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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魔鬼的体温-第26部分

小说: 魔鬼的体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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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她可能不知道,长大后他鲜少生病了。

    少年黑色的头发上已经微润,贝瑶苦恼极了,要是她跑快点,他就不会淋个半湿了。

    车子终于开过来,一路摇摇晃晃,又开回了市里。

    卫琬提前下车,她失魂落魄,唇色苍白。

    贝瑶从车窗看着她的背影远去,轻轻皱了皱眉。

    她突然,很想证明一件事。

    小区很快到了,夏花开在花圃边缘,贝瑶发现裴川竟然也回来住了。

    “贝瑶。”

    “嗯?”

    “九月份。”他沉默片刻后问道,“我们一起去学校吧?”

    贝瑶也有片刻怔楞,她还记得上一次是一年前,他把她一个人丢在九月清晨的雨幕中。然而她并不记恨他,笑着点点头:“好啊!”

    他眼里抿出浅浅的笑意。

    上了楼,快四岁的贝军被送去幼儿园了。

    贝瑶几番犹豫,还是打通了自己记下的那个登记册上的号码。

    嘟嘟声响起以后,那边问:“喂?”

    “卫琬你好,我是贝瑶。”贝瑶有些犹豫,她明明不该怀疑他,可是卫琬前后的行为太怪异了,明明之前还很喜欢黏着裴川的样子,可是她叙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一眼也没看边上的裴川。

    贝瑶轻声问她:“你的腕表,是不是裴川弄坏的?”

    那头沉默良久,卫琬挂断了电话。

    贝瑶心中一沉。她还记得初中那年,她以为裴川交了第一个其他的朋友,心里虽然失落,可是也为他感到高兴,没想到过去就看到了大黄狗冲出来咬裴川和尚梦娴的那一幕。

    当时只顾着惊慌,后来一想,周奶奶明明每天都有栓着门,裴川也知道的。可是狗为什么还是要跑出来呢?

    她以为自己护着长大的孩子只是依然没能逃过心里的凄苦,却忘了那张纸上称他代号为“魔鬼”。

    多么可怖的称呼。

    她没能护住他,他竟然依然慢慢地走上了那条路。

    这就像自己看护多年的宝贝,看他一点点染睱,却无能为力。她以为,他有朋友了,去过喜欢的生活,在越来越快乐的。

    ~

    白玉彤说:“妈,他怎么老是这样啊,目中无人,突然跑出去,又突然跑回来。”

    曹莉也心烦着:“你别管他行不行,好好写你的作业,成绩这么糟糕,我看你高考怎么办!”

    白玉彤委屈死了:“我这也是为我们以后着想嘛,你看裴叔叔都管不住他。裴川衣服上划破了,他不会又去什么三教九流的地方打工了吧。”

    “谨言慎行!教你多少年都教不会!你现在去给他倒杯水端过去!”

    “妈……”

    “去!”

    白玉彤心里窝火,却不敢不听话,倒了杯开水给裴川送过去。

    她敲门敲了很久,那头才冷冷出声:“什么事?”

    “我给你送水喝。”

    少年声音冷淡:“不用。”

    竟然是门都不打算给她开。白玉彤愤愤端着水离开了。

    裴川摘下假肢,仰躺在床上。

    他残肢有些肿,每一次超负荷的运动会对它造成很大的负担。每一次痛着,又清晰地提醒他,他并不是个健康的正常人。

    科技一年年发展,假肢技术越来越完善,甚至在几年后,有望实行仿真假肢,电流控制,它能和真正的腿一样,有感觉,任何支配。

    然而没有哪种科技,能让它们重新回来。

    ~

    九月初,罕见地只是夜里下过雨,小初高都开学了。

    裴川记起和贝瑶的约定,很早就去小区外略远的公交站等她,这个约定迟了一年。

    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暴雨欲来。

    每年九月,雨就下个不行。然而因为回到了她身边,他竟意外安心。

    可是去六中的公交车来了一辆又一辆,始终没有见到贝瑶的身影。

    他眼中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电话声骤然响起,他几乎瞬间接起来。

    少女的声音传来:“对不起啊裴川,我今天不能过来了。”她歉疚道,“我遇到了一些事情。”

    少年眸中冷冷,声音平静:“哦,什么事呢?”

    “不、不太方便说。”

    这样啊。

    他说:“你慢慢过来,我等着你。”

    “可是,今天真的来不了。”贝瑶有些急了,“你先去学校好不好?”

    为什么会来不了?难道是因为去年,我让你在雨幕等了一个清晨吗?那我今天等你一天好不好?

    下一刻,那边有清朗的少年声说:“贝瑶,帮帮忙。”

    电话挂断。

    裴川扯了扯唇角。那头少年音很阳光明朗,哪怕听得模糊,可也和他低沉的嗓音不一样。

    大雨顷刻而至。

    裴川抿唇,向前一步踏进雨中。

    可灰蒙蒙的天幕下,除了雨水四溅,那少女久久也没来为他撑伞。

    这约莫,是成长的刀子第一次带给他钝痛的伤口。

32。爽不爽() 
倾盆大雨之下; 贝军不安极了,他说:“姐姐。”

    贝瑶抱抱他:“没关系,小军好好待在幼儿园,姐姐过去看看。”

    贝军小胖手拉着贝瑶衣摆; 贝瑶轻声哄:“在幼儿园听老师的话哦; 姐姐得去学校了; 妈妈办完事中午会来接你。”

    贝军只好说:“姐姐再见。”

    贝瑶在他小脸上亲了亲; 撑开自己的伞走了出去。

    她往西走了约莫三百米,道路上停了一辆面包车。一个眉眼英挺、带着口罩的少年摇下车窗,焦急探出头:“是你; 你回来了。”

    贝瑶问他:“你需要什么帮助?”

    “能帮我买些药吗?退烧的、消炎的、酒精、棉签绷带……”

    贝瑶一一记下,给少年说:“我记得了,你姐姐还好吗?”

    少年没说话,脸色沉凝,车里面传来女人低低的哭泣声。

    “谢谢你,钱你拿着吧。”少年从车窗里递出一张纸币,抬眸间,看见了伞下贝瑶精致的下巴。她微微抬伞; 霍旭看见了她小巧挺直的鼻梁和一双灵动美丽的杏儿眼。

    大雨半遮盖视线,却遮不住她的漂亮。

    霍旭怔了片刻; 贝瑶已经拿着钱走远了。

    车里女人在低泣,面上戴了一个白色的口罩。口罩之上; 血丝已经浸了出来。邵月说:“小旭; 小旭; 我要去医院,我的脸会不会毁了?”

    霍旭回到车里,眸中闪过一丝惊痛,他抱紧她:“小月姐姐,不会的,都是我不好,害你变成这样。我们现在不能去医院,我舅舅他们既然知道我们来了C市,肯定在医院派了人的,你再忍忍好不好,等安全一点了,我送你去医院。”

    女人啜泣的声音低了下去:“霍旭,你要记得,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

    霍旭说:“好,我记得。”

    霍旭眸中也茫然,他才十九岁,未来像是这张突如其来的大雨,让人无措。可是邵月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怎么也不可能再重新回去。

    没多久贝瑶回来了,幼儿园不远就有诊所,她从里面买够了霍旭需要的药品,轻轻敲敲了车窗。

    霍旭警惕极了,见是她,又连忙放下窗,低声说:“谢谢。”

    他脸上同样戴了一个口罩,把自己容貌遮得严严实实。

    这么在大雨中一来一回,饶是少女撑着伞,也把自己淋湿透了。

    贝瑶摇摇头说:“不客气,是我该谢谢你按喇叭吓走了野狗。能把我学生证还给我了吗?”

    霍旭脸热,他也是第一次干这么卑鄙的事,上学路上出现的野狗吓哭贝军,偏偏孩子的哭声又引起那狗狂吠。

    霍旭的车子陷在泥地里,他按了两下喇叭,摸出车里防身的警棍赶走了它。

    一看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和一个三四岁的幼童。

    因为护着弟弟,贝瑶的东西沾了泥,落了一地。

    霍旭心思一动,帮她捡东西。他看到了她的学生证。雨声中,那上面清秀的字迹写着贝瑶的班级和名字。

    少女忧愁地看着全是泥水的书包,向他道谢以后她带着弟弟躲到屋檐下,她第一件事就是打通一个的号码。

    “对不起啊裴川,我今天不能过来了。”

    霍旭离得远,看不真切。少女的声音却很温柔。

    霍旭想起车上的邵月,终于出声道:“贝瑶,帮帮我。”

    她诧异抬眸。

    没想到这个陌生的少年会知道自己名字,霍旭拿着她学生证。最后不得不换成询问的语气:“可以吗?就当感谢我帮你赶走野狗。”

    贝瑶想了想:“好的,请你等等,我把弟弟安置好就回来。”

    霍旭真怕她一去不回,好在她信守诺言回来了。

    霍旭把她学生证还给她。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卑鄙,这明明是比他还小三四岁的姑娘,他却无奈之下挟恩图报。

    少女看不清车子里面的人,她拿过来学生证放进包里,也不多说,撑着伞消失在雨里。

    她身上带着浅浅的丁香味道。

    九月初并不冷,她穿着一条浅蓝色七分裤,露出小巧的脚踝。凉鞋虽然被水浸没,那水却轻轻蹭她而过。

    她的背影成了九月暴雨里最难忘的风景。

    她没问自己名字,也不过分热情,却懂得报恩。霍旭有片刻失神,直到身后的邵月拽了拽他衣角,他才立马回神给她受伤的脸颊上药。

    ~

    贝瑶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哪怕她拥有整个高中的记忆,这一件在她记忆里也并不突出。

    她匆匆回家换下了湿透的衣服,大雨已经小下来了。

    这样的天,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出太阳。好在今天没有正课,早上赵芝兰有事,本来打算送了弟弟立马去学校。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事。

    这个季节并不是油菜花开的季节,她怕弟弟遇见带有狂犬病毒的狗。

    给幼儿园老师交代完了以后,贝瑶又不放心地给赵芝兰说了这事。赵芝兰凝重道:“我知道了,等我下班回去接贝军,幼儿园那边应该会报警。你快去上学吧。”

    已经中午了,贝瑶叹了口气。要是再等车坐车又得两个小时,她干脆在家煮面吃了,翻出以前的旧书包将就着用,下午再去学校。

    贝瑶沿着公交站的路走,防止下雨,她依然带着雨伞。

    走近公交站,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贝瑶说:“裴川?”

    少年偏头,他全身湿透。一场雨已经下完了,太阳也出来了,可他湿漉漉的,全身滴水。

    大雨过后,空气带着泥土的微腥,他见到她,漆黑的眸子漾出些许光彩。

    他笑了:“你来了。”

    贝瑶鲜少见他笑,此时却不得不关注重点,急忙过去:“你怎么淋湿了呀?”

    裴川说:“我在等你啊。”

    贝瑶说:“可是我早上不是打电话让你先走吗?”

    裴川沉默下来。不是说好了,一起走的吗?

    贝瑶抬眸,正好对上他漆黑的眼睛。

    有愠怒,有冷沉。

    他开口说:“你在怪我去年欺骗了你吗?”

    “没有。”

    裴川说:“今年第一次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

    贝瑶摇摇头,说:“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活成什么样的权利,我没有对你失望。”

    裴川轻笑了声,在她听来陌生又刺耳。裴川说:“那是因为,你从来没对我抱有期望啊贝瑶。我一直好奇,你从小到大,怎么会一起和一个残废做朋友呢?不嫌恶心和脏吗?”

    这么偏激的语气,贝瑶什么时候听过,哪怕是去年他骗她,也是平平静静骗人。

    可是这番话一出口,贝瑶惊讶的同时,心中又生出浅浅的可怕。

    这、这是裴川么。

    贝瑶勉强压下自己的情绪,说道:“你知道我没有。”

    “哦?是吗?”他低低笑了声。

    贝瑶说:“裴川,你在生什么气?”

    裴川反问道:“你觉得呢?”

    她觉得什么哦!她只觉得莫名其妙,裴川向前走了一步。

    他身上带着方才那一场暴雨的寒气,刚刚才出来的浅薄阳光,与此一比完全不堪一击。

    贝瑶下意识想后退,可是十多年来的习惯,又让她的脚生生钉在了原地。

    裴川低眸,唇角微弯:“你看看你,明明害怕,为什么不走呢?”

    贝瑶说:“我不想和你说话,你今天好奇怪。”她没有否认自己的确是有些害怕的,昨天和卫琬那通电话,让她想通了很多。小时候很多坏事,难不成都是他干的吧?

    贝瑶硬着头皮对上他的眼睛。他一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低头。

    “啪”的一声,两个人都呆住了。

    裴川的脸偏着,他抿抿唇。

    贝瑶恼怒又后怕:“你想做什么?”

    裴川啧了一声,长了这么大,这个少女一直把他保护得最好。她用尽一切的怜惜和友善与他一同长大,这是第一次和他动手。

    九月的风一吹,他身上微冷。

    别人都去上课了,公交站只站了他和贝瑶两个人。75路公交不疾不徐靠停,司机看了眼他们两:“同学,上车不啊?”

    一看湿漉漉的裴川,惊诧地闭了嘴。什么情况啊这是。

    贝瑶尴尬极了,她把手往身后藏,有些想哭。

    贝瑶说:“司机叔叔,我们不是这一班,你走吧。”

    公交车开走了。

    贝瑶也没法待下去,她性格虽然宽和,脸皮却并不厚。刚刚裴川那个动作,让她想起了那晚他喝醉酒,灼热的薄唇从自己手指上擦过去。

    她当时以为,他把自己认成别人了。人一天天长大,友谊之外竖起高墙,爱情进驻。她有一天总会退出他的生命,让他去找寻喜欢的人,为他的爱情留出宽敞的路。所以不管是卫琬,还是其他人,只要他喜欢就好。

    可是一声巴掌声,就像是裴川逼她硬生生扯下了遮羞布。

    贝瑶抿唇:“我回家了。”

    她再和他站在一起,会感到窒息。

    裴川说:“怎么呢,打得爽不爽?”

    贝瑶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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