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王朝-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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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所有的细节都记录在案，这些东西日后若是公布出去，定然会震惊所有人，尤其是天下的医师，定然会被这个结果所震撼。
于公望看着那些手臂上遗留下的疤痕，小心翼翼的帮他们查看了一下身体情况，又不时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倔强的老头下意识的嘟囔了几句，“成了，哈哈，竟然真的成了。”
医师之间一片祥和，不过那些守在村子里的士兵就有些诚惶诚恐了，如今所有人已经知道了这几个人大老远跑到这里是为了辩证痘疮的，那些犯人便是用来做辩证用的，每每想起这些，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这几个医师似乎比战场上的任何敌人都要让人胆寒。
不经意之间，士兵们都会下意识的远离这个医师，平日里撞见了，都是躲得远远地，连招呼都不会打，这下倒是苦了看守院子的那几个士兵，本以为这是一个轻松的活计，看守几个死囚，还不用像其他士兵一样日夜操练，轻轻松松的混过这些日子，不曾想竟然是这样的遭遇，他们一时间连肠子都悔青了。
现在这些士兵见了程野，就像是见了瘟神一样，没有特别的事情，都不愿招惹他，远远瞧见程野几人过来了，都主动将院门打开，然后找一处角落躲起来。
总的来说，程野几人的工作意义非常重大，不过整个过程却是非常轻松的，至少对于程野而言，既没有心理压力，也没有工作压力，只需隔三差五的帮那些种了痘的囚犯检查一下便可。
颜路与于公望倒是不敢怠慢，两个老医师常常一大早便去查看那些囚犯的情况，巴不得与他们同吃同睡，将所有的细节记录下来，回来之后又要对照着记录讨论一番，再做进一步的总结，对于他们而言，自打独立坐堂之后，便很少有这样忙碌的时光了。
剩下的四个囚犯也开始了第一次种痘，相对于自告奋勇的前三人，这四个人还是有些畏缩与胆怯的，虽然那三个人在种痘之后活了下来，而且还告诉他们并没有什么事情，不过事到临头了，已经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怯意。
痘疮的危害持续了数百年，每逢有痘疮出现，一定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个个村子都相继消失，这种悲剧已经深入人心，岂是几句话便能够改观的，纵然那些囚犯深知自己迟早要死，可是面对痘疮的恐惧，还是难免有些寒意。
都说死于痘疮之人会非常痛苦，便是侥幸活下来了也是满脸的痘疤，就像被鬼怪啃食过一般，更别说主动去接触这种恶疾了。
当然，那四人还是很顺利的接受了种痘，这回程野没有参与，完全由颜路和于公望主持了各项事宜，毕竟日后太医监的宣传工作还要依靠他们，自然是越早让他们熟悉越好。
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程野倒是清闲了下来，他每日都会往史天明的大帐跑一趟，帮他上药，史天明的口腔溃疡也好了许多，如今已经不觉得那样难受了，嘴里的溃疡也渐渐消退，别的不说，至少吃饭的时候没有那样折磨人了，所以对待程野便格外的友好。
史天明简直将程野当成了亲兄弟，甚至还告诉程野，这次辩证他想干什么便干什么，绝对不会有人刁难他，需要士兵配合的地方，只管开口。
不过史天明也是知道了程野几人所做之事，尽管坐在大帐之内，离着辩证的院落比较远，史天明还是有些不放心，便看着程野说道：“小兄弟，你们在这村子里还要待上多久啊，这都半个多月了，你们的事情还没有完么？”
程野他们不离开，史天明便要一个不停的守在这里，整日这样坐在大帐之中，都闲出鸟来了，他一个上阵杀敌的将军，陪在这里实在是浪费时间，若不是程野瞧好了他的口疾，他也不会这样好脸色。
程野摇摇头，笑道：“史将军，辩证才刚刚开始，大抵还要一些时日。”他又是拱拱手，“给将军大人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
史天明摆摆手，很是大肚的说道：“哎，小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将军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吗，既然本将军答应了不参乎你们的事情，便不会打扰你们，本将军只是问问，你们做的那些事真的不会有危险吧？”
史天明说这些话的时候，将声音往下压了压，似乎是怕让人听到了，毕竟一个将军做事不能太怂了，他大抵是从手下那里听到了不少抱怨，事关痘疮，他本以为这些人只是没事找事，没想到是来真的，便也有些担忧。
若是自己的手下也染上了痘疮，那可如何是好？
程野摇摇头，笑道：“史将军尽管放心，小生自有分寸，不会连累将军大人的。”
史天明又觉得这话有些见外了，便又是说道：“小兄弟也不用放在心上，本将军只是顺口问问，咱下面的弟兄都是在战场上过来的，哪会因为区区病疾便殚心竭虑的，咱下面可没有那样的怂兵。”
第489章 兵家常事（）
河下村往西有一处浅滩，以往的时候，会有一些渔民在这里打渔，如今村落已经荒废，便再也看不到那些打渔的渔民，倒是还剩下几个破旧的筏子，孤零零的躺在河滩上。
史天明翻过前面的小土坡，耳边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呐喊声，程野跟在后面，他不知道史天明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他也不好拒绝，便跟着过来了。
史天明站在山坡之上，指了指山坡下面，程野紧随其后，爬了上来，顺着史将军手指的方向瞧去，山坡下的河滩上，密密麻麻的站了许多士兵，此时正一板一眼的操练着，这样的声势一时间让程野有些发怔。
那些士兵赤裸着上身，整整齐齐的站成了好几排，尽管天气还有些清冷，却已经挥汗如雨，众多整齐划一的嘶喊声交叠在一起，彰显着男人本色，这种男子汉抛头颅洒热血的激情，让程野也有些激动起来。
站在山坡之上，但凡是个男儿，便会不自觉的为下面的场景感到震撼，那种自然喷发的阳刚气息立时调动了观看者的肾上腺素，听着声声震响的呐喊声，不由得便热血沸腾。
史天明站在那里，大手一挥，握着拳头说道：“小兄弟，瞧见了么，这便是本将军的部下，骁勇善战的勇字军，战场上杀敌无数，立下汗马功劳。”
说起自己的部下，尤其是眼前的勇字军，史天明感到无比的自豪，脸上洋溢着不加掩饰的成就感，对于一个将军而言，能带出这样一个能打善战的军队，史天明很是心满意足，这是他身为一个将军，一生的荣耀。
程野站在史天明身边，不由得多瞧了这个男人两眼，再看看脚下那些正在浑汗如雨的士兵，也是心生敬畏，这与以往在影视作品中瞧见的场景完全不同，那种庄严的威仪感还是相当震撼人心的。
“将军果然是骁勇善战之人，常言道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小生虽然不是领兵打仗之人，却也看得心潮澎湃，史将军在战场上定然也是这般神勇无匹。”
程野倒是真心夸赞这个史将军，在这样的村子驻守的时候，还不忘了日夜操练，倒是一个相当有抱负的将军。
面对程野的夸赞，史天明只是笑了笑，然后转身在程野肩上拍了拍，说道：“小兄弟，本将军上次的提议如何了，还是那句话，本将军帐下缺一个谋士，小兄弟若是愿意，本将军定当以礼相待。”
史天明虽然说得很随意，言语却是很认真，他从军一来一路攀爬，一步步走到将军这个位置，从来看不上那些咬文嚼字的谋士，所以帐中议事的向来只有武夫，难得的竟然看上了程野。
程野看了眼山坡下的阵仗，不由得笑了笑，若是此时刚刚来的这个世界，面对史天明的邀请，他或许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可是此时已经另有志向，自然不会再局限于一个将军帐下的谋士。
“多谢史将军的好意，只是小生做惯了医师，还不想弃医从戎，还望将军见谅。”
程野依旧是回绝了史天明的邀请，这个将军也没有再说什么，还是那样略显遗憾的笑了笑，似乎是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与程野挥挥手，便向着山坡下面走去。
程野紧随其后，那些操练的士兵瞧见了前来巡视的史天明，立时行礼，齐声喊道：“将军！”
程野身在其中，更能感受到这种身临其境的震撼，一声声呐喊声回响在耳边，当真有种挥手间天下我有的感觉，着实是一次难得的体验。
士兵中大多数人都是少年，二十郎当的年纪，很多人十来岁的时候已经入伍，在战场上征战了将近十年，小小年纪却已经是一个老兵了。程野不由得一阵唏嘘，这就是战乱的代价，无奈的热血，对于他而言，或许还有些陌生，不过对于这些年轻的将士，早已习以为常了。
保家卫国是一份责任，解甲归田是一种愿景，若是天下太平，谁又愿意手握兵刃上阵杀敌，谁又不愿田间地头，看着膝下儿女成群，程野看着那一张张稚嫩而老成的脸庞，由衷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回到家乡，见一见自己的父母。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走在浅滩之上，身边便更加热闹起来，许多士兵分立两旁，在中央留下一处空地，两个少年站在其中，正在较力。
这是军队中常见的一种训练士兵的方式，两边队伍各出一人，相互较量，赤手而战，直到将其中一人摔倒在地，便视为获胜，其他的人可再次上场挑战，这样一来可惜训练士兵的力量以及制服敌人的技巧，将训练实战化，而来还能增加年轻士兵的血腥，在众人的呐喊声中，大家都是跃跃欲试，而且这样的较力还能增加日常训练的娱乐性，所以在军队中很是推崇。
眼前的少年已经连赢了好几场，在众人的呐喊声中十分兴奋的冲着天空挥舞着拳头，见到了前来巡查的史天明，那些人呐喊的更加卖力了，很快又有一个少年站了出来，与场上的人抱在一起，扭打起来。
程野停来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场中的竞争很是激烈，不过后面上来的少年很快也败下阵来，这时史天明饶有兴趣的看着程野，轻声说道：“小兄弟，怎么样，要不要也上场试试，你若是能战胜那人，本将军便不让你做谋士了，便给本将军当一个副将，如何？”
程野知道史天明还是想拉拢自己，他下意识的摇摇头，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斗斗嘴还成，上场与人较力还是算了，别说是场中的那个少年，大抵这里面任何一个人自己都不是对手。
再加上这里虽然是河滩，地面柔软，不过依旧有不少突兀的岩石，磕磕绊绊的也容易受伤，他可没有理由上去受虐，若是王越跟在身边，他倒是觉得可以去试一试。
“史将军说笑了，小生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就不上去惹人笑话了。”
第490章 和平时代（）
走过演武场，两人在一处巨石跟前坐下来，史天明身为一军统帅，很难有机会与他人这样闲聊，军中都是自己的部下，所谓慈不掌兵，许多时候必须保持这样的威严，难得遇上自己看得顺眼的人，便说得多了些。
“小兄弟，不瞒你说，那些勇字军的孩子都是咱亲手挑出来的，看着他们长大的，别看现在他们这般勇猛，刚上战场的时候，一个个都怂的要命，见了血都能吐上三天，如今倒是越来越像样子了。”
史天明坐在山头上，看着不远处的这些努力操练的部下，很是欣慰的笑了笑，此时这个将军的脸上浮现出老父亲一般的自豪，这个色厉内荏的史将军也有慈爱的一面。
程野心中却是有些说不出的味道，从和平年代穿越过来的他很难理解一个将军的傲气，不过相信不会有哪个老父亲真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战死沙场吧？
看着眼前河滩上还在呐喊助威，做着较力游戏的士兵，程野还是唏嘘了一下，在这样战乱的年代，不知下次见面时，还能否看到他们的身影，战争的无情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冷漠。
“史将军，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不打仗了，你准备干什么？”没来由的，程野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史天明闻言楞了一下，或许是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年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或者说他也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生在这个时代，战乱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各个诸侯之间常常兵戈相见，西地与中原的纷争也从来没有平息过，即便是暂时不打仗了，想着也是如何打仗的事情。
史天明看着程野，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说道：“怎么会不打仗了？如今西地摩擦不算，各处又出现叛军，正是各军用人的时候，身为一军统帅，更应该以身作则，万不可松懈，更不能说那些扰乱军心的话。”
史天明虽然说得不急不缓，不过却是在告诫程野，军中无儿戏，有些话不该说便不要说，省的引来杀身之祸，当然，程野不是军中之人，史天明也不会怪罪他，只是希望他有所分寸，尤其是在自己的部下面前。
程野倒是能理解史天明是什么意思，他是一军统帅，身系大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已经形成习惯，对于他们而言，战死沙场或许便是最好的归宿。
程野默默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史天明却是自顾自的说起来，“如今青州还算太平，那些官老爷倒是清闲，若是有一日火烧眉毛了，也不知他们还能不能坐得住。”
史天明破有深意的笑了笑，不知道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顿了顿，他又是说道：“尤其是城里的那些老家伙，刺史大人还真由得他们，费尽心力的搞了一个万国医考，大抵是口袋里的钱不够花了，闲着医馆来钱太慢，竟然当众做起坑蒙拐骗的勾当，实在是恬不知耻。”
史天明说的有些愤愤不平，“咱下面缺衣少粮的，找刺史大人帮忙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般痛快，真是不知道站在城墙上包围青州安危的是那些老家伙还是我们这些兵痞子。”
