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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反攻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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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的枪声响起,我扣动了扳机,子弹这次没有辜负我,准确无误的击中狗头,恶狗只嗷了半声就死于非命。

    我都来不及庆祝,日军的子弹砰砰的向我隐藏地射过来,我放低了身体,一边给步枪上弹一边寻找下一个隐蔽地点。

    趁着枪声稍有停顿,我连滚带爬的跳到一处吊脚楼的后面,还没等我喘口气,一只手忽然从地下伸出来,猛力一拽,我惊呼着倒栽葱式掉了下去。

    我跌进了黑乎乎的坑洞中,惊吓之余,我哗啦一声举起了枪。却不想这坑洞不比外边,我这样拉架子举枪根本是对自己不满——头撞到了洞顶,枪托顶在了自己肚子上,我疼的哎呦了一声。

    黑暗中传出了噗嗤一声女人的笑声,然后立刻被人喝止:“笑什么,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是中国人。我惊疑不定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就又有一个男人声音说:“你摸啥子哩,我又不是你婆娘。”于是那个女声就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身上有火柴,我掏出来划了一下,洞里立刻有了光亮。离我最近的男人噗的吹灭了火柴,说道:“你不要命了!小鬼子看见了光,扔一颗手雷下来,我们都陪你死哩!”

    虽然只是一瞬,我还是大致看清楚了洞里的几个人,距离我最近的,应该也就是拉我下来的男人,他是个拿着老套筒的黑红脸汉子。

    他身边还有两个汉子,手上也都端着老套筒,另外那个女人,样子看不太清晰,只是她脖子上戴着明晃晃的银项圈,说明她可能是个苗族或布依族。

    “你们是什么人?”我小声问那个黑红脸男人。

    男人嘘了一声,转身半匍匐着爬向另一头,爬了几步回头说道:“当兵的,跟上哩。”

    我也逐渐适应了黑暗,也有样学样跟在后面,这是条颇具工程量的地洞,因为我感觉自己爬了足有十几分钟的样子,我们从另一个出口钻了出去。

    月光下,周围的环境也都一览无遗,我们这爬爬爬的居然爬出了村寨,我现在趴的地方,刚好看见几个日本兵的背影。

    那黑红脸的汉子压低声音说:“一人打一个,我,右手那个。阿妮,左手那个。当兵的,你打中间那个。”

    我点点头,这样的偷袭实在是最好不过了,我们可以长时间的瞄准,直到目标固定了再开枪,只要枪法不太烂,基本是一打一个准。

    “我数到三,大家一起开枪。一、二三!”我扣动扳机,砰!的一枪正中目标,然后我听见不止是这边的枪声,日军的左右两侧也突然响起了枪声。

    几个追我追疯了的日军,没想到他们的敌人从一个忽然变成了无数个,而且形成了一个伏击圈。

    就算对手武器再老旧,在这种情形下想要反击,也已经是来不及了。

第7章 十八里寨() 
我,安思虎,一个经历过二十几次败仗的中尉连长,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生平的第一场胜仗,竟然是来自于这样的一次战斗!

    我看着眼前的这支武装,都有些不敢相信,日军是死在我们的枪下的。几支老套筒,外加一支中正步枪,居然全歼了差不多半个班的日军。

    老套筒们都很高兴,他们珍宝一样摆弄着缴获的几支三八步枪,以及日军还没来得及使用的手雷。

    黑红脸吩咐着说:“大伙别光顾着高兴,都动动手,把小鬼子扔山沟里去。”

    一个老套筒问:“还有条狗哩,也要扔吗?”

    黑红脸骂着:“你脑子坏掉了,狗当然是扒皮吃肉招待客人哩。”

    我有些不安的说:“这么打枪,你们不怕日本人找上来?”

    “这里离新安还远着哩,而且现在到处都在打枪打炮,小鬼子也吃不准是哪里打枪。”

    我听着四处持续不断的枪炮声,也认可他们说的有些道理,只是他们说这里距离新安还远,我有些不太相信。

    后来我才知道,这村寨就叫十八里寨,虽然距离新安没有十八里,却是也有十五六里路程,我亡命奔逃之下居然跑出了那么远,实在是震惊了我自己。

    狗肉炖的很香,对于许久没吃到肉的我来说,这真是大快朵颐的时刻。

    吃饭的时候,我也慢慢了解了他们一些基本情况,他们这十几个人是村寨自发组织的自卫队。领头的就是那个黑红脸,他叫朗达,是苗族,女的是他妹妹叫阿妮,其他的也都是他们的族人。

    “这样的自卫队,各村各寨都有的,鬼子没来之前闹土匪,现在是也闹土匪也闹鬼子。没办法,都是为了活命哩。”朗达一口糯米酒一口狗肉,看着真有些梁山好汉的风范。

    我有些担心的问他:“那你们不怕日本人报复?”

    朗达看了看四周他的族人,大声说道:“这位安兄弟,问我们怕不怕小鬼子报复?我们怕吗!”

    于是十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喊着:“怕他个锤子呦!”

    朗达笑着说:“听到没得,咱们苗家人最不怕的就是报复!总不能你都上门烧屋子,我还给你端茶倒水?”

    这真是一群有血性的汉子,如果我们都能像这样上下一心的团结,哪还会有现在的局面。我在心里叹息着。

    “安兄弟,你下一步打算怎样么?”朗达看出了我有点心不在焉。

    “我要去贵阳,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法子,过得了这条天水河。”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我想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或许能有办法帮我去到对岸。

    朗达皱着眉说:“桥都已经炸掉了,想要过河就只有渡船,可是天水河面无遮无挡,你上了船可就成了小鬼子的活靶子哩。”

    刚洗净脸上灰尘的阿妮,从外面走进来,坐到了她哥哥身边,说:“其实也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到贵阳哩。”

    我这才注意到阿妮本来的容貌,一个略带些英气的苗家女子,要不是头发和衣饰显示她的女儿身份,乍一看她倒像是个男孩子。

    “沿着天水河一直往下游走,只要避开大路,就能转道去到云南,再从云南去到贵阳”

    阿妮想了想,又补充说:“就是有些绕路哩。”

    这不是绕路,这是从一个省去到另一个省,再从另一个省再兜转回来,这是一条累死人的路线。我苦笑着。

    朗达嗯嗯着说:“远是远了点,但是这也是现在去到贵阳,最安全的路线了。”

    到了夜里,我就睡在朗达的吊脚楼上,阿妮细心的给我的床上铺上了新的被褥,一边铺着一边说:“安大哥,这山里多的是爬虫,要是害怕爬虫半夜爬进来,你就关上窗子睡觉。”

    我不是害怕她说的爬虫,我是恐惧她说的爬虫,我是典型的北方人,天生对于这种软体的冷血动物有着说不出的恐惧。

    所以我不等她说完,就噼里啪啦关上了所有的窗子,阿妮忍不住大笑着说:“安大哥,你一个大男人,杀人都不怕,却怕爬虫怕成这个样子哩。”

    我讪笑着说:“也不是怕,是看着那东西就不舒服。”

    阿妮撇着嘴说:“怕就是怕咯,有啥子害羞嘛,你们这些汉人就是喜欢装门面逞英雄哩。”

    有了前因就有后果,逃亡了大半夜的我疲累至极,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然后就在梦里被密麻麻的蛇群包围了,我吓得开枪,可是枪又偏偏没子弹,我想跑身子被定住了一样迈不动步。

    而阿妮在梦中是一个对蛇毫不惧怕的女英雄,只要她挥挥手这些蛇就会消失不见。最后我大吼一声:“阿妮!”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阿妮举着灯走进我房间:“怎么了?安大哥,看你满头大汗哩。”

    我抹了一把汗水:“刚做了个噩梦”

    阿妮神情古怪地望着我说:“你不会是梦到了爬虫了吧!”

    我尴尬的样子笑坏了阿妮,对着随后进来的朗达说:“安大哥做梦被爬虫吓醒了!”

    因为昨夜的噩梦事件,直到早上阿妮看见我还笑个不停,以至于朗达都看不下去,呵斥着说:“阿妮,你有完没完了?从昨晚一直笑到现在,你要笑到傻哩?”

    阿妮咳了几声,说:“嗯,好了,这就好了。”

    然后看了我一眼,又是大笑着跑了出去。

    “有那么好笑吗?”我问朗达。

    “不要理她,从小就是那样子,有点事情就笑个没完没了哩。”朗达唏哩呼噜吃着面汤。

    天水河大桥方向,依然隐约的传来激烈的交火声,看来依仗天险据守,日军一时半会还真攻不过去这天水河。

    考虑了一天,我最终决定接受那条累死人路线,虽然耗费时日,但也总好过在这里一筹莫展。

    为了避开日军的关卡,我必须走另一条山路,朗达连比划再说,给我描述这条山路如何走法。

    不知道是他老兄表达方式有问题,还是我理解能力差,总之朗达解说了一个时辰,我还是一头的雾水。

    最后朗达一挥手,说道:“算了!我就亲自走一趟,送你去云南!”

    他的族人都反对:“你走了,土匪来了咋办?鬼子来了咋办?”

    看得出来,朗达不仅是他们的首领,更是他们的主心骨。

    阿妮说:“要不我去送安大哥吧。”

    朗达立刻点头同意:“好的呢,阿妮去也是一样的,那条路她比我还熟哩。”

    “阿妮送我?她一个女孩子家,送我倒还好说,她返回来怎么办?这个不行,万万不行。”我拒绝着。

    阿妮眉毛一挑,说道:“安大哥,你可不要瞧不起我们女人,你四村八寨问一下哩,我阿妮哪一点比你们男人差!”

    那晚和日军交手,我已经见识过阿妮的手段,她一枪就轰碎了一个日本兵的脑袋,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般的久经沙场的老兵也就这样了。

    朗达对他妹妹的信任,甚至超过了他自己,他说:“就这么定了!阿妮你要是不愿意回来,就跟着安兄弟去贵阳耍耍,反正家里现在也不太平。”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不认识路,没人带着我,我一定会迷失在这迷宫一样的大山中。

第8章 老虎岭的夜() 
第二天,天色才蒙蒙亮,我和阿妮就已经收拾停当准备启程。临走时我想去和朗达道别,阿妮拦住我说:“我哥去邻村了,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是兄弟就没得二话!”

    然后阿妮又补充了一句:“我哥是最讨厌别人假惺惺地谢来谢去哩。”

    阿妮带我走的路线,的确是隐秘无比,我相信就算是给我画一张详尽的地图,我也还是会把自己绕迷糊了。

    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行走在羊肠小道或是人迹罕至的路上,甚至还钻了几次山洞。在阴森黑暗的山洞里,我举着枪高度戒备着,我一点都不怀疑,山洞深处随时都会有猛兽扑出来。

    阿妮倒是很从容,她走在这些在我看来险象环生的地方,就像是走在她家的吊脚楼里一样简单。

    几天后,我们已经爬上了云贵分界线,老虎岭。

    老虎岭并不是因为老虎而得名,事实上老虎岭连半只老虎也没有,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远远望过去,那山岭恰似一只老虎在仰天长啸。

    阿妮从小长在大山里,攀爬行走在陡峭的山林间,对她来说早就习以为常。反而是我这个大男人有些难以适应,一路上摔倒爬起无数次,满身的淤青伤痕。

    好容易找了一处避风的角落,我将行装小心翼翼地解下来,但是还是难免碰到了摔伤患处,我呲牙咧嘴的坐下来。另一边的阿妮已经在收拾木柴点燃篝火,以防止野兽接近。

    “安大哥,擦一下吧。要不然明天你会更痛的哩。”阿妮手里拿着一个瓶子。

    “这是什么东西?药?”

    “我们苗家自制的跌打酒,和你刚好对症,很好用哩。”

    阿妮说话间已经打开了瓶子,浓烈的药酒的味道立刻弥漫四周。

    “还磨蹭啥子嘛,衣服脱掉啊?我好帮你擦药。”阿妮毫无扭捏的催促着我。

    我有些难为情,支吾着说:“这个,我还是自己来吧。”

    阿妮瞪着我,然后噗嗤又笑起来,说:“安大哥,你好有趣哩,我是女孩子都不怕,你倒怕羞?脑壳里都是些啥奇奇怪怪的想法么。”

    听着阿妮取笑,我给自己上好了药酒。我抱着枪躺靠着火堆旁,走了一天的山路实在是太疲累,不知不觉中我已然进入了睡眠中。

    篝火没烧多久就已经熄灭,我睡的太沉了,忘记了添加柴火。

    感觉也就是刚睡了一会儿,就隐约的听到阿妮叫我:“安大哥,安大哥,醒醒。”

    我迷迷糊糊坐起来,打着哈欠向阿妮望过去,然后我就惊的目瞪口呆。月光下,一条如婴儿手臂粗细的大蛇,正游移在阿妮身上。

    亏得阿妮居然能这么冷静叫醒我,看着那条大蛇在阿妮身上蠕动着,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安大哥,你可要小心一点,这是毒蛇王,让它咬上一口,我可没得活哩。”阿妮居然还在笑着。

    我把步枪上了刺刀,慢慢靠近,慢慢伸出刺刀搭在毒蛇的身体下面,像接力一样再慢慢把它引到我的枪身上来,这毒家伙悠然地盘上了中正步枪枪身。

    我小心的后退着,在它快要爬到我的手上时,我大叫一声连枪带蛇抛了出去,毒蛇摔在地上受了惊吓,迅速游进草丛里不见了。

    我浑身酸软不由自主地堆在了地上,这真是比上战场还要紧张的经历,我都宁愿去和鬼子拼刺刀,也不愿意面对这类软体动物。

    黑暗中阿妮目光炯炯的望着我说道:“安大哥,好大一条爬虫哩,你不害怕吗?”

    “怕又能怎么办?它咬你一口,你小命就没了”我走过去捡起自己的枪。

    阿妮重新燃起了篝火,被这大蛇惊吓到,我的睡意全无,坐在火堆边上,警惕地四处张望着。

    “安大哥,别担心了,起了火爬虫就不会来了。”

    “这真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条蛇”我兀自心有余悸。

    阿妮说:“这都不算大,再大的都有,要不是它有毒的,我早捉了它烤着吃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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