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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皇后心计-第96部分

小说: 皇后心计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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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接过书,神情已然恢复成常态。我看着他拇指一滑,书页哗啦啦被翻开。在一处书页中,流畅的动作一滞,仿佛有什么东西夹在其中。他抬头看我:“娘娘不想问我些什么?”

    我道:“以前想问,现在没有必要了。宫里有一条铁则,要想活的长久,有些事情知道的还是越少越好,所以本宫什么都不知道。”

    一夜巡防必然疲乏,何况他年纪已大,收下书便去休息了。魏瑾从旁边走出来,问我:“你真的不打算把事情问个明白?”

    我道:“没什么好问的,我早就觉得窦将军待我极好,原先总以为他是因为我的身份,却想不到……”

    魏瑾眉心微动:“你早该想到了,周暄,不是所有人对你好都是因为你的身份。”

    我愣了愣。

    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我胡乱摸摸鬓角,问道:“昨日玉华和守备换防,今日原该你去了吧,怎么还是玉华去了?”

    魏瑾不以为意,笑了笑说:“德妃娘娘闲不住,所以一早替末将去了。她说如此一来,正好还能让末将好好陪陪你。”

    我又愣了一愣,魏瑾眼珠一转,恍如不明所以,看着我自言自语道:“真奇怪,德妃娘娘为何让末将陪在这里呢?”

    我连忙剖白:“这不是我的意思。”

    “是也无所谓,”他抬头看看天,“孩子们快起了吧,我去做饭。”

    这个陈玉华,我咬牙切齿。

    用过早膳,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抬头看去,原来是守备家中的小厮。他进来后对我一拱手,道:“启禀皇后娘娘,剑南有使求见。”

    我目光一收,虽未开口神情却是不愿见的。魏瑾心思细腻,便站了起来说道:“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不便接见,你带那使臣去前庭,我去见他。”

    那小厮下去,魏瑾对我说到:“皇上这时候遣人来,大概是要接你回去的意思……你想让我如何应对?”

    我抬眼看他,淡淡道:“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你是朝廷命官,有爵位在身,当然听从皇上的意思,为何要问我想如何应对?”

    他怔了怔,然后慢慢说到:“我以为你不愿意回去。”

    “我是不愿,”我绷直目光看着地砖,“我不愿跟着他东躲西藏,不愿看着他用别人的血来保护自己,更不愿意……”

    “不愿什么?”魏瑾开口,声音清淡的几乎让我听不见。

    我双目一闭,心下一横:“不愿回到一个皇帝身边。”

    无论萧琰现在如何落魄,如何溃逃,他始终都是一个帝王。在他的身边,女人与争斗永远少不了。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他,又怎么甘心再回去?

    魏瑾迟疑一下:“除了因为他,你的不想离开就没有别的原因了么?”

    我睑睫一颤:“你想让我说什么?”

    他沉吟片刻,道:“既然你不愿意,我不会让你跟着他们走的。”

    我抬眼看他:“侯爷,这可是抗旨。”

    魏瑾没说话。

    我以为这一次的是这也能像上一次那样轻易摆平,可谁能想到,萧琰竟然遣了徐晋来接我。徐晋是禁宫首领太监,魏瑾不好执意阻拦他,只得把他放进院子见我。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未央。”徐晋的规矩和以往一样,此刻正跪在我面前,一丝不苟地行礼。

    我把他扶起来,道:“战时紧张,公公不必如此拘礼。”

    徐晋起身后,抬头看了看我:“皇后娘娘安然无恙,皇上就能放心了。娘娘能从千军之中脱身,真是万幸,不知太子和其他皇子公主在何处?”

    我随手指了指屋子,道:“虽然山河破碎,但是总不能耽搁了孩子们,他们由城中小秀才教着,正在习字呢。”

    徐晋舒了口气,正欲说话,我抢先一步道:“本宫知道公公今日来是要接本宫和孩子们离开,可是本宫今天绝不会跟公公离开暄化。天色尚早,公公早些赶路,今夜之前还能赶回剑南,向皇上复命。”

    徐晋讶然,懵了片刻道:“娘娘既然知道,为何不肯随奴才离开。要知道暄化是孤城,四面又有辽军侵扰,娘娘和皇子在这里十分危险。”

    “为何?”我冷冷一笑,并不说话。

    徐晋想了想,说:“娘娘可是生气当时皇上撤离时没有带走娘娘?”

    “非也,”我当即摇摇头,“天下大乱,黎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皇上贵为天子,必须要在剑南保留有用之身统筹全局,竭力抗敌。本宫虽为皇后,却不过是一女子,无足于国家轻重。既然蒙受圣恩数年册为皇后,今日便愿意代皇上亲临前线。暄化孤城无援,却经久未破,便是因为有本宫在的缘故。如果本宫逃离这里,暄化的军心民心必定涣散,到时候一击即溃,皇上所在的剑南岂非少了一重外围防护?”

    徐晋若有所思,我道:“情由种种,本宫不能亲自面表,还请公公代为传达,本宫感激不尽。”

    徐晋长叹一声:“娘娘竟然是这样想的,皇上和皇贵妃都误会皇后娘娘了。”

    我假作一愣,问:“皇上和皇贵妃误会本宫什么?”

    徐晋道:“上次遣使娘娘未归,皇上以为娘娘因为当夜逃脱之事怨恨皇上,所以这次遣奴才来。”

    我敛容肃穆:“公公哪里话,当夜乃是大乱,皇上能龙体安康本宫就谢天谢地了,岂会心生怨恨?”

    徐晋点点头附和:“当夜辽兵侵袭的消息传来,恰好皇贵妃携六皇子在皇上帐中,所以皇上才带了皇贵妃一同离开,否则于情于理,都该是皇后娘娘您陪皇上离开。太后早早就遣送去剑南休养,皇上轻骑遇上后,火速奔驰才逃得一命,实为万幸。”

    我称是,徐晋不再为难我,转了话题说:“皇后娘娘深明大义,不肯随奴才离开,可是太子皇子和公主金枝玉叶,皇上的意思是绝不能留在这里。”

    我莞尔一笑,走到屋子里唤出孩子们。徐晋见了孩子,又是礼数折腾一番。我把他们往徐晋面前轻轻一推,道:“你们父皇在剑南想你们,今日特地遣了徐公公带你们离开。你们若想走,即刻就能走。”

    孩子们一听这话,都不依,拼命抱着我的衣裙躲到我身后。徐晋何等精明,一瞧这阵势,立马就明白了。

    “太子是为储君,愿与娘娘共进退。二皇子年幼,自然不便离开生母。公主更不必说,年纪最小体弱多病,长途奔袭恐受不住,自然也要留在娘娘身边。”徐晋道。

    我微笑:“这不是个容易差事,公公要费心了。”

    徐晋客气地点点头,道:“奴才费心也是应当的,可是毕竟牵扯娘娘您和四位皇嗣的性命,皇上追求起您的安慰,奴才以何向皇上担保?”

    我昂首:“天下的安危都无有定论,本宫的性命又何必有所担保?但若公公执意要本宫一句话,那便是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徐晋吓了一跳:“娘娘何苦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您的意思奴才明白了。”

    我颔首,魏瑾这时却出其不意地开口:“公公若回去复命,可向皇上告知。暄化乃本侯的据守之地,本侯绝对不允许暄化有失,以致危及皇上所在的剑南。若来日暄化情势危机本侯以无力维护,必当提早一步送皇后娘娘和皇嗣离开。”

    他微微一顿,然后以更加坚定的语气开口,话中的那份认真,恍如是在指天立誓:“如无暇送皇后脱身,本侯也定会战至最后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保护皇后娘娘!”

    我心神一震,不由自主看向魏瑾。他淡淡看我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徐晋:“天色尚早,公公不如早些赶路吧。暄化一切有本侯,还请皇上在百里之外放心。”

    徐晋得了这句话,才打个千儿告退。我松懈下来,哄着孩子们回屋。魏瑾送走徐晋复又回来,头一次我同他相对无言。

    半响后我问:“前一句话打发徐晋就已足够,你何必说那样的话,叫人刺心。”

    他温柔地笑了笑:“你不也说出‘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的话了么?你一介女子都有如此铮铮铁骨,我岂能落后于你。”

    一样么?我无声地问着。

    我说这样的话,不过是迫于徐晋所逼,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承诺。可是他根本那样的话,却又是为何?

    朦朦胧胧的,我是明白的,可是我如今,还没有点破的勇气。

第141章 月下花() 
天气近来冷得厉害,一转眼,冬天就到了。( )

    暄化的冬天比京城的冬天来得更早更冷,才十一月初,就已经下过几场大雪了。

    城中过冬的物资并不充足,大部分预备给城墙上驻守的士卒,还有的留下用做火药火器,用于取暖的不过是少数中的少数。我分到一些,却也舍不得用,全部留给孩子们晚上取暖。天寒地冻棉衣不足,便取出夏日的衣服一层一层套上,裹成了一个粽子,勉强御寒。

    虽然艰苦,我却已经满足。比起烈烈寒风中戍守的将士,我的境况不知要好多少。

    然而我却听说,此刻已经逃到白帝城的萧琰大摆筵席,歌舞三天不止,庆祝劫后余生。清洗金碟玉碗的水流入长江,百里之外油脂仍存。百姓一时间怨声载道,萧琰却充耳不闻。

    未几,皇贵妃郭氏过寿,萧琰雅兴大发,写了数篇诗词相赠。此事引来蜀地官员的不满,屡屡上谏未果后,不少官员趁乱携家眷离开,投奔楚王。

    楚王此刻已经雄踞荆州与京城,但是人手兵力尚且不足,故而放缓了大兵压境的速度,转而颁发数道安民的命令,让其境内的百姓安生过个年。

    辽兵暂无退兵之意,只是因为天气之故,没有合适的时机出兵。如此三方罢兵之时,其实恰恰是用兵的好时候。可惜萧琰沉溺于蜀地的酒乐温柔,并无反击的任何旨意。

    腊月的一场大雪给暄化盖上了数尺的棉被,清早我呵了口气,搓着手出门做饭。谁知刚出院子,便瞧见门口走进来两道身影。仔细一看,我又惊又喜,根本不敢置信,就连披在肩上的斗篷,也掉落在地。

    “暄儿!”方由远远地喊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并没有看错人。

    “方姐姐……”我喉中哽咽,声音几不可闻。

    数月以来,心就一直吊着。我曾乞求魏瑾为我多方打听方由的下落,可是总也寻不见她的身影。我几乎都要相信,她和平儿真的……然而如今她就这么干干净净出现在我面前,我听见自己的心咚咚地跳,怕极了这是个梦。

    她疾步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暄儿,你还好吗?”

    我用力点点头,猛地把手一转,覆在她的手背上:“方姐姐,当日兵荒马乱,你我走失,你究竟去了哪里?”

    方由笑吟吟回头看了一眼,我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看去,一个青色身影落入我眼中。

    “哥哥!”我欣喜若狂,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

    哥哥缓步过来,含笑道:“当日听说魏兄把你带走,我也便放心了。暄化虽是小城,城墙却厚,何况还有魏兄在你身边……”

    我扑入哥哥怀中,他怔了怔又不觉笑了,抚摸着我的发丝说:“你都做母亲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撒娇,丢不丢人?”

    我埋首在哥哥的臂弯:“这几个月,我好担心你。”

    哥哥温和道:“我未及成年便已从军,戎马十几年都过来了,应付小小辽兵你又这么担心做什么?”

    我抬头问:“冬日西北苦寒,凉河冰冻,哥哥你们可还有过冬的食物粮草?”

    “自然是没有了,”我闻言紧张,哥哥立即安抚我,笑道,“所以我到暄化来了。”

    我惊疑不定:“哥哥莫非把驻扎在凉河的十万羽林军迁到了暄化附近?”

    哥哥也不说是或不是,只问我觉得这样做是否可取。

    我想了想,不觉凝眉。哥哥与魏瑾一个驻扎凉河,一个屯兵暄化,互为犄角方能有效遏制辽兵。如果哥哥撤兵到了暄化附近,那么辽兵一旦进攻暄化附近,我们便再也没有了后援。按照辽兵的数目估算,暄化有驻兵三万便足可以据守。再添兵将,施展不开反而累赘。到时候辽兵只需围困,或是绕道,便可以将我们置为剑南关之外的一颗死棋。

    我将道理一说,哥哥便欣慰地笑了。他道:“局势乱了这些日子,你的兵法倒是颇有长进,看来魏兄没少教你。”

    我用力捶他肩膀:“他才没教我,是我自己聪明。”

    方由在一旁笑道:“暄儿从小爱看兵法,这么浅显的道理,她自然明白。”

    我这才回过神来,拉着方由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当夜兵荒马乱,我与方由走失后,她带着平儿随着百姓四处乱跑。后来辽兵撤退,哥哥带领羽林军收拾战场,她便遇到了哥哥。哥哥起初虽然只以为她是采燕,但是也将她和平儿救下,带回凉河大营。方由起初还能装得下去,可是时日一久,哥哥自然将她认了出来。

    他们分别了整整十年!十年,可以让多少人心改变,可以让多少情谊涣散。可是哥哥还是认出了她,在采燕不算美丽的外表下,他还是发现了方由那颗晶莹剔透的心。

    若真的深入骨髓的爱过,便抵得了岁月侵袭,挡得住容颜遽变。

    方由做了数年的宫妃,做了数年的采燕,当年的小儿女情思在她心中其实早已荡然无存。她身份尴尬,不再是当年京城中方家的嫡出闺秀。年纪二十有八,比不了那些娇艳明媚的年轻面孔。何况她容貌大变,性子也不复从前温婉,她从头到尾,都不是当年那个让哥哥倾心的方由。

    可是一朝与哥哥相认,她还是决定陪伴在哥哥身边。不记名分,不顾生死,只求相守当下。

    我感动于他们真诚的情义,憾然于自己无福拥有这样的爱。

    中午我设小宴招待哥哥,魏瑾陈玉华也一同出席,守备自去城头驻守。我询问平儿的近况,得知他一切安好便放下心来。哥哥说本来要带他来的,可是天气太冷,路途遥远颠簸,便把他安置营中。

    我不觉悬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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