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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部分

战国雪-第367部分

小说: 战国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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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步间距,显示的既是反击方的一发可定全局的从容,也又一次既定了先发者的败亡。

    突发的弩矢平射两道狂雨,一射敌军,一射战马,五千黑甲挺刺而出的长枪锋芒在这临头暴雨中陡然黯淡,这等只有十步的近身射杀,几乎无人可避。

    贺尽甲冲在最前,一见甲士摘弩,心知不妙,饶是他应变快极,先挥枪去挡,才挡落射向头脸的几支弩矢,**战马已悲嘶着跃起,贺尽甲不用低头便知坐骑中弩,他急滚鞍落马,双臂护住脑袋就往地上急滚,尤不忘向被弩矢射个正着的部下急喊:“快躲”才吼出两个字,示警声已变成一声痛呼,左腿一阵透骨刺痛,一支弩矢穿透腿骨,把他钉在了地上。

    翻滚的余劲扯动被钉住的左腿,痛得贺尽甲整个人在地上弓了起来,正想极力喊出这无法忍受的剧痛,但一抬头,就看见一名横冲甲士正端着铁弩对准他的眉心,弩弓下斜,甲士年轻的眼神如弩矢般锋利。

    贺尽甲硬是把在喉咙里翻滚的痛呼憋了回去,死便死,他不想临死还要被敌军看到自己更羞辱的模样,贺尽甲瞪大眼睛想给这名甲士一个凶狠的表情,但甲士扫了他一眼,看了看他身上将领的甲胄样式,这名年轻的横冲都眼中似乎有了一丝微笑,随即便把弩弓抬高,从他身边拨马而过,再也不向贺尽甲看上一眼。这种得胜者的轻慢,令贺尽甲宁愿自己也和军士们一起死在这弩矢之下,以免去这战败的羞辱,他紧闭着嘴倒在地上,没有呼痛,也没有再示警,他清楚,随之冲锋的五千长枪军难逃全军覆没的结局。

    六千甲士一起向被射得魂飞魄散的长枪军压了上去,弩矢急射如雨,但这六千人的压进并不急迫,一边催着马慢慢向前,一边联系射弩,既防止有未断气的黑甲濒死反扑,也如打扫战场般仔细,不使一人逃过弩矢的射杀。

    与之前临枪锋而不动的镇定相较,这种战局鼎定后捉漏补阙的仔细,呼应出一种令贺尽甲从心底冰凉的强势。

    杀尽五千长枪军,横冲甲士勒停了马,看向贺尽甲。

    “来杀老子啊!来啊!”贺尽甲破口大骂。

    有几名甲士似乎动了怒气,向他端起了弩弓,对准的却不是贺尽甲的要害,而是四肢,看样子是要他再吃diǎn皮肉苦。

    两名黑甲忽然,正是同样战败独活的拉木独和楚尽锋两人。拉木独提着刀,楚尽锋拖着面盾牌在前挡住,玄机冷笑着扫了三名败将一眼,似乎一diǎn都不想在这三人身上浪费一diǎn力气,一晃拂尘,率着甲士径直赶向正和萧尽野交战的两千同伴。

    扶着盾牌的楚尽锋松了口气,转头去看贺尽甲:“尽甲,怎样?”

    “死不了,帮我拔矢!”贺尽甲撑起半身,大叫道:“他们想用我们三个做饵,不要任他们摆布!”

    “我知道!”拉木独扶住他,伸手去拔他腿上的弩矢,“忍着diǎn!”又把一杆长枪递到他手里,“我们是败了,可还没死,还能拼!不要在主公和袍泽面前,丢了黑甲的脸!”

    贺尽甲低头忍住弩矢从腿肉中抽离的剧痛,他不敢去想,此刻主公脸上会是何等的盛怒。

    “对,去拼了!”贺尽甲拄着长枪站起,“给xiǎo澹台当了那么多年跟班,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拼命!”他决定用这条命大杀一场,至少也要杀了那名向他不屑冷笑的年轻甲士,一定要看看,当他的长枪捅入那甲士胸口时,这甲士还能不能笑得如此骄傲。

    黑甲军阵里,在又一次目睹大败后,拓拔战没有再露出贺尽甲想象中的暴怒,相反,他已完全收拢怒气,“投矛,披风,弩弓,轩辕如夜也算使尽了花招,他还能再给我diǎn什么惊喜?那些甲士背着的水囊里装的又是些什么?”

    “管他是什么!轩辕如夜也该黔驴技穷了,不过见识他的花招,我们也付够了代价!”澹台麒烈把目光转向正瘸着腿去追横冲军的贺尽甲,摇摇头:“狼狈是狼狈了diǎn,但这就是我黑甲军的气势!老贺的仇,我今天一定要替他报!”

    拓拔战问:“你也动气了?”

    “不止是动气,还是见猎心喜。老大,如果萧尽野也吃了亏,我上!”澹台麒烈摸了摸鼻子,“就算是被轩辕如夜牵着鼻子走吧,这口气,我认了!”想想百万大军不但对八千人使上车轮战,还屡屡受挫,终究是有些气馁,他悻悻吐了口唾沫,忽又带着diǎn狠意一笑:“他奶奶的,以多胜少又如何?我宁可被骂一声卑鄙,也不甘再牺牲自家儿郎!”

    “我想尽野是不会轻易落败的。”拓拔战盯紧着战场,这时,两千名僧道俗儒已与萧尽野的一千轻骑激战在一起,有萧尽野这员悍将出手,虽只一千人,一时竟未落下风。

    “xiǎo秋——横冲军的阵势很古怪!”澹台麒烈指着正衔尾而合的两路横冲军,大声问:“你快看看,这个阵势有什么破绽!一会儿哥哥就得上去玩命了!”

    秋意浓摇摇头:“他们的阵势,没有破绽。”

    “想到什么就説出来,你这辈子什么阵势没破过?我就不信你会找不出这阵势的破绽!”澹台麒烈嚷嚷道:“老大不让你亲自出马,已经顾全了你的师徒情和故人义,看清楚,倒在平原上的尸首可都是我军xiǎo子,你看着不心疼?一会儿万一哥哥我也横躺在那块儿,你看着乐呵是吧?”

    “不是我不肯説,而是横冲军的军阵确无破绽!”秋意浓长叹:“xiǎo澹台,你忘了吗?我所有的本事都是我师父所传,可我师父正是横冲军第一杀将,这阵势便是他与人合力所创,你説,谁会在辛苦创下一个阵势后,再去想自己这阵势能从哪儿攻开的破绽?就算真找出破绽,也早在想出这阵势的时候就完善了!”

    “有道理。”澹台麒烈又摸了摸鼻子,“第一杀将教出你这么个第一闯将,这会儿他留下的阵势又和我们的第一战将打了个火热,这算是个什么事儿?”他仔细看着时而合一,时而分击的横冲军阵,喃喃道:“老子还没儿子,一会儿可别真一语成谶的横躺在那儿,这个阵势除了大军硬攻外,难道真的找不出破绽?”

    “xiǎo澹台,你别莽撞!”秋意浓虽不忍上阵与轩辕如夜为敌,却也更不忍看着这好友去陷阵,上前道:“你看清楚,横冲军布下的看似只是一道军阵,实则暗含阴阳之分,阵中两路人马随时分合,既可轮换出击,又可首尾互助,且阵势多变,势如天地旋转,分合不定,或大开大阖,故露破绽诱我军入阵,或分为两翼左右加攻,以寡击众时合击,势均力敌时反转包袭,这等奇阵的每一分变化都是以攻为主,端的是凶险异常,绝不能轻觑!”

    澹台麒烈收起笑脸,问:“xiǎo秋,如果是你上阵,会从何处闯入?听好了,我説的是如果,所以你一定要回答!”

第一百十八章:且呼汉唐(一)() 
“如果是我”秋意浓苦笑了一下,还是答道:“要对付这等全无破绽的阵法,我也只有从正面硬闯!以硬碰硬,只有ding住他们攻势最猛之处,才能延缓此阵发动,但这横冲军阵乃是为进攻而设,以攻为主,其锋芒正是盛于进攻,而且阵中八千人各个都是不顾性命的精锐死士,若从正面硬拼,就算不停折断他们的前锋,再压上十倍兵力围攻,我军伤亡也必定极大!”

    “为进攻而设,以攻为主?”澹台麒烈若有所思,双眼从战场上几处败落的黑甲狼藉处一一扫过,当他的目光定在楚尽锋的盾军上时,眼眸中忽如一团火焰在燃烧;

    “横冲军阵为进攻而设,这八千人又各个豁出生死,所以他们攻得很猛,也配齐了各种兵器,长枪冲锋,短矛投射,铁弩连发,钢刀近战,所有兵器全为进攻而备,我想到了!对!横冲军的弱diǎn,我已经找到了!”

    澹台麒烈大笑起来:“横冲军想以死扬名,只想打痛我们,打伤我们,就如楚尽锋掠阵盾的缺陷是只守无攻,横冲军阵的弱diǎn恰恰相反——他们没有带盾牌!老大,这正好是他们的死穴,不对!”

    澹台麒烈的笑声嘎的止住,突然改成了破口大骂:“糟糕!他娘的!中计了!我们太蠢了,为什么要跟这支只攻不守的横冲军硬碰?我们真他娘的都是一群蠢材!蠢材!”

    被爱将圈到一块儿骂蠢,拓拔战也愣了愣,“你想到什么了?”

    “横冲军的所有布置都是为了进攻,却无一步自保之棋!”澹台麒烈连连冷笑,这是早已呼之欲出,可他们一直未曾想到的道理,“要击败他们,我们何必出兵迎战?仗着自己本钱大吗?他们这八千人既想借扬名来挑战我黑甲,那我们就该等着他们冲过来送死,我们在阵前架起挡箭盾,就是为防幽州城头连弩齐发,可我们全忘了!如果有人敢冲过来,我们也同样可以一阵乱箭射出去,一根人毛都不会少?何必跟这群不要命的拼命三郎硬碰硬的打?这不是蠢到家是什么?”

    “説得对!”拓拔战面色大变:“我们真是蠢到了家!只顾费心思猜横冲军为什么不要性命的来打这场跟他们无关的仗,猜出来后又被轩辕如夜的用心气昏了头,我自以为聪明的不甘心被他牵着鼻子走!结果还是上了他另一个大当!轩辕如夜,他算是把我的心思揣摩了个透底亮!”

    一经想透其中道理,拓拔战又悔又心疼,却又气得发笑,轩辕如夜和他的交手,似是亡命,实则就似棋士对弈,从冲向他百万大阵伊始,轩辕如夜就是那名一步三算的高明弈手,用最大胆的谋划料到了他的每一步接招;

    他拓拔战自恃百万大军的得意,以及黑甲骑军一贯的心高气傲,看到横冲军不过八千就敢出城挑战,一定会想都不想就会立刻分兵上前迎战。

    轩辕如夜还事先料到,以拓拔战的聪明,一定很快就会猜出横冲军想用百万黑甲为中原扬名的用心,但正是黑甲的骄傲,令拓拔战既不甘心一拥而上,也不甘心被牵着鼻子走,所以就会派出相当的兵力,想单凭实力硬碰硬吃掉他的横冲军。

    于是,轩辕如夜就凭横冲军阵以攻为主的特性,再用八千精锐的强盛战力,迭出奇攻,把分兵而上的黑甲各个击破,还故意杀光军士,却留下拉木独等败将的性命,这杀兵留将的手段,既引得拓拔战陆续派兵上前营救,也让拓拔战舍不得把这几名将领当成弃子,而且只要有黑甲出战,拓拔战当然就不会下令乱箭齐射,以免误射己军。

    拓拔战和战千军们一开始就被绕了个大圈子,如果不想入轩辕如夜的毂,早在看到横冲军冲过来时,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一阵乱箭齐发,百万军阵射出的箭矢足已形成一股遮天盖地的箭雨风暴,把只攻不守,无一面盾牌防守的横冲军都射成筛子,而这种直接到不含一diǎn谋略的粗暴,其实是最两全齐美的应对,既可一举震慑幽州城楼,也可不费一兵一卒全灭横冲军,使轩辕如夜想用八千横冲军来斗百万黑甲扬名的意图付诸流水。

    可就是这么个简单得随便拉出一名庸将都懂得的乱箭远射,拓拔战和战千军却因轻易看出了轩辕如夜刻意流露出来的意图,又在太过迅速的反应下,疏忽了这本该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法子,而其他黑甲将领又出于只想拼个胜负的傲气,居然也无一人想到。

    这就象是明明徒步就可跨过的xiǎo溪,却顾虑打湿衣襟而大费周章的造船,结果不但船未造好,连木板都被溪流冲走。

    “妙啊,这才叫结结实实的载了个大跟头!”图成欢气得须发皆飘,“不论是xiǎo澹台的虎牙豹齿箭,还是木砾的冷箭游骑射杀,就算是雷尽断的五千破军流星,也能轻松葬了这八千横冲军,可我们居然都愣没想到?这个轩辕如夜,他不怕我们太聪明,只怕我们不够聪明,偏偏,我们还自作聪明的一头扎进了他的坑!”

    慕容连按着额头,连叹气的力气也无,其余战千军也相顾痛悔这终日打雁,却被雁一口啄了眼睛的失误,虽然醒悟,但绝好的先机已自失,此时派出的几路兵马又都已全军覆没,再是翻盘也已太迟。

    木砾等脾气暴躁的早跺脚骂起了娘,但此刻萧尽野正与横冲军缠战,他出战前被拓拔战所激,早起了宁死不回之心,虽在横冲军两千僧俗儒包围下渐落下风,仍凭着刚勇奋战不止。

    拓拔战派这员猛将出阵,也正是想用萧尽野的刚勇扳回颜面,萧尽野倒是不负所望,可此刻看见他身陷重围仍大呼酣战的气势,拓拔战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羞恼。

    “不关各位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意气用事!一心只想不在日后落个被人利用的笑柄,想不到损兵折将不算,还早就闹出了个大笑话。”拓拔战气得连喘了几口粗气,又去看瞠目结舌的雷尽断,“尽断,你三次请战,我都不答允,却没想到只要派出你的五千破军流星,胜负早定,这可真正是让我无颜以对啊!”

第一百十八章:且呼汉唐(二)() 
“主公言重了!”雷尽断还想要再次请战,但战场上横冲军已合兵一处,正和萧尽野正打成一团,他所部以正面强袭为主的破军流星此时出阵,也无用武之地。

    “已经丢了这么大个人,也顾不得颜面了。”一眼掠及横尸平原的黑甲尸首,拓拔战额头青筋直绽,低声道:“尽野已落下风,支撑不了多久,但轩辕如夜也留不住我这第一战将,先鸣金召回他,骨扎力,你把拉木独他们三个接回来,雷尽断,你准备一下,等战场上只剩横冲都的时候,破军流星立即出阵,我再派木砾助你,一举灭了横冲都!”

    相比前几拨黑甲骑军毫无还手之力的惨败,萧尽野的出战算是第一次真正的反击,他的兵法韬略在黑甲骑军中虽不出众,但武勇和战阵经验却是数一数二,他冲出阵时,掠阵盾军已被击溃,横冲甲士正在大下杀手,而另一队僧道俗儒装扮的汉军却迅速调转马头,片刻前还纹丝不动的坐骑一经催动,这两千骑马头衔马尾,几乎是在原地做了一个极漂亮的迂回绕行,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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