给她管。
我和她在灯下一同清算账册、商讨宫务,也是难得的温馨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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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雍正十三年的时候,我再回想起来,才明白阿莼当时的意思。
雍正十三年七月,父皇惯例地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那时他数次把重臣叫进来,说“尔等当尽心辅佐太子”,也数次向我强调,当不忘祖先、不忘国本。
我和他都清楚,他的寿命快要走到尽头了。
但当道士们回禀“天子还有十年寿数”的时候,父皇还是露出了欣喜快慰的笑容。很多次,我都担心父皇会向我寻求长生延寿的法子,但好在此等事情从未出现。
我和他都戴着面具生活,彼此明白对方更深层的秘密,却从来不说破。
许是不敢,许是不忍。
父皇有他身为帝王的尊严,这种高傲让他不能向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太子作出企求之语。更何况,他对我不是没有不放心和防备,我不仅仅是他的儿子,不仅仅是他的太子,不仅仅是爱新觉罗弘晖,更是修道之人,更是翻手天覆手地的人物。
当时他立我为太子,有六分是因为对我满意,有一两分是对弘历的不满,剩余的只怕就是因为,若是弘历登基,他弹压不住背后有庞大势力的我吧。父皇担忧帝国未来可能出现的动乱。
其实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也是一位有肚量的帝王。
圣祖爷在面对掌控力量、可能倾覆皇权的八皇子的时候,选择把他彻底摧毁。而父皇在面对我的时候,却选择了引导和栽培。
八月十五的中秋宴会举办得很是喜庆和盛大。为恭贺父皇痊愈之喜,皇额娘亲自操持宴会,里里外外滴水不漏,尚在京中的几位公主全都来参宴,席上还坐着牙牙学语的圆明园阿哥弘瞻。皇家难得这么人员齐备。
阿莼竟然道了一声养病卧床就不来了,皇额娘有点不高兴,父皇却没说什么,反而很宽容地让人拣几道菜给阿莼拿过去,又赐了几件宝物。席上人人暗自骇异,后宫嫔妃们却眉眼往来,暗自好笑——宣贵妃久不侍寝,可不是什么秘密。
再受宠又如何,还不是虚架子。皇后娘娘才是真有福的,看太子殿下多么孝顺。
宴席后,父皇一反常态地去了皇额娘宫中。我忍耐不住地跑到阿莼的镂月开云去,瞧见满堂华彩中,淡绿裙裳的阿莼坐在钢琴旁,低首寂寞地弹着琴。
世外仙姝寂寞林。
其实这样的句子,是很符合她的。
我压抑不住满腔的爱慕,向她求了婚。
“阿莼,嫁给我,做我的妻子,我的皇后。我发誓,此生绝不相疑,亦绝不相弃。爱你护你,如宝如珠。”。
我们会有很漫长、很漫长的一生,我们会看很多很多的风景,饮遍生命之杯中欢乐的美酒。你要信我,而我会爱你,永远。
把你的心给我一部分,把我的整个都拿去。
那一天的天气特别好,乱花飞絮里,明月圆满,桂花香甜,我看见星光,映在阿莼的眼睛里。
我伸出手,想抱住她,想拉住她,想吻她。
然而只是空落落地伸着,我给你选择的自由,但命运知道,你注定是我的。
阿莼却只是转过身不看我。
“我不能。弘晖,我要死了。”。
“陛下就快要驾崩了,我会殉葬……这是三年前就定好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雍正十年到雍正十三年,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这诗说得很精确……
牡丹举酒作陪,送阿莼上路,这也是很精确……
正常人遇到这种第六感的事情,都吓死了。
劫数
弘晖篇 第四十四章。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马太福音》。
我急匆匆到了养心殿,殿中一片昏黑,门户紧闭,四周有打更的太监拖着悠长的声音往前走,我走进去关紧门扉,拿出湘水镜仔细回溯起来。
陛下艰难地说:“把你一人放在这世上,朕终究是不放心,谁来照顾你呢?还不如带着你走,总归是朕一人费心罢了……”。
阿莼跪在地上,说“宫妃明莼,自愿为陛下身殉,心甘情愿,并无怨怼。”
阿莼泪如珠落,含悲说道:“修短有数兮,不足较也;生而如梦兮,死者觉也……”离她不远的窗口,帷幕被风吹得微皱。她的手指也把裙角抓得起皱,显出她内心极度的激烈动荡。
陛下问:“弘晖和弘历,谁好?”。
阿莼决然说:“弘晖。”。
远处的宫殿里,蜡炬红摇,近处的花园里,宝香沁透。我坐在黑暗中,看着波纹一样漾开的景象,听着因为时空遥远总显得空洞的声音,撑着额头久久无法回神。
人说小悲可言,大悲无声。
一直想保护的人,你突然发现,其实是她在保护你。那一刻感到的哀痛自责,简直难以用言语描绘。
我在殿中直坐到半夜才走出去,脑中一遍遍回放的,是我见过阿莼的一幕幕。我想起方才我愕然地追问她:“怎么会有这种事?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我也可及时设法——”
阿莼始终背对着我,这时候缓慢地摇了摇头,掀开帘子走进去了。
我急得要死,一时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去挽回大势——而唯一能告诉我真相的人,竟然闭上内室的门就不再出来!。
我拿着湘水境到正大光明殿去回溯时间,反复查看雍正十年的每一个片段,但是一无所获。后来想起来雍正十年时我见过的阿莼最失态的一幕,便是我刚从西北回来时见她当众哭泣。
因为心里总不快活的缘故,她也是时常哭泣的;也有以哭邀宠,以笑获恩的时候。但事实上,我极少看见她在公众场合毫不掩饰地流泪。
喜气露在脸上,眼泪咽在肚里,这是宫廷的生存哲学。伤痛悲酸都藏在心里,矜持礼貌、体面待人,这是大家闺秀的教养。
雍正十年的夏天,我在绿荫下痴痴等候阿莼的时候,她在养心殿中遭遇了什么?
在阿莼回避内室,焚香静坐的时候,我心中也不是没有埋怨的——。
姑娘,都这时候了,就不要玩什么行为艺术了,什么事情我不能为你解决?你信我一刻又会怎样!。
然而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她的苦衷。
陛下让她殉葬,可能有自己的私心,但归根结底,导致这个下场的直接原因,还是她在争储事件中牵涉得太深,陛下难以放心她。以阿莼的聪明,或者说,以任何一个宠妃的聪明,都应当自觉避嫌,不在这样敏感的问题上插手太过,免得泥足深陷,赔进去了自己。
她本来可以富足一世、荣华一世。命运其实是眷顾她的,什么都不用做,尊荣在前方等着她。
我想她是有信仰的人。
总有某些东西,可以让人不惜一切,而有些人对自己的人生定义得特别清晰,平时也为富贵身陷红尘,但当命定的那一刻到来的时候,他们就如同战士一样献上生命,献上一切。
这样的人,就算人生自始自终都是自己一个人,也是精彩的。
凡夫如我,追求着大道,其实不过浑噩。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会对阿莼一见钟情,也许是我的道心在指引着我,找到这样一个在红尘中也不因诗情废道心的女子。
我想起在我洞府大门左右提上的两句短诗。
“洞阴泠泠。风佩清清。仙居永劫。花木长荣。”。
永劫。
那一刻我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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