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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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晓夜难得恶毒地想：她们想舒心，她偏不让。带来那么多人手，不让她们损耗点，以后，以兵力相挟，东临的日子不好过。
“张勐，你留下来，看顾好东临。”
“不行！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那场刺杀将张勐的魂都吓飞了，说什么也不要莫晓夜独自冒险。他没忘，莫越之那三个手下在翡翠城屯兵，等他们送上门呢。
“你怕什么，他们总不能将我杀了，况且睿哥也在。”
张勐生气：“我说的不是白素素，你明知道翡翠那还有二十万士兵！就算圣子和威武将军在，也不保险，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袖手旁观。那天刺杀时，圣子和威武将军都在，那又如何？还不是辰九出的手？少主，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安全才是首位。反正！我不在就是不行！”
莫晓夜哄道：“我也不是不要你去，而是让你等到人接手，就来圣城找我。”
她这一说，张勐的脸色才好看了些。犹豫道：“少主，东临城交给风满楼的人去管，我还跟着你。”
那天在蟠龙城外，受到鲛人围攻，莫晓夜明明都憋不住气了，也没丢下他一个人。就冲着这份情谊，他也要护得莫晓夜周全。从那一刻开始，张勐已将莫晓夜当做了自己的主子，无关风满楼，无关任务，甚至无关莫家，无关少主身份。
威武将军那五个手下确实没有出手，但战斗力却毋庸置疑。如今，圣地又另外派了军队来接，听说已到翡翠。这时莫晓夜出了事，圣主脸上也不好看。
莫晓夜劝：“放心吧，圣主费那么大的劲，又是让人来接，又是派人开路的。他要杀我，不用这么费劲。”
张勐脸色变幻，过了许久，才犹豫道：“那好吧……你一定要小心。还有，你到了，记得找机会去风满楼认个门。还有，要随时保持联系。还有东临水汽重……”
一个威猛的汉子，偏心细如尘，絮絮叨叨，比当妈的罗兰也不多让。
莫晓夜赶紧打断：“行了行了，你一个人在东临，有什么就吩咐大小长老去做。你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警戒和军务上，别因小失大。”无数次实践证明，只有握紧了军权，才掌握了一城命脉。莫晓夜说完，立即补充道：“不准婆婆妈妈！不准再说！”
张勐可怜兮兮道：“少主……”
“好吧，我知道了，你快去休息。”
张勐再次提醒：“那……记得了，我刚刚说的……”
“好了，记得了，我不会忘的。”
莫晓夜逃也似的离开，见张勐没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被张勐一捣乱，心情没了宴会时的抑郁。谁对她好，她便对他更好。她暗自下了决心，除了祝小冉和师父家人以外，她又多了想去保护的人。
原定第二日出发，因为前一天的不欢而散，并没有公布。
只好由大长老去传话，改后了一天。
莫晓夜难得赖床，想到出去又要面对白素素等人，便更加不想起了。她蒙着被子呼呼大睡，还未起床，张勐便风风火火冲进房间：“少主，有人在风满楼下了单，要买你的人头。”
莫晓夜呆了呆，好奇道：“哦？我的命值多少？”
她是风满楼的少主，居然有人让风满楼自己杀自己人……
啧啧，这乌龙……
“十万金。”
“没想到还挺值钱的。”
张勐翻了个白眼，这就叫值钱么？他觉得对方不太识货，少主这么好哪里才值十万，千万还差不多。
张勐回过神，强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人要杀你，你不能去！”
“那几个城主挺有钱啊……接没？”
“当然没接！而且，我们还没查出来对方来历……”
莫晓夜骂：“接啊，有钱不赚，傻！”
张勐坚决道：“价再高，这钱也不能赚！”
谁能比少主重要，他不能跟去，本就不放心，偏偏少主要将他留在东临，这种事情他自然是不答应。
莫晓夜狠道：“去接！”
“少主！”
“你不听话，圣城就别想去了！”莫晓夜威胁道。
508行船出发（）
莫晓夜的想法和张勐不同。
对方买风满楼行凶，她还算知己知彼，有个准备。若风满楼不答应，对方换了别的杀手，她才是真的危险了。而且，对方也要出钱的。风满楼只管出任务，绝不退钱。她大可来个黑吃黑，到时候和李博睿商量，配合配合，将钱分了。
即得了钱，又免了杀身之祸，何乐而不为？
张勐委屈幽怨的小眼神在莫晓夜身上打转。
莫晓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安慰道：“乖，你在东临城帮我守好后路，我才能安心。咱们是做大事的人，不能拘于小节。等你到了圣地，便跟着我，我去都让你跟，行不行？”
张勐眼神一亮：“少主，这可是你说的。”
“恩，我说的。”
“真的？不能说话不算。”
“真的……”
“你不会诳我？”
“……”
莫晓夜几乎要赌咒发誓，张勐这才傲娇的退下，去给准备莫晓夜的行头。
翌日，
莫晓夜一身宝蓝鲛纱，上着包身水袖短衣，下穿灯笼裤，外束四片鎏金圆护，脚蹬绣花鲛纱长靴，好似花儿一样。
张勐每一处都极其细致，竭尽心力。鲛纱不沾水，轻巧，又能体现莫晓夜的少主身份，再适合不过；水袖藏袖箭，长靴藏匕首；灯笼裤入水也能保持灵活，避免束缚手脚；软丝甲刀枪不入，袖箭防止近身攻击……
莫晓夜孤身一人，本该和李博睿一起，可威武将军非白家的船不要，她便改了主意去坐奕众的船。
白素素拉住她：“你是我妹妹，跟我一起。正好我要去忘忧，省得中途换船了。”
“我和奕城主有话说，相必你和威武将军也有话要谈，到了翡翠城再换，也没什么大碍。”
莫晓夜觉得跟在奕众身边，比跟在白素素身边安全。这是一种直觉，一种下意识的选择，也是生死之交间的信任。奕众面孔的线条柔和了两分，虽不说话，但明显是欢迎的。
白素素劝：“你有什么话，到了忘忧再带给霍少主，一来报个平安，二来，省得人多跑一趟。如今这三城还不算安定，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多个人也多份助力。奕城主你说是吧？”
她故意踩了莫晓夜的死穴，提起霍青，就是要莫晓夜和她一起。奕众看莫晓夜变脸，便知她今天是不会上船了。他将苏越往身前推了去，说：“奕众也不差这送信的一人，但我看会长如今将张勐留下了，手中也没用得趁手的，不如就带着苏越去吧，好歹也是熟人，患过难，扛过刀的交情。”
白素素不满：“奕城主未必觉得我白家和圣地一起，都护不住个人？”
“那可说不准，翡翠城有二十万大军呢，两拳难敌四手。”
苏越赶紧接话：“会长，我只送你到忘忧，望你成全。”
莫晓夜想想也好，今天无论如何都有一场劫难，既然白素素要赶着当垫背，自己便成全了她又如何。她也不想和霍家扯上关系，便推辞道：“我坐姐姐家的船，你们各自忙各自的去。”
苏越不依：“会长，我也去。”
莫晓夜终于松了口：“走吧，幽冥一別，许久未见了。”
白家的船上十分热闹，白素素，圣地，莫晓夜和苏越四方齐聚。莫晓夜在张勐依依不舍的目送下出了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奔翡翠城去了。
出城，是一条宽阔的水道。河道太深，水面无光。洞顶石笋间闪着幽暗的光芒，不知是何生物，与其间飞舞的小虫相映成趣。分不清谁静谁动，只觉得满目流光四溢，一静一动都是画。
水黾是一种尾部发光的小虫，只能在水面滑行。此行，三个家族都带了人，足足装了二十余艘大船，几乎占满了整个水道。船行过，水黾迅速往两边躲闪，仿佛荧光水面荡起的涟漪，煞是好看。
大船由钢铁焊接而成，分三层。底仓由人力驱动齿轮，推动船底螺旋桨推动。下层是百余名士兵的休息间，上层则是专属厨房以及城主的。威武将军依旧老神在在，谁都看不起，上船就去了专门为他准备的房间，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莫晓夜啧啧感叹，夜北的大船以运输为主，断不会在上面建许多无用的房间，增加船身重量，连速度也会受到影响。
莫晓夜不想和白素素独处：“我也乏得很，姐姐随意吧。”
白素素拉着莫晓夜不放，见苏越自觉走远后，才说：“妹妹可是生气了？”
莫晓夜不答。
白素素又说：“我们几家带的人都一样多，我知你不喜那老头子，但好歹圣使们也有些手段，和他们一起总要安全些，这才让你过来。”
莫晓夜笑意未达眼底：“所以，我才听了姐姐的话啊。”圣地和她不一条心，说不准是助力还是阻力。
“你没生气就好。”白素素笑，“我知道你最近累了，去休息吧，有我守着呢。”
“劳烦了。”
白素素望着莫晓夜的背影，叹道：“哎，到底还是冷了心。”
她身后的丫鬟不以为然：“少主，你何必要去巴结她，我看她已经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
“也该如此，是我急了。”
“少主，依我看，你就不必将她请上船来，看她到时候遇到危险……”
“闭嘴！”白素素喝道，“话是可以乱说的吗！你若是落了人话柄，让她和我们离了心，你知道下场！”
一路竟无惊无险的入了翡翠城境地。
这是一片浅水区，水深不过半米，房屋皆以吊楼形式，临空而建。其间水草盈盈，鱼群畅游，远远看去，一片翠青色，宛若镶在水面上一块水头极好的翡翠。
莫晓夜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形容：
凭栏低斜影，
红面弄青波，
玲珑如意翠，
手中绕情丝。
传说，暗夜神看到心仪的女子在城中梳妆，心中触动，当即作诗一首，令此城为翡翠。
如果凭这番美好景象，认为翡翠城是座没有防御的城，就错了。
浅水区外层，水底骤然降低，几乎没有过渡区。就在那里，倒竖着无数的尖刺和礁石，船是行不进去的。入侵者会在岛礁之外被解决，据说水底有凶猛的鱼类，死了连尸身都不会留下，全喂了鱼。
而且，就算尸身尚存，这么深的水，要捞尸也不容易。
509炸弹的威力（）
即将到达目的地，但是翡翠城的大军却未见踪迹，连圣地的援军也不知所踪。
莫晓夜立在船头，似无意般左顾右盼，莫名有些心慌。有圣使相护，买命的人绝不会等到忘忧才动手，势必在翡翠城发起暗杀。如果城里太亮不好动手，那么现在就是最佳时机了。翡翠城连接着两座大城，此时未到宵禁，外面却没有来往船只，实在奇怪得很。
白素素解释道：“翡翠城外面的深水区有暗流，要想从水底潜进翡翠城，很要费一番功夫。听说前几年，莫越之又令人在外围安装了半透明的刺网，若不开网，连船也靠近不得，算是固若金汤了。”
水面一望无际，太过平静。白素素也察觉了不对劲：“这船上也没缺什么，妹妹若是介意，不如我们继续往忘忧去可好？”
莫晓夜原本就打算从翡翠城外绕过。如今翡翠集结了整个东临残余的兵力，她没有去硬碰硬的打算。城又没分给自己，要如何头痛也是张晓彤的事，随即点头答应。
白素素令手下用萤石打起信号。
不一会儿，另两艘船就聚了过来。白素素表明了要继续前行的意思，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莫晓夜客气道：“往后，东临还要仰仗各位了。”
“莫少主客气。”
张晓彤还想说什么，莫晓夜不想给她机会，道：“照规矩，我要去圣地一趟，就不参加你们的上任礼了，后会有期。”
再次启程，莫晓夜悄悄将小腿的匕首换到了手肘上，以方便随时取用。
船远远绕着翡翠城继续前行，远离了城市的光照范围。头顶的岩壁也高了，原本清晰的明冲光点渐渐变得遥不可及，似乎只差一阵风，便要归去。
莫晓夜心中一跳，顿觉不安，往指挥室走去。她前脚刚进了指挥室，便听得身后甲板上一声巨响。
嘭！
船身剧烈晃动。
叮叮叮！
几个黑球同时从水面飞了出来，撞在船身上。
这绝不是风满楼的人！风满楼没有炸弹！
这武器何其熟悉，分明是炸塌了赤阳大道，炸毁了夜都，炸得岩浆飞溅的炸弹。
莫晓夜稳住身形，下意识拢了衣袖，迅速抱头蹲了下去。
嘭嘭嘭！
接连几声巨响，连船身都被推出去几米远，可见其威力之大。震得莫晓夜耳膜生痛，听得她胆战心惊。任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炸下去，船也就废了。
能拥有炸弹，是圣地还是议院，或者其他？
他们明明来护她夺权，如今莫越之被除，想卸磨杀驴了？
“敌袭！敌袭！”
……
白素素从房间出来，大怒：“射箭！给我射死躲水底的乌龟王八！”
水中人灵活不了，箭也灵活不了，一入水便失了威力。箭射不下去，水底的人也不敢浮上来，进攻被阻止，却不是长久之计。
李博睿和苏越也冲了出来，拉着莫晓夜问：“你怎样？有没有受伤？”
“我还好。”
威武将军优哉游哉的站在船舱门口，显然准备袖手旁观。
这时，船身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船舱有人大喊：“船漏了！”
水波翻滚，不一会儿便腾起阵阵腥红，将周围的水都染红了。船上的人未入水，水底却有一番厮杀，莫晓夜料想是风满楼的人发觉了不对，放了些心。至少，她并非孤身一人。
她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只见水中突然射出一根利爪，直扑她面门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