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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部分

武则天大全集-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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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兴奋无眠,连写了两首诗,烦劳薛兄转呈侍中过目。卑职担任军吏也有几年了,若能复归宪台或者到地方任职,到底比现在体面些……”

    他抬头望去,见拴马桩旁站着两人,也是来看热闹的,其中一人年约四十、身材瘦削、白面长须,头戴青幅巾,身穿丝绵袍,正眉飞色舞地跟另一人说话。裴行俭一眼就认出,是他军中记室骆宾王。

    骆宾王,字观光,婺州义乌县人,家世寒微自幼好学,据说七岁时就曾作过一首《咏鹅》诗,有神童之美誉。他的名字很怪,却颇有门道,来源于《易经》中的观卦:“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既然以宾于王庭为名,自然是有志于仕途的人。惜乎他运道不佳,显庆以来几度逐鹿科场,皆铩羽而归,没耐性再考就投至道王府为幕宾,可没过两年道王李元庆就过世了,他又到朝廷求了个芝麻官。当时的宰相李敬玄爱他的诗才,屡加提携,渐渐升至侍御史。沿这条路走下去,前途还是很光明的,可他却自负才高、行为不羁,因收受贿赂被朝廷罢了官,还曾一度下狱。迈出牢房一切都没了,他只能从头开始,几经辗转才到裴行俭军中充任记室,负责文书信函之事。

    此刻骆宾王侃侃而谈,稍一扭头也看到了裴行俭,顿时脸色羞得通红——正和他说话的这位朋友姓薛名仲璋,官居监察御史,是裴炎的亲外甥。

    裴行俭见此情形胸中泛起一阵凄凉——知我失势,这么快就见风使舵改换门庭,世态炎凉可悲可叹!

    “将军……您也来了。”骆宾王呆了片刻,忙赔笑施礼。

    薛仲璋更尴尬,自己舅舅刚跟人家结怨,这话可怎么说?只道了句:“大将军,连日征战辛苦了。卑职还有公务在身,再会再会。”很知趣地离开了。

    没了碍眼的人,骆宾王的口风立刻转变:“朝廷未能采纳将军建议,竟将伏念处斩,卑职也感遗憾。”

    “哼!”裴行俭见他两面三刀不禁冷笑,却也没说什么。

    骆宾王不知自己方才的话已被他听去了,还以为他埋怨朝廷,忙替他不忿道:“程务挺、张虔勖忘恩负义挑拨是非,竟夺去将军功劳。实在可恶!”

    “唉……”裴行俭叹息道,“西晋之时,王浑身为统帅嫉妒部将王濬平定东吴之功,以致各结朝臣弹劾争辩,至今为人所耻。我没他那么心胸狭窄,不至于衔恨部下,只是怕今日食言杀降,明日再无人敢归顺朝廷。”

    骆宾王仍是一脸义愤填膺:“朝廷官员甚众,难道一个晓得利害的明眼人都没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皆是……”他话说一半又顿住——本想说皆是宰相裴炎嫉贤妒能,可刚才还跟人家外甥有说有笑,现在又骂人家,会不会装得太假?

    裴行俭已猜到他想说什么,不禁连连摇头——不错,裴炎这么干确实可恶,简直是因私误国,但此事背后另有玄机。国家之事,唯祀与戎,自贞观以来凡有大捷必祭告宗庙,何况阿史那伏念是伪可汗,是杀是留绝非裴炎一人所能决定。敢这么干还不是背后有天后撑腰?这个女人不但胆大妄为,而且睚眦必报,废王立武时的旧事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只要这个女人掌权一日,就要和自己作对一日,自己便永远无法问鼎相位。更何况天皇的态度不也值得玩味吗?虽说天皇病重,不大管政务,但是关乎国家安危的大事难道也不闻不问?还是他对天后和裴炎的行为本身就是默许的呢?

    裴行俭伺候李治半辈子,对这位天子不可谓不了解,这位天子实在是一个猜忌多疑之人。自己文居尚书、武居大将,差不多已是位极人臣,李治会让这样的人晋升宰相主持国政吗?或许早些年还可能,比如刘仁轨,而现在他病势沉重,需要考虑后事,鉴于昔日受制于长孙无忌的教训,他绝不可能安排一个手握兵权的强势宰相给儿子。甚至他也不曾忘记,当年自己曾是支持长孙无忌的,支持无忌几乎就等同于关陇权门,而他李治一生念念不忘的就是压制权门,压制一切可能对皇权构成威胁的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的原罪早在当初站在长孙无忌一边时已注定,不可能洗刷掉,哪怕李治一再提拔自己,派自己领兵打仗,也只是权宜之策,骨子里他从未信任过自己……或许天皇的一生从未信任过任何人,甚至对天后也非真心信任,而是不得不信任!

    裴行俭心灰意冷,隐隐觉得有些胸闷头晕,不愿再思考这些纷纷扰扰,只想回家休息,也不理睬骆宾王,拔足便走。

    “将军,我方才……”骆宾王见解释无用,想向他赔礼认错——虽说裴行俭遭排挤不能入相,毕竟还是兵权在握的大将,仍是自己上司,岂能轻易开罪?

    “不必解释了。”裴行俭缓缓转过头,“既在官场,谁不为前程考虑?裴侍中若能提携你,你但去无妨,我不会作梗的。但老夫有几句好言,听不听全在你。自古士之致远者,必先器识,而后文艺。自恃诗文之才,浮躁炫露专务钻营,又岂能享禄长久?别整天想着投机取巧了,兢兢业业干几年实事,改改你的心性吧。”说罢转身而去。

    可惜骆宾王根本没把这番良言装进心里,只是擦了擦额头冷汗,暗呼侥幸……

第64章 媚娘密谋迁都洛阳,怂恿李治嵩山封禅() 
一、最后较量

    开耀元年的冬天寒冷而漫长,大唐王朝似乎一直沉浸在悲痛中。

    首先是太子少保郝处俊的葬礼。出乎时人意料,李治对这位已经失势的大臣评价很高:“处俊志存忠正,兼有学识。虽非元勋佐命,亦多驱使,忧国忘家。今老病亡故,深可伤惜。”于是宣布辍朝一日,京师九品以上官员都要前往吊唁,祭以太牢之礼;追赠郝处俊为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大都督;并赐郝家绢布八百段、米粟八百石以示抚恤,一切安葬费用皆由朝廷度支。

    郝处俊之子郝北叟叩谢皇恩,却不接受赏赐,上奏其父遗言:“生既无益于时,死后何宜烦费?瞑目之后,倘有恩赐不宜领受,葬日营造亦不劳官司供给。”棺椁也不陪葬皇陵,而是运回家乡安葬——考郝处俊一生之功劳,莫大于阻止天后摄政、辅佐李贤监国,而他的仕途也因李贤的废黜走到尽头。权力场自古就是人走茶凉,即便李治好面子,想博个爱惜老臣的美名,也不至于给郝处俊这么高的评价。究其心境,大概是出于内心深处的愧疚和遗憾。

    但郝处俊至死不肯原谅李治,或者说是不肯原谅自己。他为自己没能保全李贤感到惭愧,诚如他对自己的评价“生既无益于时,死后何宜烦费?”他自觉无颜接受皇家馈赠,更无颜到地下面见李唐列祖列宗,所以回乡长眠。李治心内了然,却只能感叹天意如此,最终默许了郝家人的安排。

    而郝处俊之死仅仅是开始,丧报接踵而至:临川公主薨于营州,尚书左丞崔知悌病故于省中,慈恩寺住持窥基大师、实际寺住持善导大师先后圆寂……在这一年的最后时刻,李治的“老朋友”新罗国王金法敏也病故了。

    太宗膝下共有十四个儿子、二十一个女儿,李治众多的兄弟姐妹如今却凋零殆尽,兄弟只剩李贞、李慎、李明三人,其中李明还因为与李贤交往深厚,有串通谋反之嫌,流放去了黔州;姐妹也所剩无几,尤其长孙皇后所生的同胞手足更是一个都不剩,现在他又失去一位好姐姐,岂能不悲?崔知悌一生仕宦平顺,无特殊功劳,却在医药方面颇具偏才,撰过一部《崔氏纂要方》,还参与李治风疾的治疗。医病的人都病死了,被医的人作何想法?窥基法师不仅是大慈恩寺的当家人,还受玄奘法师衣钵,唯识宗一代宗主;善导大师也是净土宗一代大德,被信徒尊奉为转世佛祖,还曾主持修造卢舍那大佛。两位精进修持、德济苍生的大师到头来也难免娑罗失色,烦恼中人又如何?金法敏虽是小国之君,但其才智恐非李治能及,因势利导纵横捭阖,借大唐之力消灭高丽、百济,又驱逐唐人一统三国,实乃一代英主。即便如此最终属于他的也只是荒郊一丘……走了,走了,一个个都走了。这些人的死莫不令李治有来日无多之叹!

    悲伤的情绪使李治本就严重的病情雪上加霜,渐露下世之兆,张文仲为首的御医束手无策,于是广招高僧高道作法祈福。媚娘蜡烛两头烧,既舍不得抛下政务,又不便离开李治身边,索性发下善心,叫后宫所有嫔妃都来陪伴皇帝——说是所有嫔妃,其实不过是徐婕妤为首的六七人,媚娘独霸宫闱二十多年,别人莫说侍寝,连接近李治的机会都没有。贵妃、贤妃、德妃早在寂寞中黯然死去,李上金之母杨婕妤也因儿子削爵愁苦而死,九嫔、二十七世妇已凋零得差不多,这些年除了补进一个有名无实的上官婉儿,后宫竟未添新人。唯有徐婕妤心如止水、清静自守,连弟弟徐齐聃贬死外地她都未受波及,至今尚被优容。

    媚娘这个安排很高明,那硕果仅存的几个女人从未受天皇宠幸,却不得不为天皇的病操心——日子过得再寂寞,好歹在宫里还有锦衣玉食,天皇若一命呜呼,他们无儿无女就要去当尼姑啦!故而喂药的喂药、烧香的烧香,伺候得很周到,为媚娘省了不少事。

    每逢斋戒之日,媚娘也素衣披发,跟徐婕妤等一起在佛前祷告,祈求上苍保佑李治。虽说夫妻为了权力勾心斗角半辈子,但感情还是有的,也曾相濡以沫琴瑟和谐,她也不愿李治撒手离去。更重要的是,她的权力布局尚未完成,现在朝中至少还有三个人能阻碍她,必须挺过这一阵再作计议。

    或许是媚娘的执著感动了上苍,亦或许是李治命不该绝,在熬过寒冬之后李治病情有了好转,脸上渐渐恢复光彩,不但食欲增加,还常想到宫苑里看看,哪怕走路吃力,也要坐在胡床上赏赏春花。媚娘暗自庆幸,不知念了多少声阿弥陀佛。仲春二月,正是万物复苏生机盎然之时,喜讯传入宫中,李治精神为之振奋——太子妃韦氏生下个男孩,东宫嫡子诞生啦!

    一时间李治的病仿佛去了大半,忙叫李显把孩子抱进宫来,并为之取名为李重照,希望这孩子的出生能带来光明,照亮大唐社稷。随后,许久没有视朝的李治又蹒跚着登上含元殿,接受文武百官朝贺,宣布改元永淳——虽说开耀年号横跨两个年头,却是上年十月才用,实际还不到五个月。改元不是换个纪年这么简单,一切朝廷行文乃至印信都要变更,不过百官也习惯了,又逢大喜之日,谁也不会扫兴,连连高呼万岁。

    然而李治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所有人震惊:“东宫嫡子重照天生贵气、相貌非凡,朕决定册立他为皇太孙!”

    出生不满十天的婴儿就被确立为帝国继承人,天皇也太心急了吧?百官一时惊骇。坐在珠帘后的媚娘也不禁悻悻然瞟了丈夫一眼——刚活过性命,又开始玩心眼儿,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李治当然不是真看出李重照有贵相,而是要给李显加一道保障。毕竟李显入主东宫才两年,莫说资望无法跟李弘、李贤相比,才智也多有不及,眼瞅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济,万一哪天撒手而去,李显难负众望。现在增立一个皇太孙,就把他们父子俩的地位都巩固了,一者传承明确互相拱卫,再者万一李显无德无能,若能着力培养一个优秀的孙子,国家也还有希望。

    李治想得很长远,不但决定立太孙,而且征问百官:“前代可有关于皇孙开府置属的先例?”

    不但要立太孙,还要开府建牙,百官啧啧称奇。吏部郎中王方庆素爱钻研史书,对前代官职颇多熟识,立刻出班应对:“启禀陛下,前代晋朝、南齐都曾册立太孙,不过……”他话说半截突然心头一凛——不错,司马氏和萧氏都曾立过皇太孙,但都不得善果!虽想到这一点,然而天皇期望颇高,王方庆不敢泼冷水,忙按捺心情接着道:“不过凡立太孙者皆因太子骑鲸,故太孙属官等同于东宫属臣,未闻太子尚在而复立太孙者,更无开府之事。”

    李治却不气馁,直言:“未有先例,朕开之。可乎?”

    李治虽然做过不少有违传统的事,比如在城楼册封皇后、让女子参与封禅,但那些事都是因媚娘影响,出于己意开创一个制度,这还是第一次。王方庆见天皇如此决绝,哪敢说不行?忙施礼道:“三王不相袭礼,陛下垂范于后,有何不可?”

    百官骚动片刻又渐归平静,没有人反对,薛元超、裴炎、崔知温三相更是稳坐钓台,没有丝毫劝阻的意思。李治终于露出一缕微笑:“很好。那就速速起草诏书册封太孙,吏部也尽快议一议太孙属官的人选吧。”

    “遵命。”魏玄同为首的吏部官员齐声领命。

    媚娘悄然望向李治,心内不住冷笑——雉奴啊雉奴,重照只是襁褓里的娃娃,设一大堆属官有何用?这还是变相给显儿设属官,把更多官员捆绑在他身上,巩固其权势。对外防的是不臣之人,对内防的又是谁?莫不是又打算制约我?如意算盘打得妙!不过这件事你注定做不成,因为我太了解你,只要我一席话,定叫你算计落空……

    朝会结束,媚娘亲自搀扶李治回寝宫。虽说李治心情甚佳,毕竟身有重病,撑了一个时辰早就疲惫,一回来就倚在榻上。尚药奉御张文仲立刻来诊脉:“陛下脉象比先前强许多,这半日未觉不适么?”

    李治拭去额头虚汗:“朕得元孙,欢喜无尽,没什么不好的。”他所谓“没什么不好”只不过是风疾发作得不厉害,至于头晕眼花是免不了的,他也早就习惯。

    张文仲见他精神愉悦也很高兴,不过还是嘱咐道:“怒则气上,喜则气缓,过度喜悦也非益事,所谓‘大喜坠阳’便是这道理。陛下乐则乐矣,还须节制。”

    徐婕妤也招呼宫女献上御膳,并亲自盛好饭捧到面前。李治低头一看,碗中之米形状细长、色泽黑亮,不禁莞尔:“是菰米(即茭白籽,现今茭白因黑色素病菌影响多不产籽,食用其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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