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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部分

武则天大全集-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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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百济之战圆满收场,十年征战也基本结束了,虽然高丽未能攻克、吐蕃又抢占了吐谷浑;但无论如何百济算保住了,对高丽用兵稳占优势,西域也还在大唐控制下,要收拾吐蕃也是以后的事。眼下刀枪入库、偃旗息鼓,也该好好让三军将士和百姓好好休养几年了;李治好歹算是建立了武功,也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他霎时间觉得自己轻松许多,心满意足结束朝见,回后宫私会贺兰氏——虽说媚娘不肯给贺兰封号,却也无力阻止两人幽会。如今贺兰仗着皇帝的宠信常来常往,宫廷上下尽知,私盐早就成了官盐。

    不料今日事有不同,李治刚踏上蓬莱宫的殿阶就听到哭声,随着脚步一点点迈进,只见千金公主、常乐公主、临川公主乃至燕国夫人等皇族女眷跪在大殿门前,一个个哭哭啼啼抹着眼泪。李治漫顾众人见独缺一位,心里已隐约猜到几分,只是不敢且不愿相信。

    城阳泣不成声,一把抱住李治的双腿:“雉奴,小妹她……”

    “唉!”李治双眼一阵恍惚,险些晕倒在御阶上。

    新城公主死了。即便韦正矩相貌英俊、才华横溢,又百依百顺、无微不至,感情终究是勉强不来的。新城难忘旧情,整日郁郁寡欢,终于久而成疾,到另一个世界与长孙诠团聚去了。李治又悲又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拆散良缘,结果把妹妹害了。悲伤过后他便把怒火统统发泄到驸马身上。

    昔日韦正矩因迎娶公主,连升八级、平步青云,世人无不欣羡。如今却成了新城之死的责任者,被冠以虐待公主的罪名,革去一切官爵,阖家老小流放岭南;伺候新城的十几个侍女更被指斥为不忠,被李治下令处死;倒霉的还有韦正矩的举荐者东阳公主。当初东阳公主为了挽救高家才主动张罗这桩婚事,不料弄巧成拙,非但没能使高家东山再起,自己也被李治泄愤,打发到遥远的集州(今四川南江)。身在永州的高履行本已患病,得知消息愈加沮丧,没两天就过逝了。

    文德皇后共生养七个儿女,长子李承乾、次子李泰死于父子手足悲剧,长女长乐公主二十年前已病逝,三女晋阳公主早夭;只剩李治和城阳、新城两个妹妹,如今新城也去了,这对李治而言本身就是个巨大打击。更何况他心里很清楚,处置韦正矩等人不过是泄愤,造成妹妹婚姻悲剧的罪魁祸首恰恰是他这个皇帝哥哥。

    昔日新城不到两岁便没了母亲,十五岁又死了父亲,几乎可以说是孤苦伶仃长大的。李治身为她唯一的依仗,非但没能让她幸福,反而令她夫妻分离伤心欲绝,不到三十岁香消玉殒,不但有负手足之情,连死去的父皇、母后也对不起!

    因为心怀愧疚,李治为新城举行了超乎规制的葬礼,一切仪仗、车马乃至陪葬器物均按皇后规格置办。发丧之日天昏地暗山河带泪,梓宫于长安通轨坊公主府起灵,上至皇族亲眷,下至文武百官都来送行,连李治本人都乘坐御辇来了。只可惜这并不能掩盖新城公主的不幸,她和两任丈夫均无儿女,现在连韦正矩都被流放了,永诀长安之际竟无至亲相伴,便如孤魂野鬼一般,唯有将其送往昭陵,让她回到父皇母后的怀抱。

    阴风惨惨,悲声阵阵,李治望着满眼白衣白幡,不禁心内怆然,更是头晕目眩、周身麻木——许圉师下狱、来济之死、董思恭之案、李义府之罢、妹妹香消玉殒,再加上与媚娘怄气,这一年来令他烦、令他怒、令他伤心的事一桩接一桩,到这会儿风疾已无可避免地剧烈复发,先前的治疗全白费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仍然挣扎着要为妹妹送行,一路上紧紧扶着王伏胜的肩膀,不住地擦眼泪。

    城阳公主前不久刚生下一子薛绍,身子还很孱弱,也坚持要来为妹妹送葬,媚娘恐其身子不适,让其陪自己同乘安车;眼见城阳哭得死去活来,她好生劝慰也不见效,最后也跟着默默垂泪——其实她当皇后不久新城公主就出降了,莫说没什么姑嫂之情,甚至因为长孙氏之事还有些芥蒂。但此刻她就是止不住眼泪,与其说哭新城,还不如说是哭自己!

    自从因为李湛之事争吵,她与李治再也没有过交流,莫说夫妻促膝而谈,李治连她含凉殿的大门都不登了。贺兰每隔三五日入宫一次,与李治海誓山盟、如胶似漆,这一切媚娘都知道,可她又有什么法子呢?李治没公然赐封贺兰已算给她面子了。其实她几度想向李治违心“认错”,但一来忍不下这口气,二来李治也完全听不进她的解释,连这次旧病复发都不让她过去侍奉,关系只能越闹越僵……

    城阳公主根本没察觉到媚娘的心思,兀自抓着她臂膀痛哭不已:“傻丫头,怎这么想不开呢?我也是再嫁之人,莫说皇家之女,即便寻常人家的女儿,有几人能随心而嫁?这就是咱们女人的命啊……”她原本嫁与杜如晦之子杜荷,因杜荷参与李承乾叛乱破处死才转嫁薛瓘,因而对妹妹之死不仅有手足之憾,更有几分物伤其类的无奈。

    媚娘虽有满腹心事,还得继续扮演好嫂子的角色,拭去眼泪好言抚慰:“你也不要太难过,前两年的那场病好不容易才痊愈,刚生过孩子,别再哭出病来。”

    城阳哪里听得进去,只是不住啼哭:“怪我晚了一步,本来还想请郭真人为他们做法,令新城与韦驸马和合……”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媚娘一怔:“郭真人做法?”

    城阳直至此刻仍对神神鬼鬼之事深信不疑:“郭行真有一秘法,只要连续做法七日,可驱灾避祸,使夫妻恩爱和睦、永不分离。我本想请他为新城行此法事,哪知这丫头这么快就去了。”

    一片悲声中,车驾忽然停住——因为新城的葬礼遵照皇后规格,文武百官也都参加,大家得知皇帝风疾复发,跪在城门口阻挡圣驾,苦劝李治回宫休养。

    李治虽然病怏怏的,仍是不依,执意要亲自送到昭陵,连呼群臣让路。但大家谁也不肯起来,众宦官也加入劝慰的队伍,最后连媚娘和许多内外命妇也跪在车驾前,劝他以龙体为重、以社稷为重。李治无可奈何,只得作罢,流着眼泪望着妹妹的梓宫运出明德门。

    皇帝既然止步回銮,其他皇族亲眷也不便再送,媚娘亲手搀扶着城阳再度登车,扭头再看,不知何时宝乘女尼已凑到李治身边。李治悲病交加,也不顾九五之尊的庄重了,一头扑进师傅的怀里,便似小时候哭母后一般在宝乘怀里哭了个昏天黑地。

    城阳见此情景更触伤情,又伏在媚娘肩头嘤嘤啜泣。媚娘劝也劝不住,唯有一阵阵叹息。

    再抬眼间,却见李治已渐渐止住悲意,宝乘似在他耳畔轻轻说了些什么,俩人不住回头,向媚娘这边瞻望,眼神都冷冰冰的。虽然听不见他们嘀咕什么,但看他们的神色媚娘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又算到我头上!固然扳倒长孙家合我之意,但长孙诠又不是我害死的,新城嫁韦正矩也不是我指婚,凭什么怪我?薛元超遭逢母丧不得回京任官要怨我,他替李义府说情被贬又怨我!反正你是圣人、是神明,没有半点儿错。怨我!怨我!一切都怨我!

    而恚意之后又感凄凉——皇后再尊贵,说到底也还是遵从三纲的一介女子,权势地位都依赖于丈夫,命运依旧不能由自己掌握。有丈夫的宠爱一切好办,失去这份宠爱又能如何?龙阳泣鱼,弃捐箧笥。

    媚娘轻轻抚着城阳的肩膀:“别哭了。改日你把郭行真带进宫,说不定连本宫也需要他作法相助……”说到这儿她竟面露一丝惨笑,几乎有些绝望了。

    三。有女仳离

    傍晚时分寒风阵阵,含凉殿前一片阴暗,周遭觅不见任何宫女宦官,唯有两座石灯笼闪着微弱的光芒,犹如鬼火一般;还有婆娑扭曲的树影,伴随着沙沙之声,张牙舞爪左右摇晃。

    殿内的气氛同样诡秘,媚娘不施粉黛、身披青纱跪在殿中,守着面前一支银烛台,默默祈祷;其他宫灯、炭火都没点燃,唯有这支孤零零的蜡烛徒劳般照耀着整个大殿,虽然不过是令殿柱、宫幔蒙上一层灰蒙蒙的微光;还有殿中央巨大的青铜香炉,不停地飘散着香烟,浑浊的烟气盘旋着,时而虬结如蛟龙,时而飘散如素缟,令人神晕目眩。就在香炉之后,郭行真正在作法。他头戴太清莲花冠、身穿直缀水火炮,盘膝坐于蒲团上,左手握桃木剑,右手掐神诀,口中喋喋不休念着咒语:“张烈正气,丽于太清,辅弼正道,行于正平。六甲洞元,九天超形,天为我盖,三花聚顶……”

    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四天了,据郭行真所言,只要连续施法七日便可大功告成。到时候她不仅可以唤回皇帝的宠爱,而且众神庇佑、百害不侵,今生今世都不会再逢灾祸。郭道士说得天花乱坠、口沫横飞,媚娘听着却觉得荒唐可笑——哪有这等灵验妙法?对这一切她都是怀疑的,但还是答应了,并赐予丰厚酬谢。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任何人、任何法力都帮不了自己,这也只是掩耳盗铃的把戏。可她还有什么办法?她所要面对的不仅是一份背叛的情感、一个可以左右她命运的男人,更是至高无上的皇权。在皇权之下她再倔强也不过是一介女子,岂有抗争之力?便如李义府一样,人一旦绝望便会求助于鬼神,媚娘也迷迷糊糊走上了这条路。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狭长的青藤纸,上面写着她的心愿,只待七天之后法毕燃烧,上告天庭。

    “三官纳灵,节节受新,清虚掩映,内外敷阴……”郭行真突然提高了嗓音,从袖中取出一块杏黄绸,并两个稻草扎成的小人,比比划划呼喊道:“度缘延姻,吉日良辰,金童玉女,为我执巾。急急如律令!”呼罢一跃而起,一边挥舞着桃木剑,一边朝天抛撒着咒符,脚下步罡,左蹿右跳,便如疯癫一般。

    “祈三官九府保佑。”媚娘也虔诚地拜了一拜,继而反复默念着自己的心愿,期盼奇迹降临。

    “娘娘……娘娘……”突然一阵熟稔的呼唤由远而近,继而脚步杂沓,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奔上大殿。

    媚娘不禁回首,借着微微的烛光隐约看到来者的面孔,前面跑的是范云仙,后面相随者乃是屡蒙她赏赐、赖她之力晋升内常侍的宦官李君信。

    “娘娘,大事不妙啊!”范云仙快步奔来,带起一阵风,立时将媚娘身前那支蜡烛熄灭了。

    郭行真将桃木剑往地上一抛,叱道:“昏聩!你狂戆冥顽、冒犯神灵,贫道四天的辛苦统统白费,又要重……”

    “闭上你的臭嘴!”范云仙比他火气更大,“皆是你这妖道误事。娘娘大祸近在眼前!”

    噩耗击碎了神明的美梦,而媚娘却似充耳不闻,双眼紧盯着蜡烛熄灭冒出的青烟,看着它袅袅飞升,越来越高直到被殿梁所阻,以卵击石般撞得四散飘零——她感觉自己就像这缕青烟,早已随风飘荡、身不由己。

    范云仙心急火燎,将李君信扯到前面:“究竟怎回事,快跟娘娘说!”

    “娘娘啊……”李君信偷偷自甘露殿奔出报信,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因为太过紧张,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王伏胜将娘娘在宫中施法之事告诉了万岁,万岁很生气,跟左右抱怨不合宫廷礼法。午后又、又去隆国寺,也不知宝乘大师对他说些什么,回来后越发动怒,连晚膳都没用,天都黑了又叫王伏胜去找上官仪,直接领进蓬莱殿,把我们统统斥退。奴才心下起疑,躲在屏风后偷听,听见万岁说……说您……奴才罪该万死……”

    范云仙急得直跺脚:“都到这会儿了,有什么话直说!”

    “是。万岁说您干权乱政、钳制后宫,又一再有悖礼法,在宫中魇胜,实在难以忍受。上官仪说,那就把皇后废了吧。于是……”李君信咽了口唾沫,“于是万岁就答应了,此刻正命上官仪草拟废后诏书,恐怕明早就要……”

    郭行真听到“魇胜”“废后”,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方才那份威严全然没了踪影,浑身法术也都不灵了,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不知何去何从。

    “娘娘!事不宜迟,快想想办法。”

    媚娘依旧端坐在黑暗中,攥着那张写满奢望的青藤纸,好半天才回过神,只问了一句:“除上官仪外,还有人知道废后之事么?”

    李君信不敢怠慢,低头想了好一阵子才说:“王伏胜或许知道,宝乘大师也难说,其他人……没了,再无别人。”

    “知道了。”媚娘叹了口气缓缓起身,信步走到殿门口,仰望着天上那弯孤零零的冷月。

    范云仙见她还这般不紧不慢,简直急得要哭——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此刻不仅皇后岌岌可危,他自己也在劫难逃啊!他早忘了尊卑礼法,叫嚷道:“您别愣着啦!快想办法吧……”话虽如此却也抓耳挠腮不知从何着手,一回头正见郭行真缩在香炉边上瑟瑟发抖,顿时灵光一现,“速速绑了这牛鼻子,送至甘露殿,向万岁请罪!娘娘与万岁夫妻多年,只要交出魇胜元凶,万岁定会开恩。”

    郭行真一听要抓自己,吓得抱头鼠窜,范云仙快步追上与他揪扯起来,莲花冠也掉了,袍子也撕了,大难临头各顾性命,两人在地上不住扭打翻滚着。李君信平日受中宫恩惠甚多,故而临机告密;但是瞧眼下情形,倘若明天皇后果真被废,追究起来他也难逃罪责,到这会儿他跟范云仙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得不豁出去,索性一猛子也扑上去。俩宦官揪着头发、掐着脖子,总算把郭行真牢牢制住。

    “来人呐!快拿绳子来!”范云仙一身透汗抬起头来,这才发觉殿门外空空如也,皇后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片淡淡的月光……

    甘露殿内同样黑黢黢的,只在殿角的书案上放着一盏油灯,此时此刻上官仪正端然书写着废后诏书,这一天他期盼已久,但事到临头还是不免有些紧张,虽然起草过无数诏书,胸藏万卷锦绣文章,仍会时不时停下来,蹙眉酝酿词句。不过他心中却是一团火热,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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