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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武则天大全集-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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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喜!天大喜讯!”一个宦官快步奔进奚官局院子,“杨婕妤怀孕了……杨婕妤怀了龙种啊!”

    所有宦官闻言都是一怔,石碑也不刻了,病人也不管了,都围拢过来:“快快快!准备安胎药,给婕妤送过去,顺便道喜。多说好话嘴要甜,讨来赏钱大家分啊!”

    媚娘长叹一声——有人来,有人往;有人笑,有人哭;有人身荣子贵,有人寂寞潦倒。这就是皇宫,这就是大唐,这就是人世间。

    二、母女重逢

    杨婕妤怀孕的消息如一剂良药治愈了皇帝的郁闷。四十五岁的李世民又当了父亲,自然值得庆幸,为此他停止巡游,回到长安与婕妤朝夕相处,宫中之人也竭力奉迎,九个月十天瓜熟蒂落,杨婕妤产下一个男孩,李世民欣喜若狂,给儿子取名为李明。

    李明的诞生使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的春节充满喜气,连太子似乎也安稳不少;适逢李世民最亲睦的皇弟汉王李元昌入朝贺岁,兄弟重逢欢喜不尽;李世以六千兵马巧设埋伏,在诺真水(今内蒙古乌兰察布)大破薛延陀二十万大军,李世民大喜,征其入朝任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成了挂名宰相;趁此大好之时钦定的两段姻缘也将完婚,巴陵公主出降柴令武,最受宠爱的高阳公主出降宰相房玄龄之子房遗爱。大唐国运峰回路转,似乎又走回辉煌之路。喧嚣中的武媚娘依旧落寞,自从碧儿死后她那里更冷清,新春到来又不得不到各处拜贺,对她而言这一年与往年别无二致。

    首先要拜贺的是四妃。

    韦贵妃依旧那么温和谦恭,媚娘向她施礼,她以半礼相还,客客气气请媚娘落坐。凝香阁摆了不少箱礼品,多是名贵玉器,是她儿子纪王李慎献上的。

    李慎比李治还小几个月,却已出任襄州都督,未得准允不能回朝,给母亲送来好几箱璋琮瑶璧以表孝心。荆山出玉果真名不虚传,韦妃向媚娘耐心解释:“才人莫怪,你来拜年,本该送你些东西。可这些玉器尽是民脂民膏,虽系皇儿进献也不能收,我已向圣上奏报,将遣人退回襄州。皇家子弟以仁德为本,不可纵其奢靡!”

    媚娘连连点头——不愧是韦贵妃,这么谦卑谨慎。玉器没收,儿子这份孝心也够令她开心了吧?

    韦妃又笑道:“早听孟姜说,才人也很喜欢书法。我这儿有不少上等笔墨、精细纸张,今后你若需要知会一声,我派宦官给你送去。”媚娘千恩万谢,又说了几句吉祥话,转而去拜淑妃。

    杨淑妃的精神不是很好,虽说穿着新年喜服、满头珠翠,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鬓边白发添了不少,额上明显有几条皱纹——皇帝公然表示不再考虑立皇后,她的希望落空了。

    媚娘曾经亲睦她,继而憎恶她,不过事到如今只有同情——这个女人勤勤恳恳,她付出的不比长孙皇后差多少,终究不能如愿,好在还有个好儿子吴王李恪孝敬她……

    按序下一个该拜贤妃,但媚娘与她是亲戚,晚一步无所谓,转而先拜阴德妃。

    “哈哈哈……哈哈哈……”阴妃宫中总是充满欢笑声,离着老远就能听见,即便她已不再受宠幸,身材愈加发福,但她依然很快乐,掖庭中人都说她“没心没肺”。不过在媚娘看来,没心没肺也无甚不好,至少不会痛苦——单就出身而言,她父亲阴世师杀了李世民的兄弟,她父亲又被李渊处死。若非“没心没肺”,如何面对这残酷的命运?

    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她驭下宽纵,大过年的宫女宦官都不知哪玩去了,竟连个迎接的人都不见。媚娘自己进去,还没屈身施礼,阴妃已笑着迎过来:“快来,你也是念佛之人,叫你开开眼!”媚娘糊里糊涂被她拉到案前。

    “这是我儿子抄的佛经,说孝敬我的。快看看吧……”

    媚娘一看也忍不住笑了——这笔字实在太差,写得乱七八糟的,有的地方甚至串了行,而且还将“阿弥陀佛”写成了“阿弥驼佛”。阴妃之子齐王李祐自幼淘气,不爱学习,近年来更是顽劣任性,比起太子承乾有过之而无不及。李世民也多次下诏训斥,可他就是不改,或许是随了母亲的性,大大咧咧粗疏率性。

    阴妃丝毫不以儿子没才学为耻,反而大感欣慰:“佛祖不骑金翅大鹏,改骑骆驼了,祐儿啊,你可真能逗娘开心……”字虽然不好,毕竟是孩子一片心。笑过之后阴妃又开始摘身上的珠宝往塞给媚娘,这次媚娘笑嘻嘻地没拒绝——她越来越喜欢阴妃了,跟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打交道最是愉快,媚娘甚至觉得自己的性格与阴妃有些像,可人家入宫甚早,即便与李家有仇也升到了四妃的位置,还生下个儿子可以帮忙保住富贵,自己却生不逢时!

    媚娘笑够了,辞别阴妃,这才往燕贤妃处去,新年之际姐俩说说知心话,也算一点儿慰藉吧。她刚到宫门口,就见表姐的婢女笑呵呵迎来:“武才人,娘娘派人到处找你,您去哪儿了?”

    “各处拜拜。”

    “快来快来,您看那是谁来了?”

    媚娘懵懵懂懂被婢女拉扯着入殿,见燕妃穿着端庄华贵的礼服,却没坐正位,而是斜踞胡床,恭恭敬敬陪着一位座上客。

    那是一位老妇人,身材瘦削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腰板挺直,穿一身外命妇的礼服,略有些旧的礼服依旧衬托得她气质出众;那葳蕤的锦绣花钿、光华的刺绣腰带仿佛长在她身上,超凡脱俗的贵气似是与生俱来,并未因衰老而消减,反而因岁月的沉淀越发庄严。

    媚娘从门口看不到她正脸,但那精干的身影、乌木鎏金的发钗,还有腕上的檀木念珠媚娘记忆犹新,在无数个夜晚曾梦到过。

    “娘……”媚娘颤颤巍巍地叫了出来。她想一头扑倒母亲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但强烈的执念还是将她攫住了。

    杨夫人轻轻扭过头来——真是令人意外!岁月虽然把她满头青丝染得灰白,却并未在她脸颊刻下多少皱纹,甚至不像六十多岁的人。看到女儿的那一瞬间她脸庞微微颤动两下,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泪光,却随即恢复平静,只是轻轻呼唤一声:“照儿……”

    千言万语凝噎在喉,母女俩无声对望着,直至一旁的燕贤妃轻轻道:“媚儿,坐下慢慢说。我还有事,不陪你们了。”说完慢慢踱出房门。

    媚娘这才缓过神来,当即跪倒在地:“孩儿给娘叩头。”

    “起来,你如今是皇帝内宠,不必施此大礼。”

    媚娘依旧重重给母亲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道:“深宫隔绝不能尽孝,女儿平日便是想给娘磕头又岂可得?”

    杨夫人脸上绽出一丝无奈的微笑:“你平平安安,娘便知足了。”

    媚娘紧靠着母亲坐下:“我还以为自己做白日梦呢!娘怎逢机会进京?”母亲毕竟是应国公夫人,国之命妇,入宫相见倒不成问题;但这种机会只有逢年过节皇帝准许后宫探亲之时才有,而且无法入掖庭,只能在贤妃这里相见。令她不解的是,长安文水道路相隔,母亲一介女流怎会来到京城?

    “难道元庆、元爽他们升了官,入京朝觐携您而来?”

    “哼。”杨氏脸上的慈祥全然不见,露出不屑的微笑,“你指望那帮无才无德之人升官?等下辈子吧。前两年你两位伯父武士稜、武士让相继过世,门庭冷落越发不成样子。娘想念你,搬到长安来了。”

    媚娘蓦然想起:“是先皇赐给父亲的那所宅邸?”

    “正是。”

    “原先他们不是不让咱住吗?”

    杨氏笑道:“你入宫侍奉天子,他们哪还敢得罪为娘?以后娘就住在京城,咱母女多些相见的机会,岂不更好?”其实住京城也未必如何,宫禁森严重重阻隔,今日这等机会实在少之又少。

    即便如此媚娘已很庆幸,她拉住母亲的手:“您这些年过得可好?”

    “好!”杨氏笑得越发爽朗,“吃得饱,穿得暖,事事有人伺候,闲来佛前祷告,有什么不好?前几日我说要到京城来住,元爽吓坏了,生怕我找你告状,特意派十几个仆人侍奉,一路上……”

    真的吗?虽然杨氏说得轻巧,可她骗不了女儿,媚娘正紧紧握着她的手——那曾是一双多么绵软的手!除了脂粉、笔墨和佛经,几乎什么都没摸过,它仿佛天生便是高贵的,充满暖意、充满温柔、充满檀木佛珠的香气。如今它却生出老茧,皮肉干瘪、骨节凹凸,这绝非享福之人的手。拥有这双手的人分明吃过苦、受过累,洗衣做饭缝缝补补,饱经风霜才对!

    “您千万保重身体。”这是媚娘唯一能说的。

    “放心,为娘硬朗得很。好歹还有几个仆人,老宅已叫他们打扫干净,你堂舅也送来缗钱。这两年我一个人也习惯了,没什么不妥,昨天我还去了会昌寺,拜佛烧香替你祈福。”

    媚娘听她说一个人生活,倏然想起:“小妹……”

    “去年出嫁了。”

    “妹夫姓字名谁?”

    “姓郭,叫郭孝慎。”杨氏的目光从女儿脸上移开。

    媚娘继续追问:“是何等人家?”

    “宫中的树真好看啊……”杨氏顾左右而言他,却见女儿直勾勾望着自己,只得如实道来,“郭家是文水本土之人,虽未仕官,倒也算书香门第。”

    开国公爵之女、弘农杨氏所出,竟然沦落到嫁与乡绅之子!媚娘深感不忿,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又问:“这桩婚事莫非又是善氏那婆娘中间作保?”

    “不错。”杨氏无奈点头,“不过女婿我提前相过,仪表堂堂,是个老实的读书人,你妹妹受不了委屈。他虽没有祖上恩荫,在县里乃至州里也小有名气,已被地方推荐,今年要来长安考科举。”

    媚娘算是彻底明白母亲的处境了——她们三姐妹皆已出嫁,母亲留在文水武家也没什么意义了。自己身在宫中,无论受不受宠在元爽他们看来都需顾忌,他们和继母的关系早已破裂,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心里都别扭,索性放继母来长安,既圆了继母的心愿,他们也可眼不见心不烦。再者妹夫要来京城应举,母亲这时入京未尝不是想请堂舅杨师道从中关照,实是一举两得。

    正说到此处燕妃回来了,还亲自为姨母奉上香茶。杨氏轻轻咂了一口,又道:“这半日光说我的事,你在宫中又如何?”

    如何?媚娘微微怔了片刻,随即开朗地笑道:“很好啊!”

    “真的吗?”杨氏的眼中充满怀疑。

    “当然是真的,皇上很宠爱我,还给我改名叫‘媚’。”

    “武媚……媚儿……”杨氏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

    媚娘滔滔不绝道:“女儿很舒心,吃得好,穿得好,皇上几次巡游都带着我。读读书、练练书法,皇上可喜欢我摹的《兰亭序》呢!有一次我向皇上提到您教我读的那些书,皇上还夸您老人家了不起,能教出这么多才多艺的女儿……”她唯恐母亲不信,转而对燕妃道,“表姐,皇上夸赞母亲的话你也听到了,是吧?”

    “是,媚儿很受皇上宠爱。”燕妃明白表妹心思,忙帮着圆谎。可这确实是漏洞百出的谎言,如果武媚受宠,又怎至于入宫七年依旧是个才人?

    也不知杨氏是否真的相信,只是连连点头。燕妃拍拍媚娘肩膀:“你不是还有好东西要给姨母吗?”

    “这……”媚娘一阵错愕。

    不待媚娘说什么,燕妃已捧出两匹金丝织就的锦缎,还有一小盒珠玉,乔模乔样笑道:“这些都是皇上赐给妹妹的,放在我这儿多日,托我派人送出去,一直没得空办。今日可好了,姨母进宫来,你还是亲自献给娘亲吧。”说罢推到她身前。

    媚娘手捧锦缎,胸中又悲又喜——她哪有这些东西?分明是表姐拿自己的东西让她尽孝心,表姐待她这般好,怎能不喜?而母亲独自过日,自己在宫中七年依旧无力周济,要靠表姐相助才拿得出东西,又怎能不悲?

    杨氏连连推辞:“娘一把年纪了,哪里用得着这些?你在宫中要舍得赏赐宫婢,结好其他嫔妃,这些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媚娘惭愧得无地自容,她确实没有多余之财赏赐婢女,更谈不到结好他人,无论对范云仙他们还是对徐惠,她能付出的只有这颗热忱的心,可是面对生活穷困的母亲,她只能咬着牙坚持,“我有的是好东西,不在乎这些。娘难得进来,让女儿孝敬您一点儿吧。”

    杨氏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其实她何尝不想要这些东西?她在长安度日多承杨师道关照,可总不能安心吃人家的?武士彟去世,家中无三品高官,住在长安御赐的宅子里有逾制之嫌,这几天她正筹划着在府里隔出几个小院,招几家租客,不过要办成这件事也有开销。拿这些价值不菲的好东西去换些钱,正可解燃眉之急。

    媚娘见母亲接过东西爱不释手的样子,颇觉安慰。可就在杨氏悉心摆弄锦缎之时,一张字条从折叠的锦缎中轻轻飘落在地,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媚娘仓促间只看清楚“扬州”二字,当即明了——原来是表姐之子、担任扬州都督的越王李贞进献的礼物,恐怕表姐都没细看就拿过来了,礼单还在锦缎里夹着呢。

    眼见露出马脚,媚娘和燕妃都很尴尬,杨氏却安然自若,伸手将它翻了个面,无字的背面朝上,如丢弃废纸般轻轻扔倒一旁,笑道:“为娘谢谢你这番好意,我的照儿总算是长大了。”说罢又望向燕妃,感激地点了点头。

    顷刻间,媚娘明白了——母亲早看穿她们的把戏。

    杨氏何等精明,当然感觉得出女儿并不受宠,日子过得不顺心,但她身在宫外帮不上女儿半点儿忙,何必问个究竟令女儿伤心?索性装糊涂。她们母女的性格实在一模一样,自尊自负,多少苦自己默默承受,却不忍叫对方为自己担心。母女俩善意地互相欺骗着,也善意地成全对方的谎言。

    眼见已到午时,燕妃张罗奴婢备下丰盛的菜肴,三人同坐而食。席间还算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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