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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部分

武则天大全集-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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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命臣禀奏陛下,她考虑边庭将士辛苦,想颁些赏赐,还有宫中有些供职多年的老宦官,也要给些恩赐。陛下以为如何?”

    李显素来一说便应,可这会儿思忖韦氏的话,不禁犹豫:“可以,不过……母后近来恩赏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郭正一何尝不做如是想?刚开始他也觉得挺好,可这几日赏赐越来越频繁,再这样下去皇帝亲政还能降恩何人?此刻李显把话点破,他也不妨直说:“其实臣也觉不妥,回去一定向太后奏明,不过……”他心里明白,这种征询毫无意义,不过是知会李显一声,就算李显不答应太后也照赏不误。

    “算了!本来是好事,别因为朕闹得将士们不痛快,等朕亲政后另加赏赐也不晚。”李显倒是随和,转而道,“还有件事你一定得跟母后说。朕之正妃韦氏至今还未授封,仍是太子妃,太孙也未得晋封,朕几度欲向母后提及,总是不好意思张口,劳相公提醒一下母后。”李显再糊涂也不至于忘了妻儿,其实早想向母亲求封,只是不愿显得太心急。

    然而李显不知,郭正一也向太后提过此事,太后同样推延不办,这会儿他见皇帝忍不住说出来,当即跪倒:“臣虑事不周,怠慢陛下和太子妃,请陛下恕罪。”郭正一不愧为正人君子,生怕有碍母子之情,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郭公不必如此。”李显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宰相向自己请罪,忙双手相搀,“记得跟母后说就是了。”

    “臣谨遵圣意。”郭正一恭恭敬敬再施一礼,就此告退。

    李显望着他的背影站了许久,见他走到仪门下回头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嚷道:“求封皇后之事一定要跟母后提,千万别再拖下去啦!”仿佛这是天底下最要紧的事,比江山社稷还重要。

    三、处心积虑

    洛阳东宫与长安东宫不同,不仅占地小,还坐落于皇城之内,出了东宫的重光门,一拐弯就是皇宫永泰门。郭正一辞别李显,边走边思忖如何禀奏太后,不多时已来到宣政殿——暂时摄政以来武太后日日在此召见大臣、批阅奏疏。

    虽说此处不是朝堂,郭正一还是谨守规矩,先前宦官通报,得允后才提袍入殿。但见太后端坐御案,刘祎之侍立在旁,手中托着一份奏疏,脸上神采飞扬——他也蒙太后恩赏,前两天刚晋升黄门侍郎,又检校豫王府司马,不但可以和他的好学生李旦再续前缘,距宰相也只一步之遥。

    郭正一方要行礼,却见太后招手道:“郭大才子,你来得正好!刚刚得了一篇好文章,你也来品评品评。”

    刘祎之把文章递到他手中,郭正一低头一看:“梓州射洪县草莽愚臣陈子昂谨顿首冒死献书阙下……陈子昂……”郭正一还真有点儿印象,此人是太学生,虽然未入仕,却因文采出众小有名气,既然以布衣之身上书朝廷,自然是想求上进之路。接着往下读,“臣闻明主不恶切直之言以纳忠,烈士不惮死亡之诛以极谏。故有非常之策者,必待非常之时;有非常之时者,必待非常之主。然后危言正色,抗议直辞,赴汤镬而不回,至诛夷而无悔……”看到此处不禁赞叹,“好刚健的文笔!”

    “不错,真真犀利透彻。”媚娘的心已被此文俘获,尤其开篇那句“有非常之策者,必待非常之时;有非常之时者,必待非常之主”。真跟她的心思无比契合——今即非常之时,我即非常之主!

    郭正一继续往下看,原来这篇文章是议论天皇大丧的。陈子昂说关中虽是李唐乡土,但连年灾害黎民困苦,营建乾陵耗费巨大,归葬之日又要劳师动众,只恐有违农时、百姓疲敝,更添朝廷负担。古之天子以四海为家,故而他提建议,不妨就在东都附近修陵安葬,洛阳也是龙兴之地,又居天下之中,既不委屈天皇,也可免军民之苦。

    “好文章!好文章!不禁令人想到建安七子。”自南北朝以来,文章重音韵、尚浮华,美则美矣却大多空洞,陈子昂的文章却有魏晋风骨,无怪文苑高手郭正一也赞不绝口。但称赞之后他又摇了摇头,将文章奉还,“文虽好,意虽诚,惜乎不宜采纳此言。古人云‘土反其宅,水归其壑’,若不回归故里,天皇魂灵何以安息?况且乾陵系天皇生前钦定,又已动工多日,岂可更易?”

    媚娘也道:“是啊,文虽好却未能尽善,实在可惜。”平心而论她何尝不想把李治葬在洛阳?长安乃李唐根基之地,亲贵豪族甚多,相较而言媚娘在洛阳的声望更高,当年尽除长孙无忌、韩瑗等人也是在此,关东百姓比关中黎民更拥护她。要是能把李治葬在洛阳,就省得再回关中了,若能一辈子不去长安才好呢!然而这是不可能的,李治临终都不忘要回家,高祖、太宗坟茔又尽在关中,怎可让李治和祖宗分开?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至少现在还不能……

    刘祎之有心成人之美,当即建议:“此言虽不能纳,但其人或可一用,日后天后不妨召陈子昂入宫,再试试他的策论,因材授官。”

    “嗯,正合我意。”媚娘首肯。

    郭正一不禁疑惑——日后?不到两天就除孝了,大政奉还皇帝,日后她怎么还能随便召见臣民?莫非……

    “郭爱卿,恩赏将士之事皇儿可应允?”

    郭正一无暇多想,忙回答:“圣上赞同。”李显最终还是同意的,出于善意郭正一将李显的疑虑之辞隐去,以免两宫嫌隙,又以自己的名义请求,“臣方才突然想起,太子妃似乎至今尚未封后,君妃名号不相符,是不是该立刻册后?”

    “不妥吧?”媚娘一脸郑重道,“虽说韦氏是太子妃,谁知皇儿愿不愿立其为后?若是皇儿意属旁人呢?再者天皇丧期未满,嗣皇帝便封己妻,恐与孝礼不合。”

    郭正一听了直皱眉——皇太孙都定了,韦氏焉能不是皇后?况且这是册封皇后,不是娶妻合卺,跟丧礼有何相干?他本不想把李显说出来,但太后强词夺理,只能把话挑明:“其实封后便是圣上之意,还望太后恩准。”

    “我不封。”媚娘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反正不差这两日,留待他自己封吧。这几日我降恩之事做得不少,也给他留个机会吧。”

    郭正一心道——该封的不封,不该封的全封,就留个皇后,皇帝封自己妻子算何恩惠?他还想再提皇太孙之事,太后却不容他多说,从案上拿起张藤纸:“本宫也写了篇文章,名曰《述圣记》,记述天皇一生之功绩伟业。劳烦爱卿拿去看看,不美之处请加润色。日后乾陵完工,这篇文章要刻碑立于陵前。”

    “啊?!”郭正一啧啧称奇——从古至今哪有给天子立德政碑的?这也太标新立异了吧?

    媚娘却道:“我亦知天子德被苍生,无须树碑立传,但思念无以寄托,还是想做点儿什么。我的文笔自然比不上你们这些文苑高手,爱卿多多斧正,千万别笑话。”

    她说得这般诚恳,郭正一怎好拒绝?只得把《述圣记》接过来,刚要辞驾回去细读,却见太后又拿出几张藤纸,付与刘祎之:“这几件事我草草写下,你速叫胡楚宾草拟诏书,务必要在这两天内颁布,切记切记!”每一步都是她精心算计的,必须在李显亲政前实施。

    郭正一惊得呆立当场——胡楚宾?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日子的诏书都是秘书省草拟的吗?

    按照制度,秘书省不仅管理皇家图籍,也可以为皇帝写些东西,但那都是诗赋文章、私人信函之类的,或者是皇帝手诏请秘书来润色,制度性诏书必由中书起草。现在郭正一身为宰相润色文章,秘书却在草诏,这不是颠倒了吗?

    郭正一脑筋并不快,而且这几天在皇宫和东宫间来回跑,并未多去政事堂,直到此刻他才醒悟——难怪这些天降恩诏书这么多,难怪这些诏敕政事堂尽能通过,原来一切都是有计划的!政事堂移到中书省,中书的声势便压过门下,门下省封驳诏书之权大大削弱,太后此举不仅是照顾托孤之臣裴炎,更是为自己发布命令顺畅。单是如此还不够,她又让昔日的北门心腹草诏,写完直接拿到政事堂去审,这样就绕过了五花判事和给事中审核,即便有人心存异议也无从置喙,再加上裴炎以顾命大臣身份强力推行,郭待举、岑长倩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太后自然是想赏谁就赏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太后,这有违制度啊!”郭正一最规矩不过,岂能不言?

    媚娘完全不当回事,敷衍道:“非常之时暂且破例。”

    已稀里糊涂过了二十五天,难道还能把先前的诏敕作废?把赏赐宗室的食邑收回来?郭正一情知木已成舟,却似吞了苍蝇一般难受,苦着脸道:“法乃朝廷所定,权衡天下之事,身为执政岂能自违之?此非朝廷之福也。”

    媚娘觉他这副呆样子甚是可笑,索性直言相告:“郭爱卿,凡事不可拘泥,当此时节百事待行,这样处置快捷便宜,省却多少麻烦?制度乃人定,能定之便能破之,五帝不相复,三代不相袭。我不单要破这颁诏的制度,就是皇帝亲政后军国政务我也要过问一二,今后卿若有奏议,不妨向告于本宫。”

    “那怎行?”郭正一瞪大了眼睛,“万万不可,太后如此行事乃是僭越干政。”

    刘祎之不禁瞟他一眼——十足的大好人,学问也没的说,就是脑子太死板!

    媚娘闻听此言,脸色顿时由白转红。

    刘祎之早年曾与郭正一同在弘文馆,关系还算不错,见太后似要动怒,赶紧劝郭正一:“相公不要太苛。太后赐教皇帝,一则是母子情谊,再则也是为社稷着想,您怎能说这是僭越呢?圣上入主东宫不足四年,学业未成,且天下未闻其德,今内有灾害外动兵戈,难道您放心让主上独自执政?”言下之意很明显——李显的才能不够,太后参政是好事。

    “那也不可!”郭正一平日温文尔雅,但遇上关乎制度的大事,就变得天不怕地不怕,朋友面子也顾不上了,竟大声批驳道,“天皇遗诏写得很明白,殡孝一满帝即亲政,岂可有违?”

    “天皇遗诏还说太后可参与军国政务。”

    “遗诏乃我参与执笔,记得清清楚楚,‘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郭正一锱铢必较,偏要辩个明白,“不决者,乃皇帝与顾命大臣商议不定之时;兼取者,可从亦可不从。”

    “万事皆有权变……”

    “先帝遗诏乃王法天宪,非常情所能更易!”郭正一固执己见,噎得刘祎之无话可说,又转而告诫太后,“恕臣直言,天后孝期临朝已与遗命不符,此即权变。凡事可一不可二,今新皇已立,践祚之初更当严守法条。天后身为国母,若一再违诏恐于今上有碍,且置天皇权威于何地?”

    “你……”媚娘怒火中烧,却又不便发作,转而一想——这件事确实理亏,跟这书呆子辩什么?把他打发走得了!遂强压怒火,硬挤出一丝微笑,“您说得在理,本宫一定严守遗诏不再干政。《述圣记》还要劳您多多指教,请回吧。”

    郭正一半信半疑,却也再无办法,只得施礼告退。待他退出殿,媚娘指着他的背影对刘祎之道:“难怪当年李嘲讽他,此人简直是榆木脑袋,冥顽不灵!”

    “天后息怒,郭正一为官清正、学识拔群,就是为人有些死板。”

    “唉!我何尝不知他是忠臣?但也太不晓得轻重了,赶紧想办法将之调离政事堂,别叫他跟着搅和了。”媚娘吞了这口气,心中暗忖——郭某人虽是一介腐儒,未必看得穿我之所谋,但其面折廷争足见心向李唐。他敢为之,别人岂不敢为之?看来日后必有一番恶斗,还须谨慎应对啊!

    刘祎之虽听太后调遣,却也不晓得她心中所藏秘密,不得要领地安慰了几句,便带着令旨辞驾而去。出了仪门转而向东,没几步就到秘书省,哪知刚迈进大堂,险些栽个跟头:“这儿是兰台还是酒坊?酒气都撞头啦!”只见胡楚宾满面通红、束发披袍,端坐在书案前,右手执笔,左手攥着酒壶,草诏喝酒两不误。他身旁拟好的诏书足有半尺高,身后的空酒壶更多,密密麻麻抛了一地。

    元万顷、范履冰此刻也在,似是来拿诏书。元万顷闻听此言不禁大笑:“我算服了胡兄喽!下笔如龙飞凤舞,饮酒如大江流水。区区几日之工拟了多少道诏书?元某远不及也!哈哈哈……”范履冰却笑不出,只是直勾勾瞧着那一大摞纸。

    刘祎之赶紧把那几张令旨拿出来:“这是最后一批,务必要在今上亲政前颁布,诸位一起写吧。”说着均分给三人,“豫王千岁召唤,我还要到那边去一趟,宫中之事诸位多分心。”拱手而退。

    元万顷本就是中书舍人,范履冰也曾起草诏书,这不过是信手拈来之事,只是不便拿到中书省叫人看见,胡元范、郑玄挺、乐思晦等人跟他们不是一路,即便无法阻止诏令,纠缠一番也耽误工夫,索性就在这边写。可范履冰盯着手中那些字条,越看越觉可疑:永徽以来入伍,年满五十者,并放出军……天下百姓年五十者,皆免课役……除乾陵外一切营建皆停,徭役民夫放归乡里……

    短短数日间太后恩赐、迁转之令如此多,莫非要效仿田完买齐,遍邀天下人心?范履冰心惊肉跳,下笔不免有些慢,将将半个时辰才写到第二份,剩下的又被胡元二人分去;又耗半晌,总算把这第二份写完,却见元万顷笑呵呵把笔一丢:“我也写好了……胡兄,你那是最后一份,快些!”

    胡楚宾充耳不闻,只见他耸肩缩背、醉眼朦胧、二目通红,如走火入魔般笔走龙蛇,突然大喝一声:“成矣!”呼罢将墨笔信手一抛,抓起案边最后一壶酒,仰面朝天喝得精光,继而直挺挺醉倒在地。

    “哈哈,真痛快!”元万顷醉心于操弄权力的快意,捡起这最后一份诏书观看,赞不绝口连夸好文。范履冰也凑过来观点,却完全没在乎文笔文法,只觉内容触目惊心——太后命左威卫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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