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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部分

战国雪-第265部分

小说: 战国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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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羌族的悲壮赴死入得耳中,这原该快意的复仇一战,竟教人久久无言,谁都不想去庆贺,己军一万灭尽七万羌族的凯旋。

    令人所思所想的,竟都是羌人在那一战中,直使人惊心的悲壮,直令人扼腕的惨烈,昨夜,又不知有多少人想着此事长叹入眠。

    惋惜长叹之余,百姓们也无不猜测,得知此事的公主又会如何处置?

    是罚?还是纵容?

    智王固然忠心,但这灭族恶行,已然难容。

    可若真对智王施罚,且不论公主对这少年的情意是否忍心,万一智王那几位弟弟心生不服,闹将起来,又该如何是好?

    但智王残忍灭族一事是实,大敌当前也是更残酷的事实,虽然羌族的悲壮覆灭,每使人想及,便如喉中入刺般难以下咽,但若失去了护龙七王的尽力辅佐,幽州一城又能否挡住黑甲围城?

    便是怀着这百样心思,百姓们在怅然中悠悠入梦。

    那些烦扰,还是该由公主来操持,也许,把此事就此轻轻翻过,也算是最两全其美的结果。

    是以今日清晨,当百姓们迷蒙醒来,听着屋瓦上的阵阵溅雨声,再想起昨日之事,忍不住都生出困个回笼觉的念头,只盼着一觉醒来已雨过天晴,忘却这场秋雨带来的不便,也顺便忘记昨日的烦扰。

    但是,今日这场雨似是注定要使每个幽州百姓都牢牢记住。

    咚!咚!咚!每日必闻的三声城门起闩鼓如时响起,只闻这鼓声,便使城中百姓立刻觉察到了今日的不寻常,因为今日这鼓声三声之后尤然未停,连续不断的声声击鼓,顿时使这唤醒城中生机的鼓声比往日多出了一份肃然之响,尚在家中避雨的百姓忍不住好奇的走到窗前,往街上看去。

    鼓声之后,城西军营的营门也随之大开,一列列戎装披挂的骑军冒雨从军营中疾驰而出,其势竟有万人之众,整齐的骑军列一涌出军营,立即在一条条街道中分散,化为几十道长流,长声高喝:“公主明诏,遍发辽境!”

    晨钟般的洪亮高喝透过雨幕,霎时传遍全城。

    随后,又有上千名军士从军营中步行而出,每两人一组,一人双手高捧一卷布帛在前,另一人持伞在后遮护,踢踏着绵绵阴雨,上千步军分行于城中各处。

    “公主明诏?”路上往来之人循声张望,躲在家中的人也忘了满天雨丝的烦扰,拉开屋门,走到街上,听着鼓声沉沉,无需询问,百姓们便不约而同的想到,能让公主在此时下诏明发的,惟有昨日之事。

    “只过了一夜,公主就要发诏处置此事?”百姓们都为公主的决断动容。

    似是刻意要惊动全城,骑军列在城中来回奔驰了好一阵,直到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出门张望,这才齐发一声喊,直奔四门。

    四处城门早已大开,骑军加快马速,径直出城,又在城外分成几十列,各自往雨幕中疾行去远。

    “真要遍发辽境?”望着这些骑军奔涌出城,百姓们惊讶之余亦不禁惊叹,公主竟是好气魄!守此孤城,却有胆气将诏书发遍辽国全境,只这份气魄,便已视上京反贼如无物。

    骑军出城,那上千名步军却两人一组的游走于城中各处,他们在城中每一处街集,酒肆,商铺前停下,打开手中布帛,将一张张告示张贴于檐下墙上。

    每一张告示贴毕,便有一名军士留下,肃立于告示一侧,持伞遮雨,片刻间,幽州城各处繁华之地都已张贴告示。

    百姓们早等得心焦,告示贴毕,也顾不得绵绵雨幕,立即一簇簇的拥在各处告示前观看。

    “大辽元年秋,皇女耶律明凰于幽州诏示天下,是年六月,羌族于顺州破城,城民遭劫,子民之劫即是为君之耻,吾原思兴兵,但疑事有蹊跷,且报讯之顺州主将仇横,言辞多有闪烁,吾本欲详察此事,先救劫余之民,再伐羌族启衅之罪,但仇横谎报,竟言羌族已一朝屠尽顺州八万子民,吾惊闻噩耗,一时误信,心痛如割,五内如沸,竟致昏厥当堂,遂染沉疴,临难未决而病,是吾之失”

    告示上写的果然是智出征羌族一事,告示前半段,耶律明凰先是自责闻讯而病,不能理事之失,随即便写到了智未蒙许可,擅自出征一事;

    “顺州一事,疑窦横生,逆贼拓拔战今篡乱国都上京,羌族却自上京出兵,单此枝节,世间慧者便可知其间定有逆贼之谋,吾亦尝深疑,此乃逆贼拓拔两伤之计,然吾虽洞悉其谋,却因病难起,惟令驾前重臣护龙智暂理事务,详察顺州一事,以破逆贼毒策,然护龙智为羌族破城动怒,未察事由,竟擅自起兵一万,直伐羌族”

    之后,便是智于羌族大战的经过,公主将那一战详细写出,从智设下分兵计,将涂里琛从顺州诱出,直至暗夜连袭,平原驱骑,最后兵困黄土坡,灭尽羌人,兵戈起出,连场恶战淋漓而书,看来直如身临其境,一张告示,如撰一文传奇战事。

    幽州百姓虽在昨日便以知晓此战大概,但此时再看,仍觉心旌神摇,令人不解的是,公主不但毫不讳言智在此战中对羌族所施予的冷酷至极的手段,对于羌族苦战的顽强和悲壮,公主居然更是着重而书,那一幕幕族人舍身,羌王奋起,义子救父,荒原悲歌的战事,在公主笔下由端正墨黑的字迹详细写来,使人逐字而读时,油然间对羌人心生敬意,只觉这字里行间,满是羌族荡气回肠的义烈。

    “吾虽女子,亦慕忠臣勇士,尝好闻世间种种义士传奇,每每思之,常为之慨然动怀,但今闻羌族苦战之勇,吾竟觉历历心惊,处处牵怀,似比古之传奇尤有过之,羌人虽有伤吾之民之错,但其族人同心赴死之壮烈,临难不弃之英勇,足令吾感泪难自抑,顺州子民之难固令吾痛,羌人之节气亦令吾痛惜,非是吾心优柔,实是羌族种种义烈直触吾心,便有世人责吾狐悲伪善,吾亦不辞其言责难,但吾却有一言反问,若此宁死而不旋踵之民族,蹈火而昂然歌之勇士,但为血肉身躯,良心尚存者,岂可不对之由衷而敬?吾更欲言,顺州遭难,是为国难,然羌人之族灭,当为此乱世之难!”

    告示前半段,洋洒而写的是那一战的惊心动魄,而耶律明凰的对羌人族灭的惋惜也使人随文想见,这位公主提笔而书时,脸上该是如何哀婉的神情;

    “羌人存世数百载,由盛而衰,其族之难,可悲可感,悲其穷苦,爱莫能助以援手,感其顽强,屡经磨难而不散,今一朝族灭,更令吾可惜可痛,惜其族一朝行差踏错,误中逆贼毒计而至族灭之境,痛其族数百年血脉,再不存世间,长夜于思,唯有黯淡,对月长悼,念七万生灵之悠悠,赴黄泉奈何之幽幽,苍冥有知,当知吾痛,辗转幽思,深疚于心,吾虽皇女,力有时尽,补牢无功,惟尽人事,羌族之冤,吾当代雪,羌族之躯,亦当厚葬,诏告之日,吾已弛以铁骑,赶赴顺州,收拢羌族殉难之躯,以黄土一坡为冢,安葬其躯,借天地一顾之怜,福荫其族,求万物之静籁,吊绝唱之音,吾亦长跪于夜,焚香敬祷,举族高义,当闻千古,其族虽灭,英魂不散,冥冥有知,神之以灵,袅袅香烟,长供于夜”

    文如悼念,似可知耶律明凰笔下之沉重,然后,公主又无奈而不存掩饰的慢慢提及了灭去羌族的凶手。

    “浅究灭羌族者,是吾驭下之臣,吾父螟蛉护龙智,素得吾重,亲若股肱,然护龙智不明因由,耳目闭塞,不识逆贼阴谋,妄动兵戈,趋卫道之兵,行灭人全族之恶事,其行罔顾天道好生,祸延老弱,世所难容!吾驭下不严之责,亦难辞咎,羌族冤屈,百载深沉,惟向天地顿首,宁折吾之寿算,以赎臣子悠悠之孽,莫延辽之子民,亦昭示天地,护龙智此战,战虽胜,实如惨败,智其行残忍,其罪难赎,此战之失,举国百年行善亦难追悔,大辽上下,但有国祚延续之日,永不得以此战为荣!智心虽忠,难掩其过,罪当严惩,七万羌人之魂,本当斩智首以赎,然大辽国难未消,且暂存其待罪之身,然死罪可免,活罪不饶,即日起,立贬其职,囚于阶下,责其悔悟,来日复国一战,命智待罪讨贼,但得国复,无论智所立何功,概不封赏!惟此,稍赎其罪,另有一万随征将士,念其众皆为奉令,不究功过,所犯过失,吾愿偿还,特下此诏,罪己深责”

    看到此,幽州百姓同是一惊,“公主竟然要对智王治罪,还把智王给囚禁了?”

    “囚禁算什么?你看清楚后面写的!”另一百姓指着告示道:“但得国复,无论智所立何功,概不封赏!知道这意思吗?日后和拓拔战的那场大战,不论智王立下何等功,概不封赏,而且从今日起,智王都是待罪之身,看清楚了吗?”

    “想不到公主对智王的惩罚竟会这么重?”有百姓喃喃道,“公主不是很喜欢智王吗?”

    “那又如何,私情不掩公道,如果不罚智王,岂不是在纵容恶性,那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公主这么做,正是公私分明,赏罚严整,而且公主其实也大有包容。”有人叹息道:“那一万出征将士虽是从恶,但公主念在他们是奉令而行,所以一概不予惩处,这一万将士的错失,公主全都担下,所以下诏自责。”

    説话的百姓摇了摇头,又道:“其实这一切根本都不关公主的事,这一次,公主真是担当大了。”

    “这就是明君风范,懂吗?为天下先,为臣民先,这才是肯为百姓着想的好君主!再説了,虽然公主下了罪己诏,可大家的眼睛都亮着,谁会去説公主半个不字!”又有人道:“话説回来,这一次,智王造的杀孽,也实在是太大了,连累了公主,更是罪过啊!”

    也有人疑惑问,“公主既然为一万将士担当罪名,为什么不连智王的罪也担当了呢?她对智王可一直都是情深意重啊?”

    “你胡説什么!”立即便有人斥道:“智王的罪过能担当吗?那可是七万羌人七万条性命啊!这哪是别人能代为受过的?再説了,公主不计较智王给她惹的这无穷后患,已属重情重义!这一次,智王真是连累公主了。”

    “是啊,这一次,真是连累公主了。”众人diǎn头嗟叹,“但愿公主的名声,不会因此而受损。”

    百姓们叹息着,又往告示上看去。

    看那告示的前半段,公主下笔哀婉,对智的错失也是自责甚深,但到了后半段,公主的笔锋忽然一转;

    “羌人族灭,固有吾驭下臣子责无旁贷之罪,但穷究羌人灭族之因,元凶实为逆贼拓拔,拓拔战枉负吾皇吾父结义之德,兵变起乱,弑君窃国,此贼之逆,闻达天下,吾与此贼,永结不共戴天之仇!但父仇未报,国耻未雪,拓拔又再倒行逆施,此次羌族事变,便是此贼诱羌人以顺州城池,引发兵祸,使顺州数千良民,七万羌人为之一炬,此贼禽兽心性,竟以吾大辽城池相卖异族,假手羌族伤吾子民,掀战火乱城邦,祸社稷,实乃丧心病狂,天理不容!羌人之悲,灭族之难,烽烟之乱,天道之崩,皆为逆贼拓拔诡谋所致,如此奸贼,尤图称帝,可笑可鄙!试问广袤人心,羌人数百年之血脉,只因误听此贼一言,便得此一朝而亡之劫,若我大辽被此逆贼窃居一日,以其沦丧之德,大辽血脉又将何存?万千子民,当承何苦?天下生灵,将何以堪?”

    同样端正的字迹,笔锋挥洒处,忽见凌厉。

    “逆贼势大,号黑甲二十三万,然逆贼无胆当我大辽义兵正面之师,终日瑟缩上京,唯以鬼谋跳梁,

    吾为女子,尚于幽州日夜枕戈,秣兵沥马,掌兵甲虽只五万,立孤城不过一座,亦两败黑甲,挫敌锋于正锐,恫敌威于狂妄!思我大辽,万千子民,抗暴之士今何见?想我大辽,呼啸漠北,铁马雄风今何存?”

    “吾今登高孤城,竟不觉寂寞,因幽州虽只一城,老少军民皆为义士,只待时至,一战伐罪!”

    “吾今登高远望,竟亦然寥落,叹大辽数十城邦,惟幽州一城笑傲于强,吾有伐罪之胆略,吾有盛世之憧憬,唯缺羽翼,助我翱翔!唯缺猛士,为我安邦!举目四望,遍野辽疆,似存似亡,徒然添泪,昭昭日月,可知我心?悠悠天地,可知我见?四野茫茫,瀚瀚草原,我不见铮铮铁骨,我不见浩浩正气,我不见高歌风发,我不见昂扬热血”

    虽是笔墨文章,但一笔一笔看下,只觉这静若无声的文字里带着跃然于纸的金石之音,一声一声击于众人心头。

    “你们看到了吗?”一名百姓兴奋的指着告示喊道:“公主説了,我幽州一城百姓,都为义士!”

    “嘘!别吵,还不接着看!”身旁几人挥手示意他安静,但这几人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得意自豪的笑容。更有人想,此诏书遍发天下,幽州义民之名,从此天下皆知,此身能为幽州之人,实在是人生一快!

    告示上,凌厉之锋不减,字里行间,咄咄突盛,diǎndiǎn墨痕,皆似在质问天下,

    “羌族之难,是为乱世之因,而燃此乱世之火者,是为逆贼拓拔,兵变至今,已有数月,且问天下衮衮诸公,今何所见?今何所闻?诸公可见,乾坤之倒转,纲常之崩溃!诸公可闻,烽烟之狼藉,黎庶之恸哭!若诸公有耳有目,有见有闻,当如何?”

    “明凰虽女,亦尝闻道,天有四大,然观今之天下,惟宵xiǎo四起,诸公可知,天下四大何所指”

    “逆贼拓拔,但有一息残喘,必有祸乱苍生之恶,此贼不除,大辽何存?此贼不除,天下何安?”

    “辽女明凰,但有一息尚存,必兴伐罪诛恶之师,此志不消,可昭日月!此志不失,可告苍天!”

    “明凰虽女,亦敢立浪尖风口,为父仇深沉,为复国雪耻,为羌族之难,顺州之祸再不及于世间,今明发此诏,遍发天下;

    “即日起,吾当于幽州奋起,召忠勇义士,成铁血义师,讨伐无道!天若有灵,可佑明凰,天若无为,吾当替天行道!”

    “今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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