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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部分

战国雪-第229部分

小说: 战国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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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伏击一夜的羌军最忌惮辽军弓弩,听月歌这一説都觉有理,兰谷忙命羌军按月歌所言布下两道圆阵,最外围是持勾镰长枪的军士,无力作战的羌民则由手持藤盾的羌军护在当中。

    月歌又仔细望向辽军阵势,心中忽然一动,“奇怪,既然辽军弓弩凌厉,那他们为何不在两军初会时便万弩齐发?若辽军一早发弩我族只怕早已溃败。”但她挂念着涂里琛,也不及多想,一边在人堆中继续奔走,一边不童问四周:“族长呢?快找到族长,让族长带着我们杀出重围!”

    可数万羌人重重叠叠挤于一处,虽渐有序,一时又怎找得到,羌人们也是焦急:“不知道,族长好象在后头抵挡辽军。”

    “族长一直挡在最外头,他象疯了似的拼命挡住辽军。”

    “我刚才险些被辽军撞死,多亏族长从骑军铁蹄前把我拉回,他又冲出去救别的族人了!”

    听説涂里琛仍在苦撑,月歌心中稍安,兰谷也道:“月歌别慌!我方才见到族长与洛狄在一起,我这就去找他们,弟兄们撑着,别让辽军逞凶!”

    羌族的勾镰枪远长于辽军长枪,而且勾镰枪多为硬木削成,份量不如铁枪沉重,单手可握,羌军们一手举盾遮护,一手握枪平刺,勾镰长枪伸长向外,不求杀敌,只求阻乱骑军猛冲,虽刺不中纵马快奔的辽军,但一排排伸长的勾镰长枪却令辽军再不能轻易靠近,这一来辽军猛冲之势果被减缓。

    战势变化并未逃过智的眼睛,他轻轻一颔首,“想不到涂里琛也真沉得住气,如此窘境还能想出应对之策,可惜,还是要用二哥的错王弩。”

    其实智不用错王弩乃是别有原因,因为幽州军的真正大敌是拓拔战的黑甲骑军,智从不会低估拓拔战的本事,日后与黑甲骑军交战,错王弩也许能收奇袭之效,但拓拔战迟早会有破解之法,所以智并不想在这之前每战都用上错王弩,以免令军士太过依赖弓弩之利,以为单凭这急射连发的错王弩就可大胜黑甲骑军。

    但此时羌人用勾镰长枪克制己军骑军横扫,智不愿转为被动,便要下令全军后退放弩,先射乱羌人阵形再做进攻,却发现好些手持藤盾的羌军正慢慢往前挪移。

    “羌人已料到我要放弩?”智微微一惊,“涂里琛应无此细心,莫非羌族另有高人?昨夜怎不见此人破我计策?”心念一转,智挥手召过几名骑军,低语几句。

    一骑当即拍马冲出,大声传令:“智王令,羌族步阵坚守,我军暂缓围攻,后退百步!”

    “辽军果然要放弩!”羌人们精神一振,月歌立即道:“大家备好藤盾,等辽军一退就追上去!”

    辽军依令拨马后撤,羌军憋了许久怨气早等此刻,齐发一声喊,迈步追上,一些昨夜中伏的羌军的辽军弓弩密集,一边追一边告诫同伴:“大家别靠得太近,分散包抄上去!”

    月歌正想趁机带羌民先退,但见羌军为避弓弩都是分散追赶,而远处又有两骑辽军冲上传令,心中顿觉不妙,只听两骑已先后大喝:“智王令,全军分成十列,千人一列,回马反冲!”

    另一骑喝声更疾:“智王令,全军弃枪,抽刀,近身混战,贯穿敌阵!”

    “不好!快,大家都退回来!”月歌惊呼失声:“别让辽军冲近混战!”她未想到辽军应变如此之快,她想以勾镰枪阻挠骑军围攻,逼他们后退,谁知辽军反趁羌军追上之际回马冲锋,若辽军冲入己阵贴身混战,那羌人仗以自保的勾镰长枪就无用武之地,唯一的优势又会被弃枪拔刀的辽骑夺取,而且两军混于一处后再无法护住无力作战的羌民,刚平息的混乱顷刻便会崩溃。

    醒悟已迟,此次出征的辽军都是窟哥成贤仔细遴选而出的精锐,智军令一下,骑军立即勒缰弃枪,拔刀拨马,蹄踏铿锵,回马猛冲。

    只是一刹,滚滚洪流般的骑军已反没入羌阵中,凶猛的攻势如同惊淘拍岸,分散开来的羌军猝不及防,被冲撞得如碎浪般四溅。挥霍钢刀席卷如风,剽悍骏马嘶鸣如吼,万骑白甲分为千人一列,直如十条翻腾恶蛟,延展横扫于数万人围挤之处,刀光森寒厉如闪电,挥扫之间搅动漫天血雨,日芒下熠熠生辉的白甲转瞬被喷薄四溅的血水浸洇,铁蹄几番冲突,横贯骋出片片血地,滚滚黄尘上黏满diǎndiǎn鲜红,方圆数里都被鲜血染得浑浊沉黯,复仇至此,已近杀戮,白甲染血,色如暗红。

    “智王令!冲阵十列两列一组,左右分杀!”

    猛冲羌阵的十支千人队立即并拢,两列一组,马上骑军钢刀伸展,分向左右羌人乱刀劈斩,羌族辛苦再聚的阵势被这猛攻彻底冲溃,再无法聚拢而抗。

    “智王令!十列归总,首尾相连,再成包围!”

    若羌军方才的反击还算是困兽犹斗,那这头困兽此刻已是濒临垂死,哭喊求救之声早变得徒劳,剩余羌军已被这疯狂混战杀得四散溃乱,勉强抵挡下再无力救护族人,偶有人逃远,立刻便被骑军追上砍倒,惨呼震耳,刀光交错,也不知有多少羌人倒于血泊。

    月歌带着孤儿们四处奔逃,她的脸色惨白得可怕,但她的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涂里琛,心底不停祈求,“大哥,不要让辽人分开我们!”忠心耿耿的兰谷紧随在她身边护卫,可兰谷也已身负重伤,鲜血早淌湿了半边身子。

    一声凄如厉嚎的嘶吼突然在杀伐最酣处暴起,吼声嘶哑,却是悲鸣如雷,一道身躯在人群中左遮右挡,竟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救护刀下族人,身影疯狂,已是不顾生死。

    “大哥┉”月歌的喊声带着最震惊的痛楚,因为终于重逢的男子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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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羌人可杀(一)() 
日期:11月12日

    战国雪第九十二章:羌人可杀(一)

    残余羌人的脸上现出最惨然的欣慰,族长终于来了,从族长身上的斑斑血污便可知道,族长一直在与辽军拼死苦战,但他们也同样知道,羌族已是濒临绝境,侥幸活着的羌人也只是在无力的挣扎,因为这份侥幸迟早会葬送在呼啸刀锋下,滔天喊杀中,羌人们已放弃了抵抗,面对辽军的恣意冲杀,生还早成奢望。

    但就在羌人们已放弃自救之时,仍有人为了他们舍身而搏。

    当涂里琛第一眼望见从顺州逃出的羌民时,就知道自己只能踩入辽军的合围陷阱,因为他不能对自己的族人见死不救,眼看铁骑前后奔涌而来,他下令所有羌军回身营救族人,自己只身向外冲杀,因为他看到了在远处掠阵的智,所以他狂叫冲去,他情愿力战而死,只要智肯派铁骑把他包围,那他就能用自己的性命为族人引开合围,可智却未向他看上一眼,因为智也知道,只要能围住所有羌人,那他这位族长就会心甘情愿的再入重围。

    骑军围阵,长枪横扫,智身前传令十骑的喝令肃杀刺骨,每一道命令都使羌人陷入更险之境,涂里琛只能冲回包围,枪尖下,铁蹄前,辽军追逐杀戮,他却在人群最外围奋力抵挡。

    辽军的绕圈奔袭又急又猛,连排扫过的长枪难阻难挡,涂里琛置身这等如崩如沸的混乱人潮中,几乎每一瞬都能看到族人倒于血泊,虽拼命将危殆的族人从枪锋下拉回,又怎救得及这许多族人,连他自己身上也被辽军长枪刮伤多处,幸有洛狄带着几百名羌军一直紧随他左右,助他苦苦支撑,洛狄几次劝他退回人群,可涂里琛恍若未闻,仍是四面奔走,手中砍刀拼命挥舞,全力营救着他能看到的每一名族人,高大的身躯如一叶扁舟般在慌乱的人群随浪颠扑,他的身上,脸上,尽是淋漓血汗,却丝毫不顾身上伤势,也许,当族人的鲜血第一次喷在他脸上时,他已不顾生死。

    月歌的呼喊隐约响起,一面面藤盾挡在族人身前,骑军的攻势渐渐放缓,慌乱似乎略微平息,涂里琛顿时跌坐在地,喘息声剧烈而又痛苦。

    他已筋痞尽。

    洛狄想搀起涂里琛去与月歌会合,却见两道泪痕从族长满脸血污上滚落,这十几年来,他的全部心血都倾注在族人身上,哪怕只是失去一名族人都是他无法容忍之事,他不敢相信,倒在地上的都是他族人的尸首,就在几日之前,他还在和他们憧憬日后安宁,可今日┉

    战场上的平静只是短短一刹,月歌的惊呼带着恍然刺痛,辽骑散成十列席卷反噬,那些冲前追击的羌军如星火般被嚣起尘烟湮没,惨嘶震彻旷野,改围攻为近战的辽军展开了更彻底的屠杀,斑驳血污染于辽军白甲,涂成一片腾腾杀气。

    洛狄急令几名羌军护卫涂里琛先退,但涂里琛已挣开几人搀扶,倒拖砍刀大步迎向骑军,这一刹,洛狄看见族长的眼神从悲伤化为疯狂。

    涂里琛已近疯狂,就在这千军万马,刀光急掠之中,这名羌族大汉狂吼怒喊,往来急奔,他在狂喊,虽然喊声早已嘶哑,但他仍声嘶力竭的大喊着让已束手待毙的族人躲闪求生,他在急奔,虽然身影早已踉跄,但他仍在怒涛般的刀光中拼死解救每一名族人。

    衣衫破烂,虎躯浴血,残破的碎衣被他一把扯落,现出胸膛上的猛虎刺纹,飞溅的鲜血映得虎纹斑斓,狰狞如生,跟随在他身边的羌军越战越少,可这名羌汉仍在用他的砍刀和身躯顽强抵挡。

    一族之长,当护一族之人,这是每一代羌人族长所奉之誓,纵有无奈却无背弃,代代相传的信念支撑着遍布伤痕的身躯,力战不倒。

    铁骑纵横,刀风扑面,早被他视如不见,因为他痛苦的眼睛始终盯着已放弃抵抗的族人。他在狂吼:“活下去!活下去!”无视生死的他却不能看着活生生的族人在他眼前被活生生夺走生命,每踏出一步都能感到伤处烧灼般的剧痛,但真正让他从心底感到痛楚的只有族人的绝望哭喊。

    辽军再次合围,这一战已无悬念,胜负早在遍野的羌人尸首中分出,剩下的只有对残余羌人的处置,但在此时,辽军的举动忽有些古怪,随智夜战的四千辽军仍在四处追杀羌人,无论男女老幼,稍遇抵抗便立即毫不容情的下手斩杀,而窟哥成贤和若衡两路人马只是把羌族老弱妇孺驱赶一处,却没有放手滥杀。

    为防羌人逃窜,辽军喝令他们全数蹲伏在地,但此举无疑已是多余,当此生死已成迟早之事的绝境,羌人已不再奢望生还,只是绝望的等待着难已逃过的劫数。

    远处,掠阵督战的智察觉到己军的异样,“心软了?还是┉?”但智并未派人上前询问,因为他不想让这微妙的变化引人注意,而且涂里琛的疯狂也已令他侧目。

    涂里琛身边只剩下洛狄和寥寥数人,在这样的劣势下,他们已断生念,抵挡只是在为族长尽最后忠心。

    一列列骑军从涂里琛身边傲然冲过,冰冷的刀锋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火灸刺痛,似是要尽情折辱这名屠城仇敌,他们并未砍向他的要害,却当着他的面将一名名羌人砍倒,听着他如同身受的凄厉怒喊,辽军杀气盈贯的眼神满是讥笑,谁都知道,涂里琛已是强弩之末,再也支撑不了多久。

    “大哥,快逃啊!别管我们了,你快逃吧!”听到月歌的哭喊,涂里琛踉跄回身,昨日,他答应过她,这是他最后一次征战,两人还在城下约定,从此相随不离,谁曾想,今日竟要她哭喊别离。

    涂里琛勉强挺直身躯,“月歌,别怕,我会救你们出去┉”嘶哑的声音才一出口,立即惹来四周辽军一阵哄笑。

    “还不死心?”

    “留着你是要看你出丑,你以为你还能活?”

    “羌酋,屠顺州时可想过此时?”仇恨早使这些辽军忘了怜悯,他们只需要复仇快意。

    “居然还站得直?”一名辽军勒马扬蹄,砰的一声将涂里琛撞倒在地,他没有用刀,因为他还不想让这仇敌死得太痛快。

    “畜生!”月歌怒斥奔上,浑忘了自己只是一名柔弱女子一骑军早从横刺里冲出,举刀就劈,羌人们失色惊呼,却不敢冲上相救,只有几名xiǎo孩一起扑上。

    “xiǎo心!”倒在地上的涂里琛刚挣扎起身,又被一骑军策马撞倒。

    “看刀!”那辽军不欲偷袭女子xiǎo孩,大喝出声,但月歌恍如未觉,刀光翻卷劈下,眼看就要切入月歌后颈,这辽军脸上微露不忍之色,忽听“呛!”的一声,手中刀已被另一名突然冲近的骑军横刀架住。

    “池将军?”这辽军愕然出声,救下羌女的竟是军中副将,卫龙军池长空。

    池长空却不看他,策马挡住月歌,刀背一拦,“别过去,也别逼我,我不想滥杀。”

    几名xiǎo孩张开手臂团团围在月歌身边,月歌瞪眼看向池长空,“你们今日还未滥杀够吗?”

    “复仇而已,毕竟是你们先屠的城。”池长空强做冷漠的一哼,但他的心底并不平静,就连他自己也

    觉奇怪,初出征时,他恨不能杀尽羌人,可看着涂里琛失去族人时的痛苦神情,忽然让他觉得怜悯,而这份怜悯亦令他觉得遍地血泊中的尸首异常刺眼。

    “复仇?杀我老人,屠我孩童,这也算是复仇?”月歌不知这辽将为何救自己一命,但她不肯领情,指着池长空痛斥,“是你们先惨杀我族长老,我们才会攻入顺州,而且我们也只杀了你们数千人,你们竟要我全族性命?”

    “胡説!”池长空面色一变,“你们屠下顺州八万百姓,还敢信口雌黄説只有数千人?”

    “信口雌黄的是你们!”月歌忿忿冷叱,“有胆杀人,无胆承认,你们今日既冲入顺州,为什么要装做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叫装做没看见?”池长空疑云大起,刚想追问,但月歌的叱责声忽然一颤,泪颜满是痛惜的看向前方,再无心理会旁人。

    前方,几十名辽军围着被倒地的涂里琛,他们正催动坐骑来回游走,每当涂里琛想从地上爬起,立刻就会被马蹄重重踢倒。

    他身旁已无一名羌军,连最忠心的洛狄也被撞倒在地,一匹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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