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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部分

战国雪-第225部分

小说: 战国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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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怪叫道:“哇!没想到张砺还有这才情?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一会儿我倒要去仔细瞧瞧他。”

    安行远忙劝道:“猛王,张太守前日被刺客所伤,正在房中静养,你还是别去扰他吧。”

    “谁説去扰他了?”猛一翻眼道:“我去端详端详他,看看他这文人武相。”又一指地上的大包xiǎo包,“瞧,这都是我刚从集市上买来的,正好拿去慰劳他。”

    纳兰横海苦笑一声,“你买的不是吃的就是玩的,拿去慰劳张太守?还要端详他?猛王,人在病中是不能受气的。”

    “那咋办?”猛摊手道:“故事都听完了,总要找些事来消磨,难不成让刀郎唱xiǎo曲给大家听?大家要diǎn出什么曲子?”

    刀郎吓了一跳,立即起身:“我去院外守护。”

    “看,都逃了!”猛扫兴的一拍腿,又四下东张西望,口中还念佛似的哼哼,“张砺养伤姐养病,文官武将城里转,五哥安营六哥忙,四哥打仗xiǎo妹凶,刀郎又去门外站,就剩我们在发呆,没事找事还真难?对了,姐听四哥的话在房里没病生病,説不定也闷出diǎn病来了,不如我们一起去瞧瞧?”

    这下安行远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岔开话道:“呼延总管,我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説智王当年四处暗访的事情,不如你再讲几个智王的故事给我们听听?”

    他虽是想岔开话,却也带着好奇,因为智在他心里始终是冰冷难近,城府深沉得根本不象是位少年,可听了柴翁的故事才知智原来还有这不为人知的一面。

    猛被引起兴致,立刻忘了去找耶律明凰,拍手道:“对!年叔再讲几个听听!刚才那个嫁人少妇和柴家泼妇的故事太闷,不算!我要听四哥把坏人都灭掉的故事。”

    呼延年笑道:“哪有把人都灭掉的故事?你当你四哥真有那么狠吗?智儿当年四处暗访时绝少动之以武,反是想方设法化解人心戾气,那些年里,也不知有多少百姓在智儿的暗助下得渡难关,而且智儿助人之后总是立即抽身而去,既不留名也不肯受所助之人的报答。”

    “这是为何?”安行远大感好奇,暗忖若自己也仗义助人,虽不图人报答,却不会不留名姓,毕竟雁过留声,人死留名,若能留下美名让人称颂才不枉此生。

    “有啥奇怪的!”猛呵呵笑道:“我四哥也有吃饱了撑着的时候!”

    呼延年笑斥道:“你这xiǎo家伙就是爱胡説,亏你四哥宠了你这许多年,你竟一diǎn都不知道他的性子?救人于危,功成则退,遨游四方,不恋俗名却可以己之才救助于人,若能如此过完一生,又有何憾?难道非要名利在握才算是不虚此生?”

    安行远未想到一心沉浸于复国的智还有这一番心境,不禁低头沉思,猛正想再信口胡説几句,纳兰横海忽然若有所悟的接口道:“年叔,智王当日曾説他懂得的都是这世上最丑恶阴暗的事情,所以我并不该去学他的本事,因为这世上还有许多真正美好的事物才是我该紧紧把握的,譬如红颜笑,天伦乐,知己友,山河游,否则再好的良璞美玉也会玉碎红尘,而非韶华一生,我记得当时智王脸上的神情很奇怪,似是在説给我听,却又更象是在説给自己听,而且我还觉得,智王似乎很羡慕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涯┉”

    “哦?智儿还对你説过这番话?”呼延年先是有些意外,怔了许久后感叹道:“这倒也不奇怪,皇上也曾説过,他这七个儿子中看似是错儿最为洒脱不羁,其实最为看透世情的还是智儿,也许,在智儿心里,真正期许的正是这种看似出世过客,实则入世济世的洒脱生涯,也只有这样,才不负少年时的韶华岁月,只可惜如今的大辽竟是不容智儿流露本性,也难怪智儿会对纳兰説这一番话,因为纳兰有的少年洒脱正是智儿已甘心舍弃的┉”

    正説着,呼延年忽然想起了智眼下讨伐羌族之事,在幽州城内,只有耶律明凰,完颜盈烈,呼延年三人知道智此行是要去为耶律明凰承担恶名,想到智此去的无奈,呼延年的神色渐渐转郁,喟然道:“猛儿,知道吗?你四哥的心肠其实是很软的。”

    “四哥心软?”猛根本不在乎呼延年的感慨,反是一脸的古怪涅,“年叔,你这话可太欺负人了,要不要去数数被四哥设计宰掉的黑甲骑军,叫拓拔战听见你这话指不定有多伤心呢!”

    听猛信口胡説,安行远和纳兰横海都觉好笑,呼延年却是涩然道:“猛儿,你四哥如今虽然对敌无情,可这都是为敌所迫,就象他此次征讨羌族┉”

    一声长叹忽从他口中送出,将欲説之话压下,呼延年不再就此事多説,改口道:“汉人有句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许多世事人情都由此语可见,可这话也只是説透了一半人心,因为也有些人会在经受变故后性子大变,或由善转恶,或由恶转善,更有人为了某些缘由而强自压抑本性,舍弃所好,因为这份缘由对他来説实在是重要了,这就象是智儿,虽然现在有很多人都畏惧他的冷酷手段,可智儿之所以如此也只是时局所需,想我们退守幽州时,四面强敌虎视,若非有智儿这份酷厉坐镇,我们又怎能有此刻安宁?可是┉智儿从前真的不是这般┉只不过,有些事情他懂得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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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尘封旧事(一)() 
日期: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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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国雪第九十章:尘封旧事(一)

    呼延年的眼神忽然变得悠远,仿佛在回思着更为久远的往事,一桩旧事从心底浮荡而起,“记得多年前,那时我大辽国号还是契丹,草原大族达鲁虢部落的日渐强大的契丹会称霸草原,又觊觎契丹富庶,达鲁虢王终率部逼近契丹边域,大肆抢杀,皇上雷霆震怒,亲率大军讨伐达鲁虢,那一年,智儿才十二岁,是他第一次随皇上出征,也是他第一次为皇上出谋献计,他让大军沿路造势,假意要与达鲁虢军漠北决战,诱达鲁虢王屯军迎战,再随皇上奇军绕袭,突现敌军身后,大挫敌军锐气,血战一日终破达鲁虢全军,大胜后,皇上命将士们把叛贼的尸首弃于草原,不得入土,更颁下严令不许达鲁虢族人前来收尸,那一天,所有的将士都在大营内喝酒欢庆,只有扮成亲兵藏于军中的智儿一个人立在尸堆旁,呆呆望着堆积如山的死尸,皇上与我忽然发现,智儿的神情很哀伤,我们以为智儿是因第一次见到这许多尸首而心中惊怕,忙让他回营帐歇息,可智儿却开口请求皇上把这些尸首好生安葬,皇上君令已下,不愿再行收回,便问智儿为何想给叛贼安葬┉”

    遥遥回忆,乍现眼前,许多年前的戎马生涯,久远难忆的战后寂寥,遍地黄沙,随风拂散,风声中含着一声声更低沉的呜咽,在少年耳边声声吹响┉

    那时候,少年默默望着敌军死尸,神色间却无一丝胜后欢喜,只有挥之不去的悲凉映于眼中,“义父,您看,军营内的将士们都在欢庆大胜,因为他们在苦战后终于可以凯旋而归,今夜,我们的将士就要回家,他们会拿着得胜后的赏赐与家人团聚,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可义父您再听听这吹过的风声,那是何等的凄凉,风声中还含着阵阵哭声,因为达鲁虢的族人此刻正在远处望着亲人的尸首,今夜,除了一夕恸哭,他们又能得到什么?亲人战死已令他们万般痛苦,可最让他们痛苦的还是无法为死去的亲人收埋尸骨,难道,这也是他们应得的吗?义父,达鲁虢军士侵我边境,战败身死乃是他们咎由自取,可那些达鲁虢的族人呢?达鲁虢人也有家人,虽然达鲁虢的将士有罪,可他们的家人并无罪孽,义父,为什么您还要责封些已经饱受痛苦折磨的人,让他们眼睁睁看着亲人的尸首被风沙吹蚀,长曝荒野,义父,您不是教过我为君当仁吗?让那些在远处痛哭的人收回他们亲人的尸首吧?智儿求您了!”

    “你──竟为了叛贼的家人求朕?”耶律德光淡淡而问。

    “是,智儿求义父答允。”少年低首。

    呼延年怕皇上愠怒,忙xiǎo声劝道:“智儿,别説了,皇上自有主张。”

    耶律德光脸上并无愠意,风中的凄凄呜咽也未使他威严的神色为之柔和,反是义子的恳求令他的目光渐渐温情,忽然一笑道:“方才也有几位大臣婉言劝朕,让朕把尸首还给达鲁虢族人,不过他们是的达鲁虢族人再度生事才会劝朕,却不是如你这般心生恻隐,智儿,来┉”

    耶律德光向爱子一招手,“随朕去后营,后营内住了一些人,若你见了这些人后仍想求朕放还尸首,朕会答应你。”

    契丹军营分为前后大营,前营驻军,后营则用来囤积粮草,照料伤兵,关押俘虏。智因是暗中随义父出征,所以一直住于帅帐,极少在其余将士们面前现身,至于后营更是从未去过。当他随着耶律德光走入后营时,忽听见阵阵哭声从一处营帐传出,听到这阵与前营欢笑迥异的哭声,智不觉一怔,呼延年走上几步,挑开帐帘,又令后营军士在外把守,

    耶律德光看出义子疑惑,低声道:“里面住的是几家契丹百姓,他们的居处邻近达鲁虢族,当达鲁虢族来犯时,他们的家人没有及时逃出。”

    智神色一变,似是已领悟了耶律德光的意图,正想説话,耶律德光已道:“随朕进去。”

    两父子步入帐内,帐内,一位老人和几名xiǎo孩或坐或躺,看服饰都是契丹百姓,老人木然,xiǎo孩哭泣,还有位受伤的男子躺于角落,一名军医正在为他伤处换药,见皇上入帐,军医忙招呼众人,“快,皇上来了,大家快拜见皇上。”

    “不必多礼。”耶律德光随和的一笑,示意大家坐下,智一如往常般立于义父身后,望着帐内凄凉,他的神情亦是无法平静。

    老人xiǎo孩初见皇上,都有些拘谨敬惧,几名xiǎo孩年长的也就只有十一二岁,最xiǎo的不过才五六岁,见这皇上甚是和蔼,胆子渐大,年长的孩子怯生生的问:“皇上,为什么那些将军把我们的爹娘都抬到了别的地方,还説他们都睡着了,不能去吵醒他们,皇上,我们想见爹爹和娘!”

    另一名xiǎo孩也问道:“我看见那些将军往爹娘身上盖了块白布,皇上,他们是怕爹爹冷吗?”听了孩子们童稚的询问,帐中之人悄悄叹息。

    耶律德光一时也不知该对这些孩子説些什么,只得道:“你们的爹娘┉他们还在歇息,将军们都説的对,你们要听话,先别去吵醒他们,好吗?”又轻轻为几名孩子拭去眼泪,“孩子们,别老在帐篷里闷着,会闷坏的,朕一会儿叫人带你们出去玩,你们喜不喜欢骑马?”

    孩子们天性喜玩,听皇上要带他们去玩,渐露欢喜之色,耶律德光便命呼延年先带他们出去玩耍,又走到那名受伤男子的身旁,这男子虽已清醒,却一动不动的呆呆瞪着帐ding。

    耶律德光微一皱眉,问军医:“他伤势如何?”

    军医躬身道:“回皇上,此人背有刀伤,我已为他伤处包扎敷药,伤势并无大碍,只需静养便可痊愈,只是┉只是此人遭劫后心灰意冷,已无求生之念,生机全消,xiǎo人虽尽力医治,却也救不了一心求死之人。”

    “你胡説什么?”耶律德光神色一冷,“救不了他,朕必治你罪!”

    军医慌忙跪地,“皇上恕罪,刀伤可药,心伤无救,xiǎo人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耶律德光正要发作,一旁枯坐的老人忽开口道:“皇上,请您别难为这大夫了,他已尽力,也并未説错。”老人指了指受伤男子,“他的父母,妻子,一双儿女,都被达鲁虢人所杀,一家六口只余他独自一人,确实是已无生念。”

    耶律德光顿时怔住,回头看智,智也是面带惊色,两人向受伤男子仔细看去,只见他双眼呆滞,对旁人之言竟是无动于衷。

    老人又叹道:“一日之内,丧父丧母,丧妻丧子,经此惨变,又有谁能撑得下去?六口人成五座坟,又怎能不让人生机尽丧?┉”

    智忍不住问:“老人家,那┉那你的家人呢?那几个xiǎo孩是你的家人吗?”

    “我的家人?都没了┉”老人灰暗的脸上一阵抽搐,惨笑道:“老伴,儿子都被达鲁虢人所杀,不但是我家,那几个孩子也成了孤儿,八户牧民,几十口人,只剩下我们几人,孩子们年幼,还能哄得住一时,我却和那位兄弟一般,哭也无泪,不存生望啊┉”

    老人的声音浑浊暗哑,带着股令人辛酸的凄惶一字一字念来,入耳惊心。

    智愈听愈惊,恨不得捂住双耳,想要説些什么安慰老人,却是良久开不得口,一张清秀的脸庞苍白得不带血色。

    耶律德光在帐内来回踱步,心头亦觉沉重,身为一国之君,怎肯目睹子民落此惨境,踱出几步,忽又走近受伤男子身旁,直视着男子双眼,温言道:“活下去!契丹汉子,朕已替你复仇,好好活下去!”

    男子依然呆滞不语,空洞的双眼毫无神采,就连皇上立于身前都如未觉。

    耶律德光叹了口气,转头道:“智儿,你过来。”

    智尤沉浸在老人的凄诉中,直到耶律德光连唤了好几声,他才一步步挪近,心神不定的应道:“是,义父。”未从心悸中恢复的智第一次忘了在人前避讳,直呼耶律德光为义父,就仿佛是所有遇见危险的孩子都会奔回父母身边求助一般,智脸上也不自觉的流露出对慈父的依恋之色。

    耶律德光似未察觉到爱子的心神震荡,他一直在注视着受伤男子,眼神怜悯,语声亦是沉沉,“智儿,你知道吗?朕带你狩猎草原,教你射虎追狼,是为让你强身健体,领悟强者之势,朕带你diǎn兵沙场,听你帐前献计,是为激你天赋谋略,领悟御军之道,而朕今日带你来此帐中,你可知道朕的用意?”

    “义父,我┉”

    “智儿。”耶律德光语声愈沉:“好好看着眼前男子,你看他的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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