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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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磊也想通了，站在霍锦诚身边附和道：“晓夜，经过这么久观察，爹觉得霍青还是不错的，相信你娘也同意。”
“什么跟什么！我就是渡了口气给他！”墨晓夜涨红了脸。
众人一副了然的表情，似乎在说，你别说了，我们都懂……柱子伸头进来适时问：“爹，什么叫渡气？是不是就像你和娘一样？”
墨晓夜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了，急冲冲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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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瑶以为这几百年来岛上准备得足够周全，不仅有安全的驻地，而且饮食齐全，撤离的速度也很迅速。但事实证明，人在大自然的面前都是渺小的，你永远无法提前估算你的损失究竟会有多少。
此时，眼见海水慢慢褪去，却没有人能乐观起来。原本郁郁葱葱的小岛荒凉狼藉，植物都了无生机地贴在地上，良田变成秃坡，动物们全都不知所踪，一片死寂，还有两家岛上的居民也遭了殃。
胖婶家住山脚下，按理说，她应该能很快到达半山腰的院落，可她昨天生了病，今天喝了药早早睡了……胖婶的两个儿子此时正对着仅存两根支柱的屋子哭天抢地，胖婶的男人也坐在地上抹泪，喊：“儿啊，这都是命……都是命啊！”
另一个遭灾的，却是保卫队中的一员。当时钢绳速度减慢，霍青领着众人弃船逃走，身后巨浪滔天，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那队员可能犹豫了一小下，只慢了那么两三步没来得及冲进院子，被浪头打进水里再也没了踪迹，此时也是生死不知。
乐瑶双眼发直，抿着嘴唇站在院子门口一言不发。她双拳紧握，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将手掌也掐出血来。
墨晓夜揽过她的肩膀，安慰道：“瑶瑶，不是你的错。”说罢她自己眼睛也红了。正好乐瑶把头埋到了她肩上，两人失声痛哭。
霍青叹道：“但愿，夜北安好。”
这不过是美好的愿望……这样大的海啸，海水一定会从北海城和覆浪堤的入口倒灌进内陆。毫无准备的普通平民和霍家军，能存活下来的不知还能有多少。这无疑是对夜北沉重一击，世家一定借此机会卷土重来。
内忧外患，战争在即，如果损失过于惨重，他们恐怕真的会毫无还手之力。
182与天争命（）
不等海水完全退去，乐瑶已经开始组织众人救灾。山腰处的药田几乎已经光秃秃一片，所剩无几的草药泡过海水已无生机，必须马上制成药剂，否则等盐水破坏了其中的有效成分，就只能当柴烧了。冰火岛老老少少来不及收拾家园，都参与进制药的任务中。他们知道，岛上恢复还要时日，但夜北必须先保下来，不然复出无望！
墨晓夜这个半吊子的药剂师也加入了其中，因为她知道，此时的夜北对药草需求量剧增，能多一份药就能多救一个人的命。就连对制药完全不精通的李大壮等人，都学着帮忙筛选，挑拣能用的清理，好方便进一步加工。小孩子们也自发组织起来，为冰火岛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就这样，不眠不休一个昼夜，第一批药赶制成功。霍青和墨晓夜不顾众人劝阻，拖着轻浮的步子赶去港口。还好当时通送物资的都是船体，相必也是细心考量过。这些船连同被物资全被留在了山上。现在，只要从山上运下来，重新装上隔板船桨等工具就能出海，否则大浪过后哪里还有船可回夜北。
墨晓夜看着远处荡然无存的浮冰区，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对乐瑶嘱咐道：“如果冰火岛上的东西冲到内陆，恐怕会暴露岛的位置，霍青和我尽量处理，你也要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我明白，你们放心，等后面几批药赶出来我们就来夜北。”
北冥面目全非，短时间内难以恢复。没有浮冰，渔民为了获得更多利益，未必不会往深处航行，难免发现冰火岛。如果他们轻信关于蛮族的谣言，将又是一场灾祸。此时夜北不稳，不宜再有霍家和蛮族纠缠的消息传出。就算之前的准备都已付诸东流，海特族也不得不选择立即出世，将自己的命运完全托付在霍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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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和花花也已归来，霍青和墨晓夜两人并没有浪费时间告别，直接带上人手踏上了回夜北的船。
这已经不是各大势力间的博弈，而是与天争命！
两人一言不发站在船头，看着寥寥无几的浮冰，心渐渐沉了下去。如果浮冰被全部冲到了夜北，夜北的惨状简直无法想象。
墨晓夜有片刻恍惚，早知道现在造成如此后果，霍青还会阻止她杀凌一帆吗？
霍青出现在她身后，两人即将分道扬镳。他要去灾情严重的北海城，而墨晓夜则要从覆浪堤进入幽冥城。他想，覆浪堤有天然的海堤，又有深不见底的深渊，再加上幽冥城并不靠海，应该灾情不太严重才是。而北海有他们的隧道和粮食储备，他必须去。
“晓夜。”
霍青觉得，墨晓夜从覆浪堤活下来之后就变了。不仅变得懂事了，变得比之前更加顾全大局思虑周全，也变得更加懂得掩饰情绪。有的时候，他觉得一个单纯的小女孩挺好，可是她有她不可推卸的责任，她的出生注定了她的不平凡，所以他不得不狠心去改变她……用手段用计谋。可见到此时的她，他又有些后悔了。
没有人生下来就为了对另一个人好，没有人对谁见几次面就能全心全意，他霍青也是。在墨晓夜对凌一帆心动欢喜的时候，他做一切都毫无顾虑。比如让余三冷眼旁观世家的欺凌，比如让她进图书馆关禁闭，比如利用墨磊算计莫家，比如流放夜北……虽然他不曾害她，但不可否认她的每一步经历，他都多少插了手。
可现在不同，他的心境变了，就不能不在乎。她既是忠诚的同伴，也是最有力的战友，他竟觉得在乎她是理所当然。父亲那番话在他心中掀起波澜，乍闻之下，竟心生窃喜……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愿意娶她！
娶，霍青第一次认真思考这字的分量，他惊讶地发现，他对她有了感情……
墨晓夜感觉到霍青站在身后一言不发，转过身来刚想说话，却被他拥了个满怀。
“你要平平安安的，记得和我传信。”
“恩。”
“有什么困难就告诉光义会的人，你不要冒险，他们会帮你解决。”
“好。”
“我在北海……”
俩人感知超越常人，这么近的距离，霍青的心听起来犹如击鼓般清晰可闻，让墨晓夜没来由地紧张。终于，他松开手臂，她忙不迭往旁边的船上跃了去，只留给霍青一个双颊绯红，媚眼如丝的侧颜。
“你也要平安哦。”墨晓夜说。
直到小船远去，霍青都久久回不过神来。只觉得满怀馨香柔软，到现在还依稀存在怀中。他叹了口气，将想问的话全部吞回肚里。只在心里默默问道：你可会嫁我？
辞别霍青，墨晓夜躺在船舱里补起觉来。不眠不休的制药让她早已挺不住。去覆浪堤离起码要两天的时间，正好趁此休息，好养足精神去救灾。她摸了摸怀里的羊皮卷，那上面是霍锦诚下的命令，以及夜北各地光义会分支的联络方式。从前霍家不敢将东西交给她，但如今她得了传承，体术在整个暗夜世界也是数一数二，自然不用担心。
她刚闭上眼，突然想起霍青也是没有休息，而北海城离冰火岛更近，他岂不是来不及休息就要去救灾？她应该嘱咐他好好休息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船离开了好一会儿，只有等到了幽冥城再和他传消息……想着想着，她便睡熟了。
从去基地，到海啸完出发，这段时间墨晓夜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就算是身体素质再好也熬不住。中途，侍卫叫醒她吃了些热粥，吃完她又躺下，还不忘吩咐：“你们也休息一会儿，到了夜北有得忙。”
这一路她吃了睡睡了吃，整整一天一夜，终于缓过劲来。她从船舱里出来，伸了个懒腰，船竟已行到覆浪堤远处那条狭长的崖壁。
覆浪堤因这条自然形成的海堤挡住了海水侵袭而得名。而现在，正是因为这条堤坝的存在，海水倒灌进来却排不出去，在堤坝里形成了一个飘着浮冰的湖泊。海啸来时这里首当其冲，村里的房子都是用贝壳垒砌，自然防不住浪，已经被毁了个干净。
183覆浪堤的瘟神（）
而一旁深渊所在，被一座座冰山堵了个结实，外面的海水和里面的高度都差不多，就算在堤上凿开缺口也根本排不出水去。
墨晓夜没想到覆浪堤竟是这样的惨状，趁着两名侍卫还没卸船，直接道：“别卸了，想办法把船划进来，说不定还能救点人。”
侍卫几人合力，抬起船来。墨晓夜淌着水往村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喊：“还有人吗？还有人活着吗？……”
村子靠近崖壁处，有一堆杂乱的石块和贝壳，偶尔有一撮脏兮兮的皮毛露出水面，可见海啸之恐怖，把整个村全部变成了废墟，还把贝壳冲到了最里面堆积起来。有三两个村民正在那里捞东西，把皮毛等能用的从废墟里扒出来。
墨晓夜冲了过去，也不管眼前的人是否熟悉，抓着便问：“顾奶奶呢？”
几个村民木然地摇了摇头。大浪一来，死的死丢的丢，整个覆浪堤五十余人，连尸身都没有找到几具，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多半是死了。
“还有人呢？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墨晓夜一直抱着些许侥幸，覆浪堤离幽冥城近，物资不缺，咬咬牙，三五日还是能撑得过去……如今这幅景像，幽冥城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她以为北海的情况才更严重，没想到连幽冥城也是如此！
几个村民见她眼熟得很，一时也想不出这个贵人的出处，摇摇头又点点头，最终闭口不谈。他们埋下头继续翻找东西，脚下的水面却无端端滴落水珠，泛起涟漪……因为在贵人面前哭泣，视为不吉，容易惹祸上身。
一年不见，物是人非。
墨晓夜恍惚还能听到村子里孩子的嬉闹声，自己和顾奶奶、涛子几人坐在火塘边烤鱼干。
“你是……晓夜？”
顾文冲不敢确认，站在远处问得小心翼翼。他发丝散乱，两眼通红，显然已经好几天未休息过了。墨晓夜嘴角微动，试了好几次都没能问出话来。她抓着顾文冲的手，眼神中尽是询问和关切之意。
顾文冲咬住干裂的嘴唇，流下两行泪来，滴答滴答落进水里，一切便不言而喻了。墨晓夜眼前一阵模糊，那个教她懂事的顾奶奶……就这么没了！
这时，伍监事的媳妇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带着五六个幸存的村民，指着顾文冲和墨晓夜吼道：“这两个瘟神还敢来！都是他们害了一村的人！”
伍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在海啸中活下来并不容易，这还多亏了她的丈夫伍监事。急速退去的海水并未引起二人注意，浪头砸下来的时候，她正在岸边和伍监事收拾当天的鱼。
那天的收成是前所未有的丰盛，鱼一群一群往沙滩上蹦，拦都拦不住。覆浪堤的人几乎倾巢而出，备着各种能装的家伙什抬了一筐又一筐……有人发现了远处的异样还在好奇，等到近了些才发现白线已变成一道白墙。
海啸来得太快，等众人发现是海翻了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伍监事反应奇快，当即拉着伍婶就往船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让大家赶紧找地方躲避。可人怎么可能跑得过浪，没跑出十几米，那浪头夹杂着冰块就铺天盖地砸了下来。伍监事是个心疼媳妇儿的，情急之下把伍婶往船上塞去。
伍婶刚上了船，就被浪扣翻在沙滩上。听到船身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海水倒灌。她感觉到身下的浮力不敢妄动，慌乱中，两只手死死扣住安放船桨的拉环，靠着船里一口空气呼吸。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平息下来，等她浮出水面，丈夫伍监事已经不知被浪打到哪个地方去了。
平时伍监事很少让她干重活儿，虽然为生活所迫她仍然要出海捕鱼，但几乎没下过水受冻。没了丈夫，她担惊受怕，不知道以后要怎么生活下去。覆浪堤日子苦寒，她怪自己命不好，好容易过了两天舒心日子，又要颠沛流离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两日，青壮年都忙着救灾，谁也没功夫搭理她，她连个吵嘴的人也没有。她的哀怨委屈越积越深，又斗不过这些汉子，于是看到墨晓夜时，那怒火就喷发了出来。
“住口！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晓夜！你忘了吃不起饭的时候是谁出主意让你们活了下来！”
顾文冲说的正是一年前粮食涨价的事。当时墨晓夜和李大壮收了不少姜，但是墨晓夜被抓一直没有回来，顾奶奶和李大壮囤够了姜，便把法子交给了村里其他人。众人一听，都觉得这主意很好，于是都囤了不少。饥荒闹了半年多，其他地方饿死冻死的不少，可覆浪堤这个不起眼的小渔村却一个人都没有死，这还是墨晓夜的功劳。
后来，用海鲜代替粮食的办法被传了出去，顽强的覆浪堤渔民凭着姜，不仅养活了自己，还养活了幽冥城很多人。那时，覆浪堤人的名声好了，去卖鱼的价格也高了，村民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起来。日子有了盼头，北风也感觉不到冷了，每个人脸上都笑盈盈的。
可一场海啸，把这些美好和希望全都毁了……
“你敢说你不是瘟神么！你出身的时候你就克死了你爸，如今又克死了你妈！这个小瘟神从住进村里就加税！她一走日子好过了，她一回来，大浪也来了！我丈夫也死了！你们的家人都被她害死了！”
伍婶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或许她只是需要发泄，但她根本不去想这些话带来的后果。暗夜是一个崇尚神的民族，一牵扯到信仰的事情都会变得严重无比，伍婶此时的话无疑要将两人推向深渊。
几个幸存的村民盯着两人的眼神都变了，仿佛野兽见到了自己最憎恨的东西，恨不能立马上前把他们撕碎。侍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