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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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鲛族的事情，圣主也必须知道，再说了，你当真以为搞定了莫越之，其他几个城主就会束手就擒？我怕还有麻烦。莫越之都能做到这个份上，万一后面还有埋伏，就我们几个，还不够砍的。”

　　　　莫越之一派在东临扎根已久，如今赫然失了官位，不会就此罢休。不管是议院还是圣地，对调岗都持支持态度，否则也不会派人相助。东临城之后，议院再插手有些困难，还得圣地出面。

　　　　谈话间，巳六走了进来，说：“莫少主，我家大人有请。”

　　　　莫晓夜敏锐的发现气氛变了，和李博睿对视一眼，皆明白了其中缘由。显然，莫越之和辰九谈好了条件，顶着面目全非的脸坐得笔直。

　　　　莫晓夜暗自好笑：“既然此间事了，我也该和莫越之做些交接工作，大人一番劳累，在东临好好休整几日，也给我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

　　　　她此时还需要辰九的力量肃清东临城的势力，提议休整，实则要借力打力。辰九明白却不点破：“叨扰了。”他抱着秦玖儿的模样，仍是面无表情，可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处处都能让人体会到暖意。

　　　　人家来帮忙可没要什么好处，态度好一些也是应该的。

　　　　莫晓夜绝口不提莫越之的处置，而是让他找人重新做了安排，又派人给大小长老送了信。东临城势力根深蒂固，盘根错节，若非土生土长，便一定要手握重兵。莫晓夜没兵，只好派人去请这两个老头子。上次认祖归宗时她看得出来，这两个长老曾经是爷爷的拥护者。

　　　　莫晓夜提议：“如此，张勐，你随管家去熟悉事务，顺便给各位大人安排房间。”

　　　　张勐办完事回来，身后跟了十余人，都是风满楼原先在东临的旧部。

　　　　莫晓夜也不多话，直接下令道：“无论如何，必须在今天之内拿下城防军的指挥权，不能将那只军队放出去。另外，三天内拿下莫家军中全部的中小将领。可能做到？”

　　　　“能！”

　　　　众人领命出去，只留莫晓夜一人在房间里。她放松下来，疲惫不已，不知不觉在软椅上睡了过去。

　　　　威武将军的人李博睿喊不动，亲自找到了圣地在东临城中的联络点，直接往圣城报信，还特别强调了议院军的事。他绝口不提威武将军，意思有三：一是他带的人不够，起不了作用；二来，也有让圣主出兵的意思；三，有威武将军的人在，他这个圣子却要亲自奔波传讯，显然是相处出了问题。

　　　　至于圣主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发火生气，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但他肯定，圣主绝对不会任由议院军在自己的地盘上扬威的。

　　　　莫晓夜奇袭十里坡，拿下东临的消息飞快传了出去。

　　　　另一方面，在莫晓夜追击莫越之的同时，白素素几人结伴而行，慢悠悠前往十里坡。辰九早已留下了人手，在拿下十里坡的当天就控制了城主府。十里坡悄无声息换了主人，等白素素到的时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白素素看着一言不发的议院军，脸色难看，不仅是她，就连苏越和奕众都神色怪异。他们没想到，喜怒无常的喾厉会派人帮莫晓夜夺权，他们这一拖延，失了先机，注定在莫晓夜心中落下污点。

　　　　莫晓夜这个人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上和各家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及喾厉对她超乎寻常的重视。他们不知李博睿此次夜都之行也是为了接莫晓夜，否则，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过，仅追忆喾厉和莫问的态度，已够他们警醒。四人不约而同往东临赶路，前往属地赴任。

　　　　东临城位于东临的中部，掌握着翡翠城、玄灵谷和无忧城的咽喉。东临城已丢，后面两座城也难以保全。原东临各城主，翡翠、玄灵谷、忘忧，三位城主一直滞留翡翠，得知消息，连夜商议对策。

　　　　***

　　　　莫越之和辰九之间做了什么交易不得而知，辰九不说，莫越之自然也不说。李博睿去看了莫越之好几次，都被他以不见不闻的睡姿混了过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勐奉命抓人，接连扑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他匆忙赶了回来，急道：“少主！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

497血染宵禁（）　
莫晓夜睡眼惺忪，实际上，不过睡了四个时辰。

　　　　眼一闭一睁，神色清明。

　　　　张勐急道：“大军里的小头目全部不见了！我去了三个小队都没有找到人，估计其他也差不多。”

　　　　莫越之从四个城凑了十万大军，领军的只有四五人，真的打起仗来，起到最关键作用的还是手下的小头目。头领死了可以换，可这些小头目都不在了，队伍也就散了。

　　　　莫晓夜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让风满楼的人去抓人，没想到对方为仆先知，已经逃了。她还是低估了莫越之的狡猾程度，闭目思索片刻，才道：“既然都走了，便让人带着家主令直接接任。”

　　　　“十万人太多，风满楼的人，恐怕不够。”

　　　　“将队伍打乱，重新编排，将几个小队合成一个，先管着。另外，从各小队抽调人手，先控制城防。”莫晓夜提醒，“不仅要打乱，还要交换住处，不让他们轻易得逞。”

　　　　张勐有恍然大悟：“少主是怕他们在城里兴风作浪？”

　　　　“不是怕，是一定会。我们封闭了前往翡翠城的闸门，他们狗急跳墙，一定会想办法逃出去。或者他们本就没打算逃跑，潜在城中制造骚乱，就凭着人数，我们都难以控制。所以这两件事情必须即刻去办，明天开市前，我要看到结果。”

　　　　“属下领命！”

　　　　莫晓夜决定道：“既然已经多了个副职，便再多设一个副职，让两位长老也派出人来担任。熟人才好办事。”张勐给她提了醒。两位仅存的长老在莫越之的压迫下存活，手上还是有真本事的，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莫晓夜吩咐下去，没有在水晶屋里休息，而是坐在三楼的书房，往城中眺望。

　　　　这里视野极佳，对面便是宽阔的水域。远处，四条水道汇集于此，形成了一个小小港湾，在灯火的和荧光的衬托下宁静而美好。半个时辰以后，从城中各处不停的传来哨声和吆喝声，在这寂静时刻听得分外清晰。

　　　　风满楼开始行动！

　　　　莫晓夜这一夜注定无眠。

　　　　东临难免一场血洗。

　　　　政权更替，鲜血铸就，莫晓夜不会心软，也不会拿自己和家人朋友的命冒险。所以，有些人注定要死。李博睿轻手轻脚走了进来，自以为悄无声息，却不知莫晓夜感知超强，无处可藏。早在他将门把转动的一瞬，莫晓夜就知道他来了。

　　　　她头也不回道：“睿哥不去休息吗？”

　　　　“不了，睡不着。你不也没休息吗？”

　　　　莫家装潢奢侈，其余的不提，这透明的琉璃窗，比那水晶屋也不逞多让。

　　　　莫晓夜一向不守规矩，此时正弃了椅子，坐在桌面上，正对祖宅外的风景。桌面宽敞，李博睿眨了眨眼，也轻轻一跃，坐了上去。两人并排而坐，双手撑着桌面，动作出奇一致。

　　　　莫晓夜抬手指向窗外，说：“你听这阵仗，我哪还睡得着。”

　　　　琉璃窗上还开了小窗，外面的动静不时的传进来，听得人心惊肉跳。宵禁时分，经血的洗礼，明天，东临这“躯壳”里又要换一副“灵魂”了。

　　　　李博睿也正是因为听了才睡不着。做这事的本应是他，奈何威武将军迟迟未到，他光有想法却无法实施，除了向圣地求救，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抿嘴道：“其实你还可以用更简单的办法。”

　　　　要死人的事，自然是交给别人去冒险才好。李博睿如此以为。

　　　　“什么办法？”

　　　　“让辰九的人去呗。喾厉把人派了过来，你不用白不用。”

　　　　莫晓夜摇头说：“代价太大，我怕我用不起。他一旦插手，如果暗中动了手脚，以后东临就危险了。再说，圣主也未必愿意让议院插手，最后遭殃的还是我。白白辛苦一场我不想，眼下硬着头皮也要做下去。”

　　　　而且，如今的形势不容许她等，瞬息万变，一触即发。就算等来圣地的援军，她怕也只剩骸骨了。

　　　　李博睿心中不快，感觉不被人信任，有些寒心，淡淡道：“怕什么，到时候自有圣地来收拾残局，你作壁上观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若是真让辰九动手，你觉得这下面还有活人么？”

　　　　“他能把人都杀了不成？”

　　　　莫晓夜感知何其敏锐，李博睿呼吸一紧一舒，被她注意到了。她猜不到李博睿心中所想，直觉应该将话说明白：“议院军对上几百上千人，定会用到异能。你看他要用的时候，连秦玖儿都打晕了的，若是外面那十万人都看到了，冲着‘异能不显’的规矩，你觉得他会留下活口么？”

　　　　和当初孙家灭门是一个道理。到时候东临元气大伤，得益的还是议院。辰九不仅完成了任务，还削弱了东临和圣地的势力，一石二鸟立了大功。

　　　　李博睿错怪了人，耳根一红，不好意思道：“那倒也是。如果迫不得已在普通人面前用过，也就剩下灭口一条路了。”他想起大战之后安慰民心的办法，主动提议，“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到时候我说是神迹便好了。”

　　　　“这招确实百用不厌，但你确定，他会听我们的话么？这么冒险的事情，我还是宁愿自己牺牲点。”辰九杀了人，别人不会觉得议院怎样，只会觉得莫家

　　　　少主无能，即便是稳住了东临的形势，也会让东临的人寒了心。没了成千上万普通人的支持，靠世家那几百人，换不了平安。秦家不懂，才几乎被覆灭。这是莫晓夜在夜北领悟最深刻的事。

　　　　“也是。”

　　　　李博睿看着她谈笑间便定了生死，波澜不惊，把杀人说得如此容易，叹道：“你真的变了。”

　　　　“想不变都不行，不然早就死了。”

　　　　一二再游走在生死之间，只要能活下来，再软弱的人都会被染出两分血性。有人会郁郁而终止步不前，但有人却能迎难而上，越磨砺，越锋利，直到有一天再也无人能阻挡她的锋芒。

　　　　莫晓夜正是那越磨越亮的剑。

　　　　李博睿觉得心上有什么东西崩塌了，变得轻松起来，眉间若有若无的阴郁也散去几分。

　　　　逝者已矣，活人便该有活人的样子。

　　　　枷锁，是弱者的困牢，也是强者的负累。

　　　　李博睿跳下桌子道：“走了。”

　　　　“你不坐了？”

　　　　“有啥好坐的。”李博睿耸肩，“我估计那老匹夫最迟明天也该到了，我去养神斗法。”

　　　　莫晓夜笑道：“我也去休息，养好了精神，看你欺负他。”

498谈判（）　
莫晓夜放松紧绷的神经，后半夜睡得极沉。她合衣而眠，睡到开市钟响，也没有起床的打算。直到张勐来禀报，风满楼已经尽数控制了大军，才懒懒地问：“几个队一人？”

　　　　“十个队两人，但属下擅自决定重新排了副手官职，事前未来得及禀报。”

　　　　莫晓夜赞道：“做得很好，先下去休息吧。”

　　　　风满楼人手不够，张勐将两人编成一队，相互之间有个照应，不怕遭了暗算。又挑选了原本队伍里有心归顺的，安排了官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相互之间也起到监视作用，算是基本稳住了形势。

　　　　哪怕这些只能在短时间内起到作用，也能为莫晓夜争取到一丝机会了。

　　　　张勐退下没多久，就有人来禀报无忧城城主在议事厅等候。

　　　　东临仅剩的三位城主在翡翠商议之后，决定由无忧城城主前来试探，理由是无忧城有圣地和天堑为依托，不好进。就算东临注定沦陷，无忧城也一定是最后那一个。

　　　　看起来不情不愿的无忧城主其实心中另有打算。

　　　　自己的地盘自己清楚，他已从暗线得知圣地大军调动的消息。圣地一向秉着“以和为贵，不插手世事”的原则，竟暗地里养了大军，他竟毫不知情。莫越之的生死对他来说不重要，他在意的是莫晓夜，更在意莫晓夜身边不明身份的黑衣人。

　　　　他在圣地和莫家间的周旋中，练就了一双金晶火眼。

　　　　议院派兵帮衬莫晓夜？他觉得事情不简单。

　　　　到了翡翠城，其他两位城主一致认为东临的消息虽然传了出来，但局势不明，需要有人去东临查探。三人投票，他便成了被派出来谈判的。

　　　　他听说去东临谈判，便知事情一定会落到自己头上，心中愿意至极。能探到虚实，能知道圣地的打算，是不是支持莫晓夜……他也想看看，这个暗夜“第一弃妇”到底何德何能。

　　　　一个人，能同时得议院和圣地的支持。

　　　　千古以来，前所未有。

　　　　他从进莫家祖宅开始，眼皮就跳个不停。

　　　　站岗的黑衣人目不斜视，面无表情，但他一眼就肯定都是议院军的精兵。

　　　　议院都到了，那圣子呢？

　　　　就在他等待召见的时候，威武将军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个老头丝毫不觉得自己来迟了，雄赳赳气昂昂冲了进来，夸赞道：“还是有点本事，居然住进来了。”他明明是夸赞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不像是在夸人。

　　　　无忧城城主怔了怔，上去见礼道：“威武将军安好。”

　　　　“我哪能不安，我安得很！”他白了无忧城主一眼，笑道，“小铁子，你可跑得远啊，迫不及待来找新主子了？”

　　　　无忧城主名叫庞佚，可威武将军从来不叫他正名，还给他取了个外号。

　　　　是佚，非铁。

　　　　可见轻漫之意。

　　　　威武将军在圣地掌军四十多年，长盛不衰，听说连圣子都要看他脸色行事。庞佚不敢不满，面色僵硬道：“来找莫少主。”

　　　　威武将军眉毛一挑，嘴角一翘，讥讽道：“小铁子还是个识货的。”

　　　　身为莫家家臣，庞佚应称呼莫晓夜为“少主”，而不是“莫少主”。

　　　　一字之差，亲疏之别。

　　　　威武将军不满莫晓夜，巴不得给她多添点乱。她越不好，他越高兴。说完一句暗示的话，他大摇大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