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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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晓夜望进他的眼里，他的挣扎和痛苦如炙热的岩浆般包围着她，要燃烧她，吞没她。
可她心中依然冷清。
没错，她原来就不曾爱过他。他只是她快溺水时抓住过的稻草，上岸后便没了用处。
墨晓夜突然觉得自己的残忍比起凌一帆来过犹不及。但爱情便是爱情，是她眼里最容不的瑕疵的东西。说她自私也好，绝情也罢，她不是圣人，只能维护好自己心里那依旧纯净的半分净土。
她低下头，自嘲道：“若是海水倒流……也许吧。”
凌一帆鼻翼扇了扇，嘴里动了动，无声后退两步。曾经他退过，可他已经不想再退让了。那些被她决绝身影折磨得噩梦从未止歇。
她眼角的黑点，她跳崖，她上刑台，她烧焦的模样……
他不想退了，不想再见到那样绝望的她。可他还是不得不退……
一切就像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你还是呆在碧云，我去帮你找他来。”凌一帆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他那温文尔雅的模样，温柔道，“在夜都，只有我能帮你。”
墨晓夜最终还是接手了凌一帆的建议，她回了房间卸去装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不一会儿，又响起了敲门声。
“素素，你怎么来了？”
墨晓夜惊讶，她敢肯定刚刚在和凌一帆说话时，白素素就是在的。她看完了整件事的发生，现在才出现，让墨晓夜有些不爽。
白素素大方道：“我来接凌家主啊，没想到他却走了。”
“都怪我。”
墨晓夜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
“不怪你。”白素素用手撑起下巴，“你就没想过和他……嗯？”
“怎么可能？”
墨晓夜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之前也许对凌一帆曾短暂的动心过，但那种动心其实很是盲目，不过是她当初太过弱小而产生的依恋罢了。这件事情除了余三，还没有旁人知晓。她此时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
“怎么不可能？只要有心就有可能。”
“你不懂。”
墨晓夜当然知道白素素在暗示着什么，但恩怨纠葛不是用心和不用心，那其间还有潇潇的性命，还有夜北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甚至包括她自己。
三言两语哪里说得清楚。
“你们两个好奇怪啊，为什么要那么纠结，感情应该是纯粹的，何必给自己套上那些无关的枷锁。”
“每个人都有枷锁，就像你和萧帧。”
墨晓夜不得不去揭伤疤，生怕白素素一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白素素见劝也没用，摸了摸鼻梁，尴尬道：“好吧，也许我懂了……但他是真喜欢你。”
身为意境领悟者，这一点气息波动她还是可以看得出来。也正是如此，才不想墨晓夜错过一个真爱她的人。
墨晓夜愣了一下，随即想到白素素是知意的弟子。她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更爱权。”
白素素不再继续这一话题，她们虽然同为女人，却不一定只能聊男人。
除了感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白素素知道墨晓夜快马加鞭来碧云必定是想进夜都。现在大家都为了十年一次的大选暗自较劲，墨晓夜和霍青可是一条船上的。
她问：“需要帮忙吗？再过几天是秦世岚大婚，霍青一定会出现的。但秦家一定不会轻易放他离开，时间不多了，你要早下决定。”
墨晓夜奇怪道：“秦仲侜死了，不是应该大孝三年吗？那可是她亲爷爷……”
“西凉被你们搅得内忧外患哪还顾得上这些，不想点办法不行。”
同为女子，白素素说得很含蓄，但意思就是秦志雄卖女儿拉赞助。
墨晓夜可没替仇人惋惜的习惯，直接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也许明天。”
“那你找到他再给我带信吧，这里离得近，我收到信再去夜都也来得及的。”
现在夜都剑拔弩张的，墨晓夜不想去拖霍青后腿，万一被人算计当了炮灰就不好了。
所以，等是最好的。
******
秦世岚就要大婚了，尽管她心中一千一万个不乐意，但是她还是要嫁的。她努力说服自己，每一天醒来都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莫恩迪是最好的人选。
眼见她一天天消瘦下来，眼睛更大了。菊青有些心痛，说：“小姐，反正还有些日子，我们不如去西凉把东西拿过来如何？”
只要找到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这待嫁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过。
姚彩虹反对道：“去西凉不是送死吗，那三房黑心肝的会让小姐把东西拿走？”
菊青别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反正这家主之位最后还是他三房的。如果能点醒他，也好感念我们小姐一番恩情。比被别人做了筏子好。”
秦世岚觉得菊青说的是个道理，再加上她本来就不想在夜都煎熬着，正好寻个由头给秦志雄提起。
能兵不血刃当然是最好的解决方式，秦志雄只稍微一想就同意了。毕竟最差的情况也不过如此了，再坏能到哪里去。他慎重的嘱咐秦世岚一定要带上暗卫，把自己身边武功最好的人都给了她，谨防意外。
秦世岚做了完全的准备，带着人回了镇安城，约见秦瑞吉。
镇安城和西凉城之间隔着一条河流，两边风光截然不同。一边是黄土悬崖，一边是微光草原，一条栈桥横跨其上，是两边唯一的通路。这也是为什么秦瑞吉只能对镇安城望洋兴叹的原因。
365一家人（）
不是秦瑞吉不想拿下整个西凉，而是没办法逾越这条沟涧。
他收到秦世岚含糊其辞的信函心中不安。秦玖儿一个人在夜都无依无靠，他膝下无子，若是连秦玖儿也没了……他无法想下去，以为是秦世岚抓了九儿要挟，赶紧带齐了家伙前去赴约。
栈桥上，秦世岚坐在椅子上。一旁，菊青还在给她递着水果，好不自在！
秦瑞吉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好大胆子！还敢来！”
“你是我三爸，我有什么不敢的？”秦世岚挥了挥手，示意菊青把椅子和水果都端下去。
桥上就剩下了她和秦瑞吉两人。
秦瑞吉一向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但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不敢轻举妄动：“我没功夫和你闲扯，说吧！”
他如今困在西凉，对夜都的消息一无所知。西凉城内也不太平，几个城主没了秦仲侜的制约不依不饶，秦瑞吉气得几乎吐血。都是秦家的嫡系，如今他手握重兵，要不是镇安城这边还虎视眈眈，他早就挥兵打过去了。
秦世岚来就喊了三爸，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她心里憋着气，也是要顺一顺的。她太了解三房的个性了，说：“我不放心我的嫁妆啊，我丢面子不要紧，秦家丢不起。”
她知道这话一定会激怒秦瑞吉。
秦仲侜被气死，她被打晕了带出来，嫁妆是没有拿的。如今大婚临近，大房也必须要来跑这一趟。按照习俗，莫家当初送的聘礼是要添上嫁妆之后再抬回去的。这添妆还不能比原本的少，不然不好看。
秦瑞吉讽刺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真以为你还是少主？”
“我当然是，只要议院一天没下令，我就还是。”她故意顿了顿，等秦瑞吉气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三爸，这秦家迟早都是你的。父亲要去议院就不能担任家主，我也是要嫁人的，要握也握不住。”
“不需要你假惺惺！”
秦瑞吉有一丝动摇。他不是没有后悔过，接下了西凉这摊事情，他才知道家主不是那么好当的。做个富贵公子，逗女人喝好酒，无忧无虑。但只要一想起自己受的那些苦楚，想起那屎尿屙在床上被人嫌弃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尊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想去回忆的！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秦世岚摸了摸袖子，拿出一个包得严实的包裹来。说，“三爸，父亲让我来就是要把家主印给你。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让你放心。”
秦瑞吉见她把包裹一层层打开，露出那方雕琢精细的印章来。
这是秦家家主印没错！
只要有这印，凌霄城瓦口城那些人就不敢再造谣生事，这个家主或许就不这么难当了。
他有些激动，却还是站着不动。把手往背后一负，问：“你有这么好心？你把九儿藏在哪里去了？！”
“父亲把印章交出来也是为了秦家上下和睦，反正我们也用不到。我七天后就要嫁人了，只希望三爸能助父亲登上参议长的位置，我也能嫁得安心些。看在秦家列祖列宗的份上，请三爸收下，到时候来婚礼当个见证人，我等你和九妹。”
说完，秦世岚把印章往桥中间一放，转身就走。
栈桥是由铁链连接，上铺钢板，随着秦世岚的步伐摇晃起来。
秦瑞吉没有去看秦世岚，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小小的印章上。
它一点点从皮面上滑落出来，光滑的玉质在人影可见的铁板上缓缓滑动，随着摇晃越来越快。
秦瑞吉起初还在犹豫，见它往自己划过来渐渐偏离了方向就要往桥下滚去，再也忍不住了，死命的往前，四肢扑地。
那印章就在他肚子下，他顾不得桥面肮脏污了他的衣衫，干净往身下摸去。
西凉秦氏，既寿永昌。
没错！是家主印！
秦瑞吉匍在地上，他想起了秦仲侜，想起了秦志雄，想起了好多好多事。难道真如秦世岚所说，他冤枉了大房的人嘛？若是这样，那岂不是父亲是被他气死的？
神啊！他都干了些什么！
秦瑞吉回到西凉，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心中又是悲戚，让人送了秦世岚的聘礼去镇安，并且还附上了十抬添妆。
秦世岚却不觉得开心。看着那一长队礼箱抬进了洛园，她闭上了眼睛。她想起秦志雄那句话，觉得凉飕飕的。
那日，她要去西凉要嫁妆，秦志雄把家主印拿了出来。她实在忍不住就问，秦志雄也不瞒她，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印章来，说：“我早有准备，寻常人是看不出来的。若是他还是不识时务一意孤行，到时候给他定个伪造篡夺的罪名，休怪我心狠手辣！”
她那时候就觉得父亲是个为了目的能不这手段的人。这印章绝非一朝一夕的功夫能雕刻而出，可见父亲早在很久之前就有准备了。
论谋略，论心机，秦家无人可及。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是父亲计划中的一枚棋子，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打了个冷颤。但她很快又想起秦志雄说的另外一番话来：“秦家那么大家业，谁能不动心，说不准之前那些下毒刺杀的戏码都是他的苦肉计。岚儿啊，那些兄弟姐妹的都是假的，还好我只有你一个。等你生了孩子，我就把位置给我孙儿。”
秦世岚幽幽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就是她的命。
西凉的动荡以秦瑞吉的一场闹剧开始，又以秦瑞吉戏剧般的转变收尾，快得像是儿戏，让人琢磨不透。
为了保证墨晓夜的安全，霍青让她暂时歇在碧云，等他来接。
时日转瞬即过，秦世岚再不愿意也被从床上拉了起来，梳洗打扮。
暗夜族以黑为尊，这婚礼上少不了这颜色。
秦世岚终于要结婚了，作为秦志雄利益交换最重要的筹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而且以少主的身份嫁过去，成为千年以来暗夜族最窝囊的神将世家少主。
366姐妹之间（）
菊青领着人流水一样进来，端盆子的，端香露的，按摩的，挽发的……足有二十多人，把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圣水净身，胭粉敷面，穿上了黑底烫金绣红花的开叉丝袍。
盈盈纤腰，香肩微露，尾坠珊瑚玉流苏，只背影一眼已让人神魂颠倒。
束发簪花，点绛胭脂，眼尾那一勾人一笔已是描进了人心里。
“小姐真美！”
两个百岁老妇同时用中空的水晶笔沾起朱砂金粉，从手指开始绘制吉祥纹样。这种颜料绘制的花纹一个月内都不会掉色，让秦世岚看起来仿佛置身一片金光之中，神圣不可侵犯。
但事实上，秦世岚却觉得这就像是自己的卖身契。因为按照规矩，若到了一个月，丈夫还没替她洗去这些花纹，就代表着对她不满。
秦世岚愣愣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一会儿，道：“赏！”
白素素、凌梦辰和莫佩兰三人也来观礼，这是新娘妆的最后一道工序。世家之间关系繁杂，来这里也就是走个过场，简单的寒暄了之后，三人便告辞出去。
没人有心思去嘲弄她。高门贵女，说不定以后会不会突然就被家族指了婚，她们不过都是同病相怜的人罢了。
莫佩兰稍微多说了两句，告诉她不要紧张和担心之类的。毕竟秦世岚是自己未来的大嫂，她对她再有不满，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等人都走了，秦世岚才来得及喘口气。
这时，秦玖儿见她梳妆完毕，也走了进来，接过最后一根花簪给她戴上，笑道：“大姐姐，没想到你真的肯嫁。”
秦瑞吉亲自押了嫁妆提前了三日送到洛园，秦玖儿才敢露面。一家人虽然氛围没有以前和蔼，但总归都达到了目的，也算是皆大欢喜。
秦世岚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是啊，五大世家的嫡系男儿就三个，剩下的，妹妹中意谁呢？”她微微一笑，看起来更是妖娆了，像专吸阳气的妖精。她秦世岚嫁得再不如意，至少对方还是五大世家的少主。众所周知霍青钟爱那女魔头，能比拟莫恩迪身份的唯有凌一帆了。
凌一帆能看上秦玖儿才怪了。
秦玖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只微微发怒，就笑了：“我这个少主至少可以选个如意的，不像你这个少主是送去嫁人的。”
这话正踩了秦世岚的痛处，她隐忍已久的怒气眼看就要爆发出来。
秦玖儿捂嘴吓道：“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可不能摔了这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