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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部分

武则天大全集-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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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人相见李哲甚是激动,一把攥住他的手:“真没想到今生还能再见到你!”认出是总角之交、昔年挚友,他终于放下戒心。

    李湛将食指竖于唇上,示意他小声些,朝船尾的宦官瞟了一眼,见没引起注意,这才接着道:“臣也没想到,此真天意也。听说殿下将近复归储位,恭喜您了。”

    “有什么可恭喜的?”李哲叹道,“这些年流放在外饱受凄苦,虽被召回只怕仍有艰险。”

    “我明白。”李湛连连点头——有什么不理解的?他自己何尝不是饱尝苦难?昔年获罪举家遭难,不但父母,连三个哥哥也死于流放地,独他一人蒙赦而还,在军中混了个职位,若非女皇登基奖赏旧日功臣,至今还在下边苦熬。少年得志入居皇宫,一朝失势家徒四壁,如今又重登高位,这经历与李哲何其相似?出于对老朋友的义气,更出于对自己前程的期许,李湛拍着胸口道:“殿下但放宽心,无论日后有何危难,臣赴汤蹈火誓死追随!”

    “好!好……”李哲紧紧攥着他的手,心中大感宽慰——名分若有权势便在,肯辅佐自己的人一定会陆续出现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三、梦断京洛

    李哲虽是以养病为名秘密召回洛阳的,居于深宫之中,可这么重大的事情岂能不引起轰动?没过几日朝廷上下、京师内外都听说了,文武百官欢欣鼓舞额手称庆,虽然立储的诏命还没颁布,但那不过是早晚的事了。困扰这个王朝的国运难题终于解决啦!李唐社稷有希望恢复啦!李哲是所有人都能安心接受的储君人选,大伙再也不必因李武之争提心吊胆了。

    但有一个人例外——武承嗣!

    虽然武承嗣已失势,预感到女皇将立李氏为嗣,可当他听到这消息时还是惊愕非常,宛如万丈高楼一脚踏空,跌进了无底深渊……女皇秘密召回李哲,事先未向任何人提及,这明显是出于己意;百官请愿已久,闻知此讯争相庆贺,足见人心所向。天意人心皆如此,岂有一丝一毫的更改余地?完了!武承嗣的理想彻底破灭啦!一直以来他强颜欢笑自欺欺人,直到此刻终于低头落泪,接受残酷的现实。

    随着群臣对此事的议论,武承嗣得知内幕愈加痛楚,原来罪魁祸首竟是吉顼。此人哪里是他的心腹?分明比那些见风使舵、树倒即散之徒更可恶!这个人简直是个吸血魔鬼,阳奉阴违吃里扒外,直到榨干他身上最后一点儿价值才拂袖而去。而更令他寒心的是同族兄弟,武三思早就开始脚踏两只船了,此时气定神闲安之若素;武攸宁也立刻与他划清界限,再不和他说一句话;武攸暨、武懿宗、武攸宜、武攸归、武攸止、武重规等辈也纷纷跑去宫里,祝贺女皇母子团聚,上赶着巴结李哲……世态炎凉人心可憎,他仿佛变成了一件不祥之物,不但被姑母抛弃,也被兄弟、被族人、被同党、被这世上所有的人抛弃啦!

    这并不难理解,那些武家兄弟与李氏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仅是因女皇而富贵,现在武家已无缘九五之位了,必须立刻洗心革面改换门庭,只要他们姿态放得够低、马屁拍得够好,大可被李氏君臣原谅,女皇与李哲总还是亲母子,他们毕竟也还是李唐外戚,将来顶多是降爵贬官。

    可他武承嗣不一样!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争夺储位不仅出于野心,也是出于自保。是谁参与北门之谋废黜李贤?是谁假造瑞石激出宗室谋反案?是谁屡兴大案屠戮李唐旧臣?他手上沾满李唐的鲜血,一旦李唐复辟必遭报应,所以他要取得那个绝对安全的位子。而参与储位之争更是以毒攻毒,一旦失败下场更惨,昔日李建成、李元吉、李承乾、李泰、李恪这些争储失败的李氏之人是什么下场?何况他是李家的仇人啊!就算将来李哲肯饶他,武轮能饶他吗?那些曾遭迫害的大臣能饶他吗?

    尘埃落定,他的命运也已注定,女皇龙驭上宾之日便是他身首异处之时!武承嗣虽不是绝顶聪明之人,却也看得清这一切,可悲的是他没有任何办法更改这个结局,只能坐等末日降临……

    在巨大的悲痛抑郁之下,他很快就病倒了,儿女遍请名医,甚至把韦慈藏找来诊治,却始终不见起色,心病是没法医的。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在此时又有个坏消息传来,给了他致命一击——默啜可汗翻脸啦!

    武周与突厥的结盟从一开始就是互相利用,双方的诚意都不高,对武周而言更有一丝被勒索的意味。武曌之所以一再接受默啜的条件纯粹是为了交换军事援助,以便尽快平定契丹叛乱。而叛乱结束后河北之地受创极重,东北的靺鞨也未顺服,将士疲惫民生凋敝,此时很明显不宜再动干戈;更重要的是武曌心境有所改变,渐渐懒于政务,一切都力求平稳,不希望自己有生之年再有大规模战争,故而她明知默啜反复无常还是一再迁就,期望达成联姻换取北方和平,至于消灭突厥收复天皇时的旧境就留待后人去完成吧。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阿史那默啜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对自己的势力有清楚的认识,就目前局势而言他不可能撼动中原王朝统治,屡次南侵只是为了劫掠发财,他真正图谋的其实是吞并北方各游牧部落,先成为汗中之汗草原雄主,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攻伐中原。仅就眼下的战略而言与中原王朝结亲是有好处的,我不犯你,你也别来犯我,咱们各取所需日后争雄,所以他才主动提出和亲。可是在交涉过程中他也在反复权衡利弊,以前怎么耍赖都没关系,一旦成婚双方就是亲家,以后再侵扰中原道义上就说不通了,而今女皇老迈,贪图安逸军事不振,趁现在多捞点儿实惠不好吗?

    默啜本就生性桀骜,武周的一再忍让更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尤其令他耿耿于怀的是割地之事武周始终不肯答应,总觉得这笔买卖赚得不够多,因而他一再向周使挑衅滋事,武延秀到达黑沙牙帐后也没有立刻履行婚约,此事一拖再拖,总想再沾点儿便宜。正在拖延之中,派往中原的使者回来向他禀报了迎立庐陵王之事,默啜彻底震怒——和亲为的是什么?就是双方罢兵各谋所需。现在女皇明摆着是要还政于李氏,武周社稷都快不存在了,跟武家联姻还有什么意义?女皇一大把年纪了,过几年呜呼哀哉李唐复辟,这门亲岂不白结?突厥可不似中原王朝有那么多礼法,历来和亲都安排的是亲生儿女,这要是稀里糊涂把女儿嫁过去,不是白白给人家送个人质吗?这笔买卖绝不能做!

    圣历元年十月,默啜气急败坏赫然翻脸,向前来迎接的武延秀等人吼道:“我欲以女嫁李氏,安用武氏儿?此岂天子之子乎?”当即下令将武延秀囚禁。不过当初要求和亲的是他,现在反悔的也是他,毕竟中原仍是武周王朝,以武周贵族和亲道理上没什么说不通,为了使这一切冠冕堂皇,他又假惺惺对阎识微、杨齐庄等人说:“我突厥世受李氏恩,闻李氏尽灭,唯剩两儿,我今将兵辅立之!”随即召集各部再度南侵,并宣布武周五大罪状:第一,给突厥的谷种都是蒸熟的,不能种;第二,聘礼的金银器皿是假的;第三,武周朝廷不承认他奖赏周朝使者的官职;第四,送来的锦缎都是残次品;第五,武氏小姓,门户不配可汗之女,妄冒皇族为婚。

    当然,这一切都是信口雌黄,为的是对外让侵略行为有理有据,对内激起将士对武周的仇恨,岂会真心帮助李氏?跟当初孙万荣高喊“归我庐陵王”是同一把戏。出兵之日他将所有周朝使者挟持军中,对春官尚书阎知微笑道:“卿奔走两国甚是辛劳,今同为李唐效力,我有意酬谢你,封你为南面可汗!”他算盘打得精细,真恢复李氏有什么好处?不如自己扶植傀儡,攻城略地时让其出面劝降,若真能夺得中原一部分土地,就命其自立建国,充当突厥的藩属,替自己经营汉地获取赋税。所谓“南面”既是地理位置,也蕴含南面称臣之意。阎知微本性懦弱,明知默啜不怀好意,却唯恐不答应引来杀身之祸,畏惧之下当了汉奸;司宾卿杨齐庄也在威逼之下受任伪职。将军段瓒手下虽有数百兵马,却是护送武延秀的,寡众悬殊根本无力破敌,搏杀一阵死伤殆尽,他本人倒是勉强逃出虎口;监察御史裴怀古也用贿赂之策,买通看管自己的士兵侥幸得脱。二人马不停蹄奔回洛阳,急向女皇告变。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武曌对默啜已经够迁就了,至于割地和以皇孙结亲已经超越她的底线,断不能准允。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就打呗!她再度任命娄师德为节度大使,检校边镇事,指挥静难、平狄、清夷等军御敌。不过虽然有所准备,但局势的发展还是超乎她的想象——默啜突然翻脸已占先机,而且这次侵犯远远超乎以往的规模,似乎不仅是劫掠骚扰这么简单。突厥兵锋直逼妫(今河北涿鹿)、檀二州,朝的正是前番契丹作乱的重灾地,北河军民休养生息不到一年,不但力量薄弱,对戎狄还心有余悸,哪有抵御之能?刚一交锋便连连落败,被逼当了汉奸的阎知微也起了很坏的作用,在他影响下战败的靖难军经略使慕容玄崱竟率领五千残兵投降突厥。

    默啜在妫州城外劫掠一番,转而进攻定州。定州刺史孙彦高是胆怯之人,耍弄笔杆起家见不得半点儿血腥,闻知敌人围城胆战心惊,莫说登城抗敌,连州府大堂都不敢去,整日躲在后宅之中,大门紧闭从窗户传递文书指挥御敌。定州本就兵微将寡,刺史如此畏惧谁还有心抵抗?不久即被突厥攻陷,孙彦高走投无路躲进柜中,被默啜揪出当即斩首,吏民数千皆遭屠戮。

    一举得手突厥气势更盛,又大举围困赵州。赵州刺史高叡非孙彦高可比,乃是隋朝名相高颎之孙、贞观朝渤海郡公高表仁之子,为人刚毅果敢,惜乎手里那点儿兵力连敌人的零头都不够,陷入重围危若累卵。默啜围城之际命阎知微打着“南面可汗”的旗号劝降,眼见敌军黑压压无边无沿,又有定州血淋淋的教训,不少士卒动心了,劝说高叡:“突厥所向无前,百姓丧胆;明公力不能御,不若暂且降……”话未说完高叡大怒:“吾为天子刺史,岂可降贼虏?”大骂阎知微无耻叛国,指挥将士英勇抵御。惜乎赵州长史唐波若动摇,唯恐敌军破城祸及自身,竟趁夜发动叛乱,包围州府开城纳敌;高叡服毒自尽,偏偏天不作美,药力不足没死成,连同家眷皆被突厥俘获。默啜觉得高叡是条好汉,手持冠袍玉带对他说:“降我,赐尔一品高官;不降立刻处死。”高叡尚未答复,他妻子秦氏放声高呼:“受天子恩,当以死报,贼一品官安足荣?”高叡笑而称是,夫妻引颈就戮慷慨殉国。噩耗传至洛阳,武曌叹息不已,追赠高叡为冬官尚书,秦氏夫人也赐诰命,又征其子高仲舒入朝为官。

    武曌本想息事宁人,像以往那样把默啜对付走就完,哪知越想省事越费事,无奈之下只好动用大军,任命司属卿武重规为天兵中道总管、右武卫将军沙吒忠义为天兵西道总管、幽州都督张仁愿为天兵东道总管,统兵三十万以讨默啜;既而又命左羽林大将军阎敬容为后军总管,统兵十五万为后援。

    诏令倒是传下去了,但朝廷何来这四十五万大军?先前与契丹交战府兵精锐折损甚多,大部分兵马是民间征募来的,战后为确保民生当即遣散。现在风波复起只得命沙吒忠义、武重规等人率领现有的军队先行出发,又命河内王武懿宗、九江王武攸归在京城外建立行营,再度招募百姓。可这次征兵的效果只一个字——惨!

    戡乱之战结束不满一年,从军百姓刚刚回到家乡,已经耽误了一年的农事,实在不想再上战场了。再者前番戡乱之战中武氏诸王的表现有目共睹,尤其武懿宗屠戮冀州百姓已“美名远扬”,现在由他主持征兵,谁愿意参加?招兵旗竖起半个月,从戎者不过数千,朝廷上下为此担忧,这时有位将门虎子向女皇献策。

    薛讷乃名将薛仁贵之子,早年随父征战,以城门郎入仕,担任蓝田县令,为人刚正颇有政绩。如今国家有难急需将才,武曌擢升其为左武卫将军、安东道经略使,命其率一支兵马赶往东北,避免突厥与靺鞨勾结侵略安东。薛讷毫不犹豫当即领命,出兵之日向女皇进言:“契丹、突厥连番作乱,皆以庐陵王为辞。今陛下虽有建储之意,制书不宣、册命未下,外间议论恐犹未定,故默啜仍能趁隙逞凶、招降诱叛。当今之计陛下宜早正太子之位,或以庐陵王主持募兵之事,四海之人见陛下圣心已定,同心戮力母子至亲,必再无疑虑踊跃从军,默啜也再无侵犯之辞,不啻为釜底抽薪!”此议可谓一石二鸟,既可解决当前征兵的困难,又顺便把册立李哲之事再次提上来。百官谁不愿早定大事?王及善、狄仁杰、魏元忠、王方庆、韦承庆、朱敬则、吉顼、姚崇、薛曜、李峤甚至武三思、宗楚客纷纷上疏,请求让李哲及早正位;张昌宗、张易之兄弟为邀取拥立之功,也一个劲儿朝女皇吹枕边风……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武承嗣万念俱灰,失去问鼎九五的机会等于被宣判死刑,这已经够悲惨了,儿子又被突厥囚禁。无论李哲会不会主持募兵,此战结局是输是赢,儿子处境都不妙,八成不会活着回中原啦!如果突厥得胜占据河北,武延秀还有什么人质的价值?如果突厥惨败,默啜必杀武延秀泄恨。武承嗣深悔自己一时的贪念,误信吉顼之言,竟亲手把儿子推进火坑!

    不过时至今日武承嗣已不再怨恨吉顼——本来嘛,他们的交往就建立在利益之上,因利益而散还不是理所应当?他不再恨吉顼、不再恨武三思、不再恨狄仁杰、不再恨武轮,甚至不恨与他作对的任何人,恨的只有自己。

    何苦来哉?何苦来哉?或许当初选择追求富贵就是个错误!归根结底自己只是中人之才,兴衰穷通完全依附女皇,因女皇的崛起而茁壮,也终将因女皇的衰迈而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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